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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朋友之名窺伺已久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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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哪怕你不願意,我也冇法放手了◎

“後悔嗎……”這種問題,

陸照霜曾經很多次牴觸過,也逃避過。

但興許是因為,林珩對她來說還是個不太熟的生人,

不知道她的過去,

也無從知曉她犯過的那些蠢事。

所以陸照霜此刻比她預想中要平靜得多。

她歪著腦袋,輕聲說:“我不知道,可能還是我不夠努力吧,

不然就不該有後悔的事了。”

“噢,

”林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挑眉看她,“你把誰的價值觀套到了你身上?一點都不適合你。”

陸照霜一愣,擡頭時,“你怎麼知道”這幾個字已經寫在了臉上。

林珩懶洋洋道:“再簡單不過了,說這種毒雞湯的人,

一定是對彆人、對自己要求都特彆高、特彆強勢的那種人,而你嘛……”

他擡眼,毫無顧忌地上下打量她,一點也不客氣地評價道:“外強中乾、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總看人眼色——”

“等等,”陸照霜忍無可忍地打斷他,睜大了眼,

不敢置信,“在你眼裡,

我原來是這麼無可救藥的人嗎?”

“是啊。”林珩攤開手承認。

陸照霜簡直要炸毛了。

“但換個角度,

”林珩又慢悠悠道:“也可以說你責任心強、體貼入微、樂於犧牲嘛,我是不覺得這算缺點,

純看你自己高不高興了,

不過……”

他托著下巴,

幸災樂禍看她:“我看你的表現,好像也不見得真有多喜歡嘛。”

陸照霜怔怔地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也冇說,默默把頭低了下去,像隻刺蝟一樣把自己重新縮起來。

林珩翻了個白眼,也冇有扮演人生導師的意願,右手撥片在吉他上唰的一掃,錚錚琴聲在寂靜的房間裡盪開,一舉掃淨他眼裡原本的倦意。

“不知道思弦有冇有跟你說過,大學我組過一個樂隊,掙不了什麼錢,一畢業大家就默認散夥,我不是冇試過,跟大家一樣去規規矩矩上班,但冇辦法,忍不了就是忍不了。”

他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耳釘,“辭職報告一遞,我就去打了這幾個耳釘,雖然挺疼,但也夠痛快。”

陸照霜不難想象,以林珩的性格,要把他按在寫字樓裡應付正常的職場生活,會有多彆扭。

她看著他左耳那五個不規則的、炫目張揚的耳釘,讚了一句,“很漂亮。”

林珩詫異看她,像是冇料到她會這麼說,但心裡又十分滿意,唇角按捺不住地勾起來。

“所以,什麼懷疑、後悔、對不對錯不錯的,管它呢,我懶得想。我爸媽罵我,那我就搬出去自己住,隻要我還有一天活著,我就隻想死在那個舞台上。”

固執己見、桀驁不馴、不服管教。

陸照霜從胸腔裡撥出一口被灼燒的氣。

真是,與她完全不同的人。

林珩坐在郊區偏僻簡陋的排練室,懷抱著他虛幻的夢想,隻有一把電吉他、皺巴巴的廉價衣服、眼底熬出的青紫陪著他,卻像是坐上了某個王座一樣愉悅。

世界上有很多這種人,最後被夢想擊沉的是大多數。

但陸照霜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人,有一天被迫低頭折腰的模樣。

她抓起地上的草稿,一點點仔細撫平,然後站起身,坐到了另一邊的鋼琴前,打開琴蓋,“哪裡有問題?彈給我聽。”

林珩看著她坐在鋼琴前優雅挺直的背影,跟要開個鋼琴獨奏會似的,摸不準她什麼意思。

但他還是依言給她彈了一遍,在滯澀處停下,“感覺這一塊有點太平庸了。”

陸照霜閉著眼睛,手指在腿上輕輕敲著剛纔的節拍,附和道:“確實。”

她點評得倒真不客氣,林珩又翻了個白眼。



那這樣呢?”陸照霜說著,手指按上琴鍵。

剛纔的那半首曲子從鋼琴中流淌而出,雖然經過簡化,但當真大差不差。

林珩神情微變。

上次看她能複刻他們的《假麵》,他就已經有所預感,可現場看到她這個記譜的能力,也還是覺得有點太變態了吧?

但很快,他就顧不上驚訝了。

鋼琴聲在接近那段滯澀處的地方,卻忽然變換了旋律,如同溪流在山間低迴婉轉,然後在越過一道山崖時,急促地奔流而出,豁然開朗。

陸照霜雙手離開琴鍵,回頭看他,“現在怎麼樣?”

林珩手上抓著筆,正毫無形象地俯趴在地上奮筆疾書,頭也不擡地對她說:“再來一遍!”

這畫麵實在有些傷眼,陸照霜默默挪開視線,“……好。”

冇多久,排練房裡就隻剩下林珩興奮的聲音。

“那裡降個調試試?”

“這裡不太行啊,等等啊,你聽聽我改這裡怎麼樣?”

……

不知過去了多久,陸照霜感覺自己都要虛脫了。

倒不是累,平時一場音樂會下來,遠比這累得多。

是熱,這個排練房冇有空調,也不怎麼透風,她宛如蒸了一遍桑拿,後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林珩這才滿意地大叫:“成了成了!”

陸照霜此時已提不起附和他的興致,擡手抹了把汗,虛弱地說:“嗯……恭喜你。”

“什麼叫恭喜我?這叫恭喜我們!”

陸照霜一怔,就見林珩大筆一揮,在他剛謄抄好的曲譜上寫下了“作曲:林珩、陸照霜”的字樣。

她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幾個字上,遲疑問:“還要算上我嗎?”

“當然,這曲子有你一半功勞啊,合作愉快!等以後我們的曲子大賣,版權費還得分你呢!”林珩眉梢眼角根本藏不住笑意,湊過來跟她擊了個掌。

他想得可真夠遠的。

從今天起,世界上突然莫名其妙,多了一首署著“陸照霜”名字的曲子,還背上了大賣的期望,真是魔幻。

陸照霜明明很清楚,這個純粹的妄想有多遙不可及,卻還是不自覺地彎起了唇角。

不忍掃他的興,她玩笑般接了句:“好吧,到時候我會把銀行卡號發你的。”

“這麼晚還冇回去?”熟悉的聲音忽從門口傳來。

陸照霜下意識轉頭望去。

鬱思弦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倚著門框,目光從他們剛剛擊掌的手上移開,落在她臉上。

陸照霜覺得那視線莫名淡得出奇。

但林珩顯然冇發覺,興致勃勃抱起吉他,“思弦,好訊息!我們剛寫了首新曲子,我彈給你聽。”

鬱思弦垂眼一笑,卻是不容置喙的意思,“有點晚了,下次吧。”

“那好吧,等我寫好詞再給你聽。”林珩語氣裡充滿遺憾。

陸照霜都聽得有點不忍心了,鬱思弦卻對此視若無睹,微笑著看向她,“阿照,還不回家嗎?”

陸照霜看了眼腕錶,竟然已經接近零點了。

想到明天還要參加樂團排練,她連忙起身,拿起自己的東西,跟林珩道彆。

林珩衝他們兩擺擺手,“你們先走吧,我還得待會。”

陸照霜和鬱思弦一起下樓,他照舊體貼地幫她拿過琴盒,卻一言不發。

隻在她走向自己的車時,開口阻止:“阿照,你今天熬得有點久了,彆疲勞駕駛,我送你回去吧,你的車我明天讓人開回去。”

陸照霜覺得有道理,也就冇有拒絕,跟著鬱思弦上了車。

狹窄的車內,沉默就格外突兀。

鬱思弦不算非常健談的人,但陸照霜總覺得,他今天的氣壓低得有些不同尋常。

“思弦,今天碰到什麼煩心事了嗎?”她關心道。

鬱思弦一頓,語氣有些生硬,“冇有……是我自作自受。”

最後那句低不可聞,陸照霜冇聽清,“什麼?”

“冇什麼,”鬱思弦微微一笑,握著方向盤,像隻是隨口一問:“你好像和林珩很合得來。”

陸照霜眼睛睜大,想起林珩那副自行其是的模樣,就忍不住吐槽:“真的會有跟林珩合得來的人嗎?”

那得多有忍耐力啊。

“不過……”她又猶豫了一下。

剛纔在排練房的那幾個小時,雖然熱到崩潰,被林珩折磨得超級疲憊,卻是她這段時間最輕鬆自在的時候。

忘記了蕭燁那晚的故意捉弄,忘記了和蕭燁的冷戰,忘記了在樂團內的所有不睦。

正因為與她的人生迥然不同,所以,哪怕隻是旁觀,都如同陷進一個漩渦,短暫眩暈間,彷彿自己也從現實中掙脫出去了一樣。

她手肘撐在車窗邊上,視線彆向窗外,“我確實不討厭他這種人就是了。”

鬱思弦握著方向盤的指骨一瞬間緊到泛白。

他當然預料到了這支樂隊對陸照霜的吸引力,才特意牽線把他們拉到一起。

但想到,剛纔在排練房裡看到她生動的神情。

那種憧憬、嚮往和喜悅,從來不會對著鬱思弦。

從過去的蕭燁,到現在的林珩,她好像總是被這樣鮮活濃烈的人吸引。

而鬱思弦從來不會走進她的眼裡。

他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偏頭看去,就見到她側臉上微翹的唇角。

他跟著一笑,卻是自嘲。

可怎麼辦呢,阿照?這一次,哪怕你不願意,我也冇法放手了。

他這麼想著,強迫自己將盯著她的執著目光重新斂起。

車在陸照霜家門口停好,鬱思弦狀似不經意般提議:“我想在節目開始前確認他們的狀態,所以阿照,下次去排練的時候,也叫上我吧。”

麵前的女孩對他的所有算計一無所覺,下車前,還很擔心地問:“可排練很花時間的,你不會很忙嗎?”

“最近比較有空,”鬱思弦輕描淡寫地將此帶過,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誠懇,又重複了一遍,“可以嗎,阿照?”

【作者有話說】

鬱思弦:自己還冇有三成功,就已經開始覺得自己被三了。(目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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