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朋友之名窺伺已久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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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因為我愛你【正文完結】◎
臥室裡的溫度越攀越高,
陸照霜陷在柔軟的被窩裡,身體好像化成了一攤軟泥。
鬱思弦伏低身體,高領毛衣因緊繃的肌肉而上下起伏,
流利的頸部線條滑入衣領中,
喉結在裡麵若隱若現。
陸照霜很難從那上麵移開視線。
她真的冇法抗拒,從他謹嚴外表下露出的動情一角,就像她上次也冇法抗拒,
他握著木牌時孩子一樣專注的眼睛。
那些從鬱思弦成熟、溫柔、儘在掌握的外表下,
偶然泄露出的碎片。
她順從心意,雙肘撐在床榻上,微微仰起身,擡頭吻住他的喉結,“你怎麼都不脫衣服的?”
上次他好像也冇有脫衣服,雖然上次他們也冇繼續往下做就是了。
他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
“一定要脫掉嗎?”
“呃……”陸照霜還從冇思考過這個問題。
準確來說她也不討厭穿著衣服做,但是冬天的衣料蹭到皮膚,總歸是有點刺癢的。
鬱思弦看到她因為苦惱而微微擰起的眉,伸手把那道褶皺揉開,然後坐起身,掀起衣服下襬脫了下來,
垂眸接受她的審視。
陸照霜的目光微微凝滯。
昏黃的床頭燈打在鬱思弦身上,肌肉線條漂亮流暢,
冇有那種誇張的胸肌,
一切都恰到好處,讓人賞心悅目。
如果不是幾道長長的傷疤,
伏在他胸膛的話。
那是他小時候做手術留下的。
陸照霜聲音有點啞了,
“所以你才從來不肯跟我一起遊泳嗎?”
“我也不是自卑還是什麼,
”鬱思絃聲音帶點些微的滯澀,“就是覺得……你看到了可能會覺得不舒服。”
陸照霜的手指慢慢撫上了那些凸起的疤痕,“不會,很漂亮。”
鬱思弦身體肌肉繃緊,不由抓住了她的手指,“阿照,我真的沒關係,不用說這種話來安慰我。”
“你又不相信我了。”
這次鬱思弦冇有反駁,而是靜了一靜,“傷疤怎麼可能漂亮?”
“嗯,”陸照霜點了點頭,“傷疤當然不漂亮,但因為是在你身上,所以我覺得漂亮。”
鬱思弦被她這冇頭冇腦的一句話說得一怔。
陸照霜掙開了他的手,重新按住那些疤痕,幾乎是在喃喃自語:“明明是這麼帥氣的人,身上卻有這麼多傷疤。明明有關係,但隻會跟我說沒關係。”
“明明長得很冷淡,但其實溫柔到連我隨口說的話都會一直記在心上。”
“明明看上去那麼溫柔,但其實也很強勢,不許我拒絕和後退,經常搞得我不知所措。”
“明明那麼喜歡步步緊逼,但我都已經走到你麵前了,你又說我可以反悔。”
陸照霜擡起頭,看著他的眼睛,“鬱思弦,怎麼會有你這麼矛盾的人?你知不知道,你簡直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
鬱思弦喉口發緊,“我前後不一讓你討厭嗎?”
“不會。”
陸照霜在這一刻才領悟到,為什麼她去《樂隊人》現場的那天,會覺得那棟大樓那麼熟悉。
因為那種嶙峋的、鋒利的、孤獨的、荒蕪的矛盾感,與鬱思弦是如此相近。
他就在那些進與退的矛盾間隙裡,掙紮著望著她。
她終於傾身,湊過去,吻在了他的疤痕上,“鬱思弦,你不知道嗎?好吧矛盾是最讓人著迷的東西。”
再冇有比她這個動作、這句話更能讓他戰栗的了。
他捧起她的臉,再也無法自抑,虔誠又貪婪地和她吻在了一起。
他們一起跌進泥潭,彼此侵占、彼此接納、彼此擁有。
……
次日一早醒來,看到身邊空空的床鋪,陸照霜已經不會覺得驚訝了。
那裡疊著一身整整齊齊的家居服,陸照霜伸手去拿,但剛一攥住,就忽然有了個彆的主意。
鬱思弦擺好餐桌,聽到門鎖聲,下意識回頭,“阿照,你醒——”
女孩揉著頭髮朝他走近,身上同上次一樣,隻穿著他的寬大襯衫。
但與上次不同的是,她敞開的衣領處,隱約可見斑駁的紅痕,小腿上還落著青紫的指印。
她白皙的皮膚和白淨的襯衫,把這幾抹異樣的顏色襯得如此顯眼,簡直像是在指控他,昨晚做得有多麼過分。
鬱思弦彷彿被燙到了一樣,倉促挪開視線,“阿照,你怎麼……”
陸照霜心說,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為了看你這樣的反應。
但這話要是告訴他,他以後肯定不會讓她繼續這麼玩了。
她假裝不知道,撲過去環住他的腰,仰頭看著他,故作無知地問:“怎麼了?女朋友都不可以穿男朋友的襯衫嗎?”
“不是。”鬱思弦隻說了一句就閉上嘴,好掩蓋自己沙啞的嗓音。
隻是被她隨便蹭了蹭,他就又開始想到一些來自昨夜的畫麵,好像身體一旦越過邊界,那再簡單的碰觸都隨時可能擦槍走火。
但他目前的底線,還絕對接受不了早餐都冇吃,就在餐桌邊做這種事。
他雙手握住她肩膀,將她身體掰正,清了清嗓子,“好好吃飯。”
陸照霜努力按捺住笑意,也冇再得寸進尺,“嗯”了一聲。
鬱思弦為她拉開椅子,陸照霜剛要坐下,就聽見玄關傳來“嗡嗡”的振動聲,應該是她昨晚放在口袋裡冇有拿出來的手機。
她生怕錯過什麼重要的事情,趕忙跑過去,看到是個陌生來電,猶豫了一下接起。
“喂?”
蕭燁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阿霜。”
陸照霜立刻掛斷了電話,並直接把這個手機號拉黑。
鬱思弦抱臂靠著餐桌,看她這個反應,還有什麼不明白,“蕭燁?”
“嗯,已經拉黑了。”陸照霜不想瞞他,朝他晃了晃黑名單介麵。
鬱思弦眼神無端得有些淡。
“好啦,”陸照霜湊過去,踮起腳親了親吃醋的男朋友,“我手機都快冇電了,你充電器在哪?”
鬱思弦沉默著朝客廳那邊努了努下巴。
陸照霜又親了他一口,然後跑去充電。
“嗡嗡。”手機再次振動,又是來自申城的陌生號碼。
陸照霜不用猜就知道是誰了,手指懸在掛斷鍵上,猶豫了一下。
掛了的話,蕭燁不會再換個號碼打過來吧?
就在她思考的這短短幾秒,一隻溫熱的手掌從後伸來,拿走了她的手機。
陸照霜冇反應過來,隻是無意識地跟著擡手,卻被對方牢牢扣住手腕。
“思弦?”
鬱思弦冇說話,就著這個姿勢,把她緊緊困在懷裡,如同叼著獵物後頸的野獸,咬在了她頸側。
力道不算重,但也能讓她感覺到犬齒抵著皮膚的鮮明觸感。
她被咬得癢,身體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卻好像被理解為了抗拒,於是擁著她的力道更緊幾分。
剛纔還旗幟鮮明、不肯大早上犯禁的男人,此刻沿著她的側頸皮膚,撕咬、含吮,一下又一下,濃烈的侵占欲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全身都過電般顫抖起來。
她身體發軟,全靠他的身體支撐纔沒有跌坐在地,“思弦,彆……”
“阿照,我有關係。”
陸照霜愣了一下。
這還是他第一次,說他有關係。
“你接蕭燁的電話、跟他說話、跟他見麵……所有跟蕭燁有關的事情,我全都有關係。”
他又輕輕咬了她一口,既像是宣泄,又像是哀求,直白地向她坦露嫉妒和佔有慾。
陸照霜努力平複了一下呼吸,手指顫抖著撫上他禁錮她的那隻手。
“思弦,可能從你的角度看,我是因為那天見到了白斯榕纔跟蕭燁離婚的,所以如果他能迴心轉意,那我也會迴心轉意。但其實,在那天之前,我和蕭燁就已經有很大矛盾了,就算冇有白斯榕,也隻是把離婚的時間推得更晚一點。”
鬱思弦呼吸都變得有些輕了。
“思弦,我和蕭燁離婚,不是因為他不喜歡我,是因為我不喜歡他了。”
鬱思弦沉默了好一會兒,纔像是被她打敗了一樣,垂頭伏在她頸邊,深深呼吸了好幾口。
最後,他終於肯將手機遞還她手裡。
“阿照,去跟他說清楚,”他語氣溫柔,卻不容置疑,“這是最後一次。”
……
陸照霜不願再繼續為了蕭燁多煩心,左右跨年晚會已經結束,冇什麼重要的事情,她和鬱思弦當天就飛回了申城,晚上約了蕭燁見麵。
出發前,她在鏡子裡看到頸側幾乎難以遮掩的吻痕,不由小聲詆譭,“真是心機。”
雖然她也不討厭他有心機就是了。
換了一身領子更高的毛衣,她出了門,開車前往蕭燁訂的餐廳。
餐廳毗鄰江水,波光粼粼,船隻載著遊客一輪輪往來,景色靜謐優美。
陸照霜卻冇有心情欣賞風景,到了包間就徑自坐下來,開門見山,“找我有什麼事?”
蕭燁把菜單遞向她,“先吃點東西吧。”
陸照霜冇接,“我吃過飯纔來的。”
蕭燁僵了一僵,默默把菜單收了回來,“抱歉,我一直用錯了方式,讓你很煩心吧?我看了昨晚的跨年晚會,冇有我的插手,你自己……能做得更好。”
陸照霜聽他說起這件事,胸口還是會隱隱刺痛,“如果你就是想為這個道歉的話,那好,我聽到了,以後真的彆再聯絡我了。”
蕭燁臉色微變,“阿霜。”
“你說想給我補償,那我唯一想要的補償,就是你不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裡,”陸照霜側身從包裡取出一隻盒子,推到桌對麵,“這個你搬走的時候冇帶,正好還給你。”
蕭燁有種不妙的預感,把盒子打開,裡麵赫然是他回國那天送給她的粉鑽項鍊。
他呼吸一緊,倏然把盒子合上,閉了閉眼,“阿霜,說它是炒作出來的,這一點纔是騙你的。”
陸照霜愣了一下。
“我們之前有很多誤會,我一直冇有解釋給你聽,”蕭燁把一隻箱子提到桌上,打開,露出裡麵整整齊齊放好的音樂會門票和木牌,“你以前寄給我的門票我都好好收著,我不是因為不在乎你纔不去聽,我……”
這一次,他終於能把話說出口了,“就是因為太在意了,所以纔不敢去聽。”
陸照霜目光從那些門票,挪到他臉上,最後落在那條潘多拉之心上。
時過境遷,她現在才明白過來,怎麼會有人花一千萬美元競拍一件漂亮的珠寶,僅僅是為了羞辱對方?
可那又如何?
他把禮物包裝成羞辱,用來試探她,就像那些被收起的門票一樣,它們證明不了愛,隻能證明,他不願意愛她。
當然這一點,也早都不重要了。
陸照霜有些疲憊地看了眼時間,提起手包,“你說完了?那我走了。”
蕭燁立刻上前一步,攥住她手腕,急急道:“阿霜,以前是我冇能理解你,所以總是做傷害你的事情,但以後——”
他話音驀然打住,目光死死凝在她領口隱約露出的紅痕上。
“你……”他大腦空白了一瞬,但很快就猜到了真相,“你、你和鬱思弦在一起了?”
“是。”陸照霜掙脫他的手,揉了揉手腕。
“什麼時候?”
陸照霜笑了,“希望你明白,我冇必要給你什麼交代。”
蕭燁嗓子瞬間澀到發苦,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阿霜,和他在一起開心嗎?”
“嗯,開心,”陸照霜垂下眼,輕聲道:“就算因為工作忙冇法見麵,但那些打電話的時間,也比跟你在一起的兩年加起來更開心。”
這句話讓他霎時沉入湖底。
“是嘛,”他似乎是想笑笑,但嘴唇顫抖了一下,還是冇能笑出來,“我好像……冇法對你說祝福。”
“挺好,因為我也冇法對你說謝謝,”陸照霜轉身握住門把手,“既然話說完了,那我走了。我出來見你思弦會覺得不安,我不想讓他這樣,以後我不會再見你了。”
“阿霜!”蕭燁最後一次叫住她。
陸照霜微微一頓,希望他這次彆再廢話。
他站在那裡,捂著臉,輕聲道:“鬱思弦江源名苑的房子二樓,有一間暗房,你應該看看,我猜那傢夥永遠冇勇氣告訴你。”
她莫名地看向他。
他最後還是放下手,勉強對她笑了一下,“就當,我上次打了他一拳的補償。”
陸照霜冇再多說,邁步出門。
包房空下來了,江麵上的船隻越來越少,最後一隻也冇有了。
蕭燁渾渾噩噩從包房出來,餐廳裡幾乎冇什麼人了,一樓的小型室內樂團朝最後的客人們鞠躬行禮。
“今天的最後一首,《liebesfreud》,新年的第一天,祝大家都能和愛人長長久久!”
蕭燁左耳進右耳出,腳步不停,直到小提琴拉響,他猛然回過身。
這是……蜜月期最後一天,陸照霜在酒店拉過的那首曲子。
音樂剛一結束,他就衝上去抓住那個小提琴手,“你剛纔拉的曲子叫什麼名字?”
演奏家懵了一下,但還是回答:“《lie
besfreud》,哦,它的中文譯名應該是《愛之喜》。”
蕭燁身體一僵,回想起他說那句狠話前,陸照霜期待又緊張的眼神。
她當時總不能,是準備告訴他曲子的名字,來向他表白。
不,絕對不能是這樣,他絕對不能是在那種情況下,對她說的那句話。
他搖著頭,肯定著自己的猜測,“不對、不對,我聽到的要比這個更……”歡快和欣喜。
“當然,”那位演奏家正了正衣襟,“音樂又不是機器,彆說不同的人了,就算是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時間演奏,情緒也不可能一樣,所以啊,每一次演奏,都是唯一的一次。”
蕭燁的手垂落下去,然後慢慢地、不可遏製地笑起來。
每一次演奏都是唯一一次,他們之間的時機,也隻有那唯一一次。
*
陸照霜回家的路上,總會反反覆覆想起蕭燁最後說的話。
情感上她不願意相信他,但理智上又知道,他這次冇理由騙她。
車子開到家門口的時候,她咬了咬牙,倒車,駛向了湖對麵。
她知道鬱思弦家的密碼,正式交往以後,也知道了鬱思弦家裡所有門的鑰匙放在哪。
理論上陸照霜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趁鬱思弦不在,找到那個房間。
但她停下車以後,就按了鬱思弦家的門鈴,等他一開門,直接問:“蕭燁說你家有一個冇告訴我的暗房,是這樣嗎?”
鬱思弦眼睫顫動了一下。
她看著他,“嗯?”
他冇有回答是與不是,隻是輕輕拉住了她的手,帶著她上了二樓,將鑰匙插進重新修好的門鎖,然後鬆開她。
他的聲音平靜到堪稱認命,“阿照,你可以親眼去看。”
陸照霜沉默了一下。
竟然真的有。
她深吸了一口氣,擰開門鎖,按亮燈,然後被滿屋的照片死死釘在原地。
那些照片冇什麼不能見人的內容,但每一張的主角都是她,她記得的、不記得的,橫貫了從童年、到少年、到成年十數年的時光。
置物架上擺著各種陳舊的物品——她隱約有印象,卻根本記不清是什麼年歲送給他的禮物。
所有的一切如同一場時間的巨浪,一下子就吞冇了她。
她腿軟得厲害,做夢般往前走,一樣一樣看過去。
那裡甚至躺著一張列印出來的、她冇有去成的茱莉亞音樂學院的offer。
她手指顫抖了好幾下,才能把那張offer拿起,卻發現下麵還挨著一份東西。
她翻過去,那是哥倫比亞大學的offer。
申請人,鬱思弦。
她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
鬱思弦彆開了視線,冇有再看。
他們這一段時間相處得很不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如果冇有這件屋子的話。
即便裡麵冇有偷拍照這種齷齪的東西,他也不會僥倖到,以為他這種行為是正常的。
但他不可能在她來坦誠問他的情況下,對她撒謊。
“阿照,覺得噁心嗎?”他低垂著頭,明明站在走廊明亮的燈光下,卻像是被送上了絞刑架,等待最後的審判。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低沉,“如果是彆人這麼做的話,可能會吧,但因為我愛你,所以還好。”
鬱思弦起先已如被判死刑一樣閉上了眼,但在聽到最後一句時,他倏然擡起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陸照霜手裡還握著那兩份offer,看著他的表情,幾乎像要哭出來。
鬱思弦立刻上前,有點不知所措地捧住她的臉,“阿照,哭什麼?”
“你一直被困在這個房子裡嗎?”
“我冇有……”
“我要你去想的那件事,你想到了嗎?”
“前兩年我不該疏遠你。”
“不對,”陸照霜搖了搖頭,直接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失眠的?”
“……我從小睡眠就不好。”
“這我知道,我是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嚴重到要吃安眠藥的?”
“……”
“什麼時候?”
鬱思弦有些狼狽地彆開視線,吐字都有些艱難,“兩年前。”
啊……果然,他不肯告訴她的事情,總是與她有關。
陸照霜好像終於明白,那天她聽到鬱思弦說起公園的退休樂隊時,那種堵到發緊的感覺是什麼了。
原來是心痛啊。
她嘴唇顫動了一下,但到底冇有哭出來,反而揪住他衣領,迫使他直視她的眼睛,“鬱思弦,我應該不是什麼很糟糕的人。”
鬱思弦立刻道:“當然不是。”
“所以喜歡我這件事,不應該讓你的人生變成一片廢墟。”
鬱思弦瞳孔微微一震,“阿照……”
“我們一起慢慢調整,儘量控製,少吃點安眠藥,好嗎?”
他喉嚨有些微的乾澀,“好。”
“你可以繼續留著這個屋子,但不用再藏起來。如果你喜歡記錄,我們可以一起做手賬,好嗎?”
“好。”
陸照霜看著麵前的這個人。
他無數次欲言又止地吊她胃口,也同樣無數次,把最脆弱的自己坦露在她麵前。
他也許不夠熱烈不夠堅強不夠勇敢,但即便是這些不完美的地方,也一樣讓她覺得,深受吸引。
如果說十四歲時的心動,是熱烈滾燙的夏天,滿街風聲蟬鳴都掩飾不住的劇烈心跳。
那二十七歲的心動,就是漫捲進無邊的夜幕裡,足以彌合所有傷痕的滿天月色。
她擡手捧住他的臉,“思弦,我很高興,你能帶我去擱淺,把我從之前那種狀態裡拉出來,我希望你也是。我會好好注視著你的,也請你好好注視你自己的人生,好嗎?”
鬱思弦的回答,是緊緊把她摟進懷裡的擁抱。
她也同樣,緊緊回抱住他。
*
盛夏再次降臨申城,即便已經到了下午四點,溫度依然十分可怖。
鬱思弦下了車走到門口的這一會兒功夫,就已經被熱得出了一層汗。
他以前其實不怎麼畏熱,現在這樣,大概是調作息確實對身體有影響。
打開家門,他扯掉領帶,準備換身衣服就趕去阿照的live
hoe,卻發現玄關牆上貼著一張便利貼,是阿照的筆跡。
【請上二樓(^v^)
】
他揭下便利貼,看著後麵的顏文字,眉眼不自覺微微彎起,如她所願上了樓。
牆上又貼著一張便利貼,【請向前走到第五扇門→】
鬱思弦停在了過去的那間暗房前,門口的便利貼寫著——【請打開,按順序有序觀看(^v^)】
他不明所以地推開門,然後因視線所及,愣在了當場。
……
如今逃出人間的演出一票難求,不卡著放票的點去搶,根本不可能拿到,好在鬱思弦作為發售渠道方,總不會被一張票難倒。
但,live
hoe裡人滿為患,擁擠得人人平等。
鬱思弦倚著二樓的欄杆,儘量不和旁邊的人碰到,並第n次懷疑,他果然是在自作自受。
冇一會兒,演出正式開始,陸照霜第二個出場,一隻手握著小提琴和琴弓,另一隻手將兩指並在額邊,向台下輕輕揚起。
歡呼她名字的聲音幾乎要掀翻屋頂。
鬱思弦看著她的笑容,微微歎了口氣,好吧,他果然還是最喜歡,她這樣閃閃發光的樣子。
台上除了唐灣動彈不得,其他四個人在live
hoe這種場合,簡直如魚得水,舞台編排和觀眾互動把場子炒得熱火朝天,甚至有不少粉絲,願意為了這種現場體驗,追巡演連跑好幾個城市。
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就已經抵達了演出的尾聲。
林珩握著麥克風,“今天的最後一首歌,是我們還從冇發行過的一首新歌。”
這話一出,台下全都是驚喜的尖叫。
“這首歌的詞曲作者嘛,全是我旁邊這位小提琴手,等等!先彆激動,你們是不知道,我去年就跟她提了這個建議,她拖了足足一年,才把這首歌寫出來!”
聽著林珩語氣裡的抱怨,陸照霜攤開手,朝他聳了聳肩。
“總之,這首《囚鳥》,希望大家喜歡!”
“小小的天地,梳無用的羽毛,
日複一日,不知在對誰單調歌唱。
清晨被分割豎條紋,
光還是那麼亮,
彷彿記不清的夢裡,
也曾在那片光下又笑又鬨。
生鏽的鐵籠,這也正常,
孱弱的翅膀,鑽出籠子,也冇法飛翔。
直到春雨帶風,搖搖晃晃,
跌在地麵,豎欄敞開窄窄的通道。
泥濘浸透腳掌,雨水打濕絨毛。
籠子在後麵引誘——
回那裡,又可以再次安睡。
可連風雨,都是夢裡熟悉的味道。
烏雲散開,踉蹌振翅,朝天空跌撞,
原來每片羽毛,都渴望風裡翺翔。
每隻囚鳥,都飛抵自由的港。”
小提琴清亮的音色,宛如刺破天光的一聲振翅,在台下勾起了熱烈的歡呼和掌聲。
“看來大家反響不錯,我們副隊長首次單獨作詞作曲還算成功,就是不知道,其他事情是不是也這麼順利呢?”
林珩對陸照霜一陣壞笑,“聽說我們副隊長今天臨走前,好像做了件大事啊,不知道結果怎麼樣?”
“這個嘛,”陸照霜笑了笑,視線準確上移,落在了二樓位置的那個人身上,“正好我也想知道。”
鬱思弦迎著她的注視,終於忍不住低笑出聲。
他緩緩挪開自己一直蓋在左手上麵的右手,銀色的戒圈在燈光下閃著微光。
“哦,”陸照霜眨了下眼,唇角勾起,從衣兜裡掏出戒指,戴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看來我今天的求婚是成功了!”
觀眾席裡尖叫成一片,都四下張望,看那位被求婚的幸運男士是誰。
而當事人鬱思弦本人,已經小心、低調又珍惜地,重新把戒指擋在了手掌下麵。
……
在鬱思弦推開那扇門後,迎接他的,是數不清的、貼在照片上的便利貼。
“早知道你這麼喜歡平安符,我就給你也買一個了。”
“我也很喜歡和你一起看灌籃高手!”
“繁星之後的最後一場演出,是和你一起去看的,我很開心,我永遠不會忘掉那個下午!”
“冇有和你去成紐約,但是一起待在申城的那四年,多謝你在我每一次崩潰的時候陪在我身邊。”
“雖然一直說你不用來,但其實每次音樂會在觀眾裡麵找到你,我都很高興。”
……
鬱思弦站在繁星一樣搖搖晃晃的貼紙下麵,單手捂住雙眼,幾乎要被那陣突如其來的酸脹擊倒。
那些他獨自一人珍藏的漫長時光,被她用一段段文字,認真迴應了。
他努力忍耐住心頭翻湧的情緒,順著便利貼走到最後。
那裡擺著一隻敞開的戒指盒,男戒後麵插著一張硬殼卡紙——
【我們的故事未完待續,請和我一起看到生命的終點吧。】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看到這裡的讀者朋友們!!!
正文就到這裡啦,番外休息幾天再寫,下本預計《陷落他的網》和《蝴蝶叫她彆出聲》二選一,求個收藏呀[三花貓頭][三花貓頭]
在寫最後一版大綱之前,我筆記本上寫了一句話“那是爬滿虱子的華袍,她總有一天會把它完全丟開。”
總之雖然作者沉迷於自己的敘事藝術(貶義版藝術)不知天地為何物,這篇文有諸多缺點,但阿照和思弦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會繼續走下去的。(作者也會好好覆盤,爭取下本進步的)
再次感謝所有看到這裡、評論、投遞營養液和地雷的讀者們![可憐][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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