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最令人痛心的話 001
沈念羽和傅宴聲初相遇時,不過驚鴻一瞥,便雙雙淪陷。
她是父母雙亡,家境苦寒的可憐小白花。
他是京港最桀驁不馴,不可一世的京圈太子爺。
他們是屬於兩個世界的人,偏偏因那一眼,有了交集。
曆經艱難,傅宴聲終於將他視若珍寶的寶貝娶回了家。
沈念羽以為她能一直幸福下去。
直至婚後的第四年冬……
偌大的彆墅大廳。
傅宴聲一身西裝革履,慵懶地倚靠在沙發上,嘴角噙著漫不經心的笑意。
桌上的手機螢幕上,正自動播放著一段視訊。
視訊裡,一輛奢華的遊輪停在海邊,人來人往,一片喧鬨。
沈念寧一襲高定禮裙,妝容精緻,將一小遝錢塞進遊輪的工作人員手中。
“你好,我邀請函不小心丟了,但我真的是受阮先生邀請前來的,麻煩小哥行個方便,若你不信,你可以去找阮先生詢問。”
工作人員微微蹙眉,不動聲色地將手裡的鈔票收好,不耐煩地擺擺手。
“走走,進去吧。”
“謝謝!”
沈念寧忙欣喜道謝,邁著輕快的步伐進了船艙。
視訊戛然而止,畫麵一轉。
沈念寧不著寸縷,麵色紅潤,神情恍惚地躺在男人身下。
身旁淩亂地擺滿了各式玩具。
“不……不要,疼、停下……”
沈念寧囁嚅著出聲。
她話音未落,身上的男人卻是愈發興奮,動作越發粗魯。
女人的嬌喘聲清晰地灌入耳中尤為刺耳,不堪入目。
“啊——”
沈念羽猩紅著眼,再是忍無可忍,嘶吼出聲,起身想去搶奪。
卻是被傅宴聲先一步阻止。
他垂眸看著她崩潰憤怒的模樣,麵色萬般淡然。
“念羽,這視訊足以證明是沈念寧自願去的那遊輪,所發生的一切並非被迫。”
“阮修遠是冉冉親自報道和讚賞過的大慈善家,若此事爆出,冉冉也會被牽扯,她是京港最優秀的記者,我不能讓她沾染半分汙點,所以——”
傅宴聲話語微頓,俯身逼近,低聲耳語道。
“乖,念羽,把證據給我,此事就此揭過,你也不想這段視訊流出,讓沈念寧這場‘多人運動’名動京港吧?”
他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最令人痛心的話。
“傅宴聲……”
沈念羽雙目赤紅,聲音發抖,“那是我的親姐姐!她不是自輕自賤的淫婦,她是被人下了藥!”
“憑什麼讓罪惡一筆勾銷?憑什麼讓惡人逍遙法外?公平嗎?”
“公平?”
傅宴聲冷笑出聲,深邃的眼瞳中閃過一抹不屑。
“在京港,我傅宴聲就是公平!”
說著,他甩給沈念羽一張黑卡,神色漠然。
“裡麵有一千萬,就當是我額外給你姐的精神損失費,夠了嗎?”
“沈念寧那樣的圈子,能有多乾淨,她私下怎樣誰又知道?冉冉不一樣,她性子要強,若是染上了汙點可是要傷心的,我絕不讓任何人擋了她的路!”
一時間,沈念羽仿若失去了所有力氣。
滾燙的淚水不爭氣地不斷從眼眶湧出。
無儘的苦澀蔓延至整個胸腔,隻是為了不讓林冉冉染上汙點,就要讓姐姐承受所有的傷害嗎?
她直直地盯著傅宴聲,眼底氤氳了一層水霧,連帶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影也有些模糊不清。
明明是愛了四年的愛人,此刻卻是這般陌生。
十八歲那年,傅宴聲對她一見傾心。
高高在上的京圈太子爺從未對誰低過頭。
獨獨將所有的偏愛獨寵都給了她。
為了她對抗家族,甘願承受99鞭家法。
為她孤身闖賊窩,隻為替她尋找真相,守護她所在乎的正義。
還有跟蹤黑幫被發現的那次,他為她擋刀,命懸一線,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安慰她:“不哭,我不疼……”
沈念羽想,他是真的愛她超過生命。
於是當他在滿城煙花下向她鄭重許諾“一生一世,決不辜負”時,她答應了他的求婚。
可如今,傅宴聲為了林冉冉,要顛倒黑白,要讓她的至親承受不白之冤,還拿姐姐的名聲來威脅她!
“傅……宴聲。”
沈念羽紅著眼,聲音顫抖得不像話,“如果我說……不夠呢?”
傅宴聲眸色一沉。
“我勸你想清楚!”
沈念羽怔在原地。
傅宴聲的話語猶如魔音,不斷回響在耳邊,震得她耳膜發疼。
沈念羽第一次見到林冉冉時,是在一年前的傅家家宴上。
相較於對她的苛刻不待見。
傅家人對林冉冉要熱情喜愛許多。
也是那時沈念羽才知道,傅宴聲和林冉冉青梅竹馬,從前兩家人甚至有聯姻的打算。
隻是一個一心想要追求所謂的夢想遠赴國外。
一個不受規訓,不願自己的人生被他人所安排。
時隔多年,二人的再次重逢,也依舊如從前那般打打鬨鬨,水火不容。
沈念羽從前也曾吃醋詢問過傅宴聲有關於他們二人的過往。
傅宴聲隻是笑笑,揉著她的臉頰溫柔哄道:“念羽放心,我此生隻會愛你一人。”
但直到那一次。
沈念羽和林冉冉接手了同一樁關於校園霸淩的報道。
在沒有瞭解清楚事情的真相前,林冉冉便將尋到的所謂“證據”公之於眾,最後,那事件中的‘惡女’被網爆威脅,逼至絕路。
可事情的真相是,那所謂的‘惡女’不過是替罪羊。
真正的惡人,卻隱藏在幕後,不用承擔任何後果。
沈念羽氣憤地想讓林冉冉當眾道歉,至少給死者一份尊重和清白。
可林冉冉不願意,甚至沒有絲毫愧疚。
“難道她就沒有一點錯嗎?為什麼獨獨欺負她,獨獨要讓她頂罪?她沒有嘴,不會解釋嗎?還不是心虛!”
她們二人爭執不休。
最後還是傅宴聲出麵調節:“害死她的人也不是冉冉,既然已經真相大白就夠了,何必為了一個死人爭吵?”
畢竟是從小衣食無憂的京圈太子爺,哪懂什麼普通人的無奈心酸。
這件事到底是不了了之,倉促收場。
到底是沈念羽的反應太過遲鈍。
明明那時,一向站在她身側的傅宴聲,就已經開始偏心林冉冉了。
“好,證據我給你。”
沈念羽強忍心痛,咬牙沙啞出聲。
話落,她丟下U盤,沒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剛回房間,卻是接到了阿婆的緊急電話。
“念羽,你、你快來!寧寧要跳樓!”
待沈念羽急匆匆地趕到時。
沈念寧已經站在了樓頂邊緣,單薄的身軀在風中好似要搖搖欲墜。
“姐姐!”
“彆過來!”
沈念羽驚撥出聲,卻是被沈念寧啞聲喝止。
“姐姐,錯的不是你,是那些惡人!”
沈念羽通紅著眼,語氣近乎乞求。
“念羽求你……彆用那些畜牲犯的惡,來懲罰自己好嗎?念羽會幫你的,你回來好不好……”
沈念寧緊抿著唇,那雙好看的眼眸卻再看不到一點光亮。
“可我已經臟了,也真的累了……”
話落,沈念寧閉上眼,直直往身後倒去。
沈念羽心頭一顫,慌忙衝上前,死死攥住了沈念寧的一隻手。
“姐姐,不要拋下我們……”
她沙啞乞求著,試圖激起沈念寧的一絲生念。
可樓下圍觀群眾的聲音卻如浪潮般襲來。
“還跳不跳了?耽誤我時間!”
“這不最近很火的那個女星沈念寧嗎?誒喲,我要是她,我也沒臉活下去了,真臟!”
“這麼久都不跳,該不會是炒作,想借著自殺一事洗白吧?”
一字一句猶如利刃,生生剜在心頭。
沈念羽猩紅了眼,淚眼婆娑:“姐姐,不要聽……”
沈念寧滿目破碎,淒然一笑:“對不起念羽……”
話落,她一把掙開了沈念羽的手。
“不要——”
隨著一陣淒厲的呼喊。
“嘭——”的一聲,墜地聲震耳欲聾。
沈念羽無力地癱倒在地,一大片猩紅的鮮血刺紅了她的雙眼。
死寂的太平間外。
沈念羽渾身僵硬地攙扶著阿婆,神情麻木。
阿婆哭得泣不成聲,狠狠拍打著自己年邁的身軀,撕心裂肺地道。
“是阿婆沒用,保護不了你們……”
“不、不是這樣的!”
沈念羽忙摟住阿婆,哽咽出聲,“阿婆,不怪你,我們帶姐姐離開……”
“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帶您離開京港,永遠也不回來……”
抱著渾身顫抖的阿婆,沈念羽心頭抽疼得厲害。
姐姐死了,她不想再讓阿婆有任何事了。
她鬥不過傅宴聲。
她隻能逃……
妥善安置好姐姐的屍身,沈念羽送阿婆回了家,然後獨自去辦理了移民手續。
十天後,拿到手續,她就能徹底離開這裡了。
沈念羽回去了電視台,提了離職。
手續辦理得很是順利,隻是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顯得格外怪異。
她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心中在想些什麼。
沈念羽此刻也無心再作任何辯解,她開啟手機準備列印交接資料,視線卻猛然一頓。
姐姐屍骨未寒,各大媒體,卻已然都在爭相報導林冉冉對阮修遠的采訪。
而采訪的內容,正和沈念寧自殺一事相關。
螢幕中,阮修遠神色從容,一臉漫不經心道。
“對於沈念寧的事,我很惋惜,年輕人嘛,尤其是女人,想要闖出一番天地確實不容易,我也是偶然和沈小姐相識,作為前輩,也是想給小年輕一次引薦的機會。”
“沈小姐是一個很努力,很優秀的人,但我還是想真心奉勸各位一句,尤其是女孩子,做人總該要有底線,否則墜入深淵,便無法回頭了。”
短短兩句模棱兩可的話,其中的意義卻足以讓人深品。
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旁人看不穿。
卻狠狠將沈念寧釘在了恥辱柱上。
一時間,被擊退的辱罵聲再次席捲而來,言語越發過分猖狂。
沈念羽眼眸猩紅,渾身顫抖得厲害,直奔隔壁的采訪室而去。
卻是被門口的傅宴聲擋住了去路。
不待她開口,傅宴聲便率先沉聲吩咐道。
“來人,看好她!決不能讓她壞了冉冉的直播!”
沈念羽抬眸看向男人,終是忍不住怒吼出聲,“傅宴聲,我姐姐死了!”
“被你們害死的!她如今屍骨未寒,可是你們呢?明明知道真相,還要為罪魁禍首洗白,將所有的臟水潑在我姐姐身上,你們的良心呢!”
“沈念寧死了?”
聞言,傅宴聲冷笑出聲,對於女人的怒火絲毫不在意。
“沈念羽,你們還沒演夠呢?炒作而已,你還當真了?”
說完,傅宴聲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抬抬手,讓保鏢將她強硬拽了出去。
她到底是沒能阻止這場直播。
而阮修遠和林冉冉的三言兩語,也讓輿論徹底轉向,將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姐姐。
直播結束後,沈念羽終於掙脫了桎梏。
一抬眸,便看見傅宴聲攬著林冉冉有說有笑的身影。
“林冉冉!”
沈念羽頓時便紅了眼,怒氣衝衝地直奔林冉冉而去。
隻是還沒等她近身,傅宴聲便擋在了她身前,冷冷睨著她。
“你想做什麼?我警告你,彆想找冉冉的麻煩!”
說著,他護著林冉冉,徑直掠過沈念羽轉身要走。
“對了。”
倏然,傅宴聲像是想到了什麼,停下腳步看向沈念羽,聲音低沉。
“聽人事說你提了離職,正好,你手頭的那份案件報道也不需要你做了,直接轉接給冉冉。”
傅宴聲的語氣不容拒絕。
沈念羽直直地對上他的視線,不由攥緊了手。
利用了姐姐還不夠。
事到如今,傅宴聲竟還想著為林冉冉鋪路!
“我不會給她。”
沈念羽也拒絕得乾脆。
這份報道涉及得事件複雜,處理不慎,可能會害了許多人。。
哪怕要交接,她也會給靠譜的人,不會給林冉冉。
沈念羽看向林冉冉,咬牙一字一句道。
“她不配做一個記者,她林冉冉就是一個爛人!”
“閉嘴!”
傅宴聲麵色陰沉,眼底充斥著一抹寒意,“道歉!”
沈念羽怔愣在原地,無儘的委屈憤怒充斥在心頭,一字一句地啞聲質問道。
“我憑什麼要道歉?我說錯了嗎?”
“你們害死了姐姐還不夠?是還想害死更多的人嗎?”
“沈念羽!”
傅宴聲低嗬出聲,再是忍無可忍。
他抬手狠狠掐住了女人的脖頸,聲音冷沉。
“我再說一次,道歉!”
“冉冉是我的人,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羞辱她!”
沈念羽蹙眉,緊抿著唇不語,隻倔強地同傅宴聲對視。
傅宴聲臉色再度沉了幾分,正要發作。
這時,林冉冉忙攥住了傅宴聲的手,佯裝一副楚楚可憐又大度的模樣。
“算了阿宴,我不在意的。”
傅宴聲這才鬆開了沈念羽,目光掃過一身狼狽的沈念羽,眼底閃過一絲動容。
可看到身旁委屈隱忍的林冉冉,這抹情緒便很快被他掩下。
“沈念羽,我警告你,不要妄想傷害冉冉!”
“若你識趣些,這傅家少夫人的位置便還是你的,否則,你和你的家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說完,他起身一把攬過林冉冉,看都沒看沈念羽一眼,轉身離開了。
沈念羽無助地癱在地上,心頭隻剩下無儘的酸澀。
她強撐著起身,腳步趔趄著想要離開。
隻是剛走到停車場,一陣嬌俏的聲音倏然在耳邊響起。
“你什麼時候和她離婚?能不能趕緊將她打發了,彆讓她再出現在我麵前!”
沈念羽腳步一頓,抬眸看去,隻見林冉冉正依偎在傅宴聲懷裡,嬌俏可人。
傅宴聲微微眯眼,抬手朝女人的胸前狠狠捏了一把,聲音低沉。
“放心,我一定會娶你的,決不食言。”
話落,不待林冉冉開口,傅宴聲便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都等不及上車,另一隻手便迫不及待地探入了女人的裙擺。
“嘭——”
車門狠狠合上,曖昧的聲音戛然而止。
隻有微微晃動的車身清晰地在告訴她,裡頭此刻的翻雲覆雨。
沈念羽僵在原地。
隨即控製不住地乾嘔起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密密麻麻的疼頓時席捲著她的全身。
她竟是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心口的疼,還是傷口的疼。
沈念羽沒有回去。
隻一個人渾噩地在喧鬨的街道上遊走。
京港的冬天很冷,冷得人渾身都沒了知覺。
可此刻的沈念羽卻覺得,那刺骨的寒冬,再冷也比不過人心。
她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
腦海中依稀閃過和傅宴聲的每一幀畫麵。
從前的恩愛不疑,彼此深愛,到如今,恍若隔世。
一陣刺骨的冷風吹過,沈念羽猛然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竟是走進了一處偏僻的巷子口。
她正準備轉身返回。
幾道身影卻突然擋在了她身前。
“喲,你是那大明星沈念寧的妹妹吧?”
“真不愧是姐妹,長得一點也不比你姐姐遜色。”
沈念羽眉眼一跳:“你們要做什麼!我、我警告你們,不要動我,否則你們不會有好下場!”
“喲,口氣這麼狂呢?”
一滿臉橫肉的男人微微挑眉,一雙淫穢的眼睛滿是不屑。
“你還真夠天真的,得罪了林小姐,還指望傅總會放過你?”
“傅總可交代了,讓我們好好教訓你,好讓你長長記性。”
沈念羽眉心一顫:“你們什麼意思……”
可幾人早沒了耐心和她廢話,迫不及待拽著沈念羽便往巷子深處拖。
“救命!滾開!彆碰我!”
沈念羽拚命反抗掙紮著,身上的幾人卻是愈發興奮。
惡心的觸感在她身上胡亂遊走。
厚實的衣服也被生生扯爛,一大片雪白乍現,呼呼的冷風直往她身體裡鑽。
洶湧的淚水淌落,她的喉嚨也幾乎沙啞。
耳邊男人們得逞的笑聲格外刺耳。
可直到眼淚哭到乾涸,也沒能等到那人的出現。
身上的人換了又換,沈念羽一絲不掛,像是一隻破布娃娃,絕望無助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刺骨的冷風刮過她每一寸柔軟的肌膚,上頭的紅痕,齒痕,青紫的印記格外刺眼。
一夜折磨,身體宛若被車狠狠碾過一般,疼得她站不起身。
抽身離開後,身上油膩的男人滿意地發出一聲喘息,終於捨得放過了她。
“可以交差了,傅總那邊給了答複,他很滿意,給的錢還要多兩倍。”
“還得是傅總,又能嘗上好的,又有錢拿,真夠爽的!”
“沈小姐,以後可得擦亮眼睛,彆得罪不該得罪的人。要有下次,我們可不會這麼溫柔了。”
說完,幾人心滿意足,鬨笑著離開了。
尊嚴清白被人碾碎在地。
無儘的恨意,委屈交織在心間。
那一瞬間,沈念羽甚至都想死了一了百了。
可一想到阿婆還在等著她,她又隻能強忍著屈辱,強迫自己振作起來。
沈念羽強撐著身體,狼狽回了家。
隻是剛到門口,便同傅宴聲林冉冉撞了個正麵。
二人正抱著親得難舍難分,瞧見沈念羽,也絲毫沒有顧及。
她垂眸,甚至能瞧見林冉冉脖頸下的紅痕。
不用想,也知道二人又是一夜荒唐。
“念羽姐,你怎麼纔回來?再怎麼鬨脾氣,也不能夜不歸宿啊。”
林冉冉親昵走上前,一臉關切道。
“誒呀!她倏地驚撥出聲,“安姐姐,你脖子怎麼了?”
傅宴聲抬眸,將目光看向沈念羽。
這才注意到沈念羽此刻的滿身狼狽,以及女人脖頸上那處明顯的曖昧齒痕。
傅宴聲眼睫一顫,眸光霎時沉了幾分,陰冷得駭人。
他不由冷笑一聲。
“冉冉,你也累了一晚,先回去休息吧。”
“好。”林冉冉乖順地點頭應下。
離開前看向沈念羽的眼神裡,卻滿是得意和挑釁。
待林冉冉離開後。
不給沈念羽反應的機會,傅宴聲便拽著她的手腕回了房間。
他一把將沈念羽扔上了床,粗魯撕開了女人脖頸的衣服,待看清她那滿身痕跡後,紅著眼
咬牙出聲。
“昨晚玩得很爽?”
沈念羽抬眸,渾噩地直直對上他的視線。
腦海中不由又想起昨夜的那場噩夢。
她緊咬著唇,心頭的那抹恨意好似要將她吞噬。
“你不也一樣麼?”
聽見女人這番帶有挑釁意味的話語。
傅宴聲臉色更沉了幾分。
他不喜歡的東西。
他可以棄之敝履,但也絕不允許任何人染指。
更不允許他手下的玩物背叛他,將他的自尊踩碎。
“好,你可真是好得很!”
他一把掐住女人的脖頸,眼眸中盛滿了無儘的怒火。
“沈念羽,你還真像一條狗,隨便什麼人都能要了你。”話落,他轉身徑直離開。
沈念羽淒然一笑。
四年的感情,最終卻換來這樣一個下場。
可笑,可悲!
身上的疼痛感依稀還未散去,蝕骨鑽心。
可她卻強撐著不舒服,準備好了一份離婚協議。
協議條件很清楚,她什麼都不要,隻求一份自由。
剛回到家,卻發現傅宴聲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
二人目光短暫地交彙。
她深呼了口氣,正要開口,宴聲卻先一步將一份檔案拍在桌上,語氣不容置疑:“簽了它。”
沈念羽垂眸,“離婚協議”四個字赫然映入眼眸。
她眼睫輕顫,還未作出回應,便瞧見傅宴聲拿出一張銀行卡,冷聲道。
“這裡麵有五千萬,還有兩套房,就當是給你的補償,不夠的話,我再加。”
“等我忙完這陣,我們就去辦理離婚,我答應了冉冉說要娶她,我不能辜負冉冉,至於你,我勸你最好彆糾纏!”
沈念念不由覺得好笑,苦澀蔓延至整個胸腔。
他不能辜負林冉冉,卻能隨意舍棄她。
不過,無所謂了……
“我不需要。”
沈念羽深呼了口氣,抹去了眼角的淚水,語氣淡然。
聞言,傅宴聲不由微微蹙眉,以為她是想拒絕。
剛要開口,卻見沈念羽拿起筆,在那離婚協議上利落乾脆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抬眸直直看著他,沒有他預想的聲嘶力竭,沒有哭鬨的質問。
隻是神色平靜地道:“我祝你們幸福。”
“謝謝你放我自由。”
說完,她轉身離開,隻留下一道決絕的背影。
傅宴聲怔在原地。
不知怎的,心頭莫名有些發堵。
正要說些什麼叫住那道身影,手機卻突然響起。
是冉冉打來的電話。
傅宴聲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柔和,溫聲細語地接起了電話。
簽完字,沈念羽一夜沒睡。
四年的感情落到這般結局,她怎麼會不難過?
隻是再難過,她如今也該清醒了。
翌日,沈念羽將東西全部整理了出來。
????卻倏然接到了阿婆的電話。
電話那邊是阿婆泣不成聲的哭聲。
“念羽,你快來,寧寧……她的墳墓被人給挖了……”
沈念羽眉眼一顫,猛地瞪大了雙眼,火急火燎地出門直奔墓園。
待她趕到時,卻見阿婆狼狽地癱倒在地,額頭還被磕出了一個大大的口子,正汩汩冒著鮮血。
她匍匐在地,死死攥著身前兩名陌生男人的褲腳。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著,那雙渾濁蒼老的眼眸中,透著無助和狼狽
“混蛋!你們不許走!我要報警!”
“滾開老太婆!”
男人蹙眉,一腳踹開阿婆。
“你們做什麼!”
沈念羽怒喝出聲,忙衝過去攙扶起阿婆,狠狠瞪著眼前的二人。
“阿婆,出什麼事了?”
阿婆雙目赤紅,氣得渾身顫抖。
“是他們掘了寧寧的墳,還打算……對寧寧的屍身實行不軌,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寧寧的屍身恐怕……”
後麵的話阿婆沒敢再繼續說下去。
沈念羽緊咬著唇,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
短短一句話已經足夠讓她為之震顫。
她氣紅了眼,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她竟是不敢想,這些無恥混蛋竟是連她姐姐的屍身都不肯放過!
“啊——我要殺了你們!”
沈念羽嘶吼著出聲,不管不顧地衝向二人。
卻是直接被男人一腳踹開。
他垂眸睨著地上的祖孫倆,神色滿是不屑,語氣猖狂道。
“她死都死了,讓我們再玩玩怎麼了?”
“你以為老子怕你啊,林小姐可說了,隻要——”
似是猛地想到了什麼,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猛然閉上了嘴。
沈念羽猛地瞪大了雙眼,咬牙恨恨出聲:“是林冉冉指使你們的!”
“是我。”
這時,一道清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念羽抬眸,隻見林冉冉一臉笑意,漫不經心地朝她走來。
接收到女人的一記眼刀。
倆男人忙低下頭悻悻逃離。
沈念羽死死瞪著林冉冉,目光好似要將她的血肉刺穿。
“為什麼!我已經和傅宴聲離婚了,為什麼你還不肯放過!”
“因為我就是想看你痛苦。”
林冉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臉上的笑意越發肆意猖狂。
“沈念羽,好好待在你的貧民窟不好嗎?非要去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網上的人說得有錯嗎?你和你姐姐都是一樣下賤浪蕩,都是惡心的蛆蟲!死了纔好,死了才清淨。”
“你閉嘴!!”
聞言,沈念羽再是忍無可忍,起身撲倒林冉冉,死死掐住了她的脖頸。
“該死的人是你!”
她眸色血紅,全然沒了理智,眼底滿是瘋狂和殺意。
林冉冉神色扭曲,麵色漲得通紅,卻是意外得沒有反抗,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想起姐姐慘死。
沈念羽心頭的那抹怒火恨意更甚,好似要將她整個人吞噬。
手上的力道愈發收緊了些,她姐姐死了,這群爛人憑什麼還活著?
卻在這時,一道怒喝聲在耳邊響起。
“滾開!”
沈念羽隻覺得胸口猛地一疼,隨即不受控製地被人踹到在地。
她恍惚抬眸,便瞧見傅宴聲神色慌張,小心地攙扶起了林冉冉。
確認林冉冉沒事,傅宴聲這才鬆了口氣,抬眸狠狠瞪著沈念羽,眼底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他也是一早才得知沈念寧去世的訊息。
得知沈念羽來了這,這纔想著來弔唁一番順便安慰她幾句。
沒曾想,她竟然要將冉冉殺死!
他不敢想,他要是再晚來一步,林冉冉是不是就要死在她手上?
“將沈念寧的屍身拿去燒了,骨灰也揚了。”
傅宴聲冷聲吩咐道。
“不行!”
阿婆哭喊著想要上前阻止,卻是被保鏢直接拖走。
卻是被刺激得發病,昏了過去。
“阿婆!”
沈念羽忙趔趄著上前抱起阿婆,紅著眼看向傅宴聲。
“傅宴聲,這是我姐!是林冉冉找人要對姐姐的屍身……”
“動手!”
傅宴聲置若罔聞,沉聲打斷了她的話。
是他親眼看見她要掐死冉冉,還會有錯?
保鏢們不敢再墨跡,死死控製住沈念羽,抬起沈念寧的屍身就要走。
“不、不要!”
沈念羽徹底慌了,再也顧不上其他。
她忙跪在男人身前,死死攥著男人的衣角,哭著乞求道。
“對不起,是我錯了,我道歉……”
說著,她看向一旁看好戲的林冉冉,重重磕下了頭。
“對不起,林小姐,求你原諒我。”
“求你們放過我姐姐,傅宴聲,我求你……我再也不敢了,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
沈念羽哭喊著,一個接一個地重重磕在地上。
磕得頭破血流的,淚水混著血水淌落。
此刻的她顧不得什麼自尊傲骨,她隻想保住姐姐的屍身,為姐姐求一份安寧。
看著狼狽不已的沈念羽,傅宴聲眼中閃過一絲心疼,正要開口讓人將沈念寧的屍身放回來。
卻聽林冉冉委屈道,“阿宴,我疼……”
瞧見林冉冉脖頸上那顯眼的紅印,傅宴聲的眼底再一次恢複了冰冷。
他死死掐住沈念羽的下頜,聲音如地獄惡鬼的低吟。
“冉冉是我的底線,沈念羽,我警告過你了,這是你自找的!”
說完,傅宴聲一把抱起林冉冉揚長而去。
大雪紛飛,冷風刺骨。
沈念羽跪坐在地上,抱著昏倒的阿婆,心頭像是被人狠狠鑿穿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疼得她幾乎窒息。
腥甜的澀味在唇齒間蔓延。
沈念羽顫抖著身子,第一次這般痛恨自己當初愛上了傅宴聲。
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從未遇見他。
直至第二日,阿婆才蘇醒過來。
一睜眼,她便緊緊握著沈念羽的手,急聲詢問:“念羽,寧寧她……”
“放心阿婆,姐姐的屍身沒事,我已經妥善安置好了。”
未免再刺激阿婆,沈念羽強忍著心底的酸澀難過,極力安撫著。
“再等等阿婆,我很快就能帶你離開了……”
祖孫倆緊緊依偎著。
沈念羽隻求,最後的幾天,她和阿婆能平安度過。
可她的一度忍讓,並不能換取來安寧。
當天下午,屋外倏然響起一陣粗魯的敲門聲。
沈念羽透過貓眼往外看去,看著門口站著幾個身強體壯的保鏢,臉上血色漸退。
她下意識捂住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外頭的人卻率先開了口,語氣不善。
“沈小姐,我知道你在,林小姐邀請您去參加拍賣會,還請你配合,不然我們強闖,萬一傷了沈小姐和旁的人就不好了。”
沈念羽閉了閉眼,深呼了口氣,安撫好阿婆後,到底是乖乖開啟了房門。
宴會舉辦得很是奢華。
沈念羽纔到門口,就看到了被簇擁在人群中心的傅宴聲和林冉冉。
傅宴聲一身定製西裝,身形挺拔,林冉冉一襲紅裙,妝容精緻。
二人並肩站在一處,儼然一對天造地設的才子佳人。
耳邊時不時傳來眾人的唏噓聲。
“要我說,傅總和林小姐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門當戶對,青梅竹馬,不比那貧民窟冒出的低賤丫頭強?”
“是啊,也不知道傅總當時看上她沈念羽什麼了?一副狐媚樣,姐妹倆沒一個好貨!”
不堪入目的話語依稀灌入耳中。
沈念羽緊咬著唇,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
她知道,林冉冉讓她來,無非就是想讓她難堪,出醜。
這是林冉冉的意思,也是傅宴聲的默許。
“大家彆這麼說,沈小姐很好。”
一道嬌俏的聲音倏然響起。
林冉冉提著裙擺,一臉笑意地朝沈念羽走過來。
“隻是感情本也講究個緣分,阿宴和念羽姐也是和平分開,阿宴尊重沈小姐,他也很愛我。”
林冉冉的臉上洋溢著甜蜜得意的笑。
沈念羽下意識地看向傅宴聲,卻發現他神色如常,看向林冉冉的眼神中滿是寵溺。
到底是忍不住酸了眼眶。
她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小醜,轉身想要離開。
卻是被林冉冉攥住了手腕。
她微微俯身向前,低聲耳語:“急什麼,我可特意準備了驚喜給沈小姐呢。”
看著林冉冉臉上詭異的笑容。
沈念羽蹙眉,一抹強烈的不安霎時湧上心頭。
緊接著,便聽見台上的工作人員道。
“接下來是一份特彆的拍品,起拍價1000萬。”
話落,台上的畫麵一轉。
不堪入耳的嬌喘聲回響在整個大廳。
那塊最大的螢幕上,播放著姐姐被奸汙折磨的視訊。
沈念羽腦子一片空白,霎時僵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凝滯。
刹那間,場內一片沸騰。
沈念羽猛然緩過神來,紅著眼想要上前關閉。
卻是被保鏢死死牽製住,絲毫不能動彈。
她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傅宴聲,求助的目光殷切。
可傅宴聲卻沒有絲毫動容,隻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淡定地抿了口酒。
這一刻,沈念羽懂了。
今天一切的一切,就是對她和姐姐的一場羞辱踐踏。
是傅宴聲對她傷害林冉冉的懲罰。
深愛時,對彼此的示愛震耳欲聾。
當愛意消失時,最瞭解彼此的人,也最知道刀往哪裡捅最傷人。
不堪入目的議論聲如潮水般湧來,震得沈念羽耳膜發疼。
“這人是那個當紅明星沈念寧吧?那位沈小姐的姐姐?私下玩這麼花的,真惡心。”
“不有人說是被人下了藥嗎?”
“你還真信啊,你看她那享受的樣,無恥浪蕩,果然啊,下等人就是下等人,為了金錢名利什麼事都做得出。”
“誒呀,怎麼回事?趕緊關了!”
等視訊播完,林冉冉才假裝驚訝出聲。
她抬眸看向沈念羽,目光坦然,全然一副無辜模樣。
“念羽姐,你姐姐想來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做出這樣糊塗的事。”
“但她到底是做錯了,怎樣也不該置你和阿宴的臉麵不顧,不過這些事都過去了,今天的事是意外,還希望念羽姐不要介懷。”
沈念羽猩紅著眼,氣得渾身顫抖。
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她死死咬下保鏢的手,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掙脫了眾人的束縛,瘋了般嘶吼著朝林冉冉奔去。
眾人反應不及。
待回過神來時,沈念羽已經將林冉冉死死壓在了身下。
一道道清脆的巴掌落在女人的臉上。
混亂中,甚至還扯壞了林冉冉的高定禮服,一抹春光霎時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下。
傅宴聲眉眼一沉,趕忙上前推開了沈念羽,脫下外套牢牢將林冉冉攬在懷裡。
他看向沈念羽,晦暗的雙眸中寒意湧現:“沈念羽,你活得不耐煩了?”
沈念羽狼狽地癱坐在地,渾身依舊顫抖著。
聞言,她不由嗤笑出聲:“這不是你們逼我的嗎?”
“我步步忍讓,你們有想放過我們嗎?”
“傅宴聲,怎樣你我二人也做了四年夫妻,留給彼此最後一份尊重體麵不行嗎?還是說,你就這麼厭惡我?是不是我也去死,才能如你的意?”
聞言,傅宴聲心頭一抽,眼底閃過一絲彆樣的情緒。
他彆過視線,聲音依舊冷沉。
“今天的事我會善後,但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若你再敢傷害冉冉,我敢保證,我絕不會手軟!”
沈念羽唇瓣微顫,一遍又一遍將心頭的那抹苦澀嚥下。
淚水卻如斷了線的珍珠不爭氣地淌落。
她放棄了掙紮,用儘全身力氣開口。
“傅宴聲,我會永遠永遠,記住你給我的這一切。”
說完,她腳步虛浮地轉身離開。
看著那抹瘦弱決絕的背影,傅宴聲眸光暗了暗,一抹慌亂之意湧上心頭。
可聽著懷裡林冉冉的抽泣聲,眼底的那抹動容徹底消散。
林冉冉的姐姐已經死了,那個老太婆也年紀大了。
她沒有家,除了他,誰也依靠不了。
她遲早會想明白這一點的。
外頭已然下起了大雪。
刺骨的冷風颳得沈念羽臉頰生疼。
剛走出宴會廳,她腦袋就捱了一下,隨即便被人裝進了麻袋,粗魯地拽上了車。
沈念羽以為他們是求財,一個勁地說好話。
可那些人卻沒有絲毫動容。
車輛終於停下,沈念羽被人拽下了車。
不待她開口,便被人猛地一推,她踉蹌著跌入了海裡。
冰冷的海水霎時包裹著全身,強烈的窒息感死死籠罩著她。
她拚命呼救掙紮著,卻是無濟於事。
呼吸越來越微弱,身子也越來越沉,快要暈過去時,才被人拉上了岸。
等她好不容易緩過些力氣時,卻又再度被推入海中。
就這樣迴圈往複了不知多少回。
每次在她快要窒息停止掙紮的時候便又救回了她。
他們似乎並不想要沈念羽死,隻是想看她每一次絕望無助的垂死掙紮。
直至她的力氣徹底耗儘,他們才終於放過了她。
意識彌留之際。
耳邊響起男人的說話聲:“傅總,已經將她扔進海中九十九次了,還要繼續嗎?”
“夠了。”
手機那邊涼薄的男聲,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刺在了沈念羽心頭。
腳步聲漸遠,耳邊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呼嘯的海浪聲。
沈念羽狼狽地怔在原地,心頭像是被一雙手死死扼住,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那日後,沈念羽再沒見過傅宴聲一麵。
難得的平靜,讓沈念羽總算有了幾分喘息的機會。
移民手續辦好的前一日,傅宴聲約沈念羽去了民政局辦理離婚。
手續辦理得很是順利。
瞧著結婚登記處一對一對憧憬幸福的新婚夫妻,沈念羽心頭五味雜陳。
恍惚間,她好似回到了四年前。
那時的他們一樣,滿眼皆是彼此。
沈念羽從不質疑真心,但真心瞬息萬變。
“記住我說的話,以後彆再出現在我和冉冉麵前。”
傅宴聲沉聲開口,打破了沈念羽的思緒。
那毫無溫度的眼神和記憶中那雙滿含愛意的雙眸相比,格外諷刺。
沈念羽苦澀一笑,聲音啞然:“放心,會如你所願的。”
聞言,傅宴聲眸光微沉,心頭沒有對於沈念羽識趣的滿意,反倒是莫名有些煩悶。
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沈念羽卻已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傅宴聲張了張口,到底沒再多言。
二人背道而馳,預示著他們的結局,再不相交,永不相見。
沈念羽回去了公寓,便收拾好行李,準備等明早拿到手續便立刻帶著阿婆離開。
房門卻猛地被人踹開。
沈念羽一驚,忙護在了阿婆身前,卻見好幾個凶神惡煞的保鏢圍困了上來。
為首的正是衣冠楚楚的阮修遠。
他微微挑眉,像是在欣賞獵物一般上下打量著沈念羽,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傅總和林小姐果然沒有騙我,沈小姐的容貌和你姐姐的確是不分上下。”
“是你!”
沈念羽霎時便紅了眼,衝著男人吼道:“你們要做什麼!給我滾出去!”
阮修遠也不惱,依舊氣定神閒,戲謔笑道。
“沈小姐不知道嗎?為了避免你亂說話,產生不必要的麻煩,傅總和林小姐已經將你賣給我了,你現在是我的人。”
“什麼意思……”
聞言,沈念羽一顆心頓時涼得徹底。
不等她開口詢問清楚,便聽阮修遠沉聲下令道:“將她帶走!”
話落,保鏢們將沈念羽拖拽下樓,強製性將她塞上了車。
汽車引擎發動,車身正要開動。
這時,阿婆卻猛地衝了出來,死死擋在了車身前,顫顫出聲。
“放了念羽!我……我已經報警了!很快就有警察過來抓你們!”
“不然,你就從我屍體上越過去!”
“阿婆!你快走!”
沈念羽沙啞喊道。
保鏢看向阮修遠,小心詢問道:“老闆,怎麼辦?”
阮修遠不耐嘖了聲,煩悶地捏了捏眉心。
“不是讓我們從她的屍體上越過去嗎?成全她!”
“是!”保鏢立刻會意,一腳猛踩油門。
下一瞬,車身朝著麵前的人,飛速撞了過去。
“不要——”
沈念羽撕心裂肺地哭喊出聲。
卻隻聽到“嘭——”的一聲,鮮紅的血液霎時噴濺在玻璃窗前。
可車身卻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
透過後視鏡,沈念羽隻能看到阿婆毫無生氣地躺在血泊中,不知生死。
“啊——我要殺了你們!”
沈念羽撕心裂肺地嘶吼出聲,怒火直衝心頭。
崩潰之際,竟是爆發出從未有的力量,掙脫束縛,隨手拿起車上的紅酒瓶就朝著身旁的阮修遠狠狠砸去。
刹那間,滿車狼藉,甜膩的紅酒噴濺在臉上,碎片飛濺。
眾人都被嚇到了,手忙腳亂地想要去製服沈念羽。
可此刻的沈念羽像是瘋了一般,拿起尖銳的紅酒碎片,就衝著阮修遠的胸口狠狠刺去。
一下,又一下……
直到她的雙眼被鮮血遮掩……
一片混亂中,車身徹底失衡,“嘭——”的一聲。
車身直直衝破了橋邊的柵欄,墜入江底。
冰冷的江水包裹著她全身,那令人絕望的窒息感再度襲來。
身上的傷口汩汩冒著鮮血,很疼很疼。
可沈念羽卻倏然笑了。
“姐姐,阿婆,我為你們報仇了……”
“傅宴聲,林冉冉,我詛咒你們,這一輩子都不得善終!”
——下章收費——
與此同時,另一邊高檔餐廳的包廂內。
傅宴聲一身修身的高定西裝,梳著乾淨爽朗的發型,那張素來不苟言笑的臉,此刻竟是沾染了幾分笑意。
整個人好似比往日裡顯得更加沉穩,也更可親了幾分。
在他身旁坐著的,正是一襲紅裙,妝容精緻的林冉冉。
二人端坐在一處,倒是比平日裡安分了不少。
因為包廂內除了他們二人,還有傅林兩家的長輩。
和沈念羽辦理了離婚,傅宴聲便迫不及待安排了這場訂婚宴。
傅林兩家本就是世交,又是青梅竹馬,門當戶對。
對於這場婚事自然是沒有反對。
包廂內笑語晏晏,氣氛一片歡樂。
這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傅宴聲微微蹙眉,起身去到一旁不耐接起:“有事?”
不知那頭說了些什麼。
傅宴聲眸色一顫,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結束通話電話,他馬上點開了微博置頂的兩條新聞,瞳孔卻猛地皺縮。
【不知身份的豪車主人殘撞傷六旬老者,畫麵慘不忍睹,令人發指,是仇殺還是意外?】
【知名慈善家阮修遠先生不幸墜海,目前正在緊急打撈搜尋受害者】
看見第一條新聞時,傅宴聲便已經認出了畫麵中躺在血泊中的那名老者是誰。
現場滿是鮮血,紅得駭人。
而看見第二條新聞畫麵中,破敗不堪的車廂內,一條顯眼的鳶尾花項鏈時,他再是無法冷靜。
那條項鏈他認得,是沈念羽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她向來視若珍寶,從不離身。
一抹徹骨的寒意湧上心頭。
傅宴聲臉色黑沉,身子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心頭滿是錯愕和驚恐。
不過短短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包廂內依舊一片歡聲笑語,顯然並未察覺到傅宴聲此刻的異樣。
傅老爺子看著般配的二人,越看越歡喜,也直截了當道。
“既然兩家都沒什麼異議,那這樁婚事就定下了,我找人看過了,下月中旬是個適合婚嫁的好日子,不如——”
“砰——”的一聲。
傅老爺子話至一半,便倏然被一陣噪音打斷。
傅宴聲麵色緊繃:“抱歉,我有急事,先行離開,事後宴聲再給各位賠不是。”
說完,不等眾人開口詢問,他便起身急匆匆地離開了。
“阿宴!”
林冉冉忙緊追上前,卻隻看到一道疾馳的車身,轉眼便消失在眼簾。
她拿出手機正準備給傅宴聲撥打電話,視線卻是猛地頓住,眼底閃過一絲愕然。
疾馳的車廂內。
傅宴聲緊握著方向盤,撥打了秘書的電話,聲音冷沉。
“去醫院盯著老太婆,不惜任何代價將人搶救回來!”
“再吩咐打撈隊去言江,務必給我找到沈念羽!”
說完,傅宴聲結束通話了電話,直奔言江而去。
夜幕籠罩著冰冷的江麵。
警車,急救車,打撈隊都在緊急行動著,不敢耽誤一分一秒。
周圍圍滿了人,皆是在對這場事故議論紛紛。
“聽說墜海的人是阮先生,你們看到打撈出來的那些保鏢了嗎?身上都帶著刺傷,你說阮先生這麼好的人,究竟是誰要這麼害他?”
“還有那個老婆婆,聽說被撞得可慘了,血肉模糊的,你們說這兩者事件會不會有關係?到底什麼深仇大恨,做到這種地步!簡直喪儘天良!”
眾人各自猜想著,殊不知站在江邊一身狼狽的男人,心中卻萬分不平靜。
一雙漆黑的雙眸死死盯著那死寂的江麵。
“阮先生救起來了!”
這時,人群中有一道聲音高聲呼喊,“傷者傷得很重,快送去醫院!”
傅宴聲眸色一淩,趕忙向簇擁的人群中奔去。
阮修遠麵色慘白,胸口深淺不一的傷口還在汩汩冒著鮮血。
感受到周圍的嘈雜,他似乎恢複了一絲微弱的意識,緊攥著醫護人員的手乞求道。
“救我……我還不想死……”
看見阮修遠,傅宴聲霎時紅了眼,上前死死攥住了男人的衣領,幾乎嘶吼著出聲。
“沈念羽在哪?你把她怎麼了!”
聽見沈念羽的名字,阮修遠卻倏的勾起一抹慘白的笑,囁嚅著要張口。
傅宴聲忙俯身側耳去聽,卻聽見一道氣若遊絲的聲音道。
“賤人……她死了!”
傅宴聲眉眼一顫,毫無理智地死死攥住了男人得脖頸,眼底猩紅:“你胡說!你給我說清楚,她在哪!你把她怎麼了!”
可手上的男人沒有任何回應,直接徹底昏死了過去。
“先生!你冷靜!”
醫護人員見狀,趕忙上前拉開了傅宴聲,對其昏迷不行的阮修遠進行搶救。
傅宴聲腳步虛浮,差點沒站住身子,衝著急急趕來的保鏢沉聲吩咐:“給我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保鏢們沉聲應下,忙齊齊投入到了救援中。
傅宴聲緊抿著唇,看著漆黑無比的江麵,緊握的指尖微微顫抖。
肆意不羈了這麼多年,他竟是第一次感到這般強烈的害怕和無助。
救援持續了整整五天。
傅宴聲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
每一晚,他幾乎都能夢見沈念羽滿身血汙,在他麵前慘死的模樣。
她就那樣直直地盯著他,眼底間早不見從前的愛意,隻剩下滔天恨意。
她說:“傅宴聲,我恨你,我要你和林冉冉這一輩子都不得善終!”
冷汗浸濕了全身。
傅宴聲大口喘著粗氣,又一次被噩夢驚醒。
“傅總!”
這時,助理連門都沒得及敲,便麵色難看地走了進來。
“沈老夫人……還是沒挺過去。”
傅宴聲眼睫一顫,眸光沉了幾分。
雖是早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心頭卻還是不可控的沉重了幾分。
他不是多麼有同理心的人,更無所謂他人的生死。
可那人畢竟是沈念羽唯一的親人了……
不待他回過神來,助理接下來的話卻再次讓他差點發瘋。
“打撈隊那邊……一直沒有沈小姐的訊息。”
“傅總,已經五日了,沈小姐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傅宴聲隻覺腦袋“嗡”的一聲,彷彿有無數隻蜜蜂在耳邊亂叫。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整個人撞在身後的牆上,冰冷的觸感順著脊背蔓延開來,卻怎麼也壓不下心底那股如岩漿般翻湧的恐懼。
“不可能……她不會死的……”傅宴聲低聲喃喃,像是說給助理聽,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助理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
“傅總,您還是先休息一下吧,這幾天您幾乎沒怎麼閤眼,身體會吃不消的。”
“休息?”傅宴聲突然冷笑一聲,那笑聲中帶著幾分癲狂,“我都還沒找到她,我怎麼能休息……”
說著,他猛地推開助理,大步朝門外走去。助理急忙追上:“傅總,您要去哪兒?”
“言江。”
傅宴聲頭也不回地說道,聲音堅定而決絕,“我要親自去找她,還有……”
他話語微頓,沉聲吩咐道,“老太婆的後事,好好置辦……”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這壓抑的寂靜。
傅宴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迅速接起電話。
“傅總,有線索了!”電話那頭傳來打撈隊隊長興奮的聲音,“我們在江下遊發現了一些疑似沈小姐的物品,還有一件帶有血跡的衣服,經過初步比對,血跡和沈小姐的DNA相符。”
傅宴聲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彷彿被重錘擊中。他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關節泛白,聲音沙啞地問道:“她……還活著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目前還沒有發現沈小姐的蹤跡,但是從現場情況來看,情況不容樂觀。不過我們會繼續擴大搜尋範圍,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
傅宴聲的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他強撐著身體,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好,你們繼續找,一定要找到她,無論生死,我都要見到她。”
結束通話電話後,傅宴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他的眼神空洞而絕望,彷彿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林冉冉一臉焦急地走了進來。
“阿宴,你還好嗎?”
傅宴聲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的心思此刻全在沈念羽身上,根本沒有精力去應付林冉冉。
林冉冉眸光微閃,眼底閃過一絲彆樣的情緒。
但很快便被她迅速掩下。
她將手上的保溫盒遞上前,輕聲細語道:“阿宴,多少吃一點吧,你這樣,我會擔心的。”
傅宴聲緊抿著唇,依舊不為所動。
林冉冉微微蹙眉,再是忍無可忍道。
“阿宴,你彆這樣,都五天了,沈念羽她可能已經……”
“你閉嘴!”
林冉冉話未完,便被傅宴聲厲聲打斷。
他抬眸看向她,眼中充斥著怒火,不複往日裡的柔情,“她沒死!她一定還活著!”
林冉冉身形一顫,頓時嚇得僵在了原地,滿眼的不可置信。
這麼多年以來,傅宴聲還是第一次衝她發火。
還是為了沈念羽!
林冉冉的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在眼底打轉,她咬著下唇,委屈地開口:“阿宴,你彆生氣,我隻是擔心你啊。”
傅宴聲卻像是沒聽見一般,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嘴裡依舊喃喃著:“她不會死的,不會的……”
林冉冉見狀,心中的嫉妒如野草般瘋狂生長。
她伸手想要拉住傅宴聲的胳膊,卻被他猛地甩開。
“彆碰我!”傅宴聲怒吼道,那聲音彷彿來自地獄,帶著無儘的冰冷與絕望。
林冉冉被甩得一個踉蹌,重重摔倒在地,掌心頓時被擦破了皮。
連帶著桌上精心熬煮的熱湯也灑落一地,滿屋狼藉。
感受著掌心隱隱傳來的刺痛,以及碎落一地的碎瓦湯汁。
林冉冉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但很快便被她掩下。
她緊咬著唇,一言不發,隻默默小心收拾著地上的碎瓦。
傅宴聲緊蹙著眉頭,瞅見女人的掌心快要被那碎瓦劃破,神色一淩。
“彆碰。”
他俯身蹲下,緊緊握住了女人的手。
感受到掌心的那抹柔軟,他到底是恢複了一絲冷靜。
他深呼了口氣,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對不起。”
林冉冉緊咬著唇搖搖頭,眼底皆是隱忍和委屈。
“沒關係,我能理解,你和念羽姐怎樣也做了四年夫妻,出了這樣的事,你心中難受也是在所難免。”
傅宴聲眸光閃了閃,小心攙扶起林冉冉,將人攬入懷中,語氣又恢複了往日那般的溫和。
“彆多想,我對沈念羽早沒有彆的感情。”
“我知道。”
林冉冉點點頭,眼底總算染上了一層笑意。
隻是她沒看見,傅宴聲那雙深邃的眼眸中,藏著一抹彆樣的情緒。
二人膩歪了一會,傅宴聲還是委婉下達了逐客令。
林冉冉也識趣得沒再多糾纏,一臉溫順體貼:“阿宴,若是你有需要,隨時找我。”
傅宴聲沉聲應了聲,臉上沒有太多情緒。
轉身的那一刻,林冉冉臉上的笑意卻霎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怨毒。
不過沒關係,等了這麼久,她也不差再演這麼會。
反正,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沈念羽。
這世上的男人,最會權衡利弊。
林冉冉並不在意傅宴聲心中有沒有沈念羽的位置。
她有足夠的底氣和價值。
總之,未來,傅宴聲的妻子隻會是她一人。
這時,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這纔打破了林冉冉的思緒。
她接起電話,不知那頭說了些什麼,方纔難看的臉色竟是舒展了幾分。
她微微勾唇,神色漫不經心。
“知道了,你再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全部處理乾淨了。”
說完,她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後傅宴聲的辦公室,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然後才轉身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
空蕩的辦公室內。
指尖煙霧繚繞。
傅宴聲抬眸看著窗外,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助理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傅宴聲這才收回了視線,直直地看向來人。
助理抿了抿唇,沉聲開口:“傅總,阮修遠傷勢太重,沒有搶救回來。”
聞言,傅宴聲眸光暗了暗,下意識冷冷道:“他該死。”
但很快,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眼底閃過一絲難色。
他掐滅了指尖的煙,深呼了口氣:“去暗中查查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若是查不到任何線索……”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那就從林冉冉身上著手去查。”
“是。”助理應聲退下。
耳邊又恢複了寂靜。
再抬眸時,傅宴聲那雙晦暗的眼眸,隱隱閃爍著一抹寒意。
他緊抿著唇,啞聲喃喃道:“林冉冉,希望你沒有忘記我的底線。”
……
京港的冬天無比寒冷又漫長。
可在沈念羽的記憶中,她每一年的冬天都過得很溫馨快樂。
她記得,她們祖孫三人還擠在狹窄的貧民窟的時候。
每年冬天,她們就會擠在一起烤著炭火,然後燒上開水洗上一個舒服的熱水澡。
穿著阿婆親手縫有補丁的漏風棉襖,窩在不算溫暖的被窩裡,和姐姐一起談天說地,悄咪咪地說著少女的心事。
然後第二天,吃著阿婆起早做好的早餐,坐在阿婆敞篷的三輪車後,一起去上學。
放學後,再和姐姐一起陪著阿婆一起出攤賣好吃乾淨的甜品。
除夕那天,阿婆總會每年都給她和姐姐壓歲包,祝願她們二人年年安康,歲歲無憂。
當然,每一年,阿婆都會給她準備愛吃的玉米豬肉餡的水餃。
煙花燦爛下,阿婆陪著她們姐妹二人堆雪人,打雪仗,一起憧憬著未來的幸福美好。
在沈念羽的青春歲月中,生活得並沒有那般得事事如意,無憂無慮。
可在她看來,有阿婆和姐姐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後來,沈念羽遇到了傅宴聲。
他是京港不可一世,肆意不羈的太子爺。
就是這般的人,又哪裡懂得人世間的疾苦。
可偏偏,傅宴聲為了她甘願折腰,將她小心捧在手心,不懼艱難隻為奔赴她。
他幫助她們不再吃不飽,穿不暖。
給了她們嶄新寬闊的房子,還幫姐姐完成了不敢想的夢想。
也給了沈念羽無限的寵溺偏愛。
那四年的日子,美好得好似一場童話一般。
直至後來,她深愛的人,親手粉碎她最珍視的一切,害她家破人亡,至親永彆!
刺目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襟,噴濺在肌膚上,灼燒得發疼。
那是姐姐和阿婆的鮮血……
也成了後來的沈念羽揮之不去的噩夢。
“阿婆!姐姐——”
冷汗浸透了全身,沈念羽驚撥出聲,猛然驚醒。
她渾噩看向四周,這才發覺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
她滿心錯愕。
她是還活著嗎?
“你醒了!”
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念羽驚慌抬眸,這才瞧見一位白發蒼蒼的婆婆正端著湯藥朝她走來。
察覺到女人眼底的警惕不安,婆婆停下了腳步,隻將湯藥小心放在了桌子上,還貼心地放上了一顆糖果,滿臉慈愛。
“彆害怕,婆婆不會傷害你。”
“乖,先喝藥吧。”
感受到婆婆的善意,沈念羽眨了眨眼,啞聲開口:“是您救了我?”
婆婆慈愛地點點頭。
“謝謝。”沈念羽拿起桌上的湯藥,一飲而儘。
婆婆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輕聲開口。
“囡囡,你是發生什麼事了?你的家人呢?需不需要婆婆幫你聯係?”
沈念羽聞言,眼眶瞬間泛紅,那些痛苦又絕望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她緊緊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幾分哽咽。
“婆婆,我沒有家人了……他們都不在了。”
老者聽後,眼中滿是心疼,輕輕將沈念羽摟進懷裡,輕聲安慰道:“可憐的孩子,以後就把婆婆這兒當成家,婆婆照顧你。”
沈念羽心中一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強忍著不讓它落下來,對著老者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婆婆,謝謝您。”
接下來的日子裡,沈念羽便在這位好心婆婆的照料下慢慢調養身體。
婆婆住的地方是一個寧靜的小村莊,四周環繞著青山綠水,空氣清新宜人。
每天清晨,沈念羽都會跟著婆婆一起去田間勞作,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但她卻樂在其中。
在與婆婆的相處中,沈念羽也逐漸開啟了心扉,將自己過去的遭遇一點點講給了婆婆聽。
婆婆聽後,總是長歎一口氣,然後緊緊握住沈念羽的手,安慰道:“囡囡,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
沈念羽緊抿著唇,眼底的情緒翻湧。
過去的一切便如一把紮在她心頭的利刃。
每每想起,都會讓她痛不欲生。
她並非是什麼慈悲的聖母。
家破人亡,至親慘死的仇恨,她不能忘,也不敢忘。
就像她當初說得那樣。
她一定要讓傅宴聲和林冉冉此生不得善終!
到底傷得太過嚴重,沈念羽休養了半個月,身體纔有所好轉。
也到了該道彆的日子了。
沈念羽如今身無分文,隻好將姐姐曾經送給她價值不菲的藍寶石手串送給了婆婆。
但婆婆硬是不願意收下。
沈念羽無奈,隻好悄悄放在了婆婆的枕頭底下。
婆婆救了她的命,這是她現如今唯一能回報給她的東西。
“囡囡,真的要離開了嗎?”
婆婆緊握著沈念羽的手,萬般不捨,“你的傷怎樣也得再養養的,你不用擔心會打擾,婆婆養得起你。”
沈念羽微紅了眼眶,鼻尖不由有些發酸。
或許是婆婆看她時那慈愛的眼神,總能讓她看到阿婆的影子。
也是因為一位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不過短短半月的時光,卻能對她淳樸以待。
沈念羽輕輕拍了拍婆婆的手,淺淺勾唇:“婆婆,我已經沒事了,你放心,我以後會常回來看您的。”
知道沈念羽當是有自己的事要做,婆婆也沒再多挽留。
二人依依不捨地道彆了一番,這纔要分彆。
臨走前,沈念羽似是倏然想到了什麼,一臉鄭重道。
“婆婆,若是……有人來尋我的訊息,還麻煩婆婆幫我保密。”
因為特彆的運氣,她是被江水一路衝到這偏僻的鹽墨村的。
這裡離京港其實有段距離了。
沈念羽不確定自己墜江後,傅宴聲有沒有派人去尋她的下落。
畢竟他們二人如今早已沒有任何關係,而且休養的這半個月也並未聽到任何風吹草動。
想來她的死活,傅宴聲也不會在意。
但傅宴聲向來是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人。
他不會尋她最好。
但若是和她猜想得不一樣,她並不想被傅宴聲知道她還活著的訊息。
也不想再將無辜之人牽扯其中。
“好,我知道了。”
婆婆溫聲應下,倒是並未多問。
沈念羽好好抱了一下老者道彆,這才轉身離開。
殊不知她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一群身穿製服的陌生男人們踏入了這片土地。
男人們裹著外套,凍得瑟瑟發抖,嘴裡一個勁地不斷吐槽。
“我們這無疑就是大海撈針,況且這大半個月都過去了,人怕是都被魚蝦吃乾淨了。”
“對啊,過去這麼久了還不死心,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尋,能尋到個鬼啊!”
“閉嘴!”為首的人低聲嗬斥,“不能乾就滾蛋!”
聞言,幾人這才低下頭,老老實實閉上了嘴。
與此同時,破敗的小院中。
婆婆正捧著掌心那條價值不菲的寶石手串犯愁。
這時,門卻被人猛地敲響。
敲門聲很急,屋外的人貌似沒什麼耐心。
婆婆忙小跑著去開門,一開門便被門外烏泱泱的陣勢嚇了一跳,顫顫出聲。
“你、你們是誰?有什麼事嗎?”
為首的人微微蹙眉,雖是長得凶神惡煞,一開口倒是也有幾分禮貌。
“彆害怕,我們不是來找事的。”
隻見他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婆婆,沉聲道,“這是我們小姐的照片,半月前意外墜江了,我們沿著江邊一路尋過來的,來問問。”
婆婆怯生生地伸頭看過去,視線卻猛地一頓。
那照片上的人她再熟悉不過,不正是她救得那年輕女娃娃。
“認識?”
見她發愣,男人微微蹙眉,直直盯著她詢問出聲。
“沒見過。”婆婆不假思索地回應道,神色間沒有絲毫異樣。
甚至還多嘴加了一句,“我們這小村偏僻得很,很少有外人來,方圓幾裡也就我們幾戶,我也沒見彆家多了什麼年輕小姑娘啊!”
句句說得真切,婆婆眼都沒眨一下。
沒辦法,看著麵前凶神惡煞的幾人,她真的沒法將他們視為好人。
男人依舊蹙著眉,細細盯著眼前的老者。
見她神色確實無常,眼底又恢複了一副愁容,丟給婆婆一張明信片。
“若有訊息,請隨時聯係。”
說完,他揮揮手轉身離開。
婆婆不動聲色地正要喘口氣,手裡的寶石手串卻倏地被人一把搶了過去。
“欸,這是我——”
她下意識要開口製止,卻是被眼前賊眉鼠眼的製服男人狠狠瞪了回去。
婆婆被嚇得微微一顫,沒敢再上前搶奪,隻能眼睜睜看著男人得意地揚長而去。
想著那老者說的話,為首的男人也不想再此浪費時間。
領著烏泱泱的一群人朝著沈念羽相反的方向打道回府。
……
直到天黑,沈念羽纔出了鹽墨村,來到了距離京港最近的夜城。
她並不打算著急回京港。
她想先安頓下來,至於複仇的計劃,需得好好想想。
當然,她首先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住宿和工作收入的問題。
她身上沒有身份證件,隻得窩在樓道口湊合了一宿。
翌日,她便上街去尋找工作。
隻是眼瞅著太陽就要落山,依舊沒能尋到半點機會。
倏然,沈念羽腳步一頓,視線落在那裝潢華麗的門口,上頭掛著的牌子上寫著——
【招酒品營銷員,月工資三萬,????包吃包住,不限條件。】
沈念羽心中微微一動,月工資三萬,包吃包住,對於目前身無分文且居無定所的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但她也明白,這樣的場所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種看似輕鬆且高薪的工作,背後恐怕沒有想象中那般簡單。
不過,眼下她實在沒有更好的選擇,思索片刻後,還是抬腳走進了那扇華麗的大門。
剛一進去,一股濃鬱的酒氣和嘈雜的音樂聲便撲麵而來。
昏暗的燈光下,男男女女們或坐或站,肆意地歡笑著、交談著。
沈念羽皺了皺眉頭,強忍著不適,走到一個看似是領班的人麵前。
“您好,我看到外麵招酒品營銷員,我是來應聘的。”
沈念羽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自信。
領班上下打量了沈念羽一番,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隨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行啊。”
男人笑得樂嗬,就要拉著沈念羽走。
“等等。”
沈念羽倏然出聲,麵露難色道,“我證件丟失了,又被騙了錢,所以……”
“不重要。”
不待沈念羽說完,便被領班人打斷,語氣漫不經心道。
“我們這的人用得都是假名,看臉就行!”
“你跟我來,我跟你講講工作要求。”
沈念羽跟著領班來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領班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
“我們這兒的工作呢,其實也不難,就是陪客人喝酒,把酒推銷出去。客人開心了,小費自然少不了,你拿的工資也就多。”
沈念羽心中一緊,陪客人喝酒?這和她想象中的工作可不太一樣。
她剛想開口拒絕,領班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接著說道。
“你可彆小看這份工作,在這夜城,能乾這行的可都是有些本事的。而且,我們這兒包吃包住,工資又高,你上哪兒找這麼好的差事去?”
沈念羽猶豫了,她確實需要錢和住的地方,可讓她去陪客人喝酒,她心裡還是有些抵觸。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領班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實話跟你說吧,來這兒的客人可都是非富即貴,你要是能攀上哪個大人物,以後可就飛黃騰達了。”
沈念羽心中一陣冷笑,飛黃騰達?她可沒那心思。
她隻是想找個安身之所,然後慢慢謀劃複仇的事。
可眼下,她似乎沒有彆的路可走了。
隻要不讓她乾彆的事,陪酒就陪酒吧!
“好,我乾。”
沈念羽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領班滿意地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行,那你今晚就開始上班。先去換身衣服,然後我帶你熟悉熟悉環境。”
沈念羽被領到一個更衣室,裡麵掛滿了各種暴露的服裝。
她皺了皺眉頭,還是挑了一件相對保守的連衣裙換上。
當她走出更衣室時,領班看了看她,皺了皺眉頭,“你這穿得也太保守了,客人可不喜歡這樣的。再去換一件。”
沈念羽心中有些不悅,但還是回到更衣室,極不情願地換上了領班為她挑選的黑色包臀裙。
看著女人被清晰展露的曼妙身姿,以及裙下那雙白如凝脂的大長腿。
這次,領班終於點了點頭。
“走吧,我帶你去見見客人。”領班說著,帶著沈念羽來到了一個包間。
包間裡,幾個男人正圍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看到沈念羽進來,他們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喲,這是新來的姑娘啊,長得可真漂亮。”一個男人色眯眯地說道。
瞬間意會到男人的眼神,領班諂媚笑笑:“各位老闆玩得儘興,有需要儘情吩咐。”
說完,他識趣地退出了包廂。
感受到盯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不懷好意的目光。
沈念羽心中一陣惡心,但還是強忍著笑容,走到他們麵前。
“各位老闆好,我是新來的酒品營銷員,大家有什麼想喝的酒,儘管跟我說。”
其中一個男人拿起一杯酒,遞到沈念羽麵前,“來,姑娘,陪我們喝一杯。”
沈念羽看著那杯酒,心中有些猶豫。
她知道,一旦喝了這杯酒,後麵可能就會有更多的酒等著她。
但眼下,她沒有拒絕的資本。
她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儘。
眾人皆是拍掌吆喝,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好,這酒今晚有多少給我上多少,我全包了!”
其中一肥膩男人直接將一張卡甩在桌上,吆喝出聲。
沈念羽微微俯身,衝男人擠出一抹虛假的笑意:“多謝老闆,我這就去安排。”
說完,她並不想多待,轉身要走。
卻是被人攥住了手腕,被身後的男人一把攥入了懷裡。
“酒哪有美人香?錢我出了,你是不是也該好好讓爺樂嗬樂嗬了?”
沈念羽心中一驚,拚命掙紮起來,可那男人的力氣極大,她根本掙脫不開。
“老闆,您放開我,我隻是負責推銷酒的。”她急切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慌亂。
那肥膩男人卻嘿嘿一笑,滿臉的淫邪,“彆裝純了,來這種地方工作,還裝什麼清高。”
說著,他的手便開始在沈念羽身上亂摸起來。
沈念羽又羞又惱,她猛地抬起膝蓋,朝著男人的下身頂去。
男人吃痛,慘叫一聲,鬆開了手。沈念羽趁機掙脫出來,向後退了幾步,警惕地看著眼前這群男人。
“媽的,敢動老子,你不想活了!”那肥膩男人捂著下身,惡狠狠地說道。
其他幾個男人也紛紛站了起來,將沈念羽圍在中間。
“各位老闆,實在不好意思,這姑娘是新來的,不懂規矩。”
這時,領班匆匆趕了進來,看到眼前的場景,心中暗叫不好。他連忙陪著笑臉說道,“我這就把她帶走,好好教訓教訓她。”
說著,他便要上前拉沈念羽。沈念羽卻躲開了,她冷冷地看著領班,“這就是你們說的工作?陪酒就算了,還要陪睡嗎?”
領班臉色一變,壓低聲音說道:“你裝什麼清高!彆不知好歹,能伺候這些老闆是你的福氣。你要是惹惱了他們,有你好受的。”
沈念羽冷笑一聲,“這種福氣,我可消受不起。”
她轉身就要離開包間。
“想走?沒那麼容易!”那肥膩男人怒吼道,“今天你要是不把老子伺候舒服了,就彆想走出這個門。”
說著,他便朝著沈念羽撲了過來,拽著人便往包廂內走。
關上門的前一刻,還不忘對著門外的領班人威脅道:“彆擾我的興致,滾!”
門“砰”的一聲被重重關上。
男人拽著沈念羽一把丟上沙發,俯身便壓了下去。
不顧她的掙紮反抗,抬手便要去撕碎她的衣服。
“撕拉”一聲,一大片雪白的春光乍現。
周圍的淫笑聲回蕩在耳邊,尤為刺耳。
身上的男人,眼底的獸欲也徹底被激發,手上的動作愈發急不可耐。
惡心的觸感在身上胡亂遊走。
恍惚間,她好似又回到了恐怖如斯的那一夜。
無助的哭喊,無儘的折磨,被人踩碎的尊嚴清白。
好似有千萬根觸手死死束縛著她,要將她拽入深淵。
此時此刻,沈念羽是真的後悔了。
她就不該抱著僥幸心理入這狼窩。
紙醉金迷,弱肉強食的世界,哪有什麼法理公正可言?
那些個高高在上的“人”,不過都是些披了人皮的瘋魔惡鬼!
絕望無助的淚水無儘地淌落。
就在身上的最後一件遮羞布要被人撕碎時。
包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氣質冷峻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看到眼前的場景,眉頭微微一皺。
“這是怎麼回事?”他冷冷地問道。
那肥膩男人看到來人,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強撐著說道:“顧少,這女人不懂規矩,我正教訓她呢。”
“砰——”的一聲。
被稱為顧少的男人抄起桌上昂貴的紅酒瓶便朝著肥膩男人狠狠砸了過去,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男人痛撥出聲,捂著鮮血淋漓的傷口卻半點不敢發作,忙著急忙慌地起身狼狽逃離。
其餘人見狀,也忙倉促退出了包廂。
周遭頓時恢複了一片清淨。
沈念羽渾噩抬眸,正好對上男人那雙毫無溫度的雙眸。
她根本不敢看清男人是何模樣,便慌亂收回了視線,身子瑟縮地往後退去。
卻不想男人緩步朝她走上前,直直盯著她,啞聲開口。
“你……是沈念羽?”
聽見男人叫出自己的名字,沈念羽心頭猛地一顫。
她驚慌抬眸,借著昏暗的燈光,這才瞧清了眼前人的麵貌。
雖然她和他隻有過一麵之緣。
但沈念羽還是認出了他。
京港顧家的獨孫,也是傅宴聲的死對頭,顧昀朝。
看著眼前女人狼狽的模樣,顧昀朝嗤笑出聲。
“沈小姐不是墜江身亡了嗎?怎麼會在這?”
“傅宴聲可是像瘋子一樣,沿著言江找了你半月呢。”
聞言,沈念羽不安的心再次被揪起。
傅宴聲竟然真的在尋她?
可是尋她做什麼?
事到如今,他們難道還不打算放過她嗎?
一股寒意霎時湧上心頭。
沈念羽滿臉不安,下意識攥住了顧昀朝的衣袖,言語乞求道。
“顧、顧總,求您彆透露我的訊息……”
顧昀朝眸光微閃,心中倒是不由有些好奇。
他垂眸睨著她,在看到女人裸露的肌膚以及那要掉不掉的眼淚時,不耐蹙了蹙眉。
他隨手將外套丟在沈念羽身上,剛要收回視線,目光卻猛然一頓。
下一瞬,他死死扣住女人的肩胛,視線死死盯著肩胛處那個淡淡的齒痕。
那齒痕明顯有些年頭了,很小,看著像是小孩咬的。
沈念羽眉眼一顫,不由被顧昀朝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住了,顫顫出聲。
“顧總……您怎麼了?”
聽見女人的聲音,顧昀朝這才緩過神來,眼角卻是倏然紅了一片。
他唇瓣輕顫著,眼底是難以抑製的激動,緊緊抱住了沈念羽。
“……原來是你!姐姐,我找了你好久……”
沈念羽被顧昀朝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不知所措,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她試圖推開顧昀朝,可那緊緊箍住她的雙臂卻紋絲不動。
“顧總,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沈念羽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實在不明白眼前這個權勢滔天的男人為何會突然有如此舉動。
顧昀朝緩緩鬆開她,雙手捧著她的臉,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彷彿要把這些年錯過的時光都看回來。
“不會認錯的,姐姐,這個齒痕,是我咬的。”
“你還記得嗎?那次綁架,是姐姐你救了我!”
顧昀朝的聲音有些哽咽。
沈念羽眸光微閃,那些被塵封在歲月深處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七歲那年,沈念羽因為貪玩,不幸被人擄走。
當然,遭遇這等禍事的小孩,也不止她一個。
一個個都不過半大的孩童,哭喊著瑟縮在角落。
有些孩子一看就是世家貴族的公子小姐,自然是被拿來威脅索要高額贖金的。
至於像沈念羽這樣一看就寒酸的小孩,也是因為他們有一張還算好看的臉,可以賣上一個好價錢。
聽著耳邊的謾罵嗬責聲,沈念羽害怕極了。
她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阿婆和姐姐。
這時,一個看著比她還小的小男孩卻忽然衝上前,狠狠咬住了為首男人的手。
男人蹙眉,痛撥出聲,對於這些小屁孩可沒什麼同理心。
一巴掌就將小男孩摔翻在地。
男孩趴在地上,額頭汩汩冒著鮮血。
到底隻是半大的孩子,饒是再堅強,也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男人嫌他聒噪,又狠狠給了他幾下。
這一番將在場所有的小孩都嚇住了,紛紛噤聲強忍著哭聲。
看著痛苦蜷縮在地的小男孩,雖是同情,卻是一個也不敢上前。
最後是沈念羽實在看不下去,才上前想要檢視他的傷勢。
“你還好嗎?”
她小心翼翼靠上前,輕聲詢問。
或許是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
他一驚,竟是死死抓住沈念羽,狠狠咬上了她的肩胛。
男孩啃咬的力度很大,沈念羽不由蹙眉,悶哼出聲,卻是並未將男孩推開。
感受到男孩顫抖的身軀,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溫聲安撫道:“彆怕,沒事了……”
女孩的懷抱很溫暖。
或許是感受到身前人的善意,男孩這才漸漸冷靜下來。
他緩緩抬眸,正對上女孩一雙好看的桃花眼。
看著女孩肩胛處隱隱滲血的齒痕,他癟癟嘴,囁嚅著出聲。
“對不起姐姐……我想爸媽了,我想回家……”
“沒事的。”
沈念羽輕輕抱著他,像個小大人一般安撫道,“我們會回家的。”
後來,沈念羽竟真的沒有騙他。
小小的她和歹徒們鬥智鬥勇,竟是真的帶著大家逃了出去。
中途,男孩不幸受傷崴了腳,沈念羽卻並未想放棄他,而是拖著小小的身軀背著他。
對他說:“姐姐不會丟下你,姐姐帶你回家。”
那一刻,顧昀朝眼裡的沈念羽,整個人好似都散發著光。
最後,他們都順利得救。
蘇醒後的顧昀朝卻沒能再見到沈念羽。
他甚至都沒能知道她的名字。
看著眼前那張和記憶中小男孩有些相似的臉,那些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起來。
沈念羽想起那個瘦弱又可憐的小男孩,想起自己當時是如何努力安慰他。
沒想到,多年後他們竟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真的是你……”沈念羽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我!”
顧昀朝紅著眼,緊緊握著沈念羽的手,彷彿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自從那次分開後,我就一直在找你。後來我回到顧家,努力學習,接手家族生意,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找到你。這些年,我從未放棄過。”
“隻是沒想到,你竟然就在我身邊,還嫁給了傅宴聲……”
沈念羽心中五味雜陳,她沒想到自己小時候的一個善舉,會在多年後帶來這樣的緣分。
她還未回過神來,便聽顧昀朝繼續詢問道。
“姐姐,你怎麼會在這?墜江又是怎麼回事?是因為……傅宴聲嗎?”
聽見傅宴聲的名字,沈念羽微微垂下眼眸。
她緊抿著唇不語,苦澀在舌尖蔓延開來。
察覺到女人情緒,顧昀朝握著沈念羽的手又緊了幾分。
沈念羽若是不想說,他便也不想逼迫,隻斟酌著小心翼翼開口。
“他讓姐姐委屈了對嗎?”
“若姐姐信得過我,讓我來幫姐姐,好嗎?”
沈念羽眼睫輕顫,抬眸對上男人深邃溫和的眼眸,鼻尖不由一酸。
心頭的那些恨意委屈實在是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或許是顧昀朝的目光太過赤誠,讓沈念羽心頭平靜了幾分。
她深呼了口氣,緩緩將事情的經過道來。
當然,有些事情她並未宣之於口。
氣氛很是沉寂。
都能清晰聽見包廂內指標走動的聲音。
倏然,“砰——”的一聲,一陣噪音打破了屋內的沉寂。
“混蛋!”
顧昀朝眸中閃爍著狠戾,錘在桌上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竟敢這麼對你!該死的是他們纔是!”
說著,他抬眸望向沈念羽,猩紅的眼眸下滿是心疼,“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你什麼都不用做,就安心在我身後就好,這些肮臟的事交給我。”
……
與此同時,一處僻靜的荒地。
“啊——”
痛苦的哀嚎聲劃破夜色。
清冷的月色下,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滿身血汙,神色痛苦地被幾個身穿製服的人攆在腳下。
隨著第十根指甲拔除,腳下的肥膩男人連叫喊的力氣都沒了,疼得渾身抽搐地蜷縮在地。
強撐著一口氣囁嚅著求饒:“傅總,對不起……求您放了我……”
站在他麵前的傅宴聲卻是沒有半分動容。
高定的西裝已經有些褶皺,還被染上了些許鮮血。
那雙深邃的眼眸格外猩紅,直直地盯著手機螢幕中的視訊,眼底閃爍著駭人的殺意。
視訊中,男人們的淫笑聲,女人無助的嘶吼哭喊聲格外刺耳。
那肮臟不堪入目的畫麵,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剜進他的心臟,疼得他呼吸不過來。
視訊中備受折磨的女人他再熟悉不過。
正是他一起生活了四年的妻子,也是他苦苦尋了半月依舊無果的沈念羽。
傅宴聲如何也沒想到,在他不知情的冬夜,沈念羽竟是遭受了這幫畜牲的淩虐折磨!
腥甜的血腥味綻放在唇齒間。
看著趴在身下氣若遊絲,像是一條死狗一樣趴著的東西。
傅宴聲眸光一戾,持起手中的匕首便狠狠刺穿了男人的掌心。
“啊——”
淒厲的哀嚎聲響徹夜色。
鮮紅的血液噴濺在他臉龐上,也染紅了他眼底的那片血色。
“傅總!冷靜!”
一旁的助理見狀,忙出聲想要製止。
可此刻的傅宴聲早已沒了理智,隻剩下殺戮。
下一瞬,便瞧見傅宴聲手起刀落,利落地將匕首刺入了男人的胸膛。
哀嚎聲戛然而止。
男人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意識彌留的最後一刻,他看見的便是傅宴聲那雙如地獄惡鬼般的眼睛,然後徹底倒在血泊中斷了氣。
傅宴聲沒想給他贖罪後悔的機會。
直接送他下了地獄。
一旁的幾人見狀,幾乎都嚇丟了魂。
其中一人也顧不得尊嚴,忍著疼痛像狗一樣趴在傅宴聲的腳下,顫聲乞求道。
“傅總,我們真的知錯了……”
“我們沒有騙您,是林冉冉,這一切都是她指使我們以您的名義做的,求您……”
男人的話還未說完,帶血的匕首便生生刺穿了他的喉嚨。
待幾抹寒光閃過。
幾具毫無生氣的屍體已經被人像丟垃圾一般,丟在了事先就挖好的泥坑裡。
贖清了他們犯下的罪孽。
傅宴聲擦了擦臉龐的血跡,無聲無息地隱沒在充滿血腥味的黑暗中,宛若那地獄而來的惡鬼。
半晌,他才陰沉出聲。
“出發去林家。”
林家彆墅燈火通明,可此刻彌漫在空氣中的卻是一種壓抑至極的氛圍。
林冉冉坐在沙發上,手指不自覺地揪著衣角,眼神中滿是慌亂與不安。
“爸,你說傅宴聲會不會已經知道了?”林冉冉聲音顫抖,帶著一絲哭腔。
畢竟這些時日,傅宴聲對她的態度實在是太過反常。
林父眉頭緊鎖,抬手便狠狠甩了林冉冉一巴掌,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當初你做那件事的時候怎麼就沒考慮後果!”
“我們費儘心思栽培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做出這等錯事,我看你真是瘋了!”
林冉冉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我……我就是太愛他了。”
“況且,我本來就沒錯,沈念羽搶了阿宴,你讓我怎麼能容忍她!”
林冉冉擲地有聲,依舊不知悔改。
“愚蠢!”
林父怒喝一聲,“那你也不該使這些肮臟下作的手段!現在好了,若是傅宴聲知道,發起瘋來,我們林家都得跟著遭殃!”
“他不會!”
林冉冉厲聲駁斥道,眼底閃爍著瘋狂之色,“阿宴就是知道了又怎樣?沈念羽死了都死了,阿宴說過的,此生他隻會愛我一個人!”
“你簡直是瘋了!”
林父眉頭緊蹙,差點氣得沒喘上氣。
若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是真的想好好教訓她一番,讓她清醒清醒!
就在父女二人爭執不下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轟鳴聲。
緊接著,一陣急促的律周腳步聲傳來,管家慌慌張張地跑進客廳。
“老爺,不好了!傅……傅總來了!”
管家聲音顫抖,臉上滿是驚恐。
林父和林冉冉同時臉色一變,林父站起身來,強裝鎮定道。
“慌什麼!請傅總進來。”
說著,他看向林冉冉道,“你先上樓,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管,我來麵對。”
話音剛落,不待林冉冉做出行動,傅宴聲便帶著一群人走進了客廳。
他身上還帶著未乾的血跡,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那雙猩紅的眼眸猶如兩把利刃,直直地刺向林冉冉。
林冉冉被他的眼神嚇得一哆嗦,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縮。
“傅……傅宴聲,你想乾什麼?”
林父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擋在林冉冉身前。
傅宴聲冷笑一聲,聲音冰冷得如同從地獄傳來,“乾什麼?我來討個公道。”
“公道?什麼公道?”
林父故作鎮定,但微微顫抖的雙腿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
“你們指使人淩辱我的妻子,這筆賬,該怎麼算?”
傅宴聲一字一頓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無儘的殺意。
林父臉色一白,但還是強辯道:“傅總,你可彆血口噴人!我們林家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還在狡辯?”傅宴聲眼神一凜,身後的手下立刻將參與此事唯一特意留著指證的男人拖了上來,扔在地上。
那男人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哭喊道:“傅總,是我錯了!是林冉冉指使我們這麼做的,她說隻要我們以您的名義對沈念羽下手,就給我們一大筆錢……”
林冉冉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她慌亂地搖頭,“不……不是的!他們在胡說!”
傅宴聲沒有理會她的辯解,一步一步朝著她走去。
林冉冉驚恐地看著他,想要往後退,卻被身後的沙發擋住了去路。
“傅宴聲,你不能這樣對我……”
林冉冉聲音顫抖,淚水奪眶而出。
“你說過的,我纔是你唯一的妻子啊!”
“妻子?”
傅宴聲冷笑一聲,一把死死掐住了她的脖頸,眼神中充滿了厭惡和憤怒,“你不配!你該慶幸,我現在不會殺你。”
林冉冉神色微愣,剛要開口,卻聽傅宴聲繼續說道:“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他轉身對身後的手下吩咐道:“把她帶走,好好‘招待’。”
手下們立刻上前,將林冉冉拖了起來。
林冉冉拚命掙紮,大聲呼喊:”爸律周,救我!爸……”
“傅宴聲!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
林父看著女兒被拖走,心中雖然不忍,但卻不敢上前阻攔。
他知道,此刻的傅宴聲就是一個瘋子,誰惹了他都不會有好下場。
“傅總,這件事是我們林家不對,但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們林家吧……”
林父低聲下氣地說道。
傅宴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放過你們?等你們嘗到該嘗的苦頭再說。”
說完,他帶著人轉身離開了林家彆墅。
林父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整個人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
他知道,林家這次,算是徹底完了。
林冉冉到底是自食惡果,體會了一次沈念羽當時的絕望。
傅宴聲本不屑於用這些肮臟的手段對付女人,尤其還是自己青梅竹馬的林冉冉。
但一想到視訊中沈念羽的絕望無助,他便無法冷靜。
說他偏執也好,說他狠心也好。
他便是這麼一個人。
沈念羽他可以作踐,但他不允許任何人欺辱她。
事後,傅宴聲並沒有那般偏執地殺害林冉冉。
而是將林冉冉送進了監獄。
這是他對林冉冉保留的最後情分。
指尖的煙燃了一根又一根。
這一夜,傅宴聲一夜未眠。
他神色木訥地望著窗外,從未覺得京港的冬夜是那般漫長而又寒冷。
恍然間,他忽然想起自己從前對沈念羽說的一句話。
他說:“念羽,我來了,你以後的生活便不會冷了。”
可是,他似乎食言了。
甚至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
高聳的寫字樓前。
幾個身穿製服的男人正在閒聊。
逗樂間,一串精緻的藍寶石項鏈掉落在地。
賊眉鼠眼的男人忙上前撿起,好好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什麼損壞,眉頭這才舒展。
“喲,你這是發財了?哪來的?這手串成色看著不一般啊!”
其中一人好奇出聲,伸手想要去觸碰。
卻是被男人一掌拍開,眼底閃過一絲心虛,囫圇敷衍道:“當然是我攢錢買的了!這可是我特意給我未婚妻準備的,碰壞了,你可賠不起。”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正要將手串收起。
這時,手腕卻倏然被人緊緊握住。
男人微微蹙眉,剛要不爽發作,一抬眸,映入眼眸的卻是自家老闆那張熟悉的冷峻麵容。
他頓時泄了氣,勾起一抹最標準的笑容,俯身恭敬道:“傅、傅總好。”
下一瞬,手裡的寶石手串便被傅宴聲一把奪了過去。
摩梭著手串的質地,傅宴聲的眼眸越來越紅,啞聲開口:“哪來的?”
男人本就一頭霧水,滿心滿眼都在傅宴聲掌心的寶石手串上,竟是差點沒反應過來。
想著他們堂堂老闆什麼稀奇玩意沒見過,定是不會對他一個下屬的寶石手串感興趣,也沒想說自己是從一個老婆子那搶來的。
隻囫圇道:“傅總,這是我買給我未婚妻的……”
“你撒謊!”
他話未完,便被傅宴聲沉聲打斷。
他一把攥過男人的衣領,怒喝出聲。
“這是沈念羽的東西!說實話,這手串究竟是哪來的!”
聽見沈念羽的名字,男人身形一顫。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從一個毫不相乾的老太婆身上搶的東西,竟然是前夫人的!
察覺到傅宴聲眼底的戾氣,他也不敢再多有隱瞞,如實道來。
聽見男人的回應,傅宴聲那雙死氣沉沉的雙眼,終於是燃起了一抹光亮,沉聲吩咐道。
“立刻沿著鹽墨村去打聽沈念羽的下落,就是翻個底朝天,也要給我將她找回來!”
“是!”眾人應聲退下。
陽光灑在傅宴聲身上,他這才感受到一絲暖意。
他緊握著那串寶石手串,那張陰沉的麵容,終於是展露了一絲笑意。
還好……沈念羽沒有死。
而此時,顧昀朝帶著沈念羽來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
這裡風景優美,遠離城市的喧囂。
“姐姐,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地方了,你可以安心地在這裡生活。”
顧昀朝溫柔地看著沈念羽,輕聲說道。
沈念羽微微點頭,心中充滿了感激,“昀朝,謝謝你。”
顧昀朝輕輕握住她的手,“姐姐,不用跟我客氣。我會一直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就在這時,顧昀朝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聽了幾句後,臉色微微一變。
“怎麼了?”沈念羽察覺到他的異樣,關切地問道。
顧昀朝結束通話電話,深吸一口氣道:“姐姐,傅宴聲那邊有動作了,他似乎已經知道你還活著的訊息了,還找去了鹽墨村。”
沈念羽眼神一黯,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她不知道傅宴聲這樣做是為了什麼,是真的想要彌補她,還是另有目的。
“姐姐,彆擔心,有我在,他找不到這裡的。”顧昀朝安慰道。
沈念羽輕輕點頭,但心中的擔憂卻始終無法消散。
但好在,有顧昀朝在,傅宴聲恐怕一時半會也尋不到她。
日子一天天過去。
沈念羽難得過上了幾日安生日子。
而這幾日,顧昀朝也意外得很忙,甚至都很少來看她。
這日,沈念羽正準備休息,卻倏然被微博的熱點新聞吸引——
【傅顧兩集團疑似要吞並彼此,各自手段狠辣,究竟誰會笑到最後。】
當然,與此新聞同霸占熱榜的,還有一條驚動京港,駭人聽聞的殺人案。
凶手還在全力搜捕當中。
瞧見那慘不忍睹的屍身照片時,沈念羽心頭一顫。
那幾名死者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正是那夜欺辱過她的人,一個不少。
有不少人猜測這應該是一場仇殺。
畢竟經過調查,死去的這幾人身上背負的罪孽可不算少。
不過是仗著家中有幾分權勢,這才能逼得受害者不敢有所作為,逃脫法律的製裁。
不然隨便幾件案件拉出來,都夠他們在監獄待一輩子的了。
甚至還有憤憤不平的群眾慷慨激言說,這些人是死有餘辜,這背後的凶手分明是做了一場好事,為民除害了!
沈念羽緊抿著唇,眼底的情緒複雜。
能做到這般狠辣,又能將後事處理得這般乾淨的,想來京港也沒幾人能做到。
可偏偏,她也和這些人有關。
這背後的凶手,會是他嗎?
傍晚,顧昀朝竟是得了空閒,和沈念羽一起吃了晚飯。
男人一身西裝革履,舉止端莊。
嘴角帶著溫和的笑,卻依舊難掩他眼底的那抹倦意。
安靜地吃完飯,沈念羽攔住了顧昀朝起身要去洗碗的動作,輕聲開口。
“昀朝,其實你不必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的。”
“這般情意,我真的受不起。”
沈念羽雖然不夠懂生意上的事。
但在傅宴聲身邊四年,也多少耳濡目染了些。
吞並一個偌大的集團,不是一件易事。
若是稍有不慎,可能會讓集團多年的心血都付之一炬。
她不想因為自己連累他人。
這般深厚的情意,她怕自己償還不起,更怕自己沒資格償還。
顧昀朝眸光深邃地看向她,似乎看穿了她眼底的所有情緒。
他淺淺一笑,語氣間卻是萬般堅決。
“你不用愧疚,這一切是我心甘情願,你隻要相信我就好。”
沈念羽抬起頭,眼底間閃過一絲錯愕。
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成長為成熟男人的顧昀朝,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這些日子,她一直獨自承受著傅宴聲帶來的痛苦。
讓她對那虛無縹緲的男女之情再沒任何期許。
此刻突然有一個人願意為她遮風擋雨,這種被保護的感覺,竟一時間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顧總,你……”
沈念羽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份突如其來的感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值得顧昀朝如此對待。
顧昀朝似乎看出了她的顧慮,輕輕握住她的肩膀,溫柔地說道。
“姐姐,彆想那麼多。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等你,這份感情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現在,我隻想好好保護你,讓你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略顯曖昧的氛圍。
顧昀朝皺了皺眉頭,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後,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喂?”顧昀朝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顧總,不好了!傅宴聲不知從哪尋到了沈小姐的下落,現在正帶著人往這邊趕來,說是要帶沈小姐回去。”
顧昀朝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寒光,他冷笑一聲:“他倒是來得快。不過,想從我這裡帶走人,沒那麼容易。”
說完,他結束通話了電話,轉頭看向沈念羽。
“姐姐,彆怕。有我在,傅宴聲帶不走你。”
顧昀朝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彷彿給沈念羽吃了一顆定心丸。
沈念羽點了點頭,心中雖然還有些緊張,但看到顧昀朝堅定的眼神,她突然覺得有了依靠。
不一會兒,外麵傳來了汽車急刹車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傅宴聲帶著一群人闖了進來,看到沈念羽的那一刻,他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而複得的歡喜。
可在看到一旁的顧昀朝時,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沈念羽,果然是你!跟我回去!”
傅宴聲的聲音冰冷而強硬,彷彿在命令一個不聽話的下屬。
沈念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躲到了顧昀朝的身後。
顧昀朝向前一步,擋在沈念羽身前,冷冷地看著傅宴聲:“傅宴聲,你憑什麼帶她走?你對她做的那些事,你以為就這麼算了嗎?”
傅宴聲冷笑一聲:“顧昀朝,這是我和沈念羽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你最好彆多管閒事。”
顧昀朝毫不畏懼,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威嚴。
“無關?沈念羽是我一直在找的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既然不懂得珍惜她,那就由我來守護她。”
傅宴聲麵色鐵青,怒目圓睜,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猛獸,惡狠狠地盯著顧昀朝。
“就憑你?也配跟我搶人?我勸你識相點,趕緊讓開,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顧昀朝神色從容,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不屑的笑。
“不客氣?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麼不客氣。今日,有我在,你休想帶走她。”
沈念羽躲在顧昀朝身後,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跳如鼓,既害怕衝突升級,又隱隱覺得顧昀朝那寬厚的背影能為自己擋住一切風雨。
傅宴聲身後的一群人開始蠢蠢欲動,摩拳擦掌,發出陣陣低吼,似是準備隨時衝上來。
顧昀朝身後的保鏢們也毫不示弱,迅速上前,與對方形成對峙之勢,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傅宴聲,你口口聲聲說這是你們之間的事,可你捫心自問,你給過她什麼?是無儘的痛苦,還是一次次的傷害?”
顧昀朝目光如炬,直直地刺向傅宴聲,言辭犀利。
傅宴聲被說得一時語塞,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強硬的模樣。
“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外人?”顧昀朝冷笑一聲,“從她需要保護,而你隻會傷害她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了徹頭徹尾的外人。而我,纔是那個會真心守護她的人。”
傅宴聲惱羞成怒,大喝一聲:“給我上!把沈念羽帶回來!”
他身後的人如餓狼般撲了上來,顧昀朝的保鏢們也迅速迎上去,雙方瞬間扭打在一起。
拳腳相交的聲音、憤怒的吼聲交織在一起,場麵一片混亂。
顧昀朝緊緊將沈念羽護在身後,眼神警惕地盯著周圍,以防有人突破防線傷到她。
沈念羽看著顧昀朝堅毅的側臉,心中滿是感動,她輕輕拉住顧昀朝的衣角,小聲說道:“顧昀朝,你小心……”
顧昀朝轉頭看向她,目光溫柔而堅定:“姐姐,彆怕,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就在雙方打得難解難分之時,突然,一陣警笛聲由遠及近傳來。
傅宴聲臉色一變,他沒想到會驚動警察。
不等他緩過神來,警察們便魚貫而入,將他死死鉗製住。
“傅宴聲,你殺人埋屍,證據確鑿!即刻抓捕歸案!”
……
傅宴聲到底是沒能逃過法律的製裁。
殺人償命,傅宴聲被判了死刑。
行刑的前一天,沈念羽如願去見了他一麵。
二人看著彼此,卻是久久不語。
半晌,傅宴聲才啞聲開口:“念羽,對不起……”
“你姐姐的屍身我沒有動,將她和阿婆好好埋在了一處,你……能彆怨我了嗎?”
“我不會原諒你。”
沈念羽淡漠出聲,字字句句卻猶如利刃般插在傅宴聲的心口。
“傅宴聲,我此生最後悔的事便是遇見你。”
“我隻願我們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說完,她沒再多言,轉身決絕地離開了。
直至那抹瘦削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簾,傅宴聲眼底的最後一抹光也隨之熄滅。
他自嘲一笑:“那我便祝願你餘生幸福順遂……”
“念羽,對不起,我愛你……”
可他的醒悟來得太晚了……
踏出獄門的那一刻,溫暖的陽光灑在了沈念羽的身上,整個人暖洋洋的。
後來的後來的,沈念羽為姐姐洗刷了清白,在姐姐和阿婆的墓地周圍,種滿了無憂花。
她重拾了夢想,繼續追求正義,直麵不公。
帶著她們的那份好好生活著。
那些肮臟的記憶她不會忘記。
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因為那些畜牲的過錯,而葬送自己的一輩子。
這世間的蘭因絮果,到底是躲不掉的。
人啊,來這人世間走一遭,總歸還是善良些吧……
【完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