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予他一場鏡花水月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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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瑤望著沈驚寒眼底的星光,忽然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寧。
“江南的春天,該是極好的吧。”
沈驚寒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被點燃的星火:“好,我們去江南。”
三日後的清晨,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駛出了京城西門。
車簾後,林雲瑤換上了一身尋常婦人的布裙,臉上蒙著淺碧色的帷帽,唯有那雙眼睛,映著窗外掠過的柳絲,漾著久違的輕快。
沈驚寒一身書生打扮,正在低頭給她剝橘子,指尖沾著橙黃的汁水,卻毫不在意。
馬車走得不快,白日裡看山望水,夜晚便投宿在沿途的客棧。
有次路過一片杏花林,他竟笨拙地折了枝最大的花枝,塞進她手裡,引得她笑出了聲,驚飛了枝上的麻雀。
“你嚐嚐,這裡的山棗可甜了。”
在一處山腳下,沈驚寒拎著半袋野果回來,額角還沾著草屑。
“我嘗過了,冇澀味。”
林雲瑤捏起一顆放進嘴裡,清甜的汁水漫過舌尖時,眼眶忽然有些發熱。
當年傅時衍為她摘山棗摔破了手,她記了許多年;如今沈驚寒為她尋甜果的模樣,卻讓她覺得,過往的傷痛好像真的能被這山間的風輕輕吹散。
抵達江南蘇州時,恰逢梅雨季節。
他們在平江路租了座帶天井的小院,院裡有棵老枇杷樹,沈驚寒每日去附近的書院教書,林雲瑤則在家學著釀梅子酒,日子過得平淡卻踏實。
一日傍晚,沈驚寒回來時,手裡捧著個紅木盒子。
他在廊下的竹凳上坐下,將盒子放在林雲瑤膝頭:“打開看看。”
盒子裡鋪著暗紅的絨布,靜靜躺著一枚白玉印章,上麵刻著
“沈氏驚寒”
四個字,邊角處還綴著小巧的連環紋。
“這是我爹孃給我的,”
沈驚寒的聲音有些發緊,“他們說,將來要交給能與我共擔風雨的人。”
林雲瑤指尖撫過冰涼的玉麵,忽然想起那枚被她燒燬的同心結。
那時以為燒儘了念想,卻不知命運早為她備下了另一番圓滿。
她抬頭看向沈驚寒,露出唇邊淺淺的笑意:“沈先生打算何時娶我?”
沈驚寒像是冇料到她會如此直白,耳根瞬間紅透,慌得差點碰倒桌上的茶盞:
“明日、明日就去請媒人,後日、後日便成親,可好?”
江南的婚禮冇有京城那般繁複,卻處處透著水鄉的溫潤。
林雲瑤穿著一身水紅的嫁衣,坐在鋪著鴛鴦錦被的婚床上,看著沈驚寒推門進來,玄色的喜服襯得他愈發挺拔。
“瑤兒。”
他走到床邊坐下,聲音裡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妻。”
林雲瑤冇有說話,隻是抬手,輕輕撫過他的眉眼。
從嶺南的初遇到江南的相守,這個男人從未讓她受過半分委屈,從未讓她在權衡中惶恐不安。
沈驚寒握住她的手,將其按在自己心口,眼神鄭重得像對著天地起誓。
“我沈驚寒在此立誓,此生定當護林雲瑤周全,不讓她受半分苦楚,眼中唯有她一人,直至白頭。”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林雲瑤望著他眼底清晰的自己,忽然笑了,那笑容裡冇有半分陰霾,隻有被歲月溫柔以待的恬靜。
“沈郎。”
她輕聲喚道,聲音裡帶著江南水汽的溫潤,“往後餘生,請多指教。”
沈驚寒將她輕輕擁入懷中,鼻尖縈繞著她發間的梅香。
天井裡的枇杷樹沙沙作響,像是在為這對新人,唱著一首關於遲來的圓滿的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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