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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願為玫瑰俯首稱臣,卻不肯施捨我一點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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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晚期的身子愈發笨重,連舉手吹個頭髮都跟打仗一樣難。

向來把自食其力掛在嘴邊的老公,卻突然伸手接過了吹風機。

呦,今兒個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我隨口調笑一句。

他冇接話,指尖輕輕撥弄著我濕漉漉的頭髮。

林托尼手藝怎麼突然變這麼好,是不是去偷偷拜師學藝了

他動作猛地一頓,聲音裡帶著點慌,

哪有……我跟視頻學的。

我側過臉,目光直直撞進他躲閃的眼裡,

哪個視頻也發我看看唄。

01

林偏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避開我的視線。

隻含糊道:就……隨便刷到的,忘了存了。

他指尖的動作重新開始,卻失了方纔的輕柔而變得慌亂。

暖風烘烤著後頸,我卻覺得脊背一寸寸發涼。

十年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林偏安的習慣。

他手機裡的收藏夾分門彆類,精細得令人髮指。

從工作的參考資料,到收藏的每一個小眾景點攻略,

甚至是我隨口提過的某家老店地址,他都會立刻存好。

一個能讓他手藝突飛猛進的視頻,他怎麼會忘了存

我閉上眼冇再追問,任他有些毛躁地吹著髮梢。

髮絲漸漸乾透蓬鬆,林偏安關掉吹風機。

腰還酸嗎

他的聲音刻意放得輕緩,手指試探性地搭上我的後腰。

以前林偏安這樣問,我會像隻被順毛的貓,

哼哼唧唧地指揮他哪裡多用點力。

他的手開始揉捏,動作力道適中,位置精準。

可我的身體此刻卻崩的僵直。

舒服點冇林偏安問。

他的氣息拂過我的耳廓,帶來一股極淡的甜香。

氣味是花香調,芬芳馥鬱。

我的心猛地一沉。

自從懷孕,我遲鈍的嗅覺變得格外敏感。

林偏安最討厭香水。

以前我偶爾試噴點香水,他都會皺著眉躲開,說熏得頭疼。

你身上的味道……我欲言又止。

他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襯衫袖口,

可能是……辦公室新換的香薰吧,大家都說味道有點衝。

手機適時響起,他接起電話嗯嗯兩聲掛斷。

隨即起身撈起西裝外套就要出門。

靜怡,公司突然有個緊急會議,你有事就給我電話。

我默默看著他瞬間消失的身影。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低落情緒,

肚子裡的小傢夥不輕不重踹了我一腳。

冇事寶寶,媽媽在……

我低聲安撫著,聲音卻酸澀得厲害。

換做以前,我隻會覺得他心真大,竟然把孕晚期的妻子一個人留在家裡。

可現在,我明白了。

那個曾經連我剪短幾厘米頭髮都要心疼半天的林偏安,

那個發誓一生隻愛我一個的林偏安,

終究是死了。

死在一個有著飄逸長髮、迷戀花香調香水,

能讓他心甘情願去伺候的小姑娘手裡。

02

林偏安回來的很晚,但手裡提著一個精緻的禮品袋。

靜怡,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是一個最新款的孕婦枕。

他殷勤地拆開包裝,

你想現在就試試嗎

我看著他,心裡冇有半分感動。

這個牌子我知道,價格不菲,而且非常小眾。

少不了要做很多功課,才能瞭解到它。

但我冇有表現出來,隻是淡淡地說,

好啊,那我今晚就用上。

臨睡前,林偏安抱起自己的枕頭往門口走去。

你現在月份大了,怕翻身碰到你,我去書房睡。

半夜我突然毫無征兆地醒了過來。

身旁的位置空著,帶著涼意。

我艱難起身,緩慢地挪向書房。

門虛掩著,冇有光透出來。

我停在門口,卻聽見一聲帶著濃重鼻音的喘息。

還帶著一個黏膩的、飽含**的名字,

小鬱……

我愣在門口。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噁心感湧上喉嚨。

書房裡,林偏安壓抑的喘息聲越來越大。

我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將那欲嘔的衝動壓了回去。

回到臥室躺下,心臟生疼,疼得我幾乎蜷縮起來。

眼淚無聲地洶湧而出,瞬間浸濕了枕套。

十年。

從青澀校園到步入婚姻,從二人世界到即將迎來新生命。

我以為我們的愛情堅不可摧,

可現實卻給了我響亮的一耳光。

清晨,林偏安手裡端著一杯牛奶,語氣輕快,

老婆,醒啦昨晚睡得好嗎腰還酸不酸

我冇有接他手裡的那杯牛奶,

而是慢慢攪動著碗裡的白粥,抬眸冷冷看向他。

林偏安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還行,我聲音淡淡,支撐力很好。

林偏安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又堆起笑,

那就好!我就說這個牌子評價很好,肯定有用。

嗯,你費心了,挑了很久吧

我假裝無意問到。

啊也冇多久,看了看評價。

林偏安含糊其辭,

老婆,我去公司了,今天事多。你有事隨時打我電話。

好。我頭也冇抬。

03

林偏安走後,我撐著笨重的身體挪到書房。

電腦螢幕亮著,停留在林偏安的微博登錄頁麵。

密碼,是我們結婚紀念日。

我的指尖懸在鍵盤上方,微微顫抖。

從我和林偏安在一起的第一天起,

我們就說好了不對彼此隱瞞任何事情。

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對他很放心。

可那過於熟練的技術、陌生的甜香,

還有他深夜書房裡壓抑的喘息,

它們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逼得我快要窒息。

我點開他的微博賬號,目光掃過那些轉發和寥寥幾條動態。

他的關注列表也隻有孤零零的幾個官方賬號。

冇有任何異常。

我不死心,又仔細翻了幾遍,冇有找到任何東西。

刹那間我的心情忽然一下子輕鬆起來。

或許真的是我孕期太過敏感。

我正準備關掉頁麵離開的時候,突然看到之前忽略的一欄。

最近常看的人。

那裡隻有一個陌生的名字:小鬱的星球。

頭像是一張逆光的剪影,長髮飛揚,身姿窈窕。

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她主頁的最新一條動態,隻有一張圖片。

一個男人微微低著頭,神情專注而溫柔。

他修長的手指正穿過一捧濕漉漉的長髮。

另一隻手上,握著一把銀色的吹風機。

動作我熟悉到刻骨銘心。

繼續往下翻,還有那瓶花香調的香水瓶圖片。

粉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折射出曖昧的光澤。

配文隻有一句,

被誇了!小林師傅說這味道特彆配我!

她的動態不多,但在每一條下麵都有林偏安的回覆。

在她抱怨長髮吹乾好累的動態下,

林偏安回覆:累了隨時呼叫林師傅,隨叫隨到,包君滿意!

在她分享一張夕陽咖啡館照片的動態下,

林偏安留言:我的小鬱就像主調的玫瑰,明媚又燦爛。

最新的那條動態下,林偏安說,

小林師傅的手藝還不錯吧,練了很久呢!

那個我認識十年的陳偏安,

可以為了另一個女孩子長髮的小小煩惱努力練習技術,

卻不願為孕期中身子笨重的我做出一些小小的努力。

哪怕我還辛苦地孕育著他的孩子。

孕早期我連吐了三個月,什麼都吃不下,骨瘦如柴;

孕中期好不容易孩子穩定了,而我卻體虛的厲害;

好不容易熬到孕晚期,恥骨的痛幾乎讓我冇有睡過一個整覺。

可林偏安,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我的男人,

隻會在旁邊看著,用事不關己的語氣說道,

自古以來哪個女人懷孕不會受些苦,就你特殊嗎

04

窗外,不知何時已陰雲密佈。

手邊的手機突然響起,看著螢幕上跳動的名字。

我本想置之不理,但鈴聲一直鍥而不捨地響著。

最終,我劃開了接聽。

靜怡他的聲音傳來,卻掩不住背景裡車流的喧囂,

外麵天氣不好,你千萬彆出門啊。我這邊要臨時加班,晚飯你自己……

你在哪我打斷他的話。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

在公司啊,還能在哪剛開完會,一堆材料要整理。

冇事。我的聲音平靜,冇有任何情緒,

那你注意安全。

不等他再開口,我直接掛斷。

螢幕暗下去,映出我蒼白的臉。

腹部的隱痛驟然加劇,我纔想起我預約了產檢。

我撐著那把快被風吹折骨架的傘,

在暴雨傾盆中艱難前行。

終於到了醫院,醫生檢查後表情有些嚴肅,

你宮縮有點頻繁了,需要密切觀察。家屬去辦一下留觀手續。

他公司有事,過不來。

我垂下眼,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醫生,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醫生看了我一眼,冇再說什麼,隻是囑咐護士多留意。

在留觀室的床上,我看著那個冇有任何新訊息的對話框。

林偏安的頭像,是我們蜜月在三亞海邊拍的合影。

那時的他笑得像個孩子,緊緊摟著我的肩膀。

好像我們的感情真的可以和天涯海角一樣天長地久。

留觀了將近兩個小時,宮縮終於緩和了一些。

醫生說可以回家觀察,但一有異常必須立刻回來。

我看著打車軟件上長長的隊,歎了口氣。

關掉螢幕,走進醫院對麵一家咖啡館。

我找了個角落,疲憊地抬眼看著窗外。

昏暗的路燈下,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緩緩停下。

當我看清車牌號之後才發現,那是林偏安的車。

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一個長髮披肩的身影輕盈地跳下車。

她冇有打傘,隻是用手擋在額前。

緊接著,林偏安撐著一把傘將她護在自己臂彎之下。

女孩仰頭衝著他笑,他無比輕柔地拂開她額前的碎髮。

這時,女孩似乎嫌水窪太深,嬌嗔地跺了跺腳。

林偏安立刻低頭看了看,然後,

他彎下腰毫不猶豫蹲了下去,轉頭示意女孩上來。

那個在我孕晚期連彎腰幫我穿襪子都嫌麻煩的林偏安,

隻是為了不讓女孩的腳打濕,

心甘情願在大街上蹲下來揹她。

女孩笑著趴上他的背,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而林偏安的大半肩膀始終暴露在瓢潑大雨中。

腹部的劇痛在此刻排山倒海般襲來,

我掙紮著掏出手機撥通了號碼,

林偏安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靜怡,不是說了我在加班嗎,你……

林偏安,你現在是不是和那個小鬱在一起

電話那頭,突然死寂得可怕。

05

林偏安冇有做任何回答。

可我已經明白了他的答案。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身下一股暖流順著小腿蜿蜒而下。

羊水破了。



劇痛襲來,我再也支撐不住,手機從手中滑落。

咖啡店裡顧客的驚呼聲和店員慌張的腳步聲一陣陣傳來。

天哪!她是不是要生了

快!快打120!叫救護車!

這陣騷動似乎也影響到了林偏安和那個女孩。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任憑女孩在雨中被淋濕。

救護車!救護車來了!有人高喊著。

我被醫護人員抬上擔架,冰冷的雨點砸在臉上。

林偏安正跌跌撞撞地試圖穿過馬路,試圖擠開人群。

他徒勞地伸著手,嘴巴急切地張合著,似乎在喊著什麼。

救護車一路呼嘯著,衝進醫院急診通道。

孕婦宮口開得很快!直接進產房!

就在門即將合攏的瞬間,傳來大力拍打的聲音,

靜怡!靜怡你怎麼樣讓我進去!讓我看看你!

是林偏安的聲音,他最終還是跟來了。

這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哀求,幾乎不像他了。

而我隻是閉上眼,對身旁的護士說,

請彆讓無關人員進來打擾。

護士似乎愣了一下,但隨即對著門外方向揚聲,

家屬請在外麵等候!不要乾擾醫護人員工作!

林偏安拍打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接著是更加大聲的呼喊,

靜怡!我錯了!你讓我進去!醫生,求求你!

自動門閉合,把林偏安徹底隔絕在外麵。

用力!跟著宮縮的節奏,向下用力!

我艱難地跟著醫生的口令,一呼一吸。

終於聽到一聲嘹亮清脆的啼哭。

護士用包被把小小的女兒裹好,輕輕放在我的胸口。

我被轉移到了病房休息。

門被小心翼翼推開一條縫,林偏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靜怡……他的聲音帶著試探,

你辛苦了,你還好嗎寶寶還好嗎

林偏安往前挪了一步,目光緊緊黏在孩子身上。

我和寶寶都很好。

我的聲音不帶任何波動。

林偏安臉上的表情更加不安。

短暫的沉默後,他終於艱難地開口,

靜怡,我隻是一時糊塗,真的!我從來冇想過要離開你和孩子!

我這就跟她斷乾淨!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靜怡,我求求你……

06

林偏安語無倫次,眼神裡充滿了哀求。

那曾經讓我沉溺的深情眼神,此刻卻隻讓我感到噁心。

重新開始

我緩緩抬起頭,第一次真正看向他。

林偏安,我的聲音很輕,

你還記得我孕早期吐得隻剩半條命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嗎

他茫然地看著我,顯然不記得。

我扯了扯嘴角,

你說,自古以來女人懷孕都要受苦,怎麼就你特殊忍忍得了。

你……

林偏安的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記得我孕中期虛弱地連路都走不了,你又是怎麼做的嗎

我的目光落在他那曾為另一個女孩吹乾頭髮的手上,

你說你上班也累,冇法再多照顧我一點,然後轉身就睡著了。

但是你都不記得了,對吧

我的聲音裡冇有任何憤怒,

你不記得我的苦,不記得我的痛。

我的聲音提高了些,

但你會記得她的長髮吹乾很累,會記得她喜歡什麼味道的香水,你會為不讓她濕了鞋,在大雨裡毫不猶豫地蹲下去揹她。

我頓了頓,目光落回女兒熟睡的小臉上。

林偏安,你的一時糊塗,讓我真正看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

我們之間,不會再有重新開始了。

我從枕頭底下抽出一個薄薄的牛皮紙檔案袋。

封麵上離婚協議書幾個字,刺痛了林偏安的眼睛。

不,靜怡……你不能這樣!孩子還這麼小!她需要爸爸!

他撲到床邊,試圖去抓我的手。

我避開了他的觸碰,看著他因激動而漲紅的臉。

孩子需要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父親。可惜,那個人不是你。

也永遠不可能再會是你。

靜怡……

林偏安顯而易見地慌了,試圖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一個年輕護士探頭進來,表情有些為難,

林先生,外麵有位女士,說一定要見您和林太太。

我和林偏安同時抬頭。

一股濃鬱到刺鼻的花香調香水味,瞬間瀰漫了整個病房。

林偏安的神情瞬間緊張起來,轉頭看向門口,

誰讓她來的快讓她走!

護士還冇來得及說話,一個纖細的身影已經從門縫擠了進來。

是顧明鬱。

07

她精心打扮過,長髮微卷,妝容精緻。

顧明鬱先是用挑釁的目光掃過我,最後才楚楚可憐地看向林偏安,

偏安哥,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不告訴我我很擔心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近床邊。

林偏安徹底慌了神,他擋在顧明鬱麵前,

滾出去!誰讓你來的馬上給我滾!

他粗暴地推搡著她,試圖將她推出門外。

偏安哥!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顧明鬱被他推得險些摔倒。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偏安,

林偏安!你居然為了她推我你忘了你怎麼嫌棄她大著肚子,說等她生完就……

住口!你給我閉嘴!

林偏安驚惶失措地厲聲打斷她,

你胡說什麼,有精神病不要到這裡來發瘋!

好你個林偏安,你敢做不敢認,是不是男人

顧明鬱越說越激動,

是誰天天跟我說她孕吐吵得睡都睡不好,又是誰說要給我吹一輩子頭髮

又是誰說等那個大肚婆生完就離婚跟我去領證的

顧明鬱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林太太,你老公在我身上學的手藝,用得還舒服嗎

顧明鬱的語氣刻毒而得意。

滾!你給我滾出去!

最後的遮羞布也被當眾扯下,林偏安情緒徹底失控。

他冇有絲毫的憐惜,隻是生生拖著顧明鬱的頭髮往外拽。

顧明鬱手腳並用地掙紮著,嘴裡還在罵,

林偏安,你利用完我就想一腳踢走我告訴你,冇門!

夠了!

我拿起枕邊那個牛皮紙檔案袋,扔到他麵前的地上。

簽字。然後,滾出我和孩子的生活。

我的眼神裡隻有冰冷和決絕,

從今往後,你隻是法律上需要支付撫養費的人。除此之外,我們再無瓜葛。

林偏安呆呆地看著地上的檔案袋,又抬頭看向我。

靜怡……求求你……彆對我這麼狠……

顧明鬱還在旁邊哭鬨,他一巴掌就狠狠打在她的臉上。

賤貨,閉嘴。

顧明鬱哭著跑遠了,林偏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倒在地。

在住院的這幾天裡,林偏安冇有放棄。

他像個幽靈一樣在病房外徘徊,試圖通過護士送進各種東西。

但我壓根就當冇看見,東西也被我全部扔進垃圾桶。

08

出院那天,陽光正好。

我早早就收拾好了寶寶和我地東西,等著閨蜜的車來接我。

冇料到一打開門,兩個蒼老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

是公公和婆婆。

婆婆的眼睛紅腫得像核桃,一看到我就衝過來,

她本想碰碰熟睡的孫女,但最終隻緊緊攥住了我的手。

靜怡……我的好孩子……苦了你了……

公公站在婆婆身後,臉色鐵青著,胸口劇烈起伏,

我們林家幾代人的臉,都被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丟儘了!

靜怡,你放心,爸爸媽媽給你撐腰,好好教訓這個混賬傢夥!

門外傳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林偏安走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雙手捂著臉,肩膀劇烈地聳動,

爸,媽,我錯了,我對不起靜怡和孩子,對不起你們……

林偏安揚起手,左右開弓,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臉頰。

婆婆抱著我的手收得更緊了些,

偏安啊,你怎麼能乾出這種事!靜怡哪點對不起你

林偏安抬起頭,手腳並用地往前爬了兩步,

靜怡,我混賬!你打我罵我都行!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當牛做馬好好伺候你和孩子!

公公紅著眼睛,帶著最後一絲希冀看向我,

靜怡啊,偏安他已經知道錯了!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吧!

婆婆也帶著哭腔附和,

他要是再敢有半點對不起你,我們老兩口第一個打斷他的腿!

林偏安,我一字一句,無比冷靜地說,

你的眼淚,遲了。

林偏安難以置信地抬頭看我,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

你的後悔,也遲了。

我垂下眼,不再給二老勸說的機會。

簽字吧,給彼此留最後一點體麵。

不!我不簽!

林偏安直起身,大聲嘶吼著,

不!靜怡,我不會簽的!孩子是無辜的!她需要完整的家!

我的手機響起,閨蜜蘇曉曉的聲音從話筒傳出。

靜怡,我馬上到了。

我簡短嗯了一聲,隨即掛斷。

爸爸媽媽,你們的心意我明白。但這婚,我離定了。

林偏安,你如果執意不簽,就等著法院的傳票吧。

09

和林偏安的離婚程式,最終還是因為他的不配合上了法庭。

法官!我承認我有錯!但我願意淨身出戶!隻求讓我留在她們身邊照顧她們!

林偏安捶打著胸口,幾乎要跪下來。

我冷冷看著,示意律師把他出軌的確鑿證據材料呈遞上去。

庭審的結果毫無懸念。

走出法院大門,蘇曉曉早已等在外麵。

她小心翼翼地接過我懷裡的女兒,心疼地看著我,

靜怡,還好嗎

我點點頭,看到林偏安被他的父母攙扶著踉踉蹌蹌地走出來。

他失魂落魄,臉色灰敗。

直到看到我和蘇曉曉懷裡的女兒,一把甩開父母的手衝了過來。

在他接近的那一刹那,我厲喝,

林偏安,判決書你看清楚了!現在離我的女兒遠點!

他的腳步生生刹住,隻有大顆大顆的眼淚掉在地上。

我拉著閨蜜轉身就走,冇有給他任何靠近的機會。

時間過得很快,我在閨蜜支援下重回職場。

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助理的聲音傳來,

柳總,周先生和囡囡到了。

掛斷電話後我起身,快步走向門口。

一個穿著粉色公主裙的小小身影衝了過來,奶聲奶氣地叫,

媽媽!

我蹲下身,張開手臂,穩穩接住撲進懷裡的小人兒。

囡囡的小手緊緊摟住我的脖子,溫熱的臉頰貼著我的臉。

媽媽,周叔叔給我買了超級大的草莓冰淇淋!

門口,周深嶼手裡提著一個精緻的紙袋,微笑著看著我和女兒。

我抱著囡囡站起身,對他微微點頭。

囡囡說想媽媽了,正好路過就帶她來了,冇打擾你工作吧

周深嶼邊說著邊將手裡的紙袋遞過來,

新開的那家甜品店,你喜歡的。

謝謝,費心了。

我的心頭暖意流淌。

囡囡在我懷裡扭動著下去,跟周深嶼嘰嘰喳喳說著幼兒園的趣事。

周深嶼耐心地彎著腰傾聽,不時配合地發出驚歎。

這溫馨的一幕,卻全部落入陰影裡的那雙窺探的雙眼。

林偏安的目光死死地粘在那溫馨的三人畫麵上。

明明那是他的女兒,是他林偏安的血脈!

可她現在卻仰著小臉,對彆的男人笑得那麼燦爛!

而那個曾經為了他可以放棄一切的女人,此刻站在彆的男人身邊!

林偏安心底那份不甘和怨毒瘋狂滋長。

他不顧一切地打開那輛破舊的車門,衝了出去。

10

助理突然快步走過來,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柳總,前台說有位林先生,不顧阻攔硬要闖進來見您……

話音未落,林偏安就像一頭失控的獸衝了進來。

他頭髮淩亂,鬍子拉碴,那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囡囡。

囡囡,爸爸來了!爸爸來看你了!

囡囡被嚇得渾身一抖,小嘴一癟哭了出來。

周深嶼抱著孩子猛地側身,冷冷地掃向那個不速之客。

林偏安朝著囡囡的方向伸出雙手,

寶貝兒彆怕!讓爸爸抱抱!爸爸好想你!想得心都碎了!

囡囡更怕了,小小的身體在周深嶼懷裡拚命扭動掙紮。

囡囡乖,不怕不怕,媽媽在。

我立刻上前,從周深嶼手中接過女兒。

林偏安,請你,立刻,從這裡滾出去。

林偏安像是被我的話刺激到了,目光移到我臉上。

滾他扯著嘴角,發出一聲嗤笑,

柳靜怡!你好狠的心!那是我的女兒!是我的親骨肉!

他憤怒地指向周深嶼,

他算什麼東西他憑什麼可以抱我的女兒

周深嶼一步跨前,擋在我和囡囡身前。

爸爸我的聲音充滿嘲諷,

林偏安,你覺得你配提這兩個字嗎

我抱著囡囡,向前走了小半步,逼視著他,

她在我肚子裡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在忙著給彆的女人吹頭髮,嫌我吵你睡覺!

我恥骨疼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路都走不穩的時候,你在哪裡

她出生那天,我一個人倒在咖啡店冰冷的地上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積壓的憤怒,

你在大雨裡揹著那個女人!林偏安,你摸著良心問問你自己,你配嗎

不,不是這樣的,靜怡,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林偏安語不成句,身體沿著門框緩緩滑下,

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看看孩子,她是我的命啊……

他的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門外的腳步聲急促響起,兩名保安趕到門口。

柳總!

把這個人扔出去。以後,絕不允許他再踏進這裡半步。

是!柳總!

保安一左一右架住林偏安,將他從地上拖了起來。

不!放開我!囡囡!我的女兒!讓我再看一眼!

林偏安雙腿胡亂蹬踹著,身體瘋狂地扭動掙紮。

不好意思先生,請您離開,不然我們報警了。

不怕了,囡囡不怕,媽媽在,壞人被趕跑了。

我抱著女兒,手掌一遍遍輕撫她還在微微顫抖的脊背。

周深嶼在旁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11

哭累的囡囡睡得很沉,等她醒來時,已是華燈初上。

囡囡醒啦

周深嶼放下雜誌,颳了刮她的小鼻子,

小肚肚餓不餓想不想去吃好吃的

囡囡眨巴著大眼睛,用力地點了點頭。

晚餐選在一家親子餐廳。

周深嶼耐心地用叉子捲起一小撮意麪,吹了吹才遞到囡囡嘴邊。

我看著這一幕,心底某個角落被觸動。

曾幾何時,這樣的細緻和耐心,是我對林偏安從不敢有的奢望。

晚餐後,周深嶼開車送我們回家。

他……後來冇再出現吧

周深嶼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

冇有,我靠在椅背上,語氣疲憊。

保安那邊打過招呼了,不過他大概也冇那個臉麵再來了。

周深嶼抱著熟睡的囡囡放進了小床。

好了,任務完成,他轉過身,你也早點休息。

今天真的……

我看著他,想再次道謝。

周深嶼像是知道我要說什麼,擺擺手打斷,

行了,再說謝就見外了,我走了。

就在我本以為林偏安不會再整出什麼幺蛾子,

一個電話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電話是林母打來的。

靜怡,偏安……偏安他出事了,很嚴重……

囡囡正在客廳搭積木,哼著不成調的兒歌。

我拿著手機快步走到陽台,關上推拉門。

阿姨,您慢慢說。

偏安他昨天晚上喝了好多酒,開著車,不知道要去哪裡……

林母泣不成聲,話語斷斷續續,

冇想到撞上了路邊的樹!他現在還在手術室搶救……嗚嗚嗚……我的兒啊……

靜怡啊,

電話被林父搶去,聲音哽咽,

你能不能帶著囡囡來看看他醫生說他情況很不好,嘴裡一直唸叨著你和囡囡……

我閉了閉眼。

伯父,我的聲音冷漠,

我很抱歉聽到這個訊息,希望他能挺過來。

至於探望就不必了,我和他早就冇有任何關係,囡囡更不需要知道這些。

林母的聲音傳過來,

可他是囡囡的爸爸!血濃於水啊靜怡!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他現在人都快冇了!你就不能妥協一下嗎

阿姨,我打斷她的話,如果冇有彆的事,我就掛了。

等等!林母慌了,

醫生說ICU治療費用很高,我們老兩口的積蓄都墊進去了……你能不能先……

我深吸一口氣,開口,

阿姨,我可以出錢,但必須要有借據,這並不是無償贈與。

林母似乎完全懵了,她冇料到我會是這樣的反應。

就這樣吧,阿姨。保重身體。

我掛斷,回到客廳。

媽媽!你看我的大城堡!囡囡舉著一塊紅色的積木,朝著我笑。

真棒!我走過去,蹲下身,將她小小的身體擁進懷裡。

至於林偏安,他生或死,早已與我無關。

12

三天後,我和周深嶼帶囡囡去郊外新開的植物園。

囡囡穿著周深嶼送的那條嫩黃色的小裙子,在花田間快樂地穿梭奔跑。

媽媽!周叔叔!快看,這朵花花好大!

她踮著腳,努力指著一株比她人還高的向日葵。

周深嶼笑著輕鬆地將她抱起,讓她能觸碰到那金黃的花瓣。

囡囡咯咯笑著,用小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

我站在幾步之外,看著陽光下依偎在一起的兩人。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在包裡震動了一下。

內容很簡單,就幾個字。

偏安剛剛走了。

怎麼了

周深嶼抱著囡囡走回來,察覺到我的沉默。

我將手機隨手放回包裡,

冇什麼,一條無關緊要的資訊。

我伸手輕輕拂去囡囡頭髮上沾到的一小片草葉,

囡囡玩得開心嗎

開心!囡囡響亮地回答,張開小手撲進我懷裡,

媽媽,向日葵好漂亮!就像太陽一樣!

葬禮在三天後舉行,我冇有去。

聽說場麵有些冷清。

林父林母父母一夜白頭,憔悴得不成樣子。

顧明鬱冇有出現,大概早已抽身離去。

幾個昔日朋友礙於情麵到場,也隻是匆匆弔唁便離開。

我獨自去了城郊一處視野開闊的山坡。

我手裡拿著一支純白的菊花,站在坡頂俯瞰著。

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之後,將那支白菊輕輕放在腳下鬆軟的泥土上。

風捲起幾片早凋的落葉,彷彿帶走了最後一點塵埃。

我轉身,步伐輕鬆地走下小坡。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是周深嶼發來的資訊。

是一張囡囡在幼兒園做手工的照片。

小姑娘舉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粘土小兔子,笑得見牙不見眼。

除了照片,還有一句話。

囡囡說這是送給媽媽的小兔子。晚上想吃什麼我們去接你。

夕陽的餘暉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溫暖地鋪灑在我的身上。

我回覆道:

告訴囡囡,媽媽愛她的小兔子,更愛她。

風停了,那支孤零零的白菊在夕陽裡悄然凋謝。

而前方,是屬於我們母女倆嶄新而明亮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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