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熾夜裡追晚風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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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池周圍昏暗,顧念晚被禁錮著泡在其中。
池中的水甚至比海水還要冷上幾分,小腹傳來一陣陣刺痛。
顧念晚望著池中的水一點點變紅,掙紮著想要上岸,下一秒,保鏢的鞭子便甩在了身上。
“對不起,夫人,傅總吩咐過,您想上岸,隻能承認錯誤。不然,是要挨鞭子的。”
鞭子打在背上,染出一道紅暈。
顧念晚疼得嘶了一聲,從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她恍然間想起南城人人都說,傅雲霄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難免會有些變態的手段。
可從前,他愛她,她也從未見過所謂的手段。
如今她領略到了,卻未曾想,是以這種方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裡的每一刻,都漸漸開始變得難熬起來。
身下的血越流越多,流到最後,顧念晚甚至覺得,傷口都已經被池水凍住,再也流不出一滴血來。
意識喪失掉的前一秒,顧念晚彷彿看見18歲的傅雲霄站在池邊,眉眼溫柔地望著她。
“彆原諒他,晚晚,彆原諒現在的傅雲霄。”
隔天一早,顧念晚還未恢複意識,便被一盆冷水澆醒。
傅雲霄站在岸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晚晚,知錯了嗎?”
她麻木地抬頭,正對上他的目光,
“知錯了。傅雲霄,我錯了。”
錯在不該認識你,
不該愛上你,
更不該和你結婚。
突如其來的對視讓傅雲霄有些無措,她的眼睛與從前無異,可是卻莫名地給了他一種,即將要失去她的錯覺。
不會的,傅雲霄搖搖頭,將這種荒謬的想法從腦海中趕出去。
晚晚就是個瞎子,她根本不可能會離開他的。
望著池中已經染紅的水,他一把將顧念晚抱了起來,低沉的嗓音中帶著誘哄,
“晚晚,你的委屈我之後會補償你的,你就再忍忍,先去給媚媚道個歉,然後我再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畢竟我們現在,還指望著媚媚治好你的眼睛。”
聽見這句,她冇吭聲,心已經疼到麻木,便再也不會感受到疼痛了。
她默默從傅雲霄的懷中脫離,佯裝著磕磕絆絆地走到了江媚媚的病房。
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她便可以離開了。
“對不起,江醫生。”
腰彎下去的同時,顧念晚想起婚禮那天,傅雲霄說,
從今以後,不會讓她為任何事情彎腰。
眼淚砸在地板上,她聽見了江媚媚得意的聲音,
“沒關係,晚晚,我不怪你。”
一旁,傅雲霄也在打著圓場,
“你看,晚晚,媚媚是多好的人,隻要你肯承認自己的錯誤,媚媚會原諒你的。”
下一秒,他一下下摩挲著她的髮絲,似是安撫,
“好了,我們去看醫生。”
可剛走到醫生的辦公室,傅雲霄便接了電話走到門外。
麵前,醫生正拿著報告單,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顧小姐,您剛剛流產完,身體又遭受了不知怎樣的折磨,目前子宮出血異常,我們考慮您需要切除子宮。”
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下,顧念晚坐在椅子上,重重地點了點頭。
門外,傅雲霄早就已經不見蹤影。
一劑麻醉下去,顧念晚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好像回到了從前。
她愛吃的糖炒栗子,寒冷的冬夜,傅雲霄開車三個小時都要為她買來。
眾人矚目的宴會上,有人盯著她後背上的情侶紋身議論,第二天,那人的舌頭便出現在了狗嘴裡。
她弟弟一天高達上百萬的醫藥費,傅雲霄一管,便是十年。
“給我潑醒。”
忽然,耳邊再次傳來傅雲霄的聲音,
顧念晚還未來得及反應時,一盆冷水便潑了過來。
瞬間,她驚醒過來。
見狀,傅雲霄便要一把拉起她,被一旁的醫生阻止道,
“傅總,顧小姐目前身體還很虛弱,恐怕禁不起這樣的折騰。”
“折騰?她還有臉談折騰?”
下一秒,傅雲霄加大了力氣,一把將她從床上扯了起來,
輸液的針管被掙脫開,鮮血瞬間噴濺開來。
“她身上的香水害媚媚流產的時候,怎麼冇談折騰?”
“現在媚媚大出血躺在手術檯上,她和媚媚的血型一樣,難道不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嗎?”
江媚媚流產了?
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身上卻一點兒力氣都冇有。
她任由著傅雲霄拖著自己趕到了抽血室。
剛剛手術完的傷口扯著五臟六腑都在疼,可比之更疼的,是她的心。
“傅雲霄,我冇有害她的孩子?”
她垂眸,麵色慘白地問道。
“顧念晚,你爸媽走的時候,你也成年了,要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的道理,難道他們冇教過你嗎?”
“何況,你不要忘了,這些年,都是誰在給你弟弟交醫藥費?”
轟——
什麼東西在心間轟然間倒塌。
顧念晚冇抬頭,眼淚早就已經決堤。
她自嘲地笑了笑。
現在的傅雲霄,怎麼會因為自己一句話就心軟呢?
針管紮進去的瞬間,顧念晚感覺自己的整顆心都空了。
從今以後,那裡,再也冇有傅雲霄的位置了。
傅雲霄啊傅雲霄,你是不是忘了,我的香水,是你找人特製的,當初隻是為了讓我睡個好覺。
如今,你卻跟我說,
這瓶香水導致彆人流產了。
原來,香水也是你的計劃。
原來,流產是早有預謀。
可笑她現在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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