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苗疆養蠱時,撿了個金融大佬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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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門口突然傳來清脆的苗語。
厲墨城猛地抬頭,隻見阿月拉抱著一筐新鮮草藥站在那裡,目光毫不避諱地在他**的上身掃視。
那條叫阿銀的小蛇從她袖口探出頭,同樣好奇地打量著他。
他下意識想抓件衣服遮掩,卻發現手邊空無一物。
阿月拉見狀撇撇嘴,隨手將一件苗家土布上衣扔了過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
——看來她親手調配的蠱藥見效了。
厲墨城接過那件靛青色的苗家土布上衣,指尖摩挲過粗糙的布料,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他利落地套上衣服,布料摩擦過傷口時帶來細微的刺痛。
阿月拉餘光瞥了一眼,瞧見他耐著性子一顆顆繫好釦子,動作間帶著與生俱來的優雅,竟將這粗布衣裳也穿出了幾分矜貴氣度。
厲墨城整理好衣領,他這才抬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阿月拉。
少女赤足站而立,裙襬的銀鈴隨著她的動作叮咚作響。
阿月拉敏銳地察覺到厲墨城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沾著泥土的赤足上,腳趾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
她臉上騰地燒了起來,突然從藥筐裡抓起一把草藥砸過來:“看什麼看!”
草藥在空中散開,落在曆墨城腳邊。
厲墨城唇角微勾,慢條斯理地拂去衣袖上沾到的草屑。
阿月拉一把抓起門邊那雙沾滿泥巴的繡花鞋,“啪”地扔到厲墨城麵前。
“都賴你,爺爺送的鞋子都臟了,你要替我刷鞋!”
她用苗語凶巴巴地命令,同時蹲下身,手指在地上畫了個刷鞋的動作,又指了指厲墨城,最後做了個威脅的抹脖子手勢。
她雙手叉腰,昂著下巴。
這個外族人竟敢用那種審視的目光看她,非得給他點苦頭吃吃不可!
厲墨城盯著那雙沾滿泥巴的繡花鞋,眉頭緊鎖。
他餘光瞥見自己胸口的傷處,上麵還精心包紮著布條,深吸一口氣,拎起鞋子走到院中的水缸旁。
骨節分明的手指沾上清水,略顯笨拙地刷洗起鞋麵上的泥垢,昂貴的西褲抵在粗糙的石板上。
阿月拉倚在門框上,看到男人那副隱忍又不得不從的模樣,她忍不住翹起嘴角,尤其是當他捏著鞋麵上繡的小毒蛾一臉嫌棄時,她更是笑出了聲。
“刷乾淨點!”
她用苗語喊道,明知他聽不懂還是故意指手畫腳。
厲墨城冷冷瞥了一眼,卻還是翻過鞋底繼續刷洗。
陽光透過樹影,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光。
阿月拉忽然覺得,這個冷著臉給她刷鞋的外族人,比寨子裡那些隻會獻殷勤的小夥子順眼多了。
厲墨城剛把刷淨的繡花鞋晾在竹架上,忽然一個青瓷小瓶淩空飛來。
他條件反射地接住,抬眼看向阿月拉。
少女正彆過臉去,用苗語嘟囔著什麼,手指不耐煩地指了指他手臂上那片紅腫。
那是他今日探查屋外時,不慎碰到防蟲粉末留下的痕跡,冇想到她竟注意到了這種細節。
瓷瓶入手溫潤,揭開木塞,一股清涼的藥香撲麵而來。
厲墨城挑了挑眉,指腹沾了些許碧綠藥膏,輕輕塗抹在紅腫處,灼熱感立刻緩解,這藥效比他公司實驗室研發的藥膏還要立竿見影。
阿銀不知何時遊到他腳邊,昂著小腦袋看他上藥。
厲墨城難得對這小東西扯了扯嘴角,順手將藥瓶遞還。
阿月拉卻擺擺手,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太陽和月亮的圖案,又指了指藥瓶——意思是這藥早晚各塗一次。
厲墨城看著阿月拉轉身要走,突然開口:“厲墨城。”
他的聲音低沉清晰,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阿月拉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眉頭微蹙:“裡莫成?”
她試著模仿發音,柔軟的苗語腔調把他的名字念得七扭八歪。
厲墨城嘴角抽了抽,放慢語速重複:
“厲、墨、城。”
這次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咬準。
“力磨塵?”阿月拉較勁似的又試了一次,最後一個音調揚得老高。
像想到了什麼,她捂著嘴笑彎了腰。
厲墨城無奈地搖搖頭,做了個“該你了”的手勢。
阿月拉止住笑,指了指自己:\"阿月拉。”
\"阿月拉?”
厲墨城生硬地重複,漢語的平仄讓他念出來的名字格外板正。
“不對不對!”阿月拉急得直跺腳,“是阿~月~拉~”她拖長聲調,像在教小孩子說話。
“阿、月、拉。”厲墨城又試了一次,這次稍微有了點抑揚頓挫。
“力——磨——塵——!”阿月拉拖長了音調,用她那帶著濃重苗語腔的漢語喊著,同時高高舉起手臂揮了揮。
厲墨城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青瓷藥瓶。
暮色漸濃,竹樓前的空地上,隻剩他一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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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日的觀察,厲墨城已經摸清了竹樓的規律。
清晨阿月拉會去采藥,晌午在簷下搗藥,然後消失一陣,日落時分回來在門前撒一圈防蟲的藥粉日複一日。
這天傍晚,他攔住正要出門的阿月拉,先是指了指自己包紮好的傷口,又撫胸微微躬身——一個標準的謝禮。
“謝謝。”
阿月拉愣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絞住了衣角。
這些天來,這個冷峻的外族人不是皺眉就是板著臉,何曾有過這般鄭重的姿態?
未等她作出迴應,隻見厲墨城接著指向窗外的密林,又攤開雙手作疑惑狀。
見阿月拉皺眉,他乾脆拾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幅簡圖:中央是竹樓,四周是群山,最後在遠方畫了個汽車的模樣。
“阿月拉,這是哪裡?”
他用緩慢清晰的漢語問道,雖然知道她聽不懂。
阿月拉盯著地上的畫看了許久,突然眼睛一亮。她
奪過樹枝,在群山外圍畫了條波浪線,又畫了朵雲狀圖案,然後指著自己說:“月蝕寨。”
她猶豫片刻,又在雲朵旁邊畫了個古怪的符號——像蛇又像蟲子。
厲墨城瞳孔微縮,這是那幅古畫上出現過的標記。
阿月拉見他神色有異,立刻用腳抹去了那個符號,警惕地後退兩步。
厲墨城敏銳地捕捉到阿月拉抹去地上符號時那一閃而過的緊張。
他眸色微沉,卻很快收斂情緒,轉而用樹枝在地上畫了一條通向山外的路,做了個詢問的手勢。
阿月拉撇撇嘴,奪過樹枝先畫了個骷髏頭,又在周圍密密麻麻畫滿毒蟲。
她指了指厲墨城胸口的傷,掰著手指數到十五,然後做了個敷藥的動作——要連續上藥半月才能清除餘毒。
接著她畫了條彎彎曲曲的安全路線,卻在邊界處停下,畫了道無形的牆。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牆內,搖搖頭,再指指厲墨城,指向牆外,點點頭。最後做了個送行的動作。
厲墨城凝視著地上被阿月拉勾畫的圖案,眸色漸深。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傷口,那裡還殘留著藥膏的清涼觸感。
——十五日,比他預估的恢複期要長得多。
阿銀突然親昵地纏繞在阿月拉手腕上,不經意間拱起了她的袖口。
厲墨城的目光驟然凝固——
月光下,一個栩栩如生的銀蛇圖案在她左手腕內側若隱若現,蛇首銜尾,形成個完美的圓環,蛇眼處綴著兩點硃砂,在蒼白的肌膚上妖冶奪目。
厲墨城的手指驟然收緊,母親臨終前交給他的鎏金匣底部,就鏨刻著完全相同的紋樣。
阿月拉渾然不覺地逗弄著阿銀,胎記隨著她手腕轉動的動作時隱時現。
厲墨城麵上波瀾不驚,眼底卻翻湧著驚濤駭浪。
風穿堂而過,吹得牆上藥草簌簌作響。他藉著整理衣襟的動作,將劇震的心緒儘數掩藏。
母親臨終時攥著他手說的那句“找到她,一切都會有答案”,此刻終於有了確切的指向。
厲墨城緩緩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半個月足夠他查清阿月拉究竟與母親直至臨終都守護的秘密有何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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