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將涅槃歸來 005
第二天,英烈紀念大會的準備工作有序進行,不需要我過多操心。
我得空去了趟軍事書店,為即將回國的家人挑選些他們喜歡的軍事理論書籍。
路上,沈聽瀾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我的聯係方式,給我發了一個地址。
軍區招待所。
我養父秦正雄回國後將要下榻的地方之一。
我懶得理他,準備打車回酒店。
一輛軍用越野車在我麵前緩緩停下。
我還沒回過神,就被人請上了後座,車門哢的一聲鎖上。
“哥?”
看著駕駛座陸戰熟悉的臉,我下意識喊了一聲,緊接著又想起出國前我給他打的最後一通電話。
五年前,我在邊境的臨時醫療點,想告訴他我決定接受秦將軍的幫助出國治療,以後不會再打擾他和蘇曼妮當親兄妹了。
但電話接通,我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他的訓斥堵了回去。
“陸硯!你是不是在軍營白待了這麼多年,連‘責任’二字都不會寫了!”
“要不是聽瀾和爸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因為個人感情,竟敢在任務中擅離職守,還想破壞曼妮的訂婚!你就這麼容不下曼妮嗎?”
“從今以後,彆再叫我哥!我陸戰沒你這樣的妹妹!”
思緒回轉,我立刻改口,語氣疏離:
“抱歉,叫錯了。”
“陸營長。”
我刻意加重了稱呼,陸戰的臉色一瞬間沉了下去。
“你還是這麼……倔。”他冷冷掃了眼我手中的購物袋,帶著幾分輕嘲,“軍區慶功宴,就穿這身便服去?”
“要不是聽瀾通知我你回來了,你還要跟家裡、跟部隊鬨到什麼時候?”
“但凡你有曼妮一半識大體,我也不會……”
他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我輕笑,自然地接上他未儘的言語:
“不會隻護著她,不認我。”
這句話,我五年前就已刻骨銘心。
陸戰透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
忽然,他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車上有你以前愛吃的軍用罐頭。”
我從小就愛吃軍用罐頭。
尤其是陸戰從演習場帶回來的。
在蘇曼妮來到我家之前,陸戰作為兄長,一直是這個世界上除母親外最疼我的人。
我喜歡軍事,他是我最早的啟蒙老師,手把手教我識圖、用槍。
我喜歡吃軍用罐頭,他每次野外拉練回來,都會給我帶各種口味的罐頭,每次我訓練受傷,他都會開著罐頭安慰我。
我曾堅信,這份在軍營和家庭中雙重凝結的親情,永不可摧。
可當年在蘇曼妮和沈聽瀾的訂婚儀式上,那個作為男方見證人,上台致辭祝願他們“並肩同行、白頭到老”的人。
正是他。
五年前,在前往邊境執行任務的途中,我曾打電話質問他:
“哥,為什麼連你也要幫著她?”
我可以承受任何人的背叛,唯獨他不行。
因為他是我哥,是帶我走進這片綠色陣營的引路人。
電話那頭,陸戰沉默了片刻,語氣是軍人特有的不容置疑:
“硯硯,你是我妹妹,曼妮現在也是。”
“她有她的不易,我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就因為那句“曼妮現在也是”,讓我心神巨震,險些在任務途中操作失誤。
膝蓋的舊傷彷彿又開始隱隱作痛,那是通訊車翻覆時留下的印記。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回憶中抽離,聲音平靜無波:
“我五年前就不吃軍用罐頭了。”
陸戰明顯一愣,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我抬起頭,目光掃過他不知何時已夾雜銀絲的鬢角:
“這不是回招待所的路,你要帶我去哪兒?”
陸戰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
“去軍區慶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