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縱容彆人摔碎定情信物,我要走了 001
??
我的妻子,是史書上冤死的公主。
被係統派來後,我助她滅了仇家滿門。
可她瞞著所有人,偷偷藏下了那家的公子,
她的白月光。
她心中有愧,所以縱容那男子欺我,害我。
還勸我要容忍。
直到那公子爭風吃醋,讓她親手摔碎了我們的定情信物。
久違的係統跳出來,
「監測到宿主在此朝代的定位儀已被銷毀,是否返回現代?」
我捧起那枚摔得粉身碎骨的玉佩,扔進池塘。
笑了笑,
「好。」
一
雨下得很大。
雨水順著脖子流進衣領。
冷冰冰的。
係統毫無人情味的機械聲響起:
「宿主考慮清楚了?一旦決定離開,就再也回不來了。」
我看向池塘。
殘玉已經無影無蹤。
我還記得宋青玉親手為我係上玉佩時的淺笑,
那時她滿眼都是我。
可就在剛剛,隻因那男子一句話,
她皺著眉,冷著臉,
不顧我的懇求,
掰開我的手,生生摔碎了它。
我點頭,
「嗯。什麼時候走?」
「為了不影響任務,宿主需自然死亡。」
「滴——已為宿主遮蔽痛感,已為宿主體內植入病毒,請宿主等待毒發。」
身體好像一下子被抽乾了力氣。
不過還好,不疼。
我聲音有些虛弱。
「要幾天時間?係統?」
係統回道,
「經過計算,大概還有一月時間。」
它遲疑了一瞬,
「……若宿主身體受到傷害,可加快程序。」
是嗎?
那可真是貼心啊,
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二
回到居所。
宋青玉站在樹下。
「遠郎,還在生氣?」
桌上放了一包金蓮酥。
她知道我喜歡吃,所以哪怕以前日子過得清貧,
隻要吵架了,哪怕花半月例錢,她也要買這個點心,隻為哄我開心。
我冷冷地看著她。
也算有心了,哄著白月光,還得花心思來安撫我這個原配。
隻是,
宋青玉不知道,
自打那次被陸平害得吐血,傷了身子,我就再吃不了這些炸物了。
我喚來下人。
「你們拿去分了吧。」
宋青玉愣了愣,伸手攔下。
她笑著歎了口氣,
「你呀,就喜歡耍些小性子。」
她輕輕點了下我的唇瓣,
「真的很好吃,你嘗嘗?」
係統提示,
「吃下糕點,可將回歸時間提前三日。」
我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忍著胃中翻湧的惡心感,將糕點塞入口中。
「咳咳——」
我被噎得紅了眼眶。
宋青玉往我手中遞入一杯熱茶,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過幾日我再去買。」
我放下一口未動的茶杯,慢慢撐起身子,看著她的眼睛,
「不用了。以後沒事,不要來煩我。」
她臉色變得有些冷清,
「林修遠,不過是枚玉佩,沒了再買便是了。阿平他親人都不在了,你該大度些。」
大度?
所以他一句,
我的玉佩與他命格相衝,
我就該乖乖拱手讓出?
明明這玉佩是一對,另一隻還在你身上掛得好好的。
我笑了笑,連一絲想與她爭辯的力氣都無了。
見我神色涼薄,
宋青玉放軟語氣,
「遠郎,我與你解釋過很多回了,阿平家中驟遭巨變,性子有些偏執,也因此對我多有依戀。」
「他是我的恩人,你是我的丈夫,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
她想握住我的手,
「遠郎,我們之間的感情,又豈是一枚小小的玉佩能概括得了的?」
三
我怔怔地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沉水香。
我曾經真的覺得,我們會一直走下去。
那年,我被綁走,用來威脅宋青玉。
見刀刃架在我脖頸,宋青玉目眥欲裂。
她不顧眾人勸阻,獨身闖進仇人家中,用自己的命換了我的命。
我得救了。
可她被與仇人纏鬥許久,被找到時,躺在血泊裡傷了大半條命。
即使如此,見到我的第一眼,宋青玉還是用儘力氣,扯出了一個安撫的笑,
「遠郎,彆怕,他們傷不到你。」
那一天,我向係統申請,放棄了返回現代的機會。
可我沒想到,
待我在家中,滿心歡喜地等到她療傷歸來。
她的身邊,多了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
「遠郎,」
她牽著他的手,笑容苦澀,
「這是阿平,以後就是我的弟弟了。」
原來這位陸平,便是宋青玉一直在尋找的,
幼時餓死之際,施給她一碗熱粥的恩人,
是她放在心底的白月光。
「遠郎,我害死了他全家。」
宋青玉很愧疚。
我知道,這時宋青玉的仇人還沒有通敵賣國,沒有陷害宋青玉,讓她被千刀萬剮。
所以他本該與惡貫滿盈的父兄一起處死,卻被宋青玉瞞著所有人,偷偷藏了起來。
宋青玉曾和我說,
「遠郎,我對他隻有補償,我絕不負你。」
可是…
相思樹下。
我靜靜地看著宋青玉,
「是不是有一天,陸平要我的命,你也要親手剜出我的心喂給他?」
宋青玉眸光顫了顫,遲疑著,久久不肯開口,
「遠郎,我…」
我搖搖頭,一步不停地從她身邊走過。
我不在乎答案了。
「還有
27
天,對吧,係統?」
四
時間一晃到了宋青玉的生日宴。
病毒的威力開始顯現。
除了身邊的童子,沒有一個人知道,我連下床都很困難了。
「修遠哥,這是怎麼了?臉色如此蒼白?」
宴席上,我對上陸平得意的眼神。
這幾日宋青玉都陪在他身邊,他大概以為,我在為這件事傷心。
我淡淡點頭,
「多謝關心。我體寒,慣來如此。阿平你看著倒是滋潤,臉盤都圓乎了幾分。」
「你——」
聽出來我在譏諷他,陸平臉上掛起委屈,
「青玉姐,他凶我。」
宋青玉輕刮她鼻頭,寵溺道,
「彆惹你遠哥哥,他脾氣大,你還不知道嗎?」
轉過頭,冷冷地對我喝道,
「修遠,和阿平道歉。」
「不。」
我一個字都懶得多說。
「啪——」
臉上火辣辣地疼。
宋青玉皺起眉,眼神疏離冷漠。
「林修遠,彆讓我說第二遍。」
這幅場景荒唐得有些刺眼。
我的妻子,為了彆的男人,
在公開場合羞辱我,還要我對他低頭道歉。
儘管不是第一次發生。
我眼眶有些發澀。
宋青玉眼中閃過不忍,
「遠郎,阿平他是關心你…」
她伸出手,想要抱我。
「修遠哥,你生氣了嗎?對不起!都怪阿平,害修遠哥和青玉姐吵架!」
陸平的聲音夾著哭腔。
宋青玉的眼神頓時被他吸引過去。
「阿平,彆做傻事!」
眾目睽睽之下,陸平拔下發簪,要往咽喉刺去。
但我知道,他不會。
果然。
發簪被輕易奪去
他虛弱地靠在宋青玉懷裡,
「讓我死吧,青玉姐,嗚嗚…反正我在這世上也沒有親人了…」
宋青玉幾乎是紅著眼對我吼道,
「林修遠,你一定要逼死他嗎!」
她語氣憤恨,
「和阿平道歉!快!」
奇怪,不是遮蔽了痛感嗎?
我顫抖著,撫上心口。
為什麼,這裡好痛?
五
「算了,青玉姐。」
陸平扯了扯宋青玉的袖口,目光掃過我難以站立的雙腿,眼中閃過一絲竊喜,
「阿遠哥不願說,就讓他跳支舞給我賠罪吧。聽說他的苦劍舞有祈福的功效呢,剛好我這幾日身體有些不適…」
聽到這裡,宋青玉眼中的心疼幾乎要溢位來,
「阿平,你身體不適?怎麼沒和我說?」
他虛弱地笑了笑,
“阿平不想讓姐姐擔心…”
聽到這番話,我簡直想笑。
怎麼跳?
用我這雙下床都累得半死的廢腿?
而且宋青玉怎麼可能答應他。
苦劍舞是我們的定情之舞。
有極其特殊的意義。
宋青玉瀕死那次,我在紫金山頂為她祈福,連跳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直到腳底磨破,傷口深可見骨。
她知道後,心疼得喘不過氣,為我求來了天下最好的藥膏,早晚小心塗抹,這才連一絲細小的疤痕都沒留下。
她紅著眼求我發誓,不要再為世上第二個人跳這支舞。
「遠郎,沒聽到嗎?跳一支哭劍舞,就算與阿平賠罪了。」
宋青玉溫柔地,笑著對我說。
她的容顏很熟悉,但是看起來卻那麼陌生。
我口腔有些泛苦。
我強撐著身體,直直看著她的眼睛,
「宋青玉,我不跳。」
「遠郎?彆鬨了,大家都看著呢,聽話。」
宋青玉輕笑,彷彿看不見我發紅的眼角,聽不見我語調中的顫抖。
我用力閉上眼,嚥下喉中酸楚。
罷了。
懶得再與他們爭辯。
就在我轉過頭,想拂袖離去之時。
一直沉默的係統跳了出來,
「宿主不再考慮下嗎?經過計算,跳完苦劍舞,宿主回歸時間可提前
5
天。」
我的心跳,停了一瞬。
「苦劍舞動作激烈,對宿主身體會造成很大傷害,建議宿主答應宋青玉。」
「遠哥哥,不想跳就算了,阿平不喜歡勉強彆人。」
見我遲遲不動,陸平勾了勾唇。
我冷冷地看著他。
我轉過身,深吸一口氣。
在陸平的譏笑中,
提袖,甩手。
出劍,旋轉。
心跳快得不正常。腦袋快要炸開。
旁人閃爍的目光,像尖刀一樣紮在我的身上。
被打過的臉頰火辣辣地疼,要燒起來一樣。
宋青玉冷硬的神色回暖,
「遠郎,我知道,你是懂事的。」
我心中冷笑。
是嗎?
可是,宋青玉你知不知道,我挪動的每一個腳步,都是離開你的倒計時。
我真的很期待,訣彆那日,你會是什麼表情?
六
那天跳完舞後,我暈倒了。
我給大夫塞了點錢,沒有讓他把我快死的訊息說出去。
麻煩。
或許是愧疚吧,
這幾日宋青玉都會來看我,一直沒有去陪過陸平。
所以,我和她幾乎是同時聽到了她懷孕的訊息。
「不可能,我對阿平隻有報恩之情!難道是那日……」
宋青玉看著我,臉上隱隱流露愧疚,
「遠郎,你聽我解釋,那日我喝醉了——」
我笑了笑。
還用解釋什麼呢?
原來到最後,也隻有我一個人,心裡還念著從前的情意。
「你去吧。」
我淺笑,
「你剛懷上,正需要陸平陪。」
宋青玉皺眉,
「我真的和他沒什麼,那是個意外。」
「嗯。」
「遠郎!」
宋青玉臉色沉下來,
「你怎麼成了這樣?」
「那我該怎樣?刨根問底?痛哭流涕?」
我淡淡地說。
我已經不在乎了啊,宋青玉。
我還記得,情濃時,我和宋青玉曾親手為栽下一株梨花,
她笑著說,以後頭發白了,走不動了,我們就手牽著手,一邊沐浴梨花雨,一邊聊說不完的過去。
後來那株梨花被砍掉,成了陸平最喜歡的一張茶幾。
她曾紅著眼發誓,愛我一生,守我一世。
卻在我被陸平害得吐血,整日垂死掙紮時,
沒有來看過我一眼,
而是日日陪他遊園踏青。
當我質問她時,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阿平很愧疚,我怕他做傻事。」
對她,我早就不抱期待了。
反正,還有十多天就要回現代了,我等得起。
「係統,還有多久?」
「經過計算,距離死亡時間還有16天。」
手腕忽然一緊。
像是聽見了什麼。
宋青玉死死握著我的手,看著我平靜的眼睛,
臉色蒼白地問道。
「修遠,你有事瞞著我,是不是!」
七
我心臟重重一跳。
隨即,像什麼也不知道一樣,平靜地抽出手,
「沒有,為何這麼說?」
宋青玉眼中閃過疑惑,
「你瘦了好多?」
感受著從骨子裡湧出的陣陣虛弱。
我勾了勾唇,
「你看錯了,隻是這幾日衣服穿薄了些。」
她鬆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生病了。」
我擺擺手,
「你快去尋陸平吧,他一定等得心急了。」
宋青玉臉上閃過愧疚,心疼,
張了張嘴,
可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匆匆走了。
我目光投向衣櫃深處的木盒。
那裡藏著,這些年我收集的,陸平殺人作惡的的證據。
宋青玉沒猜錯,我確實有事瞞著她。
不過,這件事不是我快死了。
而是我要在死之前,將這些證據,交給嫉惡如仇的大理寺卿。
既然他日日唸叨想念父兄,就早點下去陪他們吧。
八
次日。
「哥哥,我好高興,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陸平親昵地想握住我的手。
被我不著痕跡地避開了。
他目光閃了閃,
「遠哥哥,阿平有件事想麻煩你。」
我麵無表情,
「知道麻煩,就彆求了。」
他抿了抿嘴,眼中泛起淚光,看向宋青玉。
宋青玉臉色沉下來,
「林修遠!注意態度!」
我怔怔捏緊拳頭,連掌心被掐得出血,也沒發覺。
陸平被宋青玉抱在懷裡,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對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他抽噎著說。
「阿平…想要…哥哥一碗心頭血…」
宋青玉看向我,
「阿平祖上有個方子,以十名幼兒的心頭肉,再輔以天樞命格男子的心頭血,便可製成一味效果絕好的保胎藥。」
「心頭肉已備好,遠郎,我知你便是天樞命格,再幫他一次吧。」
我看著宋青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名幼兒心頭肉?宋青玉,你瘋了?」
那可是十條人命!
係統嚴肅的聲音也在心底響起,
「請宿主慎重考慮宋青玉要求,取心頭血可能會讓係統出
bug,導致痛感遮蔽失效。」
宋青玉捏著眉心,
「益州鬨饑荒,那些都是難民裡的幼兒,左右逃不過一個死,」
語氣逐漸冷硬,
「我已經給他們父母補償了足夠多的銀錢!我肚子裡的孩子現在是阿平唯一的親人,絕不能有閃失!」
我看著她冷漠的眼睛,忽然覺得好陌生。
為了陸平,她竟然變得這麼殘忍。
靈魂深處突然湧出了無儘的虛弱和疲倦感,像一座大山,將我死死地壓在了榻上。
「你在剛剛的茶水裡放了什麼?」
我強忍著淚,看向宋青玉黑沉的雙眼。
她緩緩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
「彆怕,遠郎,我會很輕的。」
陸平眼中的譏諷,刺得我心臟鮮血淋漓。
我顫抖著攥緊宋青玉的袖口,「青玉…求你了…不要。」
係統說,
「請宿主全力阻止宋青玉!宿主體內病毒已擴散至全身,若痛感遮蔽失效,宿主會生不如死!」
我用儘全身力氣,握住了宋青玉的手,
就像那年相思樹下,堅定地握住了她承諾的一生一世。
被她用力扔開。
「遠郎,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將尖刀捅進我心口的前一刻,宋青玉輕輕說道。
猩紅的血液,帶走了身體裡為數不多的溫度。
「痛感遮蔽已取消。」
痛意攥緊心臟,我雙眼發黑,渾身顫抖。
係統死板又冰冷的電子音在心底響起,
「宿主受到嚴重傷害,死亡時間提前
5
天。滴——距離回歸還有
10
天。」
九
身子越發衰弱下去。
痛意無時不在折磨我。
可自從那日取了血,我再沒見到宋青玉。
我知道,她對肚子裡的孩子寶貴得緊,日夜陪在陸平身邊。
連童子也看不下去。
「駙馬,您喝點參湯吧。這是公主在京城最好的藥堂給您買的,囑咐奴婢要盯著您早晚服用呢,公主還是很關心您的。」
我說,
「你們拿去喝了吧。」
「這怎麼行?」
我搖搖頭,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童子們平日照顧我很用心,這參湯與其浪費在我身上,還不如給他們補補身子。
童子們感動得快要哭出來,這個給我捶背,那個給我揉腿,小心翼翼地給我逗趣兒。
我臉上掛著笑,靜靜地享受著最後的寧靜時光。
可惜,就連這最後的來之不易的平靜,也被輕易打破。
宋青玉流產了。
陸平哭著說,是我在保胎藥裡動了手腳。
十
宋青玉眼中的怒火,
壓抑得讓人害怕。
童子攙著我,跪在又冷又硬的石板上。
「我說過了,我什麼也沒有做。」
我平靜地看向宋青玉。
她死死盯著我,像是要透過我的眼,直直望進我的心底。
我說,
「那日的心頭血,是你親自取的,保胎藥和方子我也全程沒有沾過手,我怎麼下毒?」
宋青玉閉上眼,臉色蒼白得可怕。
良久。
她睜開眼,聲音沙啞,
「我知道,不是你。」
「我瞭解我的夫君,你不屑於做這種事。」
我心底湧上暖意。
是了,攜手相伴多年,宋青玉怎麼可能信陸平的那些把戲。
可是,下一刻。
她的話,將我的心從暖陽下,拋進了冰河深處。
「我知道,大概是那個方子有傷天和。可我不能告訴阿平,是他自己害死了孩子。他已經夠可憐了。」
「遠郎,你認了吧。就當是為我們害死他的父兄贖罪。」
我幾乎要跪不穩,
「宋青玉,你把我當什麼了?他父兄惡貫滿盈,是罪有應得!」
宋青玉臉色隱隱發青,
「可阿平是無辜的!林修遠,若不是你提供的那些證據,阿平現在還是貴族公子!」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宋青玉,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成了亡國奴,被千刀萬剮了!
「咳咳咳…」
我有些喘不過氣。
童子一邊為我順背,一邊小聲說道,
「公主,您彆氣駙馬了,他身子……」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宋青玉臉色鐵青地打斷,
「林修遠?你沒教過下人規矩?主家說話有他插嘴的份?」
像是要發泄親子早夭的怒火般,
她冷笑道,
「來人,把這個童子拖下去,給駙馬教教規矩!」
我張開雙臂,
「不許碰他!」
可早有準備的護衛,輕易就按住了我虛弱的身軀。
「不要傷害駙馬!」
童子的眼淚落在我手背,痛得鑽心。
伴隨著鐵棍擊中血肉的悶響,和夾著求饒聲的哭嚎,
我用儘全身力氣扯住宋青玉的衣角,
「我知道了,我以後會好好管教他的,阿玉,你放了他吧,我求你了!」
宋青玉眸光顫了顫。
她蹲下來,捧起我的下巴,
「遠郎,你有多久沒有叫過我「阿玉」了?你怨我,是不是?」
她眼底壓抑的濃黑,讓我心驚膽顫。
我笑容苦澀,
「阿玉,你放了他吧,他還隻是個孩子。」
她眼底墨色越發濃重。
「遠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的心漸漸沉下去。
宋青玉,你要我怎麼說?
在你一次一次為了陸平傷害我,
在你懷了他的孩子,還陷害我殺死胎兒的當下,
讓我笑著對你說。
我不恨你。
我的心裡,永遠隻有你一人。
隻是想象這個畫麵,我都想作嘔。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我們之間彌漫。
童子痛苦的哭聲越來越小。
「阿玉,我求求你,放了她吧。」
我跪在她腳邊,幾乎將頭磕進了塵埃裡。
「可以。」
我流著淚抬起頭。
宋青玉神色冷硬,
「剛剛說的,孩子的事…」
「好!我答應你!」
我脫口而出。
宋青玉笑了笑,
「晚了。」
「遠郎,你身邊動手腳必須要有一個親近的人,否則阿平怎麼相信?」
彷彿靈魂都被凍結。
好冷,好痛。
我蜷縮在冰涼的石板上,無力地看著宋青玉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麵無表情地離去。
我流著淚哭道,
「放了他吧!宋青玉!我求你了!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和他沒有關係!」
「讓我給陸平磕頭道歉也好,讓我給他再剜心頭血也行,都是我的錯,我都認!求你了!放過他!」
宋青玉沒有回頭給我一個眼神。
就像這麼多年,他為了陸平,一次又一次地放棄我。
從靈魂深處湧出的痛,從脊柱蔓延到指尖,寸寸崩斷。
我痛不欲生,
「宋青玉,我恨你!你聽到沒有!我恨你啊!!!」
她的背影頓了一瞬,隨即毫不留情地消失。
丫鬟痛苦的哭喊弱了下去。
我的眼淚也流乾了。
世界沉入黑暗的前一刻,我聽見了係統的聲音,
「滴——宿主受到傷害,死亡時間提前
3
日。距離回歸還有
5
天。」
十一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那年,我最後一個親人離去,我在恍惚中出了車禍。
被係統救下。
「宿主成功拯救宋青玉,可獲得第二次生命。」
我懵懂地點點頭。
第一次見宋青玉,是在一片漫天的梨花雨中。
我從天而降,正好摟著她摔進了花海。
「公子,」
清麗的女子臉紅到了耳根,
「你迷路了嗎?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風起,梨花漫天紛飛。
我按住撲通撲通的心口,看著她柔情似水的眸子,
「多謝。」
因為這場相遇,
我曾一度癡迷梨花,以至於宋青玉後來重金買下了這一處林子,
「遠郎,」
她笑容溫暖,
「這片梨花林以後都是你的,隻屬於你一個人。」
可後來。
隻因陸平一句喜歡,
這處梨花林被砍成了一片荒地,儘數做了他的桌椅板凳床。
…
答應娶宋青玉的那日,是個明媚的晴天。
她黏著我,高興得像個孩子。
「遠郎,我發誓,我此生唯愛你一人,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永生永世不變!」
她斬釘截鐵,
「你看著!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證明,你的選擇沒錯!」
可是後來。
陸平在宴席陷害我,推著我墜入湖裡。
宋青玉縱身一躍,救起他,棄了我。
待我狼狽地從湖底爬起。
迎麵而來的卻是她冰冷厭棄的眼神,
「遠郎,你怎能如此惡毒!阿平身子弱,你推他入水是要害死他嗎!」
縱使我百般辯解,
縱使,全京城都知道她愛夫君如命。
宋青玉還是讓我眾目睽睽下,在湖邊跪了一天一夜。
跪到膝蓋烏青,
跪到,她的阿平終於解氣。
她總是心疼陸平,心疼他無所依靠。
可是,她不知道,我也早已失去了世上最後一個親人。
那年我放棄回歸現代,
那年我選擇宋青玉成為我唯一的牽掛。
因為這份牽掛,我一次又一次地忍讓,
一次又一次,被她踐踏真心,
直到她親手捏碎了我們的定情玉佩。
親手斬斷了,我們最後一絲聯係。
十二
昏昏沉沉中,我彷彿看到宋青玉輕柔地擦拭我的臉,為我喂藥,滿眼心疼地輕撫我心口傷疤。
可清醒後,唯有冰冷的一室孤寂。
「夫人,您終於醒了。」
一個陌生的丫鬟站在我床邊。
「您睡三日了。」
我心頭微微一動。
三日?
也就是說…
「滴——係統提示,距離宿主死亡還有一日。」
電子音在心底響起。
我靜靜閉上眼,終於,要離開這裡了。
下一刻,一道惡毒至極的男聲刺入耳膜,
「林修遠,嘖嘖,瞧瞧你這副模樣,真是可憐啊——」
陸平滿眼得意地走進來。
他展示著手裡的玉佩,
「看見嗎?青玉給我買的,她也有一個。之前的那隻,我讓她扔給街邊乞丐了。」
他笑著看著我,
「遠哥哥,我真的替你難過,我說什麼青玉姐姐都相信,可明明,你纔是他的夫君呢?」
我平靜地看著他,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他眼中閃過怒意。
於是他俯下身,在我耳邊小聲說,
「姐姐,你知道嗎?其實呀…我根本就沒有和青玉姐親密,那個孩子是你們的呢。」
「你——」
我強撐起身子,怒視著他。
「滴——宿主情緒起伏過大,死亡時間提前
3
個時辰。」
陸平笑了笑,
「彆生氣,遠哥哥,我開個玩笑。」
可我看著他惡毒到極致的眼神。
如果這事是真的,那麼…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我長舒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陸平依然居高臨下地笑著看著我,像是欣賞一條垂死掙紮的落水狗。
可他不知道,我早已將他和宋青玉害人的證據,偷偷交給了剛正不阿的大理寺卿。
算算日子,今日,他們就該來拿人了。
他死期將至!
十三
聽聞我和陸平發生衝突,
宋青玉來得很快。
「青玉姐姐,」
陸平撲進她懷裡,哭得聲淚俱下,
「大夫說,青玉姐姐這輩子很難再懷上阿平的寶寶了。」
宋青玉輕言細語地安慰他,
「沒事的,阿平,一定是誤診,我們一定還會有孩子的。」
她小心翼翼地拭去他眼中的淚,像是在嗬護一件稀世珍寶。
我心底有些鈍鈍地痛。
那年我們的孩子流產,宋青玉是怎麼說的來著?
「不過是個孩子。」
她眉眼疏離,像神壇上清冷的神女,
「沒了再懷就是。阿平是無心的,你何必咄咄逼人?」
那尊石像逐漸與眼前溫柔似水的人重合在一起。
陸平嗚咽道,
「青玉姐姐,哥哥是不是很討厭阿平?阿平可以和哥哥道歉,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啊,阿平…阿平心口好痛…」
他驀然吐出一口血,落在宋青玉的袖口上,紅得刺目。
「阿平!」
宋青玉睜大眼。
她不顧我已經奄奄一息,衝到床頭,掐住我的脖子問到,
「卑鄙小人!你對阿平做了什麼!」
陸平哭道,
「青玉姐姐,你彆怪哥哥,是阿平不對,」
「咳咳…阿平給修遠哥哥道歉,求求哥哥,放過阿平和姐姐肚子裡的孩子吧…」
肺裡像灌了岩漿,灼燒得生疼。
我看著宋青玉發紅的雙眼,隻覺得眼前的一切是如此荒謬。
「滴——宿主受到傷害,死亡時間提前,距離回歸還剩
6
個時辰。」
「林修遠!把解藥交出來!」
宋青玉眼中滿是怒火,
「你若恨我,就衝我來!阿平他已經失去了孩子,你為何如此歹毒?」
我眨了眨眼,用儘全身力氣扯出一個憐憫的笑,
「宋青玉…你真可憐…」
她瞳孔驟縮,望著我,像是要透過雙眼直直望進心底。
可那裡,隻有一片無悲無喜的空寂。
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
她看著我蒼白沒有血色的臉,枯瘦的雙臂,
被灼痛一般鬆開手,
「林修遠,你什麼意思?」
我輕輕笑了笑,
「宋青玉,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恨的事情,就是遇見你。」
她看著我虛弱的樣子,眼中閃過心疼,
「阿遠,彆說氣話,你這是怎麼了?」
我閉上眼,連一個字也不想再與她多言。
她不會知道,
再有半天,我就將永遠離開這個地方。
「大理寺卿辦案,閒雜人等統統避退!」
終於來了啊。
我勾起唇。
十四
「青玉公主,你私自窩藏朝廷案犯陸平,還助紂為虐,害死十名益州幼童,可認罪?」
大理寺卿冷冷道。
宋青玉眯起眼,
「大人或許是誤會了,這些事青玉從未做過,」
「自兄長登基後,青玉兢兢業業,從不逾矩,又怎會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陸平跪在她身旁,不自覺捏緊了她的衣袖,
「還請大人明察。」
大理寺卿麵上不辨喜怒。
「哦?是嗎?」
我心中發笑。
證據確鑿,這些事早已通過大理寺卿的手,遞到了當今天子的桌上。
天子震怒,大義滅親。
今日不過是走個過場。
他們還想玩什麼花樣?
陸平眼珠轉了轉。
他指著我。
「大人,草民坦白,您剛剛說得確有其事,不過都是那個人做的!青玉公主可以作證!」
我幾乎要笑出聲。
陸平瘋了嗎?竟然誣陷我,還想拉著宋青玉與他一起胡鬨?
她怎麼可能配合這麼荒謬的事?
可下一刻。
宋青玉點了點頭,
「阿平說得沒錯。」
她望向我,眼中閃過一絲痛意,
好像在說,
遠郎,你先幫阿平頂罪。
她若是被抓,一定死無葬身之地。
可如果是你,不過去牢裡吃幾分苦頭罷了,
你忍一忍,我一定為你洗脫嫌疑。
我愣了愣,
已經麻木的心,彷彿又被擰壓,費勁擠了幾滴黑紅的汙血出來,撕心裂肺地疼。
大理寺的牢房,是京城聞之色變的地獄。
犯人在裡麵,要受鞭打火燎之刑,拔舌剝指之痛,百般折磨。
為了護著陸平,
她竟如此狠心。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發妻啊,
明明她曾親口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
卻一次又一次地,將我像不要的物件般,狠狠扔進泥地裡,任人踐踏碾磨。
一滴淚落在掌心,涼得刺骨。
我長吐一口氣。
沒什麼好難過的,馬上就可以回去了,應該高興纔是。
目光掃過宋青玉和陸平。
他們不知道,陛下早已下令,要將他二人捉拿,嚴酷懲處。
任憑他們如何狡辯,今日,皆為徒勞!
我抬頭看向大理寺卿。
她的笑容意味深長。
十五
「大人,」
我強撐起身子,
「辛苦您親自來,剛剛的鬨劇,讓您見笑了。」
她搖搖頭,
「公子身體虛弱,好好休養便是。不必多禮。」
看啊,連隻有一麵之緣的大理寺卿,都記得對我關心一句。
宋青玉卻連句保重身體,都捨不得對我說。
「遠郎,你為何與大理寺卿相識?」
她眼神銳利得要在我身上盯出個洞。
陸平恍然大悟般驚呼,
「哥哥,莫非你與大理寺卿有了苟且!狗男狗女!真是毫不知恥!」
「放肆!」
「啪!啪!啪!」
沒等大理寺卿出手,她的手下狠狠給了他幾巴掌,
「無知蠢貨,堂堂大理寺卿,也是能任你搬弄口舌的?」
陸平捂著發腫的嘴角,逃到宋青玉身前,楚楚可憐地望著她。
可宋青玉死死盯著我和大理寺卿。
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青玉姐姐…」
陸平的滿眼失望,她全部視而不見。
大概是從沒受過這樣大的委屈,
陸平又想故技重施,
「大人,」
他泫然欲泣地望著大理寺卿,
「阿平不是故意這麼說的,若不是被哥哥下了毒…啊,阿平說錯話了,您什麼都沒聽到…」
他故意側過頭,露出一截纖細的鎖骨,
「還請大理寺卿原諒阿平,阿平什麼都願意做…」
誰知。
「砰!」「啊!」
被重重踹了一腳,陸平翻滾著撞到牆角,眼淚鼻涕糊成一團。
「下三濫的勾欄手段,也敢用在我家大人身上,真是找死!」
手下心疼地給大理寺卿拍了拍鞋麵灰塵。
「阿平!」
宋青玉忽然驚醒般,喊道。
我心中發笑。
看吧。
陸平這些拙劣的手段,能騙過誰?
不過是宋青玉不愛了。
連係統都忍不住說,
「早知道就為宿主接大理寺卿的任務了。」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
「沒事。係統,我還有多少時間?」
「經過計算,還有
5
個時辰。」
這場鬨劇該結束了。
我用儘全身力氣站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褶皺。
拱手道,
「草民林修遠,告發公主宋青玉及其義弟陸平徇私枉法,欺壓百姓,殺害無辜幼兒!請大理寺卿主持公道!」
十六
宋青玉難以置信,
「遠郎,是你告發我?」
她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騙我,對不對?」
我靜靜地看著他,嘴裡卻提起來了一句毫不相乾的話,
「還記得,你送我那枚定情玉佩時,說了什麼嗎?」
那年,梨花樹下,
女子滿眼都是我的影子,
「遠郎,我對你的心就像這枚玉佩一樣,山水難易,風雨不改。從今往後它裂一寸。我痛十分。它若粉碎…便叫我宋青玉死無葬身之地。」
怕誓言應驗,我求了係統三個月,把玉佩變成了,隻能被任務物件損壞的定位儀。
可後來,她親手捏碎了它。
宋青玉目光顫了顫,
「遠郎,我…」
她看著我平靜的臉,眼中閃過愧疚,心疼,最後定格為痛楚。
「你不要誤會,」
我淡淡地說,
「我的意思是,你之後的遭遇,會比死無葬身之地更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陸平被按在地上,忽然狂笑起來,
「好啊!太好了!宋青玉,你這個蠢貨!你終於要死了!」
他抬起頭,
「還有你,林修遠,你這個賤人!你騙不了我,你也快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不意外地,我看見了他臉上的快意與仇恨。
宋青玉瞳孔驟縮,
「你什麼意思?」
她掐住陸平的脖子,
「還有,你說遠郎快死了是什麼意思?」
陸平笑得癲狂,
「那年給你喂粥的是我一個小廝,早就被我打死了!」
「那玉佩我看著礙眼!落水是我推的!你們的孩子是我故意弄死…這些都是我做的!
我也根本沒有和你親密!我嫌惡心!
宋青玉,你像條狗一樣被我玩得團團轉!
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我報仇的工具,我恨你!恨你害死我全家!」
「要不是我讓大夫瞞著,你還不知道吧,
你從前看得比命還重的林修遠,早就得了絕症,沒幾天可活了!
可你竟然為了我打他巴掌,讓他淋著雨跪了一天一夜,
還因為我一個隨口編的偏方,取了他滿滿一碗心頭血,害死了你們最後的孩子!
我真是做夢都要笑醒啊!哈哈哈哈哈!」
宋青玉如遭雷擊。
她雙眼布滿血絲,
「遠郎,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不在意地點點頭。
心裡卻在想,
難怪上次跳完舞暈倒,來的大夫隨便給了點錢就封口了。
原來是兩頭吃。
像是世界轟然崩塌。
宋青玉跪倒在我身前,想觸碰,卻又不敢。
「遠郎…遠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她語無倫次,眼淚滴在我枯槁的手背,
「你在騙我…你沒有得絕症,對不對?是我瞎了眼…是我蒙了心…求你看看我…」
我靜靜地閉上眼。
係統在腦中提醒,
「距離回歸還有
4
個時辰。」
十七
鐵證如山。
陸平哭喊著被帶走了,等待他的,是大理寺牢獄內,無儘的刑訊折磨,和定罪後的極刑。
念在皇家威嚴,大理寺卿沒有給宋青玉上腳鐐。
可她卻主動穿上,跪在了大理寺卿身前,
「大人,我知道自己罪該萬死,我不會逃。可否允許我,再去一個地方?」
…
漫天梨花,像白色的雪一樣,無聲落在我的身上。
宋青玉抱著我走在梨樹林裡,臉色蒼白。
剛剛大夫診過我的脈象後,告訴他,我隻有
2
個時辰可活了。
「遠郎,你說,為什麼我們會走到今天?」
她眼睫輕顫。
梨花香纏著她身上的沉水香,清清淺淺,鑽入我的鼻尖。
連渾身的疼痛,都減輕了些。
恍惚又像那年初見,少女在梨樹下遇見了我,一眼便定了終身。
可惜,物是人非。
看著我平靜的臉,
宋青玉目露悔恨,
「那年陸平要砍你的梨花林做傢俱,我拗不過他,隻能答應。」
「可第二年開春,我就請人重新栽了這片林子,比以前更寬,更大。我沒告訴你,因為我想讓你自己發現。可你後來,再沒來看過這林子一眼。」
「遠郎,其實我真的,一直都愛著你。」
我輕輕笑了笑,
「宋青玉,現在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係統:
「距離回歸還有
1.5
個時辰。」
宋青玉眼裡的痛意幾乎要滿溢位來,
「遠郎,你不要死,好不好?」
係統:
「再次提醒宿主,一旦離開此朝代,此生再也無法重歸。」
我虛弱地抬起頭,
明媚的陽光透過樹影,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這些日子,無時不在的疼痛,幾乎折磨得我快發瘋。
可現在,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飛了起來,
好輕,好高。
我俯在她耳旁,
「阿玉,能再捏捏我的臉嗎?像我們剛成親時那樣。」
她僵住,小心翼翼地捏了捏,
「遠郎,撐住…我一定會找到辦法…」
極度的苦澀在口腔中彌漫開。
我聲線顫抖,
「宋青玉,你知道嗎,其實你每一次傷害我,都是在讓我的死亡時間提前。」
宋青玉瞳孔震顫,彷彿受到了極大衝擊。
我嚥下提前含在嘴裡的,被宋清玉捏破的毒囊。
係統爆鳴,
「警告,宿主體內毒素濃度升高,死亡時間提前
1.5
個時辰,回歸倒計時開始,10,9…」
宋青玉目露絕望,
「不要…遠郎!」
用儘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我輕輕扯動嘴角,對宋青玉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如同初見時那般純粹的笑容,
「永彆了,宋青玉。」
然後,我閉上眼,在她驟然僵硬的懷抱裡,徹底停止了呼吸。
梨花雨還在紛紛揚揚地下著。
安靜得好像……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一個叫林修遠的人來過。
十八
回歸現代後,我利用古代學到的東西,成功實現了財富自由。
係統告訴了我後續。
陸平從小就囂張跋扈,在父兄縱容下,害死過許多人。聽聞他沒有死,憤怒的百姓整日將大理寺圍得水泄不通,勢要親眼見他人頭落地。
而大理寺卿也不負眾望,在將陸平如何殘忍對待他人的手段,一一讓他親身品嘗後,在秋後給了他一個痛快。
宋青玉作為當朝公主,不僅是陸平的幫凶,還殘忍殺害了十名逃難幼童,也被百姓所辱罵唾棄。但皇帝念在手足之情,且她對幼童的父母做了豐厚補償,本想讓她在陰暗潮濕的大理寺監獄中了卻餘生。
她卻在一個月夜懸梁自儘了。
臨死前痛苦喃喃道,
「遠郎,你在那個世界很孤獨吧…彆怕…我來找你了。
……
後來某一日,我在畫展上,
遇見了一個酷似宋青玉的人。
她穿過重重人海,怔怔地走到我身前,
「我們…是不是認識?」
我笑著走過她,
「你大概是認錯了。」
沒有片刻停留,
我衣角劃過一個利落的弧度,
步履不停,奔向遠處。
那裡,一個美麗的女人正捧著花,笑著向我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