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時雨未停 001
??
她走時雨未停
作者:米線不會飛
簡介:
和柏斯衡結婚的第七年,我收到了美國科技公司的offer。他熬了一整夜,整理出一遝加州生活指南,從租房資訊到駕照流程,事無巨細。“我申請了調去北美分部。”他說著,手上的動作未停,正仔細地將我的書籍裝箱。我眼眶一熱:“可你的父母、朋友都在這裡...”他停下動作,指腹輕撫我的眼角:“傻瓜,有你在的地方,纔是家。”那晚我輾轉難眠,幻想著加州的陽光灑滿我們的新家。直到臨行前夕,短視訊平台的推送像把刀紮進眼裡。“我出國迫在眉睫,你是我唯一帶不走的行李@喬夏。”
1
和柏斯衡結婚的第七年,我收到了美國科技公司的offer。
他熬了一整夜,整理出一遝加州生活指南,從租房資訊到駕照流程,事無巨細。
“我申請了調去北美分部。”他說著,手上的動作未停,正仔細地將我的書籍裝箱。
我眼眶一熱:“可你的父母、朋友都在這裡...”
他停下動作,指腹輕撫我的眼角:“傻瓜,有你在的地方,纔是家。”
那晚我輾轉難眠,幻想著加州的陽光灑滿我們的新家。
直到臨行前夕,短視訊平台的推送像把刀紮進眼裡。
“我出國迫在眉睫,你是我唯一帶不走的行李@喬夏。”
........
發布者,是柏斯衡。
我死死盯著螢幕,血液彷彿在瞬間凝固。
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錯了。
那可是柏斯衡。
那個會在雨天跑遍半座城給我買一碗熱粥的柏斯衡。
那個記得我所有喜好,連我生理期都算得清清楚楚的柏斯衡。
那個七年如一日,對異性永遠保持分寸的柏斯衡。
他怎麼可能會發這樣曖昧不清的評論?
可主頁熟悉的頭像和ID時刻提醒著我。
那就是柏斯衡,不可能有錯。
一種說不出來的痛感和割裂感湧上心頭。
正當我想點開那個女人的主頁仔細看看時,敲門聲響起。
“你好,是柏先生嗎?有你的快遞。”
聞言,我回過神,手忙腳亂地去開了門。
以前,我從不碰柏斯衡的快遞,可這一次,拿到快遞的那一秒,我鬼使神差的拆開了包裝袋。
可這一拆,讓我徹底愣在了原地。
隻見一條女款的情趣內衣,安安靜靜的擺在了禮盒中間。
尺寸不是L,而是S,顏色不是肉色,而是我最討厭的豹紋色。
不管是內衣的顏色,還是尺寸。
都時刻提醒著我,這條內衣,不是買給我的。
而是買給另一個女人的。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那個女人是喬夏。
還沒來得及將盒子關上,柏斯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在乾什麼?”
是柏斯衡。
他的笑容依舊和煦,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我下意識的將內衣掩了掩,聲音輕的連自己都聽不見。
“沒什麼,我看見這裡有雜物,就想著清理一下。”
柏斯衡聽後,沒再繼續問下去,而是點了點頭。
他走到玄關處,自然的換起了鞋子。
“淺淺,我要去公司交接工作,流程繁瑣,會很晚回來,晚飯不用等我。”
說完,他抬腳準備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我卻忍不住的叫住了他。
我張了張嘴,那些在舌尖打轉的問題幾乎要脫口而出。
喬夏是誰?為什麼你會發這樣的評論?那條內衣又是你買給誰的?
可話到嘴邊,我卻什麼都問不出來。
因為我害怕,害怕答案就如同我所想的那樣。
“怎麼了?”見我不說話,柏斯衡的神情有些奇怪。
我擠出一抹微笑:“沒事,早點回來。”
話落,房門被輕輕帶上,隻留下我一個人愣在原地。
柏斯衡走後沒多久,在反複的掙紮猶豫過後,我還是點開了喬夏的主頁。
可就在看清頭像的瞬間,我愣在了原地。
隻見那張臉,竟然和我有整整五分的相似。
恍惚間,我甚至以為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可還沒等我震驚,我又從她的視訊裡,看到了和柏斯衡送我的那隻,一模一樣的包。
隻是,她的是限量款,而我的卻是最普通的基礎款。
評論區她甜蜜地寫道:“男朋友送的,他說,我配得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因為去年生日,柏斯衡送我包時,說的竟是一模一樣的話。
當時他眼中的溫柔,讓我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原來,我視若珍寶的禮物,卻是另一個女人的附屬品。
越往下翻,視訊裡的細節就越刺眼。
雨天撐著傘在公司樓下等待的身影。
人來人往的街頭自然蹲下係鞋帶的動作。
深夜裡提著宵夜匆匆趕來的畫麵...
每一個鏡頭都在證明——我從來不是例外。
他給過我的溫柔,原樣複製給了另一個人。
他對我說的情話,一字不差地貼上在彆人耳邊。
而我活在了柏斯衡精心編織的謊言裡,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
而在她描述的親密細節裡,有些連我這個妻子都未曾體會過。
淚水在眼眶打轉,手指不慎滑到關注鍵的瞬間——係統提示音清脆響起。
不到三秒,喬夏回關了。
“林淺是吧?我知道你。”
“晚上八點,若安咖啡館,我會給你想要的答案。”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的疼痛讓我清醒。
我突然想起那張與我神似卻更年輕的臉。
“喬小姐,”我強忍著顫抖打字,“你知道自己隻是我的替代品嗎?”
對話方塊沉默了,直到手機突然震動。
“我是他初戀。”
2
晚上八點,我見到了那個叫做喬夏的女人。
明明差不多的年紀,喬夏看起來卻比我要年輕整整十歲。
也難怪,她會成為柏斯衡戀戀不忘的白月光。
剛入坐,她便單刀直入。
“林小姐,和斯衡離婚吧,出國對你來說是錦上添花,可對他來說卻是釜底抽薪。”
“你和他做了七年的夫妻,不應該這麼自私。”
她字字句句無一不是在說,是我耽誤了柏斯衡。
我的聲音顫抖:“就算要離婚也是我和他的事,你有什麼資格插手?”
她忽地笑了:“就憑,我是斯衡的初戀,他愛了十年的女人。”
“憑你和他的七年裡,我和他從未斷過聯係,甚至他娶你,也隻是因為我和他分手,出國了兩年,而你又恰好長得像我。”
說到這裡,她看向我的眼神帶著同情。
我被她的眼神深深的刺痛。
儘管早就猜到了我隻是一個替代品,但聽到她親口說出,我的心卻還是止不住的疼。
我看著她,想反駁。
可視線死死的釘在了她無名指的DR鑽戒上。
那枚鑽戒,是我曾看上的定製款。
隻因為DR一張身份證隻能買一枚,象征著唯一的愛,所以我想要柏斯衡買給我。
可一向對我百依百順的他,卻拒絕了。
他說這個理念幼稚至極,我信了。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不是因為幼稚,而是因為他“唯一”的愛早就給了彆人。
正當我出神之際,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
坐在我對麵的喬夏低頭看著手機,再抬頭,笑容是藏不住的甜蜜。
“林小姐,今天說過的話,你好好考慮一下。”
“斯衡來接我了,我就先走了。”
我沒再開口質問,因為話音落下的刹那,這場戰役便已分出了勝負。
透過雨霧,我看見那個曾為我撐傘的男人,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將傘傾向喬夏。
他蹲下身,動作熟稔地替她換上平底鞋,聲音有些嗔怒。
“你說你,穿高跟鞋腳都磨腫成什麼樣了還穿?”
“你這樣,等我出國了,我怎麼相信你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喬夏吐了吐舌,抱緊了柏斯衡的腰:“那你彆出國了,陪在我身邊一輩子。”
柏斯衡卻沉默了,他將傘緩緩撐起。
“夏夏,我很愛你,但我結婚了,我要負起一個丈夫的責任。”
說完,他撐起了傘,和喬夏一起消失在了雨幕裡。
咖啡館的店員看著我一直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歎。
“你也覺得他們很恩愛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能不顧形象就下跪給女人穿鞋。”
“我忽地想到了一句話,你不用低頭,愛的人會為你彎腰。”
回過頭,淚水早已打濕了我的臉頰。
我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確實恩愛。”
恩愛到,我纔像那個介入他們感情的第三者。
恩愛到,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柏斯衡陪我一起出國,不是因為愛,而是為了責任。
看著窗外連綿不絕的大雨,我站起了身子,準備離開。
店員連忙提醒我:“小姐,雨很大,不再待一會躲雨嗎?”
我自嘲地搖了搖頭,毅然決然的走進了這場大雨裡。
因為,我心裡下起的那場大雨,早已避無可避,將我淋的渾身濕透。
全身濕透,視線模糊的那一秒,手機傳來了訊息——柏斯衡。
“淺淺,下雨了,記得帶傘,彆淋濕了。”
3
看著這條遲來的關心簡訊,我忽地明白了我和喬夏的差距。
對待喬夏,柏斯衡親自去接,寧願自己淋雨,也不捨得讓她淋到一點。
而對待我,柏斯衡就隻是一條例行公事的簡訊,卻從不願意付諸行動。
雨滴不斷的打在身上,我卻絲毫感受不到疼痛,隻是覺得心口的位置,像是被千萬根針穿透。
那天晚上,我放縱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喝著喝著,眼淚不自覺地從眼眶滑落。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柏斯衡的樣子。
他盯著我,眼神恍惚,連酒杯傾斜、紅酒漫過指尖都沒察覺。
朋友起鬨時,他勾起嘴角,坦蕩地說:“我承認,我對林淺一見鐘情了。”
那一刻,我真以為自己是偶像劇裡被命運選中的女主角。
現在才明白——
他的失神不是為我,是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
他的“一見鐘情”,不過是舊愛的影子投在了我身上。
而我,從來都隻是喬夏的替代品。
想到這裡,我自嘲地笑了。
原來,這一切都有跡可循,可我卻傻傻的什麼都不知道,被騙了整整七年。
淩晨一點,柏斯衡回來了。
他率先看見了一地的空酒瓶,再然後,他看見了躺在沙發中央喝個爛醉的我。
他擰起了眉頭,走到了我的麵前,聲音就像是在哄孩子。
“怎麼喝成這樣,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我沒有回答,隻是推開了靠近我的柏斯衡。
隻因為他身上的味道難聞的刺鼻,是一股和喬夏一樣的山茶花味。
他不惱,隻是聲音有些慍怒:“你淋雨了?”
“我不是提醒過你記得帶傘嗎?”
我嗤笑一聲,對上了他的視線:“等你提醒我的時候,我早就淋個透了。”
柏斯衡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那你不知道打電話讓我來接你嗎?”
他的眼底滿是擔心,我卻隻覺得想笑。
我多想告訴他,那時的你,正忙著對去接彆的女人,又怎麼可能顧得上我?
但有些話,早已沒有說出口的必要了。
見我不吭聲,他的聲音有些放軟。
“淺淺,對不起,我剛剛不應該用那樣的語氣和你說話,我隻是太擔心你了。”
“擔心你淋雨感冒,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嗎?”
看著他虛情假意的關心,我的笑不達眼底。
“好。”
說完,我看著他不經意的問道:“公司流程要走很久嗎?你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
柏斯衡的臉色一變,卻又指著桌上的糕點立馬說道。
“哦,我排隊去給你買糕點了,排了好久,又下雨了,不知不覺就回來晚了。”
聽後,我忍不住嗤笑一聲。
城西的糕點,晚上八點就關門了,而柏斯衡回到家卻已經淩晨一點了。
這麼拙劣的謊言,他真的當我是傻子嗎?
說完,柏斯衡的手機收到了一通電話。
我看見了,來電是夏夏。
接完電話後,他轉頭看著我說道:“淺淺,我去給你買醒酒湯,你待在這裡好好休息。”
說完,他快步下了樓。
隨後,我站在落地窗前,接起了來自航空公司的電話。
“林小姐,您確定取消掉柏先生的機票嗎?”
視線落在了樓下相擁接吻的柏斯衡和喬夏上,我的聲音顫抖著堅定。
“確定。”
4
初秋的風吹得刺骨,一轉眼,離我出國,隻剩下不到一週了。
正收拾著行李的時候,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是週年,我和柏斯衡的共同好友。
“今晚八點,帝豪大酒店,我過生日,一定要記得來!”
說完,像是猜到我會拒絕,週年毫不猶豫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沒辦法,無奈之下,我打車去了帝豪大酒店。
可沒想到去的時候,我看見了說自己在公司交接工作的柏斯衡。
而他旁邊坐著的,是喬夏。
我來時,柏斯衡的兄弟,正起鬨的喊著喬夏嫂子。
而喬夏聽後臉紅的反駁,柏斯衡則是預設的笑了笑。
看到這一幕,我才知道,原來,所有人都知道喬夏的存在。
唯獨,柏斯衡七年的妻子,我,一直被蒙在鼓裡。
週年看到我來後,輕咳一聲提醒著眾人。
眾人見到是我,氣氛瞬間尷尬,空氣在一瞬間凝結。
反應過來後,柏斯衡慌亂的站起了身子,將我扶到了他旁邊的位置。
而他們連忙也說道:“嫂子,我們就是開玩笑的,你彆當真。”
有一個愣頭青不明所以的開了口:“哎,怎麼有兩個嫂子?柏哥,我到底該叫誰呀?”
柏斯衡的臉色鐵青,連忙讓他閉嘴,隨後,他看著我解釋道。
“淺淺,和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喬夏,是我的“合作夥伴”。”
“喬夏,這位是林淺,我的妻子。”
喬夏的聲音帶著挑釁:“你好,林淺,我是喬夏,久仰大名。”
我看著柏斯衡麵不改色撒謊的樣子,忽地想笑。
我怎麼就沒發現,柏斯衡竟然還有拿奧斯卡的潛質。
我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就落了座。
落座以後,柏斯衡全程不顧一旁的喬夏,熱切的為我涮洗著碗筷,又貼心的不斷給我夾著菜。
他一邊夾著菜,一邊低聲解釋道:“我正在交接呢,就接到了年子的電話,所以沒來得及告訴你。”
“至於喬夏,我和她真的是合作夥伴,你彆聽他們瞎說。”
他的神情緊張,我卻隻是淡淡的吃著飯菜。
“嗯,我知道的。”
柏斯衡卻以為我不信,繼續說道:“我和你七年的婚姻,淺淺,你信我。”
我抬起了頭,愣愣的開口:“我說了,我信啊。”
柏斯衡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他怔住了。
剛想繼續解釋,酒店的吊燈搖搖欲墜的砸向了我和喬夏的方向。
迅雷不及掩耳,柏斯衡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將喬夏護在了懷裡。
而我卻被吊燈的碎片砸中,鮮血從我的額頭不間斷的流出。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看見了柏斯衡紅著眼眶朝我奔來。
聲音是前所σσψ未有的害怕和焦急。
“淺淺,看著我,你彆睡!”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的包紮室裡。
此時的柏斯衡眼裡布滿了紅血絲,臉上是藏不住的疲憊。
見我醒後,他衝到了我的麵前。
“淺淺,你怎麼樣了?頭還痛不痛?”
我搖了搖頭,他抓緊我的手焦急的解釋道。
“當時的情況緊急,我以為你已經躲開了,不然我一定會先救你。”
聽後,我的心底毫無波瀾,隻是勉強的扯出了一抹笑容。
“好,我知道了。”
我理解柏斯衡的選擇,畢竟在正主和替代品麵前,是個人都不會選擇替代品。
隻是明知道答案,在他真的選擇喬夏的時候,我的心還是會疼罷了。
之後,住院的幾天裡,柏斯衡一直寸步不離的照顧著我。
隻是這幾天,我源源不斷的收到了喬夏的炫耀簡訊。
“斯衡說,就算出國了,每週他還是會飛回來看我。”
“你住院的這幾天,家裡的床,都快被我和斯衡睡塌了。”
“林小姐,你還不明白嗎?人在危急關頭的時候,隻會在意自己最愛的人,至於其他人,都成了空氣。”
看著這些簡訊,起初我的心還會疼,但現在,我的心裡卻翻不起一絲波瀾。
甚至還覺得喬夏有些可憐,可憐她七年的時間都得不到一個名分,隻能當見不得人的小三。
想到這裡,我給她打去了電話。
“喬小姐,你不用給我發這些訊息,我已經決定和他離婚了。”
“什麼離婚?”柏斯衡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5
“沒什麼,就是我有個朋友,她的丈夫有一個忘不掉的白月光。”
“從他們的婚姻開始,就一直在出軌白月光,我朋友問我,她該離婚嗎?”
柏斯衡聽後放下了心。
他眉頭一蹙,聲音滿是憤憤不平。
“那當然該離!吃著碗裡的,還看著鍋裡的,這種男人,就活該妻離子散!”
我輕笑一聲,心裡暗暗說道。
好,柏斯衡,這可是你說的。
......
幾天之後,我出院了,柏斯衡他特意訂了最好的包廂。
說要慶祝我康複出院,也預祝我們在國外有更好的新生活。
我沒有拒絕,畢竟,這是我和他吃的最後一度飯了。
餐桌裡,他拿出了一條鑽石項鏈戴在了我的胸前。
他的聲音溫柔:“淺淺,這段時間我忙著交接,沒好好陪你,等以後去了國外,我會好好補償你。”
聽後,我點了點頭。
卻在心底說道:“可惜,柏斯衡,我們不會有以後了。”
一頓飯下來,柏斯衡回憶著我和他結婚七年的趣事,眼底滿是愛意。
我看著他,忍不住問道:“柏斯衡,你愛我嗎?”
“我很好奇,男人是不是都有一個忘不掉的白月光?”
柏斯衡聽後不可置信的愣住了,然後他笑了,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我當然愛了,七年的婚姻,淺淺,你對我來說不止是習慣,更是我呼吸的氧氣。”
“彆人我不知道,但我柏斯衡這一輩子,就隻有你一個白月光。”
他的情話感人動聽。
我的心底卻再也翻不起任何波瀾。
因為,我的心,早就死了。
死在了他這七年的欺騙和謊言裡。
三天過後,陵城機場。
我拖著行李箱,檢票進了檢票口。
而柏斯衡卻被攔了外麵。
柏斯衡的聲音滿是不可置信:“麻煩幫我查一下,我妻子給我買的機票,怎麼可能會進不去?”
機場的工作人員看向他的眼神帶著奇怪。
“抱歉,先生,您並未購買機票,係統沒有您的資訊。”
6
“怎麼可能?你們的係統出錯了吧?你再查一遍試試。”
工作人員又查了一遍,冷聲開口。
“不好意思先生,係統裡確實沒有你的資訊。”
柏斯衡聽後,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
但我卻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一眼。
他以為我沒看見,給我打來了電話。
我平靜的接起了電話。
“淺淺,你機票是不是訂錯了,工作人員說我根本就沒有買機票。”
我冷靜的開了口。
“沒訂錯。”
“柏斯衡,離婚協議我簽字了放在家裡的桌子上,夫妻共同財產我們對半分。”
“這次出國,我申請永居了,我們之間徹底結束了。”
我的話很輕,卻一字一句地打在了柏斯衡的心裡。
他的聲音顫抖著不可置信。
“淺淺,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我說了,距離不是我們之間的阻礙,我願意陪你一起出國,我不怕你耽誤我,我隻想要和你在一起。”
“你為什麼,還要自作主張和我離婚?甚至還要取消我的機票?你...”
在柏斯衡歇斯底裡的質問下,我淡淡的開口打斷。
“柏斯衡,我是認真的。”
“為什麼?!為了你,我願意放棄國內的一切,為什麼你還要和我離婚?”
柏斯衡的眼睛猩紅。
我猜到了他的反應,平靜的反問。
“那如果你的心裡裝著另一個人,你從和我在一起就將我當成替代品,你在我們的婚姻出軌了整整七年呢?”
“這些理由,還夠不夠離婚?”
我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卻讓柏斯衡如遭雷擊。
他僵在原地,電話裡隻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就在我以為電話要結束通話的時候,他開了口。
“淺淺,這些話都是誰和你說的?”
“我承認,我和喬夏是有過一段過去,但和你結婚以後,我就隻全身心的愛你一個人。”
“但是淺淺,誰還沒有一段過去了?”
“你不能因為聽了旁人的讒言,就輕易放棄掉我們的感情,七年,那可是七年啊!”
聽著他到現在都還在撒謊,還在狡辯,我忽地有點累了。
我的眼眶猩紅,聲音激烈:“柏斯衡,你也配提七年?!”
我的聲音終於撕裂冷靜,像玻璃碎了一地。
“七年裡,你透過我的眼睛看她,摸著我的臉想她,連要出國了,社交平台艾特的都還是她。”
“現在,你和我隻是過去?”
“如果真的過去了,那你能和我解釋“我出國迫在眉睫,你是我唯一帶不走的行李”是什麼意思嗎?”
柏斯衡沒有想到我會連這件事都知道,他的聲音瞬間慌亂。
“淺淺,你聽我解釋。”
“那條評論...隻是我對她的告彆,除此之外,就真的沒有彆的意思了。”
“我發誓。”
他說出的話斬釘截鐵,我卻隻覺得可笑。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在嘴硬。
既然如此,我隻好和他徹底說清楚。
我握緊了手機,聲音恢複了平靜。
“那天,你在咖啡館接喬夏的時候,我都看到了。”
“因為,和喬夏見麵的那個人,是我。”
7
他的聲音是藏不住的震驚:“什麼?”
柏斯衡呼吸一窒,他想起了那天回到家,林淺一個人淋了好多雨,還喝了好多酒,那時的他隻覺得她仗著自己年輕就肆無忌憚的傷害自己的身體。
卻不知道她淋雨喝酒的原因,是因為他。
那一瞬間,他知道自己徹底喪失了辯駁的權利。
他失去力氣,往後退了幾步,手機摔在地上,發出脆響。
就在這時,機場的登機提醒忽地響起。
“乘坐A25次飛往加州的航班即將起飛,請乘客們做好準備。”
柏斯衡聽到後,立馬撿起了地上的手機,語氣哀求。
“淺淺,對不起淺淺,是我錯了。”
“是我鬼迷心竅,才會做出這樣的混蛋事。”
“但你要相信,這七年,我是愛你的,不然我也不會就算拋下一切,也要和你出國。”
“淺淺,出國以後,我就會和喬夏徹底斷掉,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隻要你答應,我現在立馬就訂下一班的機票,和你出國。”
“我立馬就訂!”
他的聲音帶著懇求,卻再也掀不起我心底的絲毫波瀾。
“柏斯衡,不用訂了,就算訂了,我和你也徹底不可能了,何必呢?”
“至於機會,我早就給過你了,這七年裡,你有無數次坦白的機會,但你一次都沒有說過,要不是我在短視訊刷到你的評論,我都不知道自己這些年有多可笑。”
“柏斯衡,我不是沒有愛過你,隻是這份愛,被你親手碾碎了,在我看到那條評論的那一刻。”
“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我隻在乎你的過去沒有過去。”
“七年的婚姻,我送你的最後一份禮物,是成全。”
“柏斯衡,祝你和喬夏幸福。”
說完,我不顧錯愕在原地的柏斯衡,大步走進了登機口。
他的喊聲撕裂了機場的嘈雜,而我連腳步都不曾停頓。
有些痛,嘗過一次就足夠記一輩子。
8
林淺離開後,柏斯衡像丟了魂似的癱坐在機場長椅上。
周圍旅客拖著行李箱匆匆走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
柏斯衡望著這些身影,心裡湧起一陣苦澀。
原本今天該是他和林淺一起開啟新生活的日子,現在卻隻剩他一個人被留在這裡。
他機械地摸出手機,想訂下一班飛機追過去,但手指懸在螢幕上遲遲沒有動作。
他太瞭解林淺了,現在追過去隻會讓她更厭惡自己。
電話突然響起,是喬夏打來的。她歡快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斯衡,你這麼快就到了?我記得航班要飛十八個小時啊?”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紮進柏斯衡心裡。他握緊手機,聲音沙啞:“我沒上飛機。”
“啊?是航班延誤了嗎?你和林淺改簽了?”
“飛機準時起飛了。”柏斯衡深吸一口氣,“沒登機的,隻有我一個人。”
.......
等喬夏趕到機場時,柏斯衡正呆坐在長椅上,眼睛通紅,西裝皺巴巴的,像被揉爛的紙。
她心疼地走過去,拉住他的手:“斯衡,走吧,我們回家。”
他卻猛地甩開她,聲音沙啞:“家?林淺不要我了.....我哪還有家?”
喬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瘋了嗎?離婚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她抓著他的肩膀搖晃,“你明明說過,娶她隻是因為她像我!你說這段婚姻讓你喘不過氣!”
柏斯衡愣住了。是啊,他應該高興才對,可為什麼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
他想起七年前,剛和喬夏分手時,他在酒會上喝得爛醉,偶然看到角落裡的林淺低頭微笑,嘴角有兩個小小的梨渦。
那一瞬間,他恍惚以為喬夏回來了,於是瘋狂追求她,甚至娶了她。
可後來,喬夏回國了。他一邊和林淺維持婚姻,一邊偷偷和喬夏在一起。
他以為自己隻是可憐林淺,不想傷害她,所以一直沒提離婚。
但現在,林淺走了,他才發現,林淺這個名字,不知不覺中早就對他產生了特彆的意義。
他記得林淺喝咖啡要加兩顆糖,卻總忘記喬夏隻喝黑咖啡。
他陪林淺逛美術館能待一整天,和喬夏約會卻總看時間。
當吊燈砸下來時,他本能地護住喬夏,可下一秒,他腦子裡想的卻是:“林淺會不會生氣?”
喬夏繼續冷笑著補充:“你根本不愛她!”
柏斯衡突然笑了,眼淚卻掉下來:“是啊,我一開始....確實把她當成了你的替代品。”
“但是後來,我在聽到她要出國,哪怕拋下一切也要出國陪她的時候,我才意識到。”
“我早就愛上林淺了,隻是一直不敢承認。”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剖開他這些年自欺欺人的假象。
可等他終於看清自己的心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林淺走了。
她走得那樣乾脆,連一片衣角都沒留下,彷彿從未在他的生命裡停留過。
原來,不是林淺離不開他,而是他早已在日複一日的習慣裡,把她的存在當成了呼吸。
喬夏站在他麵前,眼底的震驚漸漸被憤怒取代。
“柏斯衡!”她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我和你偷偷在一起七年,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你們離婚,你卻告訴我你愛的是她?!”
柏斯衡看著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張曾經讓他魂牽夢縈的臉,此刻竟陌生得可怕。
“我們結束吧。”
“你和林淺都沒有錯,錯的是我。”
“是我貪心,是我懦弱,是我既想要安穩,又放不下執念。”
“但現在,我想去找她。”
喬夏聽完,忽然笑了。
“你以為她會原諒你?”她譏諷地揚起嘴角,“柏斯衡,你出軌七年,把她當替身,現在卻想回頭?”
“晚了。”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心上。
“你活該孤獨終老。”
喬夏的詛咒在候機廳回蕩,柏斯衡卻隻是麻木地搖頭。他不信,一個字都不信。
——林淺怎麼會不原諒他呢?七年的婚姻,兩千多個日夜的溫存。
她總會心軟的,就像從前每次爭吵後隻要他輕輕一鬨,她就會原諒那樣。
一個月後,當柏斯衡終於追到加州時,精心準備的玫瑰還攥在手裡。
可隔著餐館的玻璃窗,他看見林淺正笑著接過對麵男人遞來的紙巾。
“砰!”
玫瑰砸在玻璃上,花瓣碎成猩紅的雨。
柏斯衡衝進去拽開那個男人
顫抖著聲音質問著林淺:“淺淺,他是誰?”
9
望著眼前這個一月未見的男人,恍惚間我竟覺得陌生。
這短短三十天,我在異國的晨光與暮色中重新紮根,忙碌的新工作、陌生的街道、甚至公寓樓下那家飄著香味的麵包店,都讓我幾乎忘卻了那段充滿欺騙的婚姻。
直到此刻,他突兀地闖進我的新生活,像一頁被風掀起的舊日曆。
“他是誰,與你無關。”我的聲音像浸了冰的刀鋒,在空氣中劃出清晰的界限。
柏斯衡瞳孔猛地收縮,彷彿第一次看清我的模樣。
七年婚姻裡,我從未用這樣疏離的語氣同他說話——而現在,這份冷漠竟是為了護著另一個男人。
他下頜線條驟然繃緊,臉色有些受傷:“淺淺,你才和他認識多久,你就幫著他這樣和我說話?”
我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柏先生,請問您有什麼事?如果沒事,請離開。我的朋友喜歡安靜,不喜歡被打擾。”
他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我是外人?”
“離婚證都領了,你不是外人是什麼?”我輕笑一聲,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柏斯衡被我的眼神刺得呼吸一窒。他壓低聲音,語氣近
乎哀求。
“淺淺,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
“要說就在這說。”我打斷他,伸手挽住身旁人的臂彎,“他沒什麼不能聽的。”
柏斯衡的呼吸明顯一滯,喉結艱難地滾動著。
他下意識往前邁了半步,皮鞋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聲響。
“淺淺...”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這七年,我早就把你當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看到他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的位置,那裡還留著一圈淡淡的戒痕,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我知道自己犯的錯不可饒恕。”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σσψ後幾乎變成了哽咽,“但求你...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
他的語氣誠懇得幾乎讓人心碎,若是從前的我,怕是早就心軟妥協。
可如今,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柏斯衡,我說過,機會我給過你很多次了,是你自己沒珍惜。”
“現在,就算你想要,我也不會再給了。”
柏斯衡的瞳孔猛地收縮,像是被這句話刺中了心臟。
他踉蹌著後退半步,聲音裡帶著不可置信的顫抖:“什麼?!”
“就因為...你覺得我把你當替身?”
10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揪住心口的襯衫,昂貴的布料在他掌心皺成一團,“我承認最初接近你是因為...”
話說到一半突然哽住,他用力閉了閉眼睛,再開口時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但後來我發現,你和喬夏根本是兩個人。你會在我加班時默默送來溫著的夜宵,會記得我每一件西裝的熨燙習慣...”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後變成一聲苦笑:“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離不開這些細節了。我愛上的從來不是誰的影子,就是林淺這個人。”
他以為我聽了會感動到流淚,但我卻甚至連聽他說完話的耐心都沒有了。
“夠了,柏斯衡。”我冷冷打斷他,“這七年,你還沒演夠嗎?”
他的嘴唇動了動,我卻不想再給他開口的機會。
“七年婚姻,你從第一天起就在背叛。”我的聲音像淬了冰,“你說過的謊,怕是連自己都記不清了吧?”
窗外的陽光灑在了我的臉上,我卻不覺溫暖,隻覺冷得徹底。
“婚姻存續時你心心念念著喬夏,離婚後倒想起我來了。”
我輕笑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上淡去的戒痕,“你不覺得可笑嗎?”
他的臉色漸漸發白,我卻繼續說下去:“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你愛的不過是一個無條件付出的傻瓜,一個免費的保姆。現在這個傻瓜要走了,你慌了——畢竟再難找到像我這樣,甘願被你騙七年的蠢貨。”
雨聲漸密,我最後看了他一眼:“說你對喬夏是愛情都抬舉了你。你不過是個貪心的利己主義者,妄圖左右逢源,最終......落得滿盤皆輸。”
說完,我不再看柏斯衡難看的臉色,挽著身旁男人的手臂,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
顧京朝——我初到加州時認識的第一個客戶,也是我在異國他鄉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走出餐廳後,他側眸看我,眼底帶著幾分擔憂,卻始終沒有開口詢問。
我察覺到他的目光,輕輕一笑:“彆這麼看著我,我真的沒事。”
“以前的我,是個被困在婚姻裡、盲目相信愛情的女人,但現在,我已經徹底清醒了。”
他緊繃的神情終於放鬆下來,低沉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冷意:“林淺,你能想通就好。看他今天花言巧語的樣子,我就知道,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回頭。”
“下次他要是還敢糾纏你,直接告訴我。”
我點點頭,心裡泛起一絲暖意。
看著顧京朝關切的眼神,我忽然想起初見他的那天。
那是我剛到加州不久,在公司電梯間,我吃力地搬著一個幾乎比我人還高的箱子,手臂發酸,腳步踉蹌。
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時,身後傳來一道沉穩的男聲——
“我來幫你。”
下一秒,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接過我懷裡的箱子,輕鬆地替我搬到了樓上。
我連忙道謝,他卻站在公司門口沒走。直到老闆匆匆迎出來,我才知道——這個幫我搬箱子的男人,竟是顧氏集團的總裁,我們公司最重要的合作方。
老闆見我愣在原地,趕緊招呼:“小林,還站著乾什麼?快給顧總倒茶。”
顧京朝見我怔在原地,唇角微揚,轉頭對老闆說:“這次的專案,我想和林小姐直接對接。”
從那以後,我們經常一起討論方案,有時在會議室,有時在樓下的咖啡廳。
他總是能精準地抓住我提案中的亮點,而我也會在他提出想法時,第一時間理解他的思路。
漸漸地,我發現我們連思考問題的方式都出奇地一致——同樣注重細節,同樣追求效率,甚至對很多事情的看法都不謀而合。
這種默契讓工作變得異常順暢,也讓相處變得格外輕鬆。
短短一個月,我們就從商業夥伴變成了無話不談的摯友。
每當遇到棘手的問題,第一個想到的總是彼此;每當有了新的想法,也總是第一時間分享給對方。
這種惺惺相惜的友誼,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中顯得尤為珍貴。
走在路上,他猶豫了很久開口問道:“所以,你和他,是因為什麼離婚?”
11
說完,他連忙補充道:“要是你不方便說就算了。”
我苦笑一聲:“這沒什麼好不能說的。”
“其實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個笑話。”
“他一開始接近我,都隻是因為我長得像他的白月光,所以,他將我當成了她的替身。”
“後來,白月光回來了,他施捨般的沒有和我離婚,卻始終出軌著白月光,整整七年。”
顧京朝聽到七年這個數字,驚在了原地。
他的臉上滿是憤怒:“這柏斯衡也太不是個人了!七年的時光,他就算一開始離婚,也比一直耽誤著你的青春強!”
“不行,我現在就回去打他一頓,給你出氣。”
聽後,我連忙拉住了他。
輕笑道:“不用了,早就過去了,現在的我,就算提起這個人,也不會再勾起我絲毫的情緒。”
顧京朝看著我,聲音堅定又有力:“林淺,說真的,你一定會遇見更好的。”
看著他嚴肅的神情,我不由怔住,隨即真心實意地笑了:“謝謝你。”
瞥見腕錶上的時間,我站起身:“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顧京朝立即跟著站起來:“我送你。”
“真的不用,”我指了指不遠處,“我就住在這附近。”
他猶豫片刻,終於點頭:“那你...你注意安全。”
告彆後,我獨自漫步在廣場上。
夜風微涼,彩燈在頭頂閃爍,我才驚覺四周早已掛滿麋鹿裝飾和金色鈴鐺——原來聖誕季已經悄然來臨。
在這個異國的冬夜,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公寓有多冷清。除了冰箱裡必要的食物,那裡幾乎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跡。
鬼使神差地,我推開了一家精品店的玻璃門。溫暖的橙光裡,各式聖誕裝飾在貨架上熠熠生輝:紅綠相間的花環,晶瑩剔透的雪花掛飾,還有毛絨絨的聖誕襪...
我輕輕撫過這些充滿節日氣息的小物件,突然很想把這個聖誕節過得像個真正的節日。
購物籃漸漸裝滿時,透過櫥窗,我看見廣場中央的聖誕樹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
走出商店時,冷風卷著雪花鑽進衣領,我不由打了個寒顫,卻意外地感到一股暖意從心底升起。
或許是因為懷裡的聖誕裝飾,又或許是因為終於開始學著善待自己。
回到家門口,鑰匙剛插進鎖孔,身後突然貼上一具冰冷的軀體。
柏斯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令人不適的親昵。
“淺淺,我好想你,我和喬夏已經徹底斷掉了。”
“你一個人在異國他鄉一定很孤單吧,讓我來陪你好不好?”
12
我用力掰開他緊扣的手指,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後退時,靴底碾過了結冰的水窪,發出刺耳的聲響。
“柏斯衡,”我的聲音比冬夜更冷,“我們已經結束了。”
“這間公寓本來是我們一起住的,我們會在這裡有我們的新生活,但是你,親手斬斷了他。”
“所以,我們之間變成這樣,你怪不了任何人。”
我的聲音很輕,卻一字一句地打在了柏斯衡的心上。
他眼底的睫毛結冰,聲音哽咽。
“淺淺,是我錯了,可是,我不能沒有你。”
“你走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愛你這件事情早就成了習慣。”
“我習慣下班給你買你最喜歡的那家糕點,我習慣下意識的點進你的訊息界麵關心你,我習慣點外賣點兩人份。”
他聲音哽咽,像是被風雪嗆住了喉嚨:“可每次回過神來...身邊早就沒有你了。”
“明明當初說好一起出國,陪你在這安家的人是我...”他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這樣?”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他怎麼還能擺出這副受害者的姿態?
“為什麼?”我冷冷抬眼,“柏斯衡,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你說得這麼深情,可這些事,你同時做給了兩個女人。”
夜風捲起我的圍巾,像在嘲笑這場荒唐的獨角戲,“給喬夏買限量款包包,我就隻配得到附屬品;給她定製DR鑽戒,給我的卻是商場促銷款...”
風越吹越大,吹的我的睫毛顫抖:“下雨天你開車繞半個城去接她,卻隻給我發條記得帶傘的簡訊。”
我向前一步,聲音嘶啞:“你說愛我?可你對她的偏愛,早就刻在每一個細節裡。”
最後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還是說...你覺得替身就不配被認真對待?”
柏斯衡的臉色瞬間慘白,他倉皇地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涼得像是死人。
“不...不是這樣的,淺淺!”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力道大得讓他踉蹌後退:“好,柏斯衡,你說不是這樣。”
我的聲音像刀鋒刮過冰麵,“那你告訴我,到底是哪樣?”
他嘴唇顫抖,撥出的白霧在空氣中扭曲:“我...我婚後從沒把你當過替身...”
他的眼眶發紅,聲音控製不住的顫抖,“我是真的愛你...知道你要出國時,我是真心想陪你一起...”
樓梯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照出他近
乎哀求的神情:“你一直都在我的未來裡...我從來沒想過要放棄你...”
“淺淺,我是真心來找你複合的。”
13
我冷笑一聲,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沒想過要放棄我,因為現在,是我要放棄你了。”
“柏斯衡,你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一個都不信。”
“你在我這裡早已沒有任何誠信度可言。”
“這段婚姻,我仁至義儘,對不起這段婚姻的,另有其人。”
“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終究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說完,我毫不猶豫地走進了家門,將門徹底關上。
門外傳來了柏斯衡不斷敲門的聲音,我的心底卻毫無波瀾,隻是打電話叫來了保安。
等到柏斯衡被保安拖走以後,我長長的鬆了口氣。
我不明白為什麼柏斯衡還會再來找我。
實話說,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是詫異的。
因為,我以為他應該馬不停蹄的和喬夏在一起才對。
可在我走後,他卻又不遠萬裡的找上了我,又擺出一副深愛的模樣。
我徹底不知道他到底想要的是什麼了。
還是說,他愛的不是喬夏,也不是我,他愛的隻是那個前任的身份?
真應了那句話,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搖搖頭甩開這些思緒,我轉身走進廚房。
從冰箱深處取出一塊從國內帶來的火鍋底料,開始準備晚餐。在這冰天雪地的異國他鄉,沒有什麼比吃一頓熱騰騰的火鍋更幸福的事了。
麻辣牛肉在紅油鍋裡翻滾,熟悉的香氣瞬間彌漫整個房間。
第一口下去,濃鬱的滋味在舌尖綻放,我心想,還好當初帶了足夠多的底料。
蒸騰的熱氣中,記憶突然閃回到從前。那時柏斯衡總是坐在我對麵,細心地將燙好的肉片夾進我碗裡,然後托著下巴,眉眼彎彎地看著我大快朵頤。
後來他說,光是看著我吃飯的樣子,就讓他覺得特彆幸福。
燙涮的這塊火鍋底料,還是當初收拾行李時,他特意塞進行李箱的。
“你最愛的口味,我買了三十多包,”他當時笑著說。
“夠我們在國外吃上好一陣子了。”
那時的我,滿心憧憬著在異國他鄉和他一起涮火鍋的溫馨場景。
霧氣氤氳中,我望著對麵空蕩蕩的座位,突然笑出了聲。
或許人心就是這樣矛盾——他愛我的時候是真的,可背叛我的時候,也是真的。
就像這火鍋,沸騰時滾燙熱烈,冷卻後隻剩一層凝固的紅油。
之後的幾天裡,我和顧京朝的專案順利完工了。
而我得到了一筆不菲的提成,還有老闆的賞識。
日子過得異常的順利,平凡卻又帶著普通人的幸福。
最重要的是,這幾天,柏斯衡徹底消失在了我的眼前,讓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想到這裡,我特意買了海鮮,準備犒勞一下這幾天辛苦的自己。
正當我回到小區樓下的時候,一個人影卻突然衝了出來。
我看清來人後,怔在了原地。
是喬夏。
此時的她的臉上是藏不住的疲憊,整潔的她,此刻頭發淩亂的四處飛舞。
我的眼底閃過一絲震驚和不解,喬夏為什麼會來找我?我不是已經和柏斯衡離婚了嗎?
14
“林淺,求你了,求你把斯衡讓給我吧。”
“自從你出國以後,斯衡他就魂不守舍,還把我的聯係方式全都拉黑了。”
“你和我不一樣,你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可我,可我就隻有斯衡了。”
她的聲音裡浸滿了卑微,與初見時那個優雅從容的模樣判若兩人。
此刻她侷促不安的樣子,像極了當時在她麵前手足無措的我。
我的眉頭微蹙,聲音冷如冰窖。
“喬小姐,你找錯物件了吧?我和柏斯衡已經離婚了。”
“至於他對你什麼態度,我管不著。”
說完,我抬腳準備離開,可喬夏卻哽咽的開了口。
“林淺,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了,我也不會來求你。”
“我離不開斯衡,他就是我生活的全部。”
看著眼前的女人,我突然覺得很可悲。
我忍不住出言提醒:“喬小姐,女人價值的自我體現,不一定要在男人身上。”
“柏斯衡他能在婚內出軌你,就能在婚內出軌彆人。”
“到時候你又要去求著彆人把他讓給你嗎?”
“喬小姐,在這個世界上,你能完全信任,完全依靠的隻有自己。”
“連最愛你的父母你都不能靠一輩子,更何況是一個男人?”
“一旦你將他看作你的精神支柱,那麼一旦離開,你的世界就會徹底崩塌。”
寒風捲起她的長發,我最後說道。
“你還這麼年輕,何必為一個男人畫地為牢?站起來,你完全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
說完,她愣在了原地,我轉身上了樓。
話已至此,能不能聽進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對於喬夏,我不是沒有怨恨過。我恨她插足我的婚姻,奪走本該屬於我的幸福。
但最終我發現,我最痛恨的,其實是那個始終在搖擺不σσψ定的男人——柏斯衡。
他像個狡猾的棋手,遊刃有餘地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
用虛情假意編織溫柔的陷阱,讓兩個女人為他爭得頭破血流,自己卻始終作壁上觀。
喬夏固然有錯,但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那個用謊言豢養著兩份感情的男人。
他的自私與懦弱,像慢性毒藥般侵蝕著兩個女人的靈魂。
但我同時也想感謝他,感謝他親手撕碎那層自欺欺人的紗幔,讓我看清守著殘破婚姻的自己有多荒唐。
是他用背叛教會我——原來我的脊梁從來不需要倚靠誰的臂彎,單槍匹馬也能把人生走得漂亮。
是他用謊言點醒我——沉溺情愛漩渦不過是在慢性自殺,真正的救贖永遠在自己手上。
也是他用肮臟的現實告訴我——愛情本就是最脆弱的信仰,人心腐爛時,任何誓言都會發餿變臟。
第二天午休時分,我正收拾檔案準備去吃飯,同事突然碰了碰我的手肘。
“淺淺,門口好像有人找你。”
抬頭就看見柏斯衡站在玻璃門外,西裝革履的樣子引得前台小姑娘頻頻側目。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隻得硬著頭皮走過去。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眉頭擰成結:“淺淺,喬夏是不是來找過你?”
聲音壓得極低卻掩不住焦躁,“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會...是我沒處理好,我保證下次她不會再來騷擾你。”
我忍不住冷笑出聲,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柏斯衡,比起喬夏,現在死纏爛打的人明明是你。”
他的表情瞬間僵住,顯然沒料到我會這樣直白。
“淺淺...”他放軟了語氣,眼神近
乎哀求,“我們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談一次?”
“今晚我在你公司樓下的法餐廳訂了位子。”
見我皺眉,他急忙補充,“就這一次,如果你聽完還是不願意複合,我發誓再也不來打擾你。”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終於點頭。不是相信他的承諾,而是想徹底了斷這場鬨劇。
下班後,我來到了柏斯衡所說的地方。
我前腳剛踏進餐廳,後腳禮花筒“砰”地在耳畔炸開,彩帶紛紛揚揚落在肩頭。
環顧四周才發現,平日座無虛席的米其林餐廳此刻空無一人——他竟包下了整間餐廳。
穿製服的服務生遞來一支玫瑰:“林小姐,柏先生祝您日日歡愉。”
每走一步就有人遞來新的花枝,等走到中央時,懷裡早已抱不住這豔紅的瀑布。
就在這時,店裡忽地響起了我最喜歡的那首鋼琴曲雨夜裡的秘密。
我曾經告訴過柏斯衡,婚禮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放這首鋼琴曲。
伴隨著悠揚的琴聲,柏斯衡看著我,拿出戒指單膝下跪。
“淺淺,我知道你一直介意我沒能送你DR鑽戒,現在我用我父親的身份證重新買下了它。”
“你想要的唯一,我補給你。”
“淺淺,再嫁給我一次,好不好?”
15
柏斯衡的呼吸微微凝滯,目光緊緊鎖在我臉上,像是要從我的神情裡找出答案。
我慢慢收斂了笑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上那道淺淺的戒痕,彷彿那裡還殘留著曾經的溫度。
“你以為我介意的,真的隻是那枚DR鑽戒嗎?”
他僵在原地,眉頭微蹙,眼底閃過一絲困惑:“難道....不是嗎?”
落地窗外的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我的腳邊,像是某種無聲的挽留。我輕輕挪開腳步,避開那道陰影。
“我要的從來不是什麼鑽戒。”我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是‘唯一'這兩個字的分量。”
他手中的禮盒“啪”地合上,金屬搭扣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某種無言的宣告。
“可你早就把自己的‘唯一'送給彆人了。”
柏斯衡踉蹌著站起來,唇瓣微動,似乎想要辯解什麼。
我抬手製止了他,將他送我的鮮花悉數摔在了他的胸口“至於,補?”
我輕笑搖頭,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疲憊,“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
我看向他,目光平靜而決絕。
“你就算補給我一百枚鑽戒,也拚不回當初那顆完整的心。”
我頓了頓,腳底的高跟鞋將地上的玫瑰花,碾的稀碎。
“柏斯衡,”我垂眸看著腳下那片殘紅,聲音輕得像在自言自語,“你這場求婚,和我夢裡夢到的分毫不差。”
他呼吸一滯,眼神裡帶著一絲期待。
“連玫瑰的品種都一樣。”
“可惜啊。”抬眼的瞬間,我望進他驟然緊縮的瞳孔裡。
“站在這裡求婚的人,是你。”
我說出的話將他最後一絲的期待徹底斬斷。
他的聲音顫抖著不可置信。
“淺淺,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討厭到厭惡和我有關的一切?!”
16
“不,我不討厭你。”
“因為討厭一個人,至少說明心裡還有他的位置。”
“而你——”
抬眼時,我的目光越過他肩膀,落在窗外漸暗的天色上。
“連讓我討厭的資格都沒有。”
我放下酒杯,無視他瞬間慘白的臉色和服務員錯愕的目光,頭也不回地走出餐廳。
夜風迎麵吹來,我深吸一口氣。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真巧。”
顧京朝倚在路燈下,風衣下擺被風吹得微微揚起。
他看了眼我身後燈火通明的餐廳,挑眉道:“我聽說今晚有人包場求婚...”
我苦笑一聲:“被求婚的物件是我。”
“又是你那個前夫嗎?”顧京朝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聲音壓得極低,“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
他快步走到我麵前,風衣帶起一陣凜冽的氣息:“他哪來的臉?在國內鬨得還不夠,現在追到國外來演這出戲?還是說他想借著人多,道德綁架你答應他?”
見我不語,他忽然意識到什麼,懊惱地揉了揉眉心:“抱歉,我失態了。”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正好蓋住了我腳下的陰影。
他放緩語氣:“你肯定沒吃好吧?正好我也剛應酬完,光顧著喝酒了。”
說著指了指街角,“我知道有家川菜館,水煮魚做得特彆地道。”
他頓了頓,目光柔和下來:“就當慶祝你重獲新生了。”
我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點頭。方纔在餐廳裡緊繃的神經,此刻終於能稍稍放鬆。
顧京朝說的那家川菜館藏在街角,推門而入時,熟悉的麻辣鮮香撲麵而來。
我捧著熱氣騰騰的米飯,第一口麻婆豆腐入口的瞬間,眼眶竟有些發熱。
“慢點。”他遞來紙巾,指尖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不夠再加。”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吃得有些急,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抱歉,太久沒吃到這麼地道的味道了...”
他安靜地注視著我,筷子在碗邊輕輕一擱。
“林淺,”他的聲音忽然認真起來,“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我夾著水煮肉片的筷子懸在半空,紅油順著肉片緩緩滴落。
“做我女朋友。”
17
我手中的筷子“啪”地落在瓷盤上,濺起幾滴紅油。
“啊?”我睜大眼睛,聲音裡滿是錯愕。
顧京朝的耳根瞬間紅透,他急忙擺手:“不是真的!是假扮的!”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壓低:“我爸媽過幾天要飛到國外來看我,這些年我一直騙他們說有個談了很久的女朋友,才躲過了無數場相親。”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要是被他們發現我根本沒女朋友,我可能就要被押回國相親了。”
他抬眼望向我,目光帶著幾分懇求:“所以.....能不能請你幫我這個忙?”
我怔了怔,聽後笑出了聲:“就這事兒啊?”
“你放心,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來到加州這麼多天,離不開顧京朝對我的幫助。甚至要不是他我都拿不到近幾萬的提成。
我正愁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他,他有事情找我幫忙,我當然不可能會拒絕。
更何況還是一件舉手之勞的小事。
第二天清晨,我和顧京朝並肩站在機場到達大廳。
他整理著襯衫領口的手指微微發緊,我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來了。”他低聲道。
隻見一對衣著考究的夫婦推著行李走來。
顧母的目光在觸及我的瞬間亮了起來,她快步上前握住我的手:“你就是林淺吧?真人比照片上還要漂亮。”
我詫異地瞥了眼顧京朝,沒想到他連“劇照”都準備好了。
他耳根微紅,悄悄對我眨了眨眼。
“叔叔阿姨好。”我落落大方地微笑,順勢接過顧母手中的行李袋,“我就是林淺,京朝常跟我提起二老呢。”
顧父滿意地打量著我們,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眼光不錯。”
顧母親熱地挽著我的手臂往停車場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隨著動作飄散。
“京朝這孩子,每次視訊都把你藏得嚴嚴實實的。”她嗔怪地瞪了兒子一眼,“今天總算見到真人了。”
顧京朝假裝咳嗽,伸手接過我懷裡的行李袋時,指尖不經意劃過我的手背。
那一小塊麵板突然像被火星濺到般發燙,我下意識蜷起手指。
“媽,您彆嚇著淺淺。”他聲音裡帶著無奈,卻借著放行李的動作俯身在我耳邊低語。
“抱歉,我媽太熱情了。”溫熱的呼吸掃過耳廓,我捏著包帶的手緊了緊。
晚餐選在公寓附近的意式餐廳。顧父特意點了紅酒,紅酒在水晶杯裡搖晃時。
顧京朝突然在桌下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腕:“彆喝太多。”
說完,他從容地接過酒瓶,“她酒量淺。”
這個親昵的藉口讓顧父母相視而笑。
而我則是愣了愣,我還是第一次意識到顧京朝的演技居然這麼好。
他看向我的眼神,我都要以為他是真的喜歡我了。
回家路上飄起細雨。顧京朝脫下風衣罩在我頭頂,布料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和雪鬆香水味。
我低頭踩過水窪,聽見他在身後輕笑:“小心——”
話音未落,他的手掌已經穩穩扶住我的腰。
我剛想掙脫開,他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演戲要演全套,我爸媽就在後麵看著。”
聽後,我沒再躲避,隻是配合的笑著。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全程都和顧京朝呆在一起,扮演著情侶的角色。
直到三天後,顧父顧母終於離開了加州。
我和顧景朝牽著的手,還沒來得及鬆開。
柏斯衡慍怒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
“站住,你們在乾什麼?”
18
他的目光死死鎖在我們相握的手上,指節捏得發白,彷彿下一秒就要衝上來將我們撕開。
他的聲音像刀鋒刮過玻璃,引得周圍旅客紛紛側目。
“這個男人到底和你什麼關係?”
他脖頸上暴起青筋,“上次你說隻是朋友,現在呢?”
顧京朝不動聲色地向前半步,將我半掩在身後。這個保護的姿態似乎更加激怒了柏斯衡。
“我們離婚纔多久?”他聲音嘶啞得可怕,“難怪上次在餐廳,你會拒絕我的求婚....”
我看著他一副被背叛的樣子,忽然笑了。
他現在覺得被背叛,那他出軌喬夏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我的感受?
現在輪到自己身上了,就知道痛了?
陽光透過玻璃頂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張曾經讓我魂牽夢縈的臉,此刻扭曲得像個拙劣的小醜。
“柏斯衡,你是以什麼身份質問我的?前夫?”
他瞳孔驟然緊縮。
“我和誰牽手,和誰接吻,甚至和誰上床——”
我故意咬重最後兩個字,滿意地看著他臉色煞白,“都與你無關。”
我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另外,上一次見麵時,是誰信誓旦旦地說,隻要我答應和你談談,你就不會再打擾我?”
我輕輕歪頭,故作疑惑,“怎麼,現在是想出爾反爾?”
空氣凝固了一瞬,他的臉色鐵青,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沉默了很久,終於抬起頭,眼眶泛紅,聲音哽咽:“淺淺,隻要你說你不愛我了...我就再也不來糾纏你。”
他頓了頓,喉結滾動,“這一次,我說到做到。”
他此刻卑微乞憐的模樣,和記憶中那個吊燈掉下,下意識護住喬夏的他重疊在一起,讓我胸口發悶。
多可笑啊。
這段婚姻,是他先背叛的誓言,是他心裡始終裝著另一個人。
如今離婚證都領了,他居然還能問出這種問題。
見我一直沉默,他眼底突然燃起希望,聲音都激動得發顫:“我就知道....淺淺,你隻是還在生我的氣,你心裡始終有我。”
他急切地上前一步,像是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們七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斷就斷?”
“我們早就...早就成了彼此生命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你怎麼可能真的捨得離開我?”
19
我聽後,後退一步,臉上平靜的沒有任何表情。
既然他想聽,那我就說給他聽。
“柏斯衡,我不愛你了。”
柏斯衡整個人僵在原地,眼淚突然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滾落。
“淺淺...你說什麼?”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像是聽不懂這句最簡單的話。
我平靜地注視著他,一字一句重複:“我說,我不愛你了。”
“不可能!”他突然激動起來,“你還記得嗎?剛認識我的時候你連炒雞蛋都不會,就因為我胃不好,你硬是學會了三十多道養胃菜...”
“還有那次我公司資金鏈斷裂,你二話不說就把所有積蓄都轉給了我,連張借條都不要...”
“夠了。”我冷聲打斷,聲音像淬了冰。
“柏斯衡,這些都是我愛過你的證據。那你呢?”我輕笑一聲,“你給過我什麼?”
“我承認,曾經確實愛過你,愛到失去自我。”
“但現在——”我直視著他通紅的雙眼,“我也是真的不愛了。”
“在看到你給喬夏評論‘你是我唯一帶不走的行李'時,就不愛了。”
“在暴雨天你隻是給我發條簡訊,卻親自去接喬夏時,就不愛了。”
“在吊燈砸下,你本能地護住喬夏任由我一個人受傷時,就不愛了。”
“在你數不清的謊言和背叛裡,早就不愛了。”
看著他猩紅的眼眶,我一字一句地開了口。
“我不是沒有愛過你。”我望著他,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隻是這份愛,早被你親手毀掉了。”
柏斯衡的指尖微微發顫,眼底翻湧著無儘的悔恨:“淺淺,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所以我想補償你,用一輩子補償你。”
我輕輕搖頭,目光平靜得近
乎殘忍:“柏斯衡,你消失,就是對我最好的補償。”
他像是被這句話刺穿了心臟,整個人晃了一下。
良久,他艱難地扯出一抹苦笑:“....我懂了。”
“淺淺,祝你幸福。”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說完這句話,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σσψ,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我卻沒有去管,而是拉住顧京朝的衣袖,大步離開了現場。
我和顧京朝並肩走在加州的街頭,街道上行人如織。他始終小心翼翼地護在我身側,像一道無形的屏障。
加州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就在我們尋找餐廳時,豆大的雨點突然砸落下來。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我心頭一緊——我們都沒帶傘。
雨水喚起了我不願回想的記憶。那個得知柏斯衡背叛的雨夜,我獨自在雨中哭到渾身發抖。那場雨成了我心底永遠的陰霾。
就在雨水即將打濕我衣襟的瞬間,顧京朝突然脫下大衣,將我整個裹進他溫暖的懷抱裡。
“彆怕,”他低頭輕笑,聲音混著雨聲卻格外清晰,“有我在呢。”
他的衣襟散發著淡淡的木質香,替我擋住了所有風雨。透過雨簾,我看見他眼中盛滿的溫柔。
忽然覺得,下雨天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了。
加州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半小時後,雨停了。
我和顧京朝恰好停在了那家上次我買聖誕節裝飾的飾品店外。
“再過一週就是聖誕節了。”顧京朝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柔和許多。
我正望著櫥窗裡憨態可掬的聖誕老人玩偶出神,聞言輕輕點頭:“嗯,我知道。”
他忽然轉身麵對我,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位來。
“我是說...”他頓了頓,喉結微微滾動,“今年的聖誕節,我想和你一起過。”
“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他輕聲補充,“這次,是真的。”
雨後的風帶著涼意,卻吹不散此刻心頭的暖意。
我望著他緊張又期待的眼神,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