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紀元:道起鴻蒙 第84章 古丹殘丹藏金山
演示完畢,蒲漢忠舉起手中那半瓶瑩潤的藥液,眼底漾著滿意的光,晃了晃瓶子道:“瞧見沒?這才隻是最次等的殘丹,就煉出這麼些精華。”他指尖輕點瓶身,藥液泛起細碎的光紋,“添上三錢行氣草,正好能煉出一包行氣散。”
“行氣散可是個寶貝,”他話鋒一轉,語氣裡帶了幾分鄭重,“尋常一包足有五錢重,入喉化開,丹田裡頭能立刻滾起個靈氣漩渦,周遭的靈氣跟長了腿似的往裡鑽。剛入門的弟子吃不起行氣丹,全靠它打底子,修為蹭蹭往上漲,比悶頭打坐快十倍!”
說著,他將瓶子往秦浩軒麵前遞了遞,藥香混著靈氣撲麵而來,清冽中帶著股韌勁,聞著就讓人丹田發暖。“你且收好,這瓶精華夠你煉出半份入門的底氣了——記住,修仙路上,彆瞧不上任何一點微末的東西,攢著攢著,就能成氣候。”
蒲漢忠捏著那枚布滿裂紋的殘丹,指尖劃過丹體上交錯的紋路,沉聲道:“你看這殘丹的裂紋,看似雜亂,其實藏著藥力流動的軌跡。剛學取元術時,我盯著這些紋路能看半個時辰,神識探進去就像掉進了亂麻堆,稍微一動就被那些駁雜的氣息纏得死死的。”他抬眼看向秦浩軒,語氣裡帶著幾分過來人的鄭重,“低階殘丹還好,神識耗得慢,就算走錯路,退出來歇口氣還能再試。可高階殘丹不一樣,裡麵的藥力像活物似的會跑,神識稍弱一點,剛摸到邊就被它帶偏,等反應過來,神識已經耗得七七八八,彆說取藥了,連站穩都得扶著牆走。”
他將殘丹放在石桌上,指尖點著丹頂的凹陷處:“我教你的那些共鳴手法,是我三十年試出來的捷徑——比如先讓神識跟著丹體的溫度走,熱的地方多留片刻,涼的地方快進,能少走三成彎路。但這法子到了高階殘丹麵前就不管用了,它們的溫度能變,一會兒熱得像炭火,一會兒涼得像寒冰,神識根本跟不上。”
說到這兒,他歎了口氣,指尖在丹麵上輕輕摩挲,像是在撫摸一件珍愛的舊物:“我這資質,能把取元術練到第二層已經是天幸。有時候夜裡睡不著,就對著高階殘丹的圖譜發呆——聽說最高階的殘丹裡,藥力能凝成小鳳凰,取元的時候會圍著神識飛,要順著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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軌跡走,才能引出來……”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可我連見都見不到,更彆說取了。”
停頓片刻,他眼中閃過一絲光亮,聲音壓得更低:“但古籍上說,有種‘靈犀體’天生能跟藥力共情,高階殘丹裡的‘小鳳凰’見了他們,會主動停在神識上,不用追,不用堵,就能引著藥力出來。這種人……神識還特彆經耗,像揣了個聚寶盆,取再久都不覺得累。要是能遇上一個……說不定真能看到取元術的儘頭呢。”
石桌上的殘丹反射著微弱的光,照得他鬢角的白發格外清晰。
蒲漢忠回過神,臉上泛起一絲赧然,乾咳兩聲驅散了方纔的悵然:“瞧我,扯這些沒用的乾啥。咱們既沒高階殘丹,也不是天生神識強悍的料子,還是踏踏實實從基礎練起,先把這初級取元術練熟了再說。”
他從布袋裡摸出一枚通體灰白的殘丹,遞向秦浩軒:“來,試試手。這枚是最基礎的‘碎雲丹’殘品,藥性散而不雜,正好練手。”
秦浩軒雙手接過殘丹,指尖觸到丹體時,能感覺到一絲微弱的溫熱。他依著方纔記下的法門,將殘丹放入丹爐,深吸一口氣後緩緩閉眼。腦海中那片如金山般磅礴的神識輕輕湧動,他凝神分出一縷細如發絲的神識——旁人練取元術時總嫌神識不足,他卻生怕這縷神識過強,稍不留神便將脆弱的殘丹撐得粉碎。
神識如遊絲般探入殘丹,秦浩軒緩緩睜眼,目光落在丹爐中。殘丹內部的紋路在神識探照下清晰浮現,像一張交錯的細網,那些斑駁的光點便是殘存的藥性。他屏氣凝神,依著蒲漢忠教的法子,引導神識順著紋路遊走,小心翼翼地分辨著哪些是可提取的精華,哪些是該剔除的雜質。
爐壁上映出他專注的側臉,指尖懸在爐沿微微輕顫,帶著幾分初學時的生澀,卻又透著一股異於常人的穩勁。
殘丹內部果然如蒲漢忠所說,像一座被濃白霧靄籠罩的複雜迷宮,神識探入時,眼前一片混沌,什麼都辨不清。蒲漢忠曾說,這白霧是神識與殘丹尚未共鳴的屏障,需散出自身氣息,讓兩者氣息相融,迷霧才會自行消散。
秦浩軒凝神催動體內靈氣,將帶著弱種特質的氣息輕輕注入殘丹。不過片刻,那團濃白霧氣便如退潮般散去,殘丹在丹爐中微微顫動,發出細碎的嗡鳴——這正是共鳴達成的訊號。
一旁的蒲漢忠看得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喃喃道:“這……這也太快了……”他當初為了讓神識與殘丹共鳴,硬生生耗了半個月才摸到門道,如今見秦浩軒輕描淡寫便成了,驚訝之餘又釋然一笑。自家這位秦師弟雖是弱種,卻總在不經意間展現出驚人天賦,連飽滿仙種都未必及得上,這般迅速的共鳴,倒也不算稀奇了。
神識與殘丹共鳴的刹那,彌漫的白霧如被烈日融解的冰雪,瞬間消退。殘丹內部的結構驟然清晰——無數交錯的脈絡如蛛網般鋪開,粗細不一的管道蜿蜒纏繞,時而分岔、時而交彙,果真是座立體的迷宮。蒲漢忠曾說,尋常修士神識弱,入內便如墜深山,需在岔路中摸索數日,才能勉強辨明方向。
可秦浩軒的神識甫一觸及,便如登高山俯瞰平原,整座“迷宮”的全貌儘收眼底:哪條脈絡藏著未散的藥力,哪處管道積著煉廢的糟粕,甚至連細微的靈力流動軌跡,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依著蒲漢忠教的法子,指尖凝起一縷靈力,精準地搭上最粗壯的主脈,如引水入渠般,將那股純淨的藥力緩緩導向丹爐出口。
爐下的火焰被他用靈力控得極穩,既不會因過旺燒毀藥力,也不會因過弱滯留糟粕。蒲漢忠正想說“彆急,先摸清路徑”,話音未落,就見丹爐壺嘴處已凝出一滴乳白液珠,緊接著,一道細流如銀線般墜下,穩穩落入秦浩軒手中的玉瓶裡。
不過片刻,玉瓶已盛了小半瓶,液珠在瓶中輕輕晃動,泛著溫潤的光澤,那是純粹到幾乎無雜質的藥力精華。蒲漢忠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叮囑全嚥了回去,隻盯著那玉瓶,眼底掠過一絲驚歎——這等速度與精準,哪像是初學取元術的修士?倒像是浸淫此道數十年的老手。
蒲漢忠捏著那枚已成死灰的殘丹,指節都在發顫。原本泛著微光的丹體此刻暗沉如枯石,他翻來覆去地看,連最後一絲殘存的藥力波動都探不到——真真是榨得一滴不剩。
他猛地抬眼看向秦浩軒,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那眼神裡明晃晃寫著“怪物”二字。
要知道,初學取元術的修士,能在十天內從殘丹裡刮下點藥渣子,就夠師門敲鑼打鼓慶祝了。那些被稱作“天才”的弱種,無非是神識比旁人敏覺些,可像秦浩軒這樣,一炷香不到就把殘丹掏得乾乾淨淨?這哪是天才,分明是不講道理的變態!
秦浩軒卻半點沒察覺蒲漢忠的震驚,隻蹙著眉盯著玉瓶裡的藥液出神。方纔分離藥力時,有三縷駁雜氣息沒處理乾淨,混進了精華裡——嘖,手法還是太生,至少浪費了兩息時間。他暗自記下疏漏處,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不夠純熟”的水準,已經把旁邊的蒲漢忠驚得快說不出話來。
秦浩軒摸了摸鼻尖,嘿嘿一笑,帶著點不好意思又難掩得意:“還是不太熟練,下次肯定能更快。”
這話若是傳到自然堂那些埋頭苦練一兩個月,才能從殘丹裡勉強刮出一星半點藥力的弟子耳中,怕是能把人嫉妒得眼睛冒火——畢竟對他們而言,十天能提純出一絲精華就已是天賦異稟,秦浩軒這速度,簡直是不講道理的“怪物”。
蒲漢忠好不容易從震驚裡緩過神,看著他那副渾然不覺的樣子,忍不住叮囑:“你這本事,萬萬不能外露。”他頓了頓,語氣凝重起來,“江湖險惡,若是被心術不正的門派大佬知曉,保不齊會把你擄去,逼著你一輩子為他們提純殘丹,那可就再無自由了。”
見秦浩軒點頭,他仍不放心,又加重語氣強調:“這事兒,切記切記!”
秦浩軒想起古雲子的暗算,眼神沉了沉,認真應道:“師兄放心,我懂的。多謝提醒。”他指尖摩挲著玉瓶冰涼的瓶身,心裡再清楚不過,有些天賦若是暴露在外,可不是榮耀,反是禍根。
蒲漢忠放下一個錦盒,裡麵整整齊齊碼著十枚灰撲撲的殘丹,邊角還沾著沒清理乾淨的藥渣。“這些都是最低階的殘丹,你先拿它們練手。”他指尖在盒沿敲了敲,語氣格外鄭重,“取元術最耗神識,你彆看這些殘丹不起眼,每一次探入都像在泥沼裡撈針,極傷精神。”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秦浩軒臉上,帶著長輩式的關切:“就算你神識比常人敏銳,也得悠著點。最好隔一天練一次,讓神識喘口氣。真要是傷了根基,輕則修為倒退,重則變成癡傻,那可就迴天乏術了!”
臨走時,蒲漢忠忽然捂住胸口咳了兩聲,臉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卻仍強撐著叮囑:“秦師弟,記住,修仙路上,修為纔是根本。隻有境界提上去了,壽元才能跟著漲……咳咳……彆像我這樣,卡在這半步築基境,眼睜睜看著歲月在指縫裡漏……”
秦浩軒望著他佝僂著背遠去的背影,鄭重地點了點頭。他沒說出口的是,這些殘丹在他神識裡就像透明的琉璃,裡麵的藥力流動看得一清二楚,提純起來毫不費力。但蒲漢忠這番掏心掏肺的叮囑,他記在了心裡,認真道了謝。
等蒲漢忠的腳步聲消失在迴廊儘頭,秦浩軒關上房門,指尖在殘丹上輕輕一點。十道細微的神識如遊絲般探入,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錦盒裡就多出十個瑩白的玉瓶,每個瓶底都沉著幾滴凝如琥珀的藥液,而那些殘丹則化作了一堆灰白色的粉末。
他揉了揉眉心,確實有些倦意——連續用神識篩選藥力,就像睜著眼在強光裡待了半晌。窗外的天色已染上墨色,月牙在雲層裡若隱若現。秦浩軒脫了外袍躺倒在床上,神識在經脈裡緩緩流轉,像溪水流過卵石,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呼吸漸漸勻淨。
秦浩軒從一場淺眠中醒來,窗外仍是濃得化不開的黑,周遭靜得隻剩遠處屋子傳來的幾聲斷續呼嚕。角落裡,跟著他從絕仙毒穀回來的小金蜷在草堆上,呼吸均勻,顯然累極了。
沒人打擾,正好。他從懷中摸出個烏木盒,開啟時,幾枚殘丹在微光中顯露出不同的紋路——這是從毒穀深處撿來的貨色,比尋常殘丹多了層若有似無的瑩光,顯然品級不低。
指尖懸在最完整的那枚殘丹上方,秦浩軒深吸一口氣,神識如細絲般探入。然而,預想中的清晰脈絡並未出現,眼前隻有一片茫茫白霧,任憑他如何催動神識試探,那霧氣都紋絲不動,像凝固的冰。他試著放出自己的靈力波動,試圖與殘丹產生共鳴,甚至模仿蒲漢忠教的“以息引丹”之法調整呼吸,可白霧始終沉沉地擋在那裡,連一絲縫隙都不肯露。
折騰了近半個時辰,秦浩軒額角滲出細汗,隻能無奈地收回神識。他換了枚稍顯殘破的殘丹,這次的白霧淡了些,隱約能看到霧中浮動的光影,卻依舊抓不住核心的脈絡——就像隔著毛玻璃看東西,模糊一片,無法觸及根本。
“果然沒那麼容易。”他低聲自語,指尖摩挲著殘丹冰涼的表麵。高階殘丹的壁壘,比想象中更頑固。
秦浩軒指尖撚著那枚缺角的殘丹,指腹摩挲過斷裂處粗糙的斷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目光在幾枚紋路尚且完整的殘丹上逡巡片刻,最終還是落回了這枚最不起眼的破丹上——它缺了一角,丹體上布滿細密的裂紋,像是被人硬生生掰碎過,透著股破敗的狼狽。
他深吸一口氣,神識如絲般探入,同時從丹田牽出一縷裹著弱種氣息的靈力,小心翼翼地注入丹體。起初並無異動,那層白茫茫的迷霧隻是懶洋洋地晃了晃,依舊遮得嚴實。可就在他幾乎要收回靈力時,迷霧竟真的淡了些許,像被風吹散的薄煙。
“有戲!”秦浩軒眼尾微揚,心頭一喜,當即再催出一道靈力。
這一次,他屏氣凝神,指尖的靈力穩得如同懸在絲線上的水珠,不多一分,不少一寸。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那迷霧像是被抽走了骨架,倏地散儘——眼前豁然開朗,卻也亂得讓人頭皮發麻。
不同於之前十枚低階殘丹那般脈絡清晰、路徑分明,這破丹內部竟是密密麻麻的岔路,縱橫交錯如蛛網,每條路都通向更深的未知,彷彿踏入了一座沒有地圖的迷宮。秦浩軒的神識懸在岔路入口,竟一時有些恍惚,不知該選哪一條先邁步。破丹雖破,內裡的關竅卻比那些完好的低階殘丹複雜百倍,這倒是意料之外。
秦浩軒索性將神識催至極致,眉心微光流轉,額角已沁出細汗。隨著神識一寸寸深入,殘丹內部的脈絡如被晨光撥開的迷霧,漸漸在他眼前鋪展開來——
起初是細密如蛛網的支脈,雜亂無章地纏繞著,待神識再沉幾分,那些支脈忽然如百川歸海般彙攏,十條七彩光帶赫然顯現,寬如大河,在丹體深處奔騰流轉,光色交輝間,竟映得他神識都泛起了彩暈。
“好家夥……”他低呼一聲,指尖微微發顫。
這哪是殘丹,分明是座藏著寶藏的迷宮!之前蒲漢忠給的那些低階殘丹,藥力精華最盛時也不過像條淺淺的小水溝,零星光點更是常見。可這枚出自絕仙毒穀的殘丹,單是這十條七彩光帶,就比他見過的所有低階殘丹加起來的精華還要磅礴。
一炷香的功夫,他幾乎耗空了大半神識,可盯著那些奔騰的光帶,眼裡的亮光照亮了半邊臉:“值了……這趟真沒白耗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