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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紀元:道起鴻蒙 第7章 鑒道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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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龍真人的目光掃過四人時,古雲子、夏雲子、蘇百花、古雲子都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彷彿被無形的威壓扼住了呼吸。既然掌教已定下章程,再多爭執也是徒勞,四人對視一眼,眼中的劍拔弩張漸漸化作各懷心思的笑容。

“張狂啊,”古雲子率先打破沉默,臉上堆起溝壑縱橫的笑,手裡不知何時多了塊溫玉,“古雲堂的淬體池剛換了靈泉,你那身筋骨,正該好好淬煉。沒事多來轉轉,我讓張揚陪你對練——他最近進步快,你們正好互相切磋。”

“對練哪有論道有趣?”夏雲子搖著卦簽,卦簽在他掌心排成玄妙的圖案,“來夏雲堂吧,我新得一卦,正缺人解驗。你這紫種的命格,定能讓卦象更顯神通。”

蘇百花輕輕撥弄著袖口的花瓣,聲音柔得像春風:“古雲堂的泉水再暖,也暖不過百花堂的地暖。三個月後初訓結束,正好是寒梅怒放時,我讓小徒釀了梅花酒,你若來,咱們就著雪景溫酒,豈不比打打殺殺愜意?”

三人各執一詞時,一直撫著胡須的黃龍真人忽然開口:“張狂的去留,終究要看他自己的心意。不過——”他話鋒一轉,目光在四人臉上逡巡,“誰能讓他在三個月後的考覈中拔得頭籌,便有資格收他為徒。”

這話一出,四人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古雲子拍著胸脯:“我古雲堂的淬體術,保證讓他的肉身強度翻倍!”夏雲子晃了晃卦盤:“我能讓他避開所有考覈陷阱,直通榜首!”蘇百花笑著攏了攏鬢發:“百花堂的凝神香,能讓他在考覈中保持最佳狀態。”

張狂站在原地,被四人的熱情弄得手足無措。他看著古雲堂的拳頭、夏雲堂的卦簽、百花堂的梅花枝,忽然想起臨行前師父的話:“修仙路漫漫,擇師如擇命,心之所向,便是道之所往。”

“各位長老的好意,晚輩心領了,”他深吸一口氣,對著四人拱手,“三個月後,我會用實力證明,誰的道,更適合我。”

古雲子四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勢在必得的火焰。這場沒有硝煙的爭奪,才剛剛開始。

內堂四大堂主,在太初教裡向來是僅次於掌教與老牌長老的存在,平日裡高高在上,尋常弟子連遠遠看上一眼都難,更彆說攀談。可如今為了爭搶張狂,他們竟連體麵都顧不上了——尤其是那素來嚴禁男弟子踏足的百花堂,堂主蘇百花竟主動開口相邀,這等殊榮,讓周圍一眾男弟子看得心頭積鬱,暗地裡把牙都快咬碎了。

無數道豔羨的目光齊刷刷射向張狂,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張揚,此刻早已沒了半分傲氣,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一口一個“老大”叫得那叫一個肉麻,灰種與紫種之間的巨大鴻溝,光是看長老們的失態模樣,他便看得明明白白。

“張狂兄弟,能與你一同拜入太初教,真是我天大的榮幸!”皇子李靖也立刻領著一群權貴子弟圍了上來,臉上堆著熱絡的笑,那股子求賢若渴的勁兒,不知是裝出來的客套,還是發自內心的看重。

“張狂兄的家還在小嶼山大田鎮吧?”李靖話鋒一轉,語氣更熱了幾分,“不瞞你說,我在京城有座閒置的宅院,雅緻得很,若兄台不嫌棄,儘管拿去住——左右空著也是空著,與其落灰,不如給張狂兄做個落腳處,也顯得咱們兄弟親近。”

周圍弟子聽得眼皮直跳,那可是京城的宅院,尋常修士奮鬥一輩子都未必能得,李靖竟說送就送,這手筆,真是把“拉攏”二字寫在了臉上。張狂看著眼前這陣仗,心裡暗暗咋舌:紫種的分量,竟比他想象中重這麼多。

“張狂兄的家宅尚在小嶼山大田鎮吧?”李靖往前一步,語氣帶著不容錯辨的誠意,“我在京城新修了一座王宅,雕梁畫棟,景緻清幽。若張狂兄不棄,可請伯父伯母移居其中,我父皇素來敬重仙才,定會以公侯之禮相待,保二老安享榮華,再無煩憂。”

話音剛落,周圍的權貴子弟立刻炸開了鍋——

“李兄所言極是!張狂兄這般資質,將來必是翔龍國的頂梁柱,太初教的未來更是要靠他撐起,這點禮遇算得了什麼!”

“便是陛下在此,怕是也要親自下旨嘉獎,張狂兄可千萬彆推辭!”

“寒門出貴子說的就是張狂兄吧?紫種之資,將來成就不可限量,光宗耀祖隻是遲早的事!”

恭維聲浪裡,不少寒門弟子攥緊了拳頭,眼底翻湧著羨慕與不甘。同是入教測試,人家紫種就能讓皇子折節相邀,父母享公侯之禮,自己卻連給家人換間好房子都難,這便是資質的天塹麼?

“下一個,李靖!”

落葉真人的聲音穿透嘈雜,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李靖聞言,臉上的熱絡稍斂,整了整衣袍,大步走向測試台。誰都知道,皇室每代必送一位皇子入太初教,肩負著守護皇朝千秋萬代的重任,而李靖,正是這一代被寄予厚望的人選。他踏上台時,連一直緊繃著臉的幾位長老,目光都柔和了幾分——畢竟,這可是未來可能手握皇權與仙法的人物。

皇室有個延續百年的規矩:每代必擇一資質最優的皇子送入太初教修行,盼其修成仙法,日後成為皇朝的守護神,護佑李家江山千秋萬代。李靖便是這一代被選中的皇子。

自出生起,他便浸在靈藥堆裡長大。尋常孩童喝奶水的年紀,他飲的是百年雪蓮熬的露;彆家孩子在泥地裡打滾時,他泡的是凝神固元的藥湯。父皇說他是天選之子,欽天監也說他命格帶仙光,連太初教的入門測試,他都以“金種”之資輕鬆通過,那時他總覺得,仙途於他而言,定是坦途一片。

隻是這“坦途”的自信,在張狂測出紫種的那一刻,碎得徹底。

在凡人眼裡,皇子身份金貴無雙,可在太初教,沒人會因為他是皇子便高看一眼。在這裡,金種雖算難得,卻也不過是中上遊水準,而紫種——那是傳說中百年難遇的仙根,是能讓長老們打破頭爭搶的存在。

李靖站在測試台旁,看著張狂周身縈繞的紫氣,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袖擺。他忽然想起入門時,師父摸著他的頭說“金種已是難得,勤修不輟,未來可期”,可此刻再想這話,隻覺得像句敷衍。方纔他還端著皇子的架子,淡淡瞥著那些為測試結果唉聲歎氣的寒門弟子,轉眼間,他便成了那個需要仰望彆人的人。

張狂被長老們圍住時,無意間掃過他一眼,那眼神裡沒有輕蔑,甚至沒有多餘的情緒,可李靖卻像被針紮了似的,莫名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他知道,往後在太初教,所有人提起這一代弟子,先說的定會是“紫種張狂”,而他這個“金種皇子”,怕是要淪為陪襯了。

更讓他心頭發緊的是,方纔張狂那紫種靈光衝天時,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力竟隱隱有了波動——那是一種近乎本能的敬畏,彷彿在麵對天生的上位者。

“李師兄?”旁邊的師弟碰了碰他的胳膊,“該你測靈根純度了。”

李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澀意,邁步走上測試台。指尖觸碰到測靈玉的瞬間,他忽然生出個念頭:若……若他的金種能再純幾分,能不能勉強追上那紫種的光?

可當玉上浮現出“金種上階”四個字時,他看著那抹遠不及張狂紫氣璀璨的金光,終於認清了現實——有些差距,不是靠靈藥堆、靠身份,就能填補的。

身後傳來張狂被長老們簇擁著離開的動靜,李靖回頭望了一眼,少年的背影在紫氣繚繞中顯得格外挺拔。他攥緊了拳,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這仙途,怕是比他想象的,要難走得多了。

在凡人國度,皇子身份何等尊貴,可到了以實力論高低的修仙界,這點身份便如塵埃般不值一提。李靖本對自己的資質頗有底氣,可自張狂測出紫種後,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便如藤蔓般纏上心頭——在這修仙界,若沒有超卓的實力與潛力,彆說拉起自己的勢力,就連立足都難,哪怕他是皇子也不例外。

好在他見過大場麵,縱使內心翻江倒海,麵上依舊淡定從容,穩步走上測試台。

此時豔陽高照,暖風和煦,太初教掌教與諸多德高望重的前輩都在台前。當李靖的手觸碰到【明鑒仙眼】的刹那,那法器竟再次爆發出璀璨奪目的紫色光芒,熾烈得幾乎要灼傷人的眼!

“紫……紫種?!”

看台上的長老們、四大堂主,連同掌教黃龍真人,全都瞪圓了雙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死死盯著那片炫目的紫光,彷彿被施了定身咒。

“太初教……這是要逆天了嗎?”有人失聲喃喃,聲音裡滿是震撼。

“連續兩顆紫種!便是那些無上大教,怕是也從未有過這等盛況!有這兩位在,太初教的未來簡直不敢想象!”

“嘖嘖,皇子李靖竟是紫種,看來李家皇朝註定要千秋萬代了!”

連出兩名紫種弟子,即便是素來沉穩的黃龍真人,也忍不住放聲狂笑:“十年前,大慶國上清教掌教長眉老兒收了一名赤種弟子,便敢揚言三百年內超越我太初教!如今我教連得兩顆紫種,彆說三百年,不出百年,定要讓他上清教俯首稱臣!”

笑聲震得殿梁嗡嗡作響,滿場的驚羨與振奮交織,連空氣都彷彿沸騰起來。李靖站在紫光中央,望著台下眾人失態的模樣,心中的那點危機感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澎湃的豪情——原來,他與張狂,竟是同等級的天縱之資。

張狂在人群中看著那片紫光,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來這太初教的天,是真的要變了。

看台上,諸位長老與四大堂主俱是雙目圓睜,死死盯著那紫得炫目的【明鑒仙眼】,眼底翻湧著震驚與狂喜。碧竹堂堂主碧竹子忘了平日恬淡的儀態,第一個跨步而出,聲音帶著難掩的急切:“黃龍師叔!我碧竹堂與李氏皇族交情深厚,每年供奉的仙丹不下數百顆,李靖這孩子自幼服食的丹藥,十有**出自我堂丹爐!如此淵源,他拜入我門下,再合情理不過!”

話音未落,青楓堂堂主古雲子已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朗聲道:“碧竹兄此言差矣!李靖雖為皇子,卻在山野間曆練多年,我青楓堂掌管的三十六處試煉秘境,他少年時曾多次入內修行,一身根基與我堂功法暗合!論緣分,自然該歸我青楓堂!”

看台上議論聲浪漸起,有長老撫須慨歎:“連續兩顆紫種!便是那些傳承千年的無上大教,怕也難有這等盛況!”“太初教要崛起了!有張狂與李靖在,何愁不能比肩那些無上大教?”更有人低聲議論:“十年前上清教長眉掌教得了赤種弟子,便敢放言三百年超越我教,如今咱們兩顆紫種在手,怕是要讓他跌破眼鏡了!”

黃龍真人雖麵帶笑意,眼神卻沉靜如常,抬手壓了壓眾人的聲浪:“張狂已入烈火堂,李靖的歸屬,且看他自身意願。”他目光掃過台下,聲音沉穩有力,“今日黃帝峰雙星並耀,乃我太初教千年未有之盛事!張狂、李靖,上前聽封——”

張狂與李靖並肩而出,前者一身紅衣似火,後者青衫磊落,齊齊躬身聽令。看台上,碧竹子與古雲子仍在低聲爭執,其餘堂主目光灼灼,誰都不願錯過這等璞玉良才。陽光透過【明鑒仙眼】的紫光,在兩人肩頭投下斑駁的光影,映得整個黃帝峰都彷彿鍍上了一層紫氣,預示著太初教即將到來的輝煌。

黃龍真人抬手止住眾人爭執,目光落在李靖身上,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張狂已隨古雲子修烈火訣,性子烈,正合火道;李靖溫潤沉穩,與碧竹堂的清修法門更契。”

他頓了頓,掃過眾人:“碧竹子,你門下丹道昌盛,李靖自幼服食你煉的丹藥,確有緣分;蘇百花,你百花堂雖以女子居多,卻也出了不少心境通透的修士,夏雲子休要胡言。”

夏雲子悻悻閉嘴,碧竹子卻眼睛一亮,正要謝恩,黃龍真人話鋒一轉:“不過,修行終究看本心。李靖,你自己選。”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李靖身上。少年青衫立在殿中,目光掃過各堂師長,最後落在碧竹子身上,微微躬身:“弟子幼年確蒙碧竹堂恩惠,願入碧竹堂,潛心修行,不負所期。”

碧竹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忙道:“好孩子!放心,我定將畢生丹道心得傾囊相授!”蘇百花雖有憾,卻也頷首道:“既如此,便祝李靖師弟道途順遂。”

夏雲子哼了一聲,卻也沒再多言。古雲子拍著大腿笑:“好!如此一來,烈火堂有張狂衝陣,碧竹堂有李靖固本,我太初教左右臂膀算是齊了!”

黃龍真人看著眼前一派熱鬨景象,捋須而笑。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兩顆紫種弟子身上,彷彿為太初教的未來鍍上了一層金光。誰都知道,今日之後,太初教必將在修真界掀起新的風浪——兩顆紫種並世而出,這等氣運,連那些傳承千年的無上大教,怕也要側目三分了。

蘇百花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夏雲子便帶著幾分刻意的陰陽怪氣插了話,語氣裡的嘲諷幾乎要溢位來:“修仙者首忌女色,六根不淨七情不斷,如何探求無上大道?百花堂陰盛陽衰,李靖如若去了,那點陽剛血氣還不被克得死死的?還是不去為好。”

這話像根針,猝不及防地紮在蘇百花心上。她臉色一沉,看向夏雲子的眼神帶了冷意:“夏雲子,我百花堂修的是‘情道’,講究以情悟道,以心證道,何時輪到你來指手畫腳?莫非你自己修不到通透境界,便覺得旁人都該像你一樣,做個無情無欲的木頭?”

夏雲子被噎了一下,梗著脖子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男子修武,本就該殺伐果斷,去了你們那滿是脂粉氣的地方,不被磨平棱角纔怪!”

“你!”蘇百花氣得語塞,她百花堂的弟子哪個不是心誌堅韌之輩,何時成了他口中“脂粉氣”的代名詞?

一旁的古雲子見狀,慢悠悠地搖著扇子,添了把火:“夏雲子這話不無道理,不過嘛——”他話鋒一轉,看向李靖,“萬事也無絕對。譬如李靖這般心性沉穩的,說不定在百花堂反而能另辟蹊徑,畢竟情道一途,未必就遜於其他法門。再說了,不是所有女子都是狐媚之輩,百花堂的清修,未必不是一場造化。”

他這話看似公允,實則把“狐媚”二字咬得頗重,明晃晃地暗諷夏雲子眼界狹隘。

夏雲子果然炸了,怒道:“古雲子,你什麼意思?難不成我說錯了?”

“夠了。”

黃龍真人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瞬間壓下了場中的爭執。他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李靖身上,語氣平和卻堅定:“李靖和張狂一樣,師從何人,待他仙苗境後自己決定。你們不必再爭,修道一途,終究是要自己走的,旁人強求不得。”

夏雲子還想反駁,被身邊的長老悄悄拉了一把,這才悻悻地閉了嘴,隻是看向蘇百花的眼神依舊帶著不屑。

蘇百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黃龍真人說得對,修道終究是自己的事,夏雲子的偏見,不過是他自己的執念,犯不著跟他置氣。她看向李靖,溫聲道:“李靖,不必在意旁人的話。你且安心修行,待境界穩固,再做決定不遲。百花堂的門,永遠為你敞開。”

李靖對著蘇百花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暖意:“多謝蘇堂主。”

他心裡清楚,夏雲子的話雖刻薄,卻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固有偏見,而蘇百花的維護,無疑給了他莫大的底氣。

古雲子笑著打圓場:“這就對了嘛,年輕人的路,讓他們自己選。咱們這些老家夥,操那麼多心做什麼?”

夏雲子冷哼一聲,彆過臉去,不再言語。

一場風波暫且平息,但夏雲子與蘇百花之間的芥蒂,卻因這場爭執,變得愈發明顯。而李靖的心中,關於未來的選擇,也因這場爭論,多了幾分審慎——無論最終選哪條路,他都要證明,自己的選擇,絕不會錯。

場中氣氛漸緩,黃龍真人看著眼前的年輕一輩,目光深邃。修行之路本就充滿歧見與挑戰,能在爭議中堅守本心,纔是最難能可貴的。他相信,李靖會做出最適合自己的選擇。夏雲子的話像淬了冰,刺得蘇百花眉峰緊蹙。她剛要駁斥,夏雲子又揚著下巴補了句:“難不成我說錯了?百花堂弟子整日吟風弄月,描眉畫鬢,哪有半分修仙者的銳氣?李靖去了,怕是不出三年,就得被你們教成個隻會拈花惹草的閒人。”

“夏雲子!”蘇百花的聲音陡然拔高,指尖凝起靈力,鬢邊的銀飾因怒氣微微震顫,“我百花堂修的是‘情道’,悟的是人心世道,何時成了隻會描眉畫鬢的地方?你見過哪個閒人能在妖獸環伺的秘境裡勘破心魔?見過哪個紈絝能以花為刃,斬得破虛妄幻象?”

夏雲子被她眼中的鋒芒逼得退了半步,卻仍嘴硬:“那又如何?終究是旁門左道,成不了大器!”

“是不是旁門左道,輪不到你評判!”蘇百花上前一步,百花堂弟子特有的清冽香氣帶著壓迫感散開,“至少我百花堂弟子,從不會以固有的偏見揣度他人,更不會用狹隘的眼界丈量大道!”

兩人之間的靈力開始碰撞,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古雲子搖著扇子,慢悠悠地插話:“夏雲子這話,確實偏頗了些。情道一途,能修到蘇堂主這份境界,早已脫離了‘兒女情長’的桎梏,說是大道也不為過。再說了,李靖這孩子看著沉穩,說不定真能在情道裡走出名堂——畢竟,不是所有貼近人心的修行,都是‘不務正業’。”他頓了頓,似笑非笑地瞥了夏雲子一眼,“總好過某些人,修了幾百年,還在‘非黑即白’的死衚衕裡打轉。”

夏雲子氣得臉漲紅:“古雲子,你少含沙射影!”

“夠了。”黃龍真人抬手,無形的氣牆隔開了爭執的兩人。他看向李靖,目光平和:“修行之路,本就千差萬彆。有人喜劍修的淩厲,有人好丹修的醇厚,有人擅情道的通透,沒有高下之分,隻有適與不適。”

他轉向眾人,語氣沉穩:“李靖日後入哪一堂,修哪條道,待他晉入仙苗境,根基穩固了,自己定奪。你們皆是前輩,當有容人之量,何必為尚未發生的事爭執不休?”

夏雲子張了張嘴,終究沒再說什麼,隻是彆過臉,透著一股不服氣。蘇百花也收斂了氣息,卻依舊冷著臉,顯然沒消氣。

李靖上前一步,對著黃龍真人深深一揖:“謝真人指點。”他看向蘇百花,目光誠懇,“蘇堂主的好意,李靖心領了。無論將來如何選擇,今日之誼,李靖記下了。”

蘇百花這才緩和了臉色,點了點頭:“修行要緊,其餘的,不必放在心上。”

一場劍拔弩張的爭執,終在黃龍真人的介入下塵埃落定。但夏雲子與蘇百花之間的隔閡,卻愈發清晰。而李靖心中,關於“情道”的認知,也因這場爭論,多了一層沉甸甸的分量——那不僅是一條修行之路,更是需要用實力去扞衛的、不容輕賤的道。

他望著窗外,心中暗定:無論前路如何,他都會用自己的方式,證明情道並非“旁門”,證明蘇百花的維護,絕非錯付。

場中漸漸恢複平靜,卻沒人注意到,夏雲子袖中的拳頭,握得死緊——他總覺得,讓李靖那小子得了蘇百花的青眼,是件極不舒坦的事。這絲隱秘的芥蒂,正悄悄埋下,等著在未來的某一天,再次發酵。

掌教真人話音落地,場中再無雜音,測試的銅鐘在殿外敲響,清脆的餘韻裡,弟子們依次上前。

接連三十名弟子的靈光測試,皆停留在無色弱種的層級,觀禮席上卻無人顯露不耐——畢竟先前接連出了張狂與李靖兩位無上紫種,這份氣運已足夠讓太初教在南域揚眉吐氣,便是後續皆是凡種,今日也已是大勝。黃龍真人撚著胡須,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顯然心情極好。

無人留意的角落,李靖的目光悄然轉向張狂。方纔測試靈光衝天時,他望向張狂的眼神裡還帶著幾分同輩間的欣賞,此刻卻多了層冷意。同是無上紫種,太初教未來的掌教之位卻隻有一個,誰甘心屈居人下?張狂感受到那道帶著鋒芒的視線,側頭回望,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眼底的戰意毫不掩飾。暗流在兩人之間湧動,無需言語,已明瞭彼此皆是勁敵,這條路,註定要分個高下。

“下一個,秦浩軒!”執事長老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凝滯,測試台前的靈光石重新亮起溫潤的白光,等待著下一位弟子的觸碰。

終於輪到秦浩軒測試仙種。

因昨晚他一拳撂倒慕容超,連皇子李靖都對他退讓三分,反倒溫言招攬,這讓眾人越發篤定他實力不凡,紛紛猜測他會測出何等仙種,目光齊刷刷釘在測試台上。

秦浩軒大步流星走上台,對著落葉真人穩穩鞠躬,動作利落不拖遝。他身形挺拔,眉宇間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絲毫沒有其他弟子麵對長老時的拘謹。

落葉真人見他這般氣度,眼神掠過一絲詫異。更讓他在意的是,秦浩軒身上竟縈繞著一縷極淡卻異常精純的靈氣——要知道,即便是紫種弟子,在仙種破芽前也絕無靈氣外顯的道理。這等異象,往往預示著驚世天賦,落葉真人的期待不由多了幾分。

秦浩軒將手掌覆上【明鑒仙眼】的刹那,那玉石突然生出一股吸力,像有黏力般牢牢粘住他的手,彷彿要將他骨子裡的潛質連根拔起。台上台下瞬間靜得落針可聞,連呼吸都跟著屏住了。

【明鑒仙眼】彷彿帶著直探人心的魔力,秦浩軒的手剛放上去,就被一股黏力牢牢吸住,動彈不得。

落葉真人見狀,打出一道仙靈之氣注入其中,【明鑒仙眼】瞬間嗡鳴起來,像是在全力洞悉秦浩軒的潛質。然而片刻後,它隻發出一陣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白光,隨即徹底黯淡下去——沒有絢爛的色彩,沒有能量的湧動,連最基礎的靈韻都蕩然無存。

“是……無色弱種。”落葉真人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失望,“而且是瀕臨枯萎的那種,幾乎沒有成長的可能。”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在秦浩軒頭上,他猛地抽回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周圍響起低低的議論聲,剛才還期待的目光瞬間變得複雜,有同情,有惋惜,也有掩飾不住的輕視。

秦浩軒站在台上,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那雙眼睛亮得嚇人。他對著落葉真人微微躬身,轉身走下台時,步伐依舊穩健,彷彿剛才那盆冷水,根本沒澆滅他眼裡的火。

倒是落葉真人看著【明鑒仙眼】,喃喃道:“怪事……這股黏力明明帶著不凡的吸力,怎麼會是弱種……”

“竟是無色弱種……還是快枯萎的那種!”

台下頓時響起一片唏噓,李靖眉頭微蹙,眼底掠過一絲惋惜——畢竟是少見的靈韻黏力,竟落得如此境地。

人群角落,慕容超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陰惻惻的笑。他自己雖是灰色仙種,在四大堂裡不算頂尖,可對付一個瀕臨死亡的弱種?簡直易如反掌。他悄悄捏了捏拳頭,心裡已經盤算著往後如何拿捏這個“廢物”。

另一邊,張狂被一群人圍著,聽到結果時猛地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足夠周圍人聽清:“我就說嘛,裝模作樣半天,原來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這話像一顆火星,瞬間點燃了周圍的捧哏聲。“狂哥說得對!這種弱種也敢來湊仙種測試的熱鬨,簡直是浪費資源!”“就是!跟狂哥您比起來,他連提鞋都不配!”“十六年了,我就說他哪來的底氣壓著您,原來全是裝的!”

張狂聽得眉飛色舞,胸口那股被秦浩軒壓了十六年的憋屈,彷彿順著這些吹捧聲全泄了出去。他挺著胸脯,眼神輕蔑地掃過台上的秦浩軒,像在看一隻隨時能碾死的螞蟻:“等著吧,等我靈法大成那天,有他好受的!”

秦浩軒站在台上,指尖還殘留著【明鑒仙眼】的冰涼觸感。台下的嘲諷、算計、得意像針一樣紮過來,他卻隻是緩緩握緊了拳。掌心的黏力似乎還在隱隱發燙,那股被【明鑒仙眼】吸住的感覺,絕不是弱種該有的征兆。

他抬眼看向張狂那張得意的臉,又掃過慕容超陰鷙的眼神,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你們等著,好戲才剛開場。

秦浩軒測出弱種的那一刻,落葉長老撚須的手指頓了頓,眼尾的皺紋裡浮出一絲疑惑。這孩子身上明明縈繞著若有若無的先天靈氣,雖淡卻純,怎麼會是弱種?他下意識看向【明鑒仙眼】,那玉鏡般的法器正散發著柔和的光暈,顯然運轉正常——這物件認主千年,從不出錯。

“是我多心了。”落葉長老暗歎一聲,壓下心頭的詫異。他望著秦浩軒垂首而立的身影,那身洗得發白的道袍襯得少年脊背愈發挺直,倒不像尋常弱種弟子那般垂頭喪氣。

“彆灰心。”長老的聲音溫和下來,帶著穿透歲月的沉穩,“修仙路上從無定數,先天不足,未必不能以勤補拙。當年我座下有個弟子,測出的資質還不如你,卻憑著一股子韌勁兒,硬生生在百歲那年突破了化境。”

秦浩軒深深鞠躬:“謹遵老祖教誨。”額頭抵著冰涼的地麵時,他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那不是沮喪,而是一種奇異的悸動。方纔觸碰到【明鑒仙眼】的瞬間,他分明感覺到一股暖流順著指尖鑽進丹田,與體內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脈輕輕撞了一下,像是鑰匙碰響了鎖芯。

落葉長老看著他平靜的側臉,終究沒再多說。今日已測出兩名紫種,足以讓太初教上下振奮,一個弱種弟子的插曲,實在不值當過多糾結。他揮揮手示意秦浩軒退下,轉身與身旁的執事低語:“把這孩子分到外門吧,給些基礎功法便好,不必投入過多資源。”

秦浩軒走出測靈殿時,陽光正烈,照得他指尖的暖意遲遲未散。他知道長老的勉勵裡“勉”字居多,也清楚弱種與強種之間的雲泥之彆,但丹田深處那絲異樣的震顫,卻讓他莫名篤定——【明鑒仙眼】或許沒看錯資質,卻未必看透了全部。

就像深埋地下的靈根,誰又能憑一眼斷定,它不會在某場春雨後,衝破岩層呢?

秦浩軒走下測試台時,周遭的目光像細密的針,紮得人麵板發緊。那些先前被他壓過風頭的弟子,此刻臉上都掛著毫不掩飾的嘲諷,竊竊私語聲像潮水般湧來——“還以為多厲害,原來是個弱種”“裝得那麼橫,結果連中品都算不上”。

他目光掃過人群,猝不及防撞進徐羽那雙清澈的眼睛裡。那裡麵沒有嘲諷,隻有濃得化不開的失望,像蒙了層霧的湖麵,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輕輕晃了晃,晃得秦浩軒心口莫名一沉。

其實弱種的結果他早有預感,隻是昨晚為護徐羽懟了皇子,那股子鋒芒畢露的勁兒還沒散,此刻便顯得格外諷刺。徐羽張了張嘴,指尖微微蜷縮,像是想說句“沒關係”,秦浩軒卻先開了口,語氣刻意放得輕鬆:“多大點事,落葉老祖不是說了麼,修仙路哪有定數?後天補補就是了。”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徐羽垂下的眼瞼,長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那抹羞赧的笑意裡,藏著的落寞比嘲諷更讓人心堵。

秦浩軒臉上依舊掛著從容,甚至還抬手拍了拍徐羽的肩膀,指尖觸到對方微涼的衣料時,卻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掌心在冒汗。方纔在台上強撐的鎮定,在看到徐羽那雙眼的瞬間,碎得七零八落,心頭像塞進了團亂麻,纏得他呼吸都沉了幾分。

“走了。”他啞著嗓子丟下兩個字,轉身時,步伐竟比上台時重了些許。陽光落在他背上,卻暖不透那層被失望浸涼的薄衫。

自己本就是弱種資質,處境已然艱難。更何況,與張狂的宿怨尚未了結,昨夜又得罪了李靖等人,這些人定然不會放過給自己下絆子的機會。若不儘快提升實力,往後的日子怕是舉步維艱,隻會愈發難捱。

秦浩軒偏不這樣想。在他看來,先天仙種不過是老天爺隨手撒的骰子,哪有後天拚出來的底氣紮實?再說,若真要按仙種論高低,太初教乾脆在山門擺個【明鑒仙眼】,篩掉所有弱種弟子便是,何必留著他們這些“先天不足”的人?

這日測試台輪到徐羽時,周圍還彌漫著對張狂、李靖這兩位紫種的熱絡議論,沒人留意這個始終安靜站在角落的少年。大家忙著湊向紫種身邊套近乎,連負責登記的執事都心不在焉,隻催促著“快點伸手”。

徐羽默默將手掌貼上【明鑒仙眼】,指尖剛觸到冰涼的晶石,原本黯淡的鏡麵突然嗡鳴起來,一道瑰麗的紫色仙光猛地炸開,像揉碎了的星河墜在台麵上,瞬間壓過了先前所有光芒。

議論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被簇擁在中間的張狂和李靖,也猛地轉頭看來。那紫光太過灼目,帶著一種碾壓性的澄澈與熾烈,連【明鑒仙眼】的基座都在微微震顫,彷彿在為這遲來的光芒歡呼。

徐羽自己也怔了怔,垂眸看著掌心殘留的光點,指尖微微發燙。剛才還圍著紫種的人群像是被無形的力場推開,自動讓出一條道來,有人下意識喃喃:“這……這是頂級紫種?比張狂他們的還亮?”

負責登記的執事手一抖,筆掉在地上,慌忙去撿時,才發現自己的指尖在抖——他守了三十年測試台,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紫色仙光。

秦浩軒站在人群後,望著那片紫光,忽然笑了。你看,老天爺偶爾也會把骰子重新搖一遍。那些先前圍著紫種的人,此刻臉上的熱絡還沒褪去,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光芒砸得措手不及,倒像是一場無聲的嘲弄。

璀璨紫光如潮水般漫過測試台的每一寸角落,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誰也沒料到,徐羽那看似瘦小的身子裡,竟藏著一顆無上紫種。

昨夜搶過徐羽被子的那名弟子,此刻腿一軟,“噗通”癱坐在地,臉色慘白如紙,嘴裡喃喃著:“老天……這是玩我吧?”一想到昨晚自己還搶了個無上紫種的被子,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往後在太初教,他還怎麼立足?

看台上,太初教的前輩高人早已激動得說不出話,手捋胡須的動作都帶著顫抖。一個紫種便足以讓一個宗門崛起,如今接連出現三個,這是要逆天麼?再過百十年,等這幾位成長起來,便是麵對那些傳承萬載的大教盟主教,太初教也能挺直腰桿硬氣說話,甚至……將盟主之位奪過來也未可知!到那時,靈山靈脈還不是任由太初教取用?

“嗤噗!”蘇百花忽然笑出聲,目光灼灼地盯著徐羽,對古雲子等人揚聲道:“張狂和李靖你們爭去,我百花堂有徐羽就夠了!”

“憑什麼!”夏雲子立刻陰陽怪氣地反駁,“徐羽憑什麼就歸你百花堂?”

蘇百花挑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自詡精通相術麼?連她是女子都瞧不出,還好意思來爭?”

一句話堵得夏雲子啞口無言,臉頰漲得通紅——他先前竟真沒看出徐羽是女兒身,此刻被戳破,頓時落了下風。

周圍的議論聲瞬間炸開,目光齊刷刷落在徐羽身上,有震驚,有豔羨,更有勢在必得的熾熱。徐羽站在紫光中央,垂眸看著自己的掌心,彷彿還能感受到那股灼熱的力量在血液裡奔湧,而這場因她而起的爭奪,才剛剛開始。

“憑什麼!”夏雲子梗著脖子,陰陽怪氣的反問裡帶著幾分氣急敗壞,“徐羽怎麼就定死了是你百花堂的?”

“你不是自詡相術通神麼?”蘇百花慢條斯理地拂了拂袖角,笑意裡藏著幾分得色,“連她是女兒身都瞧不出來,還好意思爭?咱太初教的女弟子,拜入百花堂,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這話一出,周圍人才如夢初醒,紛紛看向徐羽。先前隻當這孩子是個瘦弱的男童,被蘇百花一點破,再仔細瞧去——徐羽臉上雖抹了層黑灰,卻遮不住底下雪白細膩的肌膚,眉眼精緻得像畫裡走出來的,尤其是那雙眼,清亮得帶著股女子特有的柔潤,越看越藏不住女兒家的模樣。眾人這才恍然,難怪這孩子總低著頭,說話細聲細氣,原來是女扮男裝。

夏雲子的臉“騰”地紅透了,從耳根一路燒到脖頸,卻仍死鴨子嘴硬:“哼,那可不一定!你百花堂前些年不還想破例收男弟子?憑什麼我們夏雲堂就不能收女弟子?徐羽要是願意,我夏雲堂舉雙手歡迎!”

蘇百花卻懶得跟他置氣,臉上漾著誌在必得的笑。徐羽是女子,性子又瞧著溫順,入百花堂是再合適不過的,這事十有**跑不了。剩下張狂和李靖那兩個,就讓他們去爭吧,左右與她無關。

她這邊氣定神閒,夏雲子卻還在旁邊喋喋不休,吵得人耳根子煩。忽聽一聲沉喝:“夠了!”

黃龍真人板著臉走過來,眉頭擰成個疙瘩,顯然沒少被這倆人的爭執聒噪。“收徒之事容後再議!”他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徐羽這等資質,乃是我太初教千年難遇的福澤,我要親自上麒麟峰,向老祖宗當麵彙報。此事重大,須由他老人家定奪。”

這話一出,誰也不敢再吵了。眾人望著黃龍真人急匆匆往麒麟峰去的背影,又看向被紫光暈染得愈發耀眼的徐羽,心裡都清楚——太初教的天,怕是要變了。

這話像塊巨石砸進平靜的湖麵,蘇百花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張狂——後者眼中也閃過一絲慌亂。誰不知道麒麟峰那位老祖宗閉關前留過話,非滅教級彆的大事不得驚擾?收弟子這種事,哪怕收的是紫種,在老祖宗眼裡怕也隻是“後輩自家事”,犯得著勞動他老人家出關?

“真人,這……”蘇百花忍不住上前一步,語氣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徐羽他們雖資質出眾,可終究是新入門的弟子,根基未穩……老祖宗潛心修行幾百年,何必因這點小事擾了他清修?”

話沒說完,就被黃龍真人冷冷打斷:“小事?”他目光掃過眾人,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威嚴,“你們隻瞧見紫種難得,可知這三顆紫種同出一脈,根骨裡帶著上古靈韻?方纔測試法器震顫的頻率,怕是連當年開創我教的祖師爺都未必有這等異象。”

他頓了頓,聲音沉得像淬了冰:“老祖宗閉關前特意囑咐,若遇‘三花聚頂’之兆,無論他在做什麼,必須立刻通報。你們覺得,這是小事?”

蘇百花心頭猛地一沉。三花聚頂?難怪剛才測試台的靈光會連成一片紫金色——她還當是法器出了岔子。這麼說來,這三個孩子,哪是什麼普通紫種,分明是能牽動整個教派氣運的“天選”。

可越是如此,蘇百花心裡越打鼓。老祖宗護短是出了名的,當年有位師叔得了顆橙種,被老祖宗看中,硬生生從各堂搶去親自教導,最後卻因急於求成走火入魔……徐羽他們年紀還小,真被老祖宗盯上,是福是禍,誰能說得準?

她偷偷瞥了眼站在角落的徐羽,那孩子似乎還沒明白“麒麟峰”三個字意味著什麼,正低頭絞著衣角,小臉被紫光映得忽明忽暗。蘇百花忽然覺得,剛才爭著搶著要收徒的舉動,竟有些像在搶燙手的山芋。

秦浩軒察覺到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角——方纔與徐羽換鋪時,那姑娘指尖的溫度還殘留在布料上,此刻卻成了旁人眼中的“把柄”。他瞥見張狂與慕容超交換眼色,那眼神裡的探究像針一樣紮人,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都散了。”秦浩軒沉聲道,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力,“入教考覈在即,與其嚼舌根,不如多溫一遍《太初經》。”

這話堵得眾人啞口無言,卻攔不住張狂嘴角的冷笑:“秦兄倒是護著新人,隻是不知徐羽姑娘願不願領這份情?”他故意把“姑娘”二字咬得極重,目光掃過秦浩軒鋪位旁的空位,意有所指。

慕容超跟著嗤笑:“畢竟是紫種資質,咱們這些凡根俗骨,哪比得上秦兄的好福氣?”

秦浩軒沒接話,隻是往徐羽的方向挪了挪鋪蓋——昨夜為了讓她離火盆近些,他特意把自己的鋪位讓出半尺,此刻倒成了話柄。他望著窗外,心裡忽然有些發緊:徐羽那雙映著星火的眼睛,此刻會不會也藏著同樣的窘迫?

而人群外,徐羽正抱著《法器譜》匆匆趕來,渾然不知自己已成為焦點。她懷裡揣著秦浩軒昨夜塞給她的暖手爐,銅爐餘溫透過布帛滲出來,像極了方纔他說“夜裡冷,拿著”時的語氣。這細微的暖意,此刻卻成了她踏入這場暗流的第一枚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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