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紀元:道起鴻蒙 第94章 陣中乾坤
秦浩軒這副坦然模樣,讓羅金花對他的印象又添了幾分好感。換作旁人,麵對十五兩下二品靈石——那可是相當於一千五百兩下三品靈石的钜款,就算明知不是自己的,怕是也早按捺不住貪念,哪怕揣著睡一晚都覺得過癮。可秦浩軒卻能在錢財麵前穩住心神,清楚自己的分寸,這份道心確實難得。
徐羽和秦浩軒靠行氣散賺了一筆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似的,沒多會兒就飄進了李靖和張揚的耳朵裡。這兩人本就訊息靈通,這種新鮮事自然瞞不過他們,當下便對視一眼,眼底都泛起了興味——能讓羅金花另眼相看的人,倒要瞧瞧是真有本事,還是徒有虛名。
李靖眉頭擰成了疙瘩,心頭那股憋悶勁兒直往上湧。難怪徐羽能這麼快突破仙苗境二葉,原來是手裡有這等好東西——那行氣散竟賣了足足一千五百兩下三品靈石!這個數砸在他心上,震得他有些發懵。
同是紫種,張狂那邊有奇遇,聽他小弟咋咋呼呼說,眼看就要突破仙苗境四葉;徐羽更不用說,靠著這等厲害的行氣散,修為跟坐火箭似的往上躥;唯獨自己,出身擺在那兒,卻卡在仙苗境一葉遲遲不動,成了三個裡最顯眼的落後者。
“師兄,你說徐羽這行氣散……值得入手嗎?”李靖憋了半天,還是轉頭問向身旁的時俊傑。時俊傑是碧竹堂出來的,門路寬,眼光毒,比他看得透。
時俊傑撚著手指沉吟片刻:“我昨晚回了趟碧竹堂,本想找常繼子師兄討點行氣散研究研究,結果等了一整夜,他房門都沒開。隨從說,常師兄昨天回來就沒出過屋。”他頓了頓,看著李靖道,“常師兄是什麼性子你也知道,出了名的丹癡,眼光高得能挑出針眼大的毛病。要是徐羽這藥不行,他能關在屋裡琢磨一整夜?”
這話不用明說,李靖已經聽明白了。常繼子那老頑固,能讓他如此上心的丹藥,怎會是凡品?
李靖心裡那點嫉妒忽然變了味,摻了些焦灼——再猶豫下去,怕是連湯都喝不上了。他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那……現在入手還來得及嗎?”
時俊傑瞥他一眼,嘴角勾了勾:“你說呢?”
陽光透過窗欞,在兩人腳下投出長影,李靖望著窗外徐羽攤位的方向,心裡那桿秤徹底偏了——錯過這次,怕是真要被甩得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李靖右手支著下巴,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麵,低聲自語:“我與徐羽還算相熟,開口討幾包行氣散該不成問題……可那價格實在咬得太死,便是成本價,以我現在的靈石儲備,也隻能望洋興歎啊。”
時俊傑眼底飛快掠過一絲算計,旋即漾開溫和的笑:“這有何難?你先想法子湊靈石,差額我來補!”他心裡打得門兒清——徐羽這等紫種,平日裡想見一麵都難,能借著湊靈石的由頭搭上線,往後在宗門裡還愁沒門路?
李靖猛地抬頭,眼裡迸出光來,重重點頭:“真的?那太謝謝時師兄了!隻要能得一包行氣散,我突破仙苗境二葉指日可待!”
隔壁房間裡,張狂的表弟張揚正急得原地打轉,青布長衫的下擺都被他踩出了褶皺。入道師兄楚湘子端坐在太師椅上,指尖叩著扶手,陰雲密佈的臉像淬了冰,看得幾個小弟縮在牆角,連呼吸都放輕了。
張揚抓著頭發,聲音發緊:“師兄,你說徐羽會不會記仇啊?我前兒搶了她的靈草圃,她要是記恨在心,彆說行氣散,怕是一片花瓣都不肯賣給我!”楚湘子冷哼一聲,指尖叩得更響了——這蠢貨,早說過彆去招惹紫種,現在好了,自斷門路!
一個小弟見張揚急得在屋裡轉圈,壯著膽子湊上前,小心翼翼地勸:“老大,徐羽那邊買不到行氣散,要不……找秦浩軒試試?你們是一起長大的發小,您放低姿態熱絡幾句,他一個弱種,還能不給您麵子?保管不計前嫌……”
話沒說完,張揚猛地竄上前,揚手就給了他兩巴掌,清脆的巴掌聲在屋裡炸響。他胸脯劇烈起伏,語氣裡滿是傲然與不屑:“以後這種屁話少在我麵前說!他是什麼東西,我是什麼身份?讓我主動去結交他?簡直癡心妄想!”
那小弟被打得臉頰紅腫,嘴角淌出血絲,卻連哼都不敢哼一聲,捂著臉趴在地上,牙齒混著血沫咽進肚子裡。其他幾個小弟嚇得縮在牆角,大氣都不敢喘,屋裡的空氣像結了冰。
張揚不耐煩地掃了他們一眼,揮手低吼:“滾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屋裡隻剩他和楚湘子,張揚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忽然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自言自語道:“買不到又怎樣?我不會搶嗎?”
楚湘子端坐在椅子上,指尖摩挲著茶杯邊緣,看著他這副模樣,眼底掠過一絲冷意,卻沒說話——這蠢貨,怕是忘了秦浩軒雖說是弱種,身後卻有徐羽撐腰,真動起手來,倒黴的指不定是誰。
張揚臉上的壞笑更深了,湊近楚湘子壓低聲音道:“楚師兄有所不知,整個太初教誰不知道,徐羽向來對秦浩軒言聽計從?那種行氣散,徐羽煉出來後怎會不給秦浩軒留幾包?”
他指尖在桌上輕輕敲著,眼中閃過一絲算計:“退一步說,就算秦浩軒身上沒有,我們把他綁了,徐羽能不來贖人嗎?她最在意這個秦浩軒了,到時候還怕換不來行氣散?”
楚湘子皺著眉沒立刻應聲,顯然覺得這主意太過陰損,但心底對行氣散的渴望又讓他有些動搖。張揚見狀,又添了把火:“想想看,隻要拿到行氣散,修為就能再進一步,到時候在教裡的地位……”
話沒說完,卻被楚湘子猛地打斷:“這……這不太好吧?用同門要挾,傳出去怕是……”
“怕什麼?”張揚嗤笑一聲,語氣裡滿是不以為然,“隻要做得乾淨點,誰會知道?等拿到行氣散,誰還會管過程?”他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再說了,秦浩軒那弱種,就算受點委屈又怎樣?”
楚湘子的眉頭皺得更緊,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袖口,顯然還在掙紮——一邊是修為提升的誘惑,一邊是對同門相殘的顧慮,一時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張揚話音剛落,楚湘子眼中瞬間閃過一抹亮光,先前的猶豫煙消雲散。他暗自盤算:此法既可得徐羽的行氣散,助自己突破瓶頸,又能幫張揚提升修為,更能報上次秦浩軒給自己的羞辱,當真是一舉三得!
“好!”楚湘子一拍大腿,“那咱們仔細籌劃一番,儘快動手!”
另一邊,徐羽“煉製”出優於行氣丹的行氣散的訊息,早已不脛而走。不僅普通弟子間傳得神乎其神,連掌教、四大堂主及諸位長老也都有所耳聞,一個個對徐羽生出濃厚興趣。
要知道,從前在三名紫種弟子裡,徐羽向來是最不起眼的一個。隻因她是女子,眾人多覺得她未來成就定然不及李靖與張狂。可如今她露的這一手,卻讓當初看輕她的人全都驚掉了下巴,暗自咋舌不已。
那包最低階的行氣散在石桌上泛著瑩潤光澤,明明是最基礎的丹方,卻被煉得比高階行氣丹還要醇厚——靈氣在藥粉中流轉時竟帶著絲玉色光暈,聞著有股清冽的草木香,哪像尋常行氣散那般帶著苦澀。
“這哪是煉藥,分明是把低價料子調出了金貴味!”有人咂舌,“添天材地寶?我看未必——真要是往低端散裡砸寶貝,那纔是本末倒置。依我看,是摸到了什麼省料出效的門道,不然哪敢這麼往外拿?”
這話戳中了要害——誰會傻到用珍稀藥材煮“白菜價”的行氣散?可眼前這散劑效果擺在那,靈力紮實得不像低價貨,隻能是煉藥的手法藏著巧勁,把尋常材料的潛力榨得一乾二淨。
天剛矇矇亮,秦浩軒收了【天河道法】的功架,指尖還凝著未散的靈氣。他感受著體內靈力比昨日渾厚了幾分,嘴角忍不住上揚——離仙苗境一葉隻差臨門一腳,等突破了,就能正式學煉丹,到時候定要親手試試那行氣散的訣竅。
“叩叩叩”的敲門聲打斷思緒,蒲漢忠推門進來時,手裡還捏著卷泛黃的陣圖。“昨天賣行氣散算給你放了天假,”他把陣圖往桌上一鋪,墨線勾勒的星辰陣紋在晨光裡若隱若現,“今天來真的——先學【修仙六藝】裡的布陣,下午直接上實戰,讓你嘗嘗真刀真槍的滋味。”
秦浩軒眼睛一亮,盯著陣圖上流轉的符文直點頭。他知道,蒲漢忠從不輕易教實戰,這次肯鬆口,定是覺得他的根基差不多能扛住曆練了。指尖撫過陣圖上的紋路,他忽然覺得,仙苗境一葉的突破,似乎比想象中更值得期待了。
“布陣?戰鬥?”秦浩軒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星辰,“噌”地從床上彈起來,鞋都來不及穿就撲到蒲漢忠麵前。入太初教這些年,他大小戰役沒少打,仙苗境六七葉的對手被他摁在地上捶過不少,可每次都得憑著肉身硬扛,靈力撞得骨頭縫都發疼——說白了就是個“隻會莽的鐵憨憨”。現在總算能學靈法,不用再當“人肉盾牌”,他胸腔裡的血都快燒開了。
蒲漢忠瞧著他這猴急樣,嘴角勾了勾,慢悠悠鋪開陣圖:“急什麼?先把基礎啃透。陣法分兩類,幻象陣和攻防陣。”他指尖點過圖上繚繞的雲紋,“幻象陣最是陰損,能讓陣中人看見天崩地裂,腳下憑空變出刀山火海,或是一腳踏空像要墜下萬丈懸崖。真遇上修為深的布陣者,再配上神識衝擊,能把人活活嚇死——魂飛魄散的那種。”
秦浩軒嚥了口唾沫,想象著自己站在陣中,前一秒還是平坦地麵,下一秒腳下突然裂開深淵,冷風裹著血腥味灌進領口……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胳膊。
“那攻防陣呢?”他追問,眼睛死死盯著圖上交錯的光紋,像盯著塊滾燙的靈石。
“攻防陣就直接多了。”蒲漢忠指尖重重敲在陣眼位置,“陣裡的人敢走錯半步,天地靈氣就會化成刀子劈下來;反過來,要是布陣者站在陣裡,能硬生生扛住比自己強三倍的攻擊——等於給身上套了層會喘氣的鐵殼子。”
秦浩軒忽然想起上次跟仙苗境八葉的對手硬拚,對方一記靈力斬劈在他肩上,疼得他三天抬不起胳膊。要是當時有這陣法加持……他摸著肩膀上的舊傷,忽然覺得後背都在發燙。
“學會了這個,以後打架不用再硬扛了?”他搓著手笑,露出兩排白牙,“彆人劈我一刀,陣法替我擋了;我劈彆人一刀,陣法還能加層力道?”
蒲漢忠睨他一眼:“想得美。陣法是死的,人是活的。火候不到就亂用,輕則被陣法反噬,重則被靈氣絞成碎渣。”他忽然話鋒一轉,把陣圖往秦浩軒懷裡一塞,“今天先把這張‘**陣’圖譜背下來,晚上我考你——背錯一個符文,明天就彆想學實戰。”
秦浩軒抱著陣圖,指尖撫過那些蜿蜒的線條,突然覺得後背的舊傷都不疼了。以前打架靠的是“老子皮糙肉厚”,以後說不定能靠“老子陣法玩得溜”,光是這念頭,就讓他恨不得現在就拽個人來試試手。
窗外的晨光斜斜照在陣圖上,那些符文像是活了過來,在紙上輕輕流轉。秦浩軒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比起悶頭肉搏,這藏在紋路裡的門道,好像更對他的胃口。
“這些門道,想必楚長老早跟你們提過吧?”蒲漢忠話音落定,目光掃向秦浩軒,語氣添了幾分深意,“不過楚長老說得不全——陣法哪隻分兩類,輔助陣法纔是藏在暗處的厲害角色。”
他指尖在桌案上虛畫著大嶼山的輪廓:“就說我們腳下的大嶼山,太初教先祖佈下的陣法,早把整座山變成了活的——外敵敢闖,防禦陣能硬扛仙嬰道果境的全力一擊,攻擊陣眨眼間能掀起石浪刀林;可對內,輔助陣正悄沒聲地攢著靈氣,越往山巔走,靈力越稠得像化不開的蜜。這纔是護山大陣的厲害,攻防幻像全占了,還暗戳戳把靈氣攥在自己手裡。”
秦浩軒眉頭微蹙,忽然想起入門時坐仙雲車穿過的白霧:“難怪當時隻見白茫茫一片,引路長老捏了個訣,霧就散了——可站在黃帝峰下抬頭,天上明明萬裡無雲,哪來的霧?”
“那便是幻象陣在搗鬼。”蒲漢忠哼笑一聲,“尋常修士闖進來,彆說登峰,怕是在山腳下就被白霧繞得暈頭轉向,以為闖進了無底深淵。”
“可護山大陣的解陣秘法……”秦浩軒追問,語氣裡帶著不解,“引路長老在門派裡不算高階,怎麼會拿到這種機密?要是隨便哪個長老都能碰,這大陣豈不是成了擺設?”
蒲漢忠指尖叩了叩桌麵,眼底閃過一絲讚許:“總算動腦子了。”他頓了頓,才緩緩道,“給他們的哪是什麼真秘法,不過是‘臨時通行符’罷了。真要解陣,得掌教親授的核心咒訣,彆說引路長老,就是十大長老,沒掌教點頭也摸不到邊。”
秦浩軒這才鬆了口氣,卻又被勾起新的好奇:“那聚靈陣攢的靈氣,最後都去哪了?”
“笨。”蒲漢忠敲了下他的額頭,“自然是哺養門內弟子——你以為自己修為漲得快是憑空來的?這山底下的聚靈陣,早把靈氣釀成了‘蜜’,就等你們這些嫩芽往上竄呢。”
晨光透過窗欞落在兩人之間,秦浩軒望著桌案上攤開的陣圖,忽然覺得那些交錯的紋路裡,藏著比硬拚更玄妙的門道——原來整座山都是個大陣法,連自己吸進肺裡的靈氣,都是陣法悄悄“喂”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