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紀元:道起鴻蒙 第97章 聲名遠播皆來訪
秦浩軒聽得心頭一熱,一股勁兒直衝天靈蓋,朗聲道:“師兄,我也想儘一份力!不單是為了師尊,更是為了咱們自然堂!”那語氣裡的赤誠,幾乎要從字縫裡溢位來。
蒲漢忠卻猛地搖頭,咳得更急了,臉都漲紅了:“你現在還沒出苗,根基尚淺,正是需要靜心穩固的時候。護脈散、行氣丹,哪一樣不要靈石?你顧好自己,就是幫大忙了,咳咳……”話沒說完,又被一陣咳嗽打斷,眼底卻藏著幾分不忍。
“你若能潛心修行,為我自然堂爭得榮光,讓師尊老人家展露笑顏,說不定他老人家心情一暢,便能一舉突破至仙樹境,也未可知啊!”蒲漢忠滿臉自責,聲音裡裹著化不開的鬱色,咳嗽一陣緊過一陣,幾乎要把肺都咳出來,“是我們這些師兄弟沒出息,讓師尊為我們操碎了心……咳咳……”
他咳得腰都彎了,手背抵著嘴唇,指縫間滲出的血絲看得人揪心。“師尊的壽元隻剩兩三年,你若真想為他老人家儘份力,就拚儘全力提升修為。閒暇時多幫襯徐羽修行,助她快快變強——她若能一飛衝天,將來或許真能為師尊分憂!”蒲漢忠望著秦浩軒,眼神裡既有懇求,又有沉甸甸的期許,“師弟,切記,修為上去了,壽元自然綿長,這纔是修仙者的根基啊!”
聽著他撕心裂肺的咳嗽,秦浩軒心頭沉甸甸的。他暗自喟歎:生死輪回本是天地常道,可修仙者偏要逆天爭命,若是爭不過那冥冥中的定數,到頭來終究逃不過一個“死”字,縱比凡人多活些歲月,又有何異?
蒲漢忠話音剛落,敲門聲便響了。徐羽推門進來,一眼就覺出氣氛不對——蒲師兄臉上未擦淨的淚痕,秦浩軒眉間化不開的凝重,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沉鬱。
“浩軒哥哥,沒打擾你們吧?”她本想轉身就走,可轉念一想,此刻退出去反倒顯得刻意,隻好硬著頭皮站在原地,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袖。
秦浩軒正絞儘腦汁想驅散這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沉悶,聽見徐羽的聲音,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連忙擺手:“沒有沒有!”
他指尖一動,從懷裡摸出五個油紙包,遞過去時,指尖還帶著丹藥的微涼:“這幾包行氣散你拿著,給掌教送去,也算是交了差。”他頓了頓,眼神亮了幾分,帶著股不服輸的勁,“接下來我得抓緊時間衝關,爭取早日出葉——等成了丹師,就能煉行氣丹了!”
徐羽接過來,油紙包沉甸甸的,還帶著餘溫。她踮起腳尖,湊近聞了聞,藥香混著草木的清冽,讓人精神一振。“哇,是新煉的吧?”她眼睛彎成月牙,笑得清甜,“浩軒哥哥加油!我這就代你去找掌教領賞,保證多討點獎勵回來!”
秦浩軒看著她俏皮的模樣,心頭的鬱氣散了大半。他抬手,屈起指節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語氣裡帶著藏不住的寵溺:“快去,彆偷懶。”
“纔不偷懶呢!”徐羽吐了吐舌頭,像隻輕快的小雀,捧著油紙包一溜煙跑了,裙擺掃過門檻時,還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屋裡的沉悶被這笑聲衝散了不少。蒲漢忠望著門口,渾濁的眼裡漸漸有了點光,他抬手抹了把臉,啞聲道:“這丫頭……倒像束光。”
秦浩軒點頭附和,心裡輕鬆了許多。他轉身走到屋中央,指尖在地麵畫出召喚陣的紋路,靈力注入時,陣紋泛起幽藍的光。“蒲師兄,開始吧。”
蒲漢忠深吸一口氣,挺直了微駝的背:“看好了——幽泉冥魂最忌火屬性靈力,你那招‘流火掌’彆亂用,改用‘玄冰刺’牽製。”
陣中很快湧出黑霧,冥魂的尖嘯刺破空氣。秦浩軒依言旋身避開,指尖凝結出冰棱,精準地釘向黑霧的核心。蒲漢忠在一旁指點,聲音雖還有些沙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沉穩:“側身!左後方有空隙!用‘纏絲步’繞到它背後,注入靈力時彆太急,留三分力防反噬……”
冰棱碎裂的脆響、冥魂的嘶吼、蒲漢忠的提點、秦浩軒的低喝交織在一起,屋裡不再是死氣沉沉的壓抑,而是充滿了靈力碰撞的銳勁。陽光從窗欞漏進來,照在秦浩軒緊繃的側臉上,汗水順著下頜線滑落,砸在召喚陣的紋路裡,濺起細小的光——那是比丹藥更灼熱的,屬於向上生長的力量。
修仙界從無真正的太平,唯有以戰養戰方能立足。太初內部雖暫得安穩,頭頂卻懸著萬載大教這座大山——每百年一次的進貢如同枷鎖,教中上下無一人甘心,資源本就緊缺,哪有多餘之物去填那無底洞?
蒲漢忠不止一次提過:“黃龍掌教雄才偉略,絕非屈居人下之輩。將來必有一戰,若想在亂世中活下來,修為、戰技、實戰經驗,缺一不可。”
秦浩軒將這話刻在心裡,召喚出冥魂時,刻意壓製著神識,絕不輕易動用碾壓手段。這些冥魂魂識薄弱,頻繁用神識隻會養出惰性,錘煉不出真本事。
起初,蒲漢忠總懸著心,隨時準備出手支援。可漸漸發現,每當秦浩軒陷入絕境,那冥魂總會莫名暴斃——有時是魂核自行碎裂,有時是被一股無形之力絞成齏粉。次數多了,蒲漢忠也懶得多問,隻當是這小子藏了什麼保命底牌。
秦浩軒的進步肉眼可見。最初對付一隻冥魂都要拚儘全力,靈力耗儘時手臂還在發抖;半月後,已能遊刃有餘地應對單隻冥魂,冰棱與纏絲步配合得愈發純熟;又過一月,同時迎戰兩隻冥魂也能從容不迫,玄冰刺精準封鎖退路,流火掌在間隙中尋找破綻;直到某天,三隻冥魂同時撲來,他不退反進,身形在黑霧中穿梭如電,冰與火的靈力交織成網,最終以一記利落的“裂冰斬”收尾,冥魂消散時,他甚至還有餘力整理衣襟。
蒲漢忠站在一旁捋著胡須,眼中閃過讚許:“不錯,你的‘纏絲步’已摸到精髓,隻是靈力轉換還需再快半息——若遇強敵,這半息就是生死之彆。”
秦浩軒收勢而立,額角的汗水滴落在地,映出他眼裡的銳光:“明白,下次我會更快。”
窗外的風卷著落葉掠過,帶著山雨欲來的氣息。他知道,這不過是開始,真正的戰場在更遠方,而他必須變得更強,強到足以護住想護的人,強到能在那必將到來的大戰中,為自己、為太初,搏出一條生路。
這日午後,秦浩軒剛以一記利落的“碎星掌”震散第四隻冥魂的魂核,掌風餘勁掃得院角的梧桐葉簌簌落下。他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玄色勁裝已被汗水浸得發深,胸腔裡的靈力還在隱隱發燙——這是今日第三輪對戰,四隻冥魂同時撲來時的壓迫感,比昨日又沉了幾分。
廊下的蒲漢忠放下手中的茶盞,指尖撚著胡須,眼底的驚瀾早已沉澱成深潭。誰能想到,三個月前還是個連單隻冥魂都要纏鬥半刻的弱種,如今竟能在四隻冥魂的圍殺中穩占上風?那掌法裡的狠勁,那臨危時突然加速的步法,都藏著股不容小覷的鋒芒。他早便看出這師弟藏著秘密,可他從不多問——有些事,到了該說的時候,自會水落石出。
秦浩軒正盤膝調息,試圖將翻湧的靈力捋順,院門外忽然傳來輕叩聲,伴著一道清朗的問話:“請問是秦浩軒秦師弟麼?”
他睜眼起身,推門時還帶著幾分靈力未散的銳氣。門外立著位穿褐色宗袍的青年,衣擺繡著銀線暗紋,胸前“夏雲堂·何雲”五個金字格外醒目,靈力波動掃過,竟已是仙苗境十葉的修為。
秦浩軒心頭微詫——夏雲堂與他們太初堂素無往來,這位何師兄找自己做什麼?他拱手見禮,聲音裡還帶著幾分剛結束對戰的微啞:“師兄安好,小弟正是秦浩軒。不知師兄尋我,有何吩咐?”
何雲臉上堆著溫和的笑,目光卻在秦浩軒汗濕的衣襟上轉了圈,才緩緩開口:“師弟不必多禮。聽聞師弟近來在冥魂試煉中嶄露頭角,連蒲師兄都讚不絕口——我家堂主聽聞,特讓我來送份薄禮,也算給師弟添份助力。”說著,他從袖中取出個錦盒,遞過來時,指尖似有若無地擦過秦浩軒的手背。
秦浩軒接過錦盒的瞬間,忽然覺出不對——這何雲的指尖帶著股極淡的涼意,不似尋常修士的溫煦,倒像是……淬過什麼東西。他不動聲色地將錦盒托在掌心,指尖的靈力悄然凝成細刺,隨時準備應對變故。
“賜教不敢當。”何雲臉上堆著謙和的笑,語氣放得極平,“其實是有件事想請秦師弟搭把手。”
秦浩軒微怔。在他印象裡,四大堂的弟子向來眼高於頂,便是有求於人,也總端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架子,叫人看著生厭。這位何雲倒是不同,態度懇切,倒讓他生出幾分好感。
“師兄請講。”他側身讓開半步,示意對方進屋細說。
“是這樣,”何雲搓了搓手,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我名下有五十畝靈田,眼下正是春耕要緊時候,可我修煉到了衝關的關鍵期,實在抽不開身。身邊隻有兩個隨從,光靠他們,怕是要誤了農時。”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秦浩軒身上,帶著幾分試探,“聽說師弟在靈田穀幫人料理田地很有經驗,身邊……不是養著些通人性的靈猴麼?想請師弟派幾隻幫忙耕下地,工錢好說。”
秦浩軒這才恍然。難怪四大堂的人會找上自己——想來是他前陣子幫徐羽、慕容超打理靈田時,那些會耕地的靈猴鬨出的動靜,竟傳到了夏雲堂耳中。他忍不住失笑,點頭道:“原來是這事。小事一樁,靈猴們正好閒得慌,我這就叫它們跟你去。”
何雲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爽快,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那可太感謝秦師弟了!我這就叫隨從把靈犁備好,絕不虧待那些小家夥。”
“這自然沒問題。”秦浩軒舉起右手,食指與中指輕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篤定,“何師兄該知道我的規矩。”
何雲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連忙應道:“秦師弟的規矩我怎會不知?兩成收成,一分不少。”他拱手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明日我便派隨從引你過去看看場地。”
秦浩軒頷首:“我明日會交代給我的靈猴小金,它自會指揮大力猿們照你的吩咐行事。”
“竟能讓靈猴指揮大力猿?”何雲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中閃過明顯的驚詫,隨即又化為瞭然的歎服——修仙界本就無奇不有,秦浩軒一個初入門的弟子能有這般通人性的靈寵,倒也算得上天賜的機緣。他壓下心頭的訝異,笑著拱手告辭:“那便多謝秦師弟了。”
日子如指間沙般流過,轉眼便是一個多月。入仙道已近兩月,秦浩軒的靈猴小金早已成了穀中一景——那隻通身金毛的靈猴總能把一群力大無窮的大力猿管得服服帖帖,每日領著它們在靈田間耕作,動作麻利得很,連負責監工的弟子都暗自佩服。
秦浩軒偶爾會去田邊看看,小金見了他便會蹦跳著跑過來,爪子裡捧著剛摘的野果,嘰嘰喳喳地彙報當日的進度,模樣機靈又討喜。
這一個多月,秦浩軒過得低調至極。他深居簡出,大半時日都埋首於房中修行,偶爾出門,身邊總跟著蒲漢忠。徐羽也似沉心於修煉,除了行氣散告罄時會過來討幾包,平日裡鮮少踏足他的住處。
說來也奇,這段時間最常往秦浩軒這裡跑的,反倒成了四大堂的弟子。他們多是仙苗境十葉到十幾葉的修為,實力平平,手下沒幾個隨從,甚至有的孤身一人。光是應付田裡的農活就耗去大半精力,根本抽不出時間修煉。於是紛紛找上門,甘願拿出兩成收成,求秦浩軒的靈猴幫忙打理耕地澆水的瑣事——有那靈猴排程大力猿,他們便能騰出手來專心修行,倒成了穀中一樁心照不宣的便利。
秦浩軒的日子倒也充實。白日裡跟著蒲漢忠潛心研學,入夜後便獨往絕仙毒穀探探。雖沒尋到什麼奇珍異寶,神識卻在一次次穿梭於幽暗穀道、辨識毒物瘴氣中悄然精進。穀中散落的幾顆廢丹被他拾了回來,憑著這些,一個月裡煉出不少行氣散。除了供自己和徐羽修行用,餘下的拿去售賣,倒也換得不少靈米靈材,讓他少了些後顧之憂。
隻是有件事總讓秦浩軒百思不解:周遭弟子們的修為都在穩步精進,仙葉蹭蹭往上長,唯獨他,丹田內的仙苗始終穩穩停在原位,一片新葉也沒冒出來。他對著銅鏡打量自己的仙基,明明靈力流轉愈發順暢,神識也比從前敏銳得多,可這葉兒就是不見長,實在叫人納悶。
前幾日,碧竹堂的常繼子托人捎來訊息,說那爐護脈散已近功成。這話落在秦浩軒耳中,卻像塊石頭壓得他心頭愈發焦灼——護脈散眼看就要成了,可他丹田內的仙苗依舊沒長出新葉。修仙界的規矩明明白白,未成葉者無法引丹入體,那護脈散再好,他眼下也無福消受。
這些日子,秦浩軒從未斷過行氣散。每日靈力在經脈中奔湧時,他都清晰地感覺到仙苗在蓄力,彷彿下一刻就有新葉破鞘而出,可這份期待總在翌日清晨化為泡影。倒是行氣散中磅礴的靈氣,一股腦兒全灌進了仙苗的根莖裡——原本六百條側根在丹田氣海中還顯鬆散,如今竟變得粗壯如虯龍,裡三層外三層將整個丹田氣海纏得密不透風。每條側根都深深紮入氣海壁壘,脈絡賁張,與丹田渾然一體,彷彿從誕生起就該是這般模樣。
這般異象,彆說秦浩軒聞所未聞,便是修仙界那些站在頂端的大能見了,怕也要驚得合不攏嘴。尋常修士的仙苗根莖,不過是淺淺紮根於丹田,誰曾見過這般霸道的長勢?六百條側根如活物般盤結,將丹田氣海護得水泄不通,這哪是仙苗養丹田,倒像是丹田成了仙根的囊中之物。
秦浩軒指尖按在小腹,能清晰感受到根莖搏動的力道,那股力量沉凝厚重,遠超同階修士,可偏偏,最關鍵的仙葉就是按兵不動。他望著窗外飄落的銀杏葉,眉頭擰成個結——護脈散不等人,再拖下去,怕是真要錯過了。
這段時間裡,修為精進最驚人的當屬張狂。誰也說不清他撞了什麼大運,得了場不知名的奇遇,修為如坐火箭般飆升,如今已是仙苗境七葉的高手,鋒芒畢露得讓人不敢直視。
緊隨其後的是徐羽。靠著秦浩軒源源不斷供應的行氣散,她的修行之路走得順風順水,仙苗上穩穩當當舒展開五片葉子,長勢穩健,與張狂的差距正一點點縮小。
相比之下,三名紫種裡,李靖的境況就顯得有些落了後。這位出身皇家的皇子,身份尊貴,性子又帶著股殺伐果斷的狠勁,當初不少宗門長老都斷言他前途不可限量。可如今,他的仙苗境才堪堪四葉,不僅被張狂甩下一大截,連徐羽都穩穩地壓過他一頭,這般落差,讓不少曾看好他的人暗地裡扼腕。
修仙之路本就逆水行舟,一步慢,步步慢。張狂的異軍突起,徐羽的穩步精進,再看李靖那遲遲不見大動靜的仙苗,讓人不得不感歎,天賦與出身固然重要,可機緣與勤勉,往往更能決定前路能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