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穿農家子,科舉來揚名 第32章 新生命啼 初為人父惶且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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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命啼初為人父惶且喜
日子如同村邊的小溪,在看似平靜的流淌中悄然帶走了冬日的嚴寒,迎來了萬物複蘇的春日。陳家新屋屋簷下的燕子銜來了新泥,院角的老桃樹也鼓起了密密匝匝的花苞。而家中兩位孕婦的肚子,也如同汲取了天地精華的果實,一日日愈發圓潤隆起,成為了全家目光彙聚的焦點,牽動著每一個人的心絃。
這一日,春光正好,微風和煦。陳彥照例起了個大早,牽著家裡那對越發膘肥體壯的牛母子去了河灘地。牛兒悠閒地啃食著冒出新綠的嫩草,小牛犢歡快地甩著尾巴,追逐著低飛的蝴蝶。陳彥坐在老地方,看著眼前生機勃勃的景象,心裡盤算著等草再茂盛些,或許可以嘗試著騎到溫順的母牛背上去。
日頭漸漸升高,他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便起身牽著牛,慢悠悠地往家走。牛鈴叮當作響,合著春天的氣息,本該是一路輕鬆愜意。
然而,剛走到院門口,還未及將牛拴好,一陣不同尋常的動靜便傳入耳中。並非往日裡灶膛燒火的劈啪聲,也非家人勞作的話語聲,而是一種壓抑的、帶著急促喘息和微微痛楚呻吟的女聲,是從二叔二嬸的房間裡傳出來的!
陳彥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他慌忙將牛繩往門樁上一繞,也顧不上係緊,就邁著小短腿飛快地跑進院子。
隻見二嬸李秀娟正扶著堂屋的門框,臉色有些發白,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一手緊緊捂著高高隆起的肚子,眉頭因突然襲來的陣痛而緊緊蹙著。她看到跑進來的陳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一絲慌亂:「彥兒!彥、彥兒!快!快去地裡叫你爺爺和爹爹回來!我……我肚子疼得厲害……怕、怕是要生了!」
「生」這個字像一道驚雷,瞬間劈中了年僅五歲的陳彥!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知道二嬸快要生了,但事到臨頭,親眼看到二嬸痛苦的模樣,巨大的恐懼和驚慌還是瞬間淹沒了他!他嚇得小臉煞白,心臟咚咚咚地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二、二嬸嬸……」他嚇得聲音都帶了哭腔,但看到二嬸那痛苦而期盼的眼神,一股莫名的勇氣支撐著他。他猛地點頭,轉身就像一支離弦的箭,瘋了一樣衝出院子,朝著自家田地的方向拚命跑去!
「爺爺!爹!不好啦!二嬸嬸要生啦!要生啦!」他一邊用儘全身力氣奔跑,一邊扯開嗓子,用帶著哭音的尖利童聲聲嘶力竭地大喊。小小的身影在田埂上踉踉蹌蹌,好幾次差點摔倒,但他根本顧不上,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快!快叫爺爺和爹回去!
正在地裡檢視墒情、商量著何時下種的陳滿倉和陳延峰,隱約聽到遠處傳來孫兒/兒子淒厲的喊聲,內容模糊不清,但那聲音裡的驚恐卻讓他們同時心頭一凜,猛地直起身向村口望去。
隻見陳彥小小的身影正連滾帶爬地衝過來,臉上滿是驚懼,還在不停地大喊:「生啦!二嬸嬸……肚子疼……要生啦!」
這回聽清楚了!
陳滿倉臉色驟變,手中的土塊「啪」地掉在地上。陳延峰更是渾身一激靈,反應極快,立刻對父親喊道:「爹!您和老二家的快回去看著!我腳程快,我去請郎中!」說完,根本不等父親回應,扔下鋤頭,以最快的速度朝著村外郎中所住的方向狂奔而去,速度快得驚人!
陳滿倉也瞬間回過神來,一把拉起嚇壞了的小孫子,也顧不上安慰,老邁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爺孫倆幾乎是腳不沾地地往家趕。一路上,陳彥還在不住地抽噎,小身子因為驚嚇和奔跑不住地發抖。
快到家門口時,陳滿倉忽然想起山上還有兩個兒子,連忙對稍微緩過點勁來的陳彥道:「彥兒!快去!去你三叔公家,讓你族叔跑一趟西山坳,叫你二叔三叔趕緊回來!快!」
陳彥得了指令,立刻又像個小炮彈一樣衝了出去,直奔離得不遠的三叔公家。他語無倫次地對著正在院裡劈柴的族叔喊道:「叔!叔!二嬸……生娃娃……爺爺叫……叫二叔回來!快!上山叫!」那族叔一看他這模樣,再聽這話,立刻明白過來,扔下柴刀,二話不說就朝西山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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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坳裡,陽光透過稀疏的林葉灑下斑駁的光點。陳延嶺和陳延嶽兄弟倆剛剛檢查完最後一個陷阱,運氣不錯,陷阱裡套住了一隻頗為肥碩的野兔。陳延嶽正拎著兔子耳朵,得意地炫耀:「二哥,你看!我就說今天運氣不錯吧!晚上讓娘給二嫂燉湯喝,補補身子!」
陳延嶺臉上也露出憨厚的笑容,看著肥兔子,心裡盤算著媳婦最近胃口不好,這野味正好能給她開開胃。他正想點頭,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由遠及近傳來。
「延嶺!延嶺!快!快回去!你媳婦要生了!你爹讓你趕緊回家!」族叔跑得氣喘籲籲,滿臉是汗,隔著老遠就大聲喊道。
「生……生了?」陳延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大腦像是被重錘擊中,嗡的一聲一片空白!手裡的柴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他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臉上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無比的震驚和茫然無措。
「還愣著乾什麼!快走啊!」陳延嶽最先反應過來,看到二哥這副丟了魂的樣子,急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也顧不上地上的柴刀和兔子了,拉著他就往山下衝。「族叔,謝了啊!我們先走了!」
陳延嶽一邊跑一邊對族叔喊了一句,然後幾乎是用拖的,拉著魂不守舍的二哥往家趕。
下山的路,陳延嶺一開始幾乎是靠著三弟連拉帶拽才邁得動腿,但很快,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恐慌和急切如同潮水般淹沒了他!媳婦要生了!他滿腦子隻剩下這一個念頭,以及生產可能帶來的各種可怕風險(這些風險在鄉下時常被提及,足以讓任何準父親心驚膽戰)。
「秀娟……秀娟……」他無意識地喃喃著,猛地甩開三弟的手,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發瘋似的朝著家的方向狂奔而去!他忘了疲憊,忘了山路崎嶇,腦子裡隻有一個目標:回家!快回家!
陳延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嚇了一跳,連忙在後麵追趕:「二哥!你慢點!看著路!彆摔著!」
陳延嶺卻充耳不聞,像一頭受驚的野牛,一路狂奔,跌跌撞撞,好幾次差點被樹根絆倒,卻毫不停歇。
當他終於氣喘籲籲、頭發淩亂、滿身塵土地衝進自家院門時,首先闖入耳中的,便是從自己房門緊閉的屋子裡傳出的、妻子那壓抑不住的、帶著痛苦的一聲聲叫喊!
那聲音像一把鈍刀,一下下割在他的心上!
陳延嶺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呼吸驟然困難起來,腿一軟,差點直接癱倒在地。他什麼也顧不上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剩下本能驅使著他就要往房裡衝!
「站住!」一聲低沉的喝止聲響起。陳滿倉及時出現在他麵前,一把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臉色同樣凝重,但眼神卻保持著鎮定,「混賬東西!你想乾什麼!產房也是你能亂闖的?!添亂!」
「爹!秀娟!秀娟她……」陳延嶺急得眼睛都紅了,聲音嘶啞顫抖,想要掙脫父親的手。
「我知道!郎中和你娘、你大嫂都在裡麵!接生婆也剛請到進去了!你現在進去除了添亂還能做什麼?!給我老實待在外頭!」陳滿倉語氣嚴厲,但抓著兒子的手卻同樣用力,彷彿在藉此傳遞一絲力量給他。
陳延嶺被父親吼得稍微冷靜了一瞬,但隨即又被屋裡傳出的下一聲痛呼驚得渾身一顫。他再也無法安靜待著,像個困獸一樣在院子裡來回踱步,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眼神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每一次聽到妻子的聲音,他的身體就跟著劇烈地抖動一下。焦慮、恐懼、無助……種種情緒幾乎要將他吞噬。
整個陳家小院都籠罩在一片極度緊張和壓抑的氣氛之中。陳滿倉雖然表麵鎮定,但負在身後微微顫抖的手暴露了他的內心。隨後趕到的陳延嶽也大氣不敢出,緊張地站在一旁。張桂娘因為自己也臨近產期,被王氏嚴令留在自己屋裡休息,但她同樣豎著耳朵,心焦不已。陳彥更是緊緊挨著祖父,小手冰涼,大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和擔憂,小臉繃得緊緊的。
他雖然知道二嬸年輕,剛十九歲,身體底子好,發育應該沒問題,按理說順產風險相對較低。但這是古代啊!醫療條件如此落後,萬一……萬一出現點什麼意外……他簡直不敢想下去。他隻能在心裡拚命祈禱,祈禱二嬸平安,祈禱未知的弟弟或妹妹平安。
時間在這種煎熬中彷彿被無限拉長,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異常緩慢而沉重。灶上的水燒開又涼,涼了又燒開,但誰也顧不上喝一口。
就在陳延嶺快要被這種焦灼的等待逼瘋,幾乎要忍不住再次衝向房門時——
突然,屋裡李秀娟一聲格外淒厲尖銳的叫喊之後,一切彷彿靜止了一瞬。
緊接著,一聲嘹亮、清脆、充滿了生命力的嬰兒啼哭聲,如同破開陰霾的陽光,驟然從房內傳了出來!
「哇啊——!哇啊——!」
那哭聲是如此有力,如此清晰,瞬間穿透了房門,傳遍了小院的每一個角落!
然而,極度緊張和恐慌中的陳延嶺,彷彿聽覺和心智都暫時關閉了,他還在下意識地踱步,嘴裡喃喃著「怎麼樣了……怎麼樣了……」,對那劃破寂靜的啼哭聲竟充耳不聞,臉上依舊是慘白和茫然。
「生了!生了!二哥!你聽!孩子哭了!」陳延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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