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今天生氣了嗎? 31 ? 第 31 章
31
翌日一早,蕭玉柔準時點卯,熬完了謝瑜的早課。謝瑜難得露出讚許的目光,誇了兩句蕭玉柔。
蕭玉柔卻並未太放在心上,假模假式地寒暄兩句,便匆匆出了公主府。
蕭玉柔上了馬車,道:“去寒梅書齋。”
鶯兒也坐在馬車裡,好奇問道:“殿下,您真要去買書啊?”
鶯兒是不大信的,就衝蕭玉柔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另有打算。
蕭玉柔大方道:“那是自然,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本宮定要多買一些回來。”
鶯兒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蕭玉柔早已將要買的書目寫在了一張紙上,書齋的人隻要按照上邊的目錄去找即可。隻是單子上的書不少,配齊還要些時候,蕭玉柔便趁此功夫帶著鶯兒去醉花樓吃飯。
此時正是午飯的時候,醉花樓裡往來食客眾多,甚是熱鬨嘈雜。蕭玉柔有專屬於自己的包間,不必跟著大批的食客擠在大堂,甫一進門便輕車熟路地領著鶯兒上二樓。
行至拐角處,蕭玉柔眼風匆匆掃過,卻在餘光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停下腳步再看,竟是謝雲澄。
隻見謝雲澄坐在對麵靠窗的位置,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正與對麵的人碰杯飲酒,而他對麵坐著的人居然是林采珠。
鶯兒順著蕭玉柔的目光看去,也是有些訝異:“這是謝世子?他怎的和林家二姑娘在一起?”
蕭玉柔眯了眯眼,並未聲張,也並未再進包間,而是挑了個不遠不近的地方坐著,點了壺茶盯著謝雲澄那邊。
過了一陣,謝雲澄起身相送,林采珠便帶上圍帽離開。
蕭玉柔見機會正好,徑直走了過去,站在謝雲澄背後,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
“嘶……誰這麼大膽?你知道小爺是……”謝雲澄正要罵人,回頭一看是蕭玉柔,頓時把後半句話噎了回去。
蕭玉柔鬆開手抱臂,冷冷地看著他,語帶調侃:“你這是?移情彆戀了?”
謝雲澄揉揉耳朵,道:“彆亂說,這可是我的線人。”
“線人?”蕭玉柔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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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柔將他帶到了自己的包間,坐下倒了杯茶,試探道:“她都給你傳些什麼話?”
謝雲澄神神密密地:“多虧了她,我才能知道些林大小姐的近況。”
蕭玉柔聞言道:“你仔細說來我聽聽。”
謝雲澄:“自打林大小姐昏迷,我便常去看她,一來二去,就與林家二小姐林彩珠相熟,後來林大小姐醒了,說不想再見到我,要與我絕交,我便隻能找林采珠打聽一些她的近況,好在她也願意將她姐姐的事告訴我。”
蕭玉柔皺眉:“你難道不知,前幾日朝堂之上,她也當庭作證,說是本宮推人?”
謝雲澄:“我哪裡不知?隻是她跟我說,是林大小姐非要她出來作證的,她說她那日也隻是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並不能確定是公主殿下。”
蕭玉柔聞言倒吸一口冷氣:這人顛倒黑白的本事簡直是爐火純青……
蕭玉柔想起了林佑寧那日和她說的話,看著謝雲澄,試探道:“那你可有覺得,這林采珠對你有些意思?”
謝雲澄麵上不自在,支吾道:“這個嘛,我是有所察覺,可若是拒絕她,便無人肯為我傳話了……”
蕭玉柔看著這個傻表弟歎氣,索性直接將那日林佑寧昏迷之後的事情全說了。
蕭玉柔語氣嚴肅道:“此事並非如她所說,你要小心些。”
謝雲澄聞言,結合這些日子的異常,心中當下就有了論斷,當即怒不可遏:“竟然有這種事?!林大小姐好歹也是她姐姐,她怎麼做得出來?不行,我要去找她理論一番。”
蕭玉柔一把拉住他:“你去了也沒用,她是不會承認的,若是將她惹怒,林佑寧隻會越發危險。”
謝雲澄隻好坐了回去,撓頭道:“可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
蕭玉柔搖頭:“此時最好的辦法便是虛與委蛇,當作無事發生,最好你主動約她出來幾次,讓她的注意力少在佑寧身上。”
謝雲澄一拍腦門道:“對了,我去約她出來,興許從她嘴裡探探口風,就能問出藥方?”
蕭玉柔又搖了搖頭:“藥方一事,謝瑜已經著手去查,應該很快便能找到,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她摸了摸下巴:“其實最好是派人直接潛入林家去找……若是你能將錢氏母女約出來遊玩就最好了,平日林大人又要去太醫院,這樣就隻有林佑寧在家,到時候裡應外合,讓她將下人支開……我回去同謝瑜說一聲,沒準可以用這法子。”
謝雲澄聞言也覺得甚好,心中有了主意,飯都多用了兩碗。
他與蕭玉柔用過飯後,便回了謝國公府,甫一進門,就見謝瑜在正堂等他。
他上前道:“見過堂叔。”
謝瑜微微頷首,道:“有一事要你去做。”
……
“啊?”謝雲澄一愣。
謝瑜目帶疑惑地看他:“如何?不方便?”
謝雲澄搖搖頭:“沒有不方便,隻是侄兒沒想到,今日公主殿下也是這麼跟我說的,所以覺得巧了哈哈。”
謝瑜聽見蕭玉柔,神色微動。
謝雲澄行禮道:“堂叔吩咐的事,侄兒定會做好。”
謝瑜點點頭:“墨竹屆時會潛入林宅,將藥方抄寫一份帶出,你務必要拖到日落再回去。”
謝雲澄自是無有不應。
·
翌日一早,謝瑜準時過公主府上早課。
蕭玉柔經上次一役,乖覺許多,齜牙咧嘴地起來,準時到了書房。
她本以為今日還是枯燥的抄寫,卻見謝瑜今日沒拿書本,而是抱了一張琴來。
此琴乃是蕉葉製式,琴身的金色紋理明暗地閃爍著,淨透的漆麵中暗含極細碎的灑金銀,在盈潤古樸的光澤襯托下宛若星河。琴的背麵刻有製琴師的刻印——端木海。
謝瑜道:“此琴乃家師所賜,名喚星泉。”
蕭玉柔之瞥了一眼就知道這張琴要比避暑宴上那張鳳鳴還要名貴,光是蕉葉的形製上就要比鳳鳴的伏羲式難做許多。且看這木頭的成色,不像是新木,更像是沉水古木,怕是已有幾百年了。
謝瑜道:“祭祀過後不久便是使臣朝賀,臣聽聞殿下擅琴,若是殿下願意,屆時或可彈奏一曲,作為朝賀獻禮。”
蕭玉柔並未回答他的話,隻挑眉道:“太傅大人善琴?”
謝瑜:“略有所通。”
蕭玉柔笑道:“那你彈一曲,本宮看看太傅大人琴技如何?”
此話略有挑釁意味,不過謝瑜並不在意,謝瑜端坐琴前,骨節分明的長指輕輕置於琴上,凝神奏了一段《普庵咒》。
他長指輕撥,第一聲便猶如天外仙音,清澈乾淨得不像話,蕭玉柔不由得歎道:“果然是好琴。”
謝瑜清冽的眸子專注地垂下,修長的手指靈動地在弦上跳躍。窗外斑駁的光灑在琴身,在他指間折射出碎碎星光,沉靜空靈的曲調緩緩流瀉,恍若置身無邊的高山清河,飄然於世外。
此曲清逸暢雅,質樸平實,頗為符合謝瑜修行之人的身份,簡而言之,琴好,曲更好。
隻是蕭玉柔要聽得昏昏欲睡。
她本就是個急性子,初聽驚豔,久了不免還是要犯困。
待熬完了一曲,她撅嘴道:“此曲甚是無聊,本宮倒是更喜歡《酒狂》,灑脫隨性些。”
謝瑜不予置評,隻道:“不同曲子皆有其妙處,若是殿下喜歡,臣亦可教殿下《酒狂》。”
蕭玉柔托著腮瞧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突然道:“本宮有一曲甚好,太傅大人定然沒聽過。”
謝瑜眸中少見地好奇,道:“臣經手的琴譜不少,雖並未一一演奏過,但古往今來的曲譜也多少有所過目。”
蕭玉柔搖搖頭,篤定道:“此曲太傅大人定沒聽過,可要本宮為太傅大人演奏一番?”
謝瑜看了一眼蕭玉柔,道:“好。”說罷便將冰泉交予蕭玉柔。
蕭玉柔一本正經地坐在案前,將手放在琴絃上,閉目養神,深深地吐納一番,賣足了關子,才肯擡手撥弦。
琴音流瀉,謝瑜凝神,專注地聽著。
此曲不難,並無高雅意趣,更像是民間活潑的小調。
蕭玉柔彈完前奏,便唱和了起來。
隻聽她唱道:“我與公子來泛舟,船兒搖呀搖,青紗帳裡臥鴛鴦,公子你彆跑……”
謝瑜略微皺眉。
蕭玉柔繼續唱道:“腰帶解,外袍脫,公子顏色俏,捏捏臉,牽牽手,公子身材好,褲兒那麼一脫,哎,你猜怎麼著……”
蕭玉柔多唱一句,謝瑜的臉色就越發紅上一分,直到她唱到“玉手兒攀在長竹上”,謝瑜已經宛若一隻剛被煮熟的蝦子。
古人操琴品茗乃是極清極雅的事情,尤其是謝瑜這種修行之人,更是將彈琴作為修身養性、平心靜氣的重要功課。這星泉乃是他幾代師長傳下來的名品仙琴,在此之前不知有多少品行高潔的名士經手彈奏,就連前一刻它還在奏響修禪名曲,而此時卻被蕭玉柔用淫詞豔曲玷汙,簡直是暴殄天物,罪不可恕!
謝瑜一張俊白的臉漲得通紅,立馬打斷道:“夠了!”
蕭玉柔眨眨眼,臉上儘是得逞的竊喜,她停了手上的動作,調笑道:“哎呀,太傅大人怎麼不聽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做了三明治,好吃!
嘗試做火山排骨,略有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