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今天生氣了嗎? 59 ? 第 59 章
59
蕭玉柔倏然緊張起來,後背立時便冒出一層冷汗。
“謝瑜……怎麼辦?”她聲音顫抖。
二人身處洞xue之中,退無可退,若是群狼圍攻,隻怕凶多吉少。
謝瑜暗暗抄起長劍,另一手拿起火把,遞給蕭玉柔:“殿下,拿著防身,先莫要驚動它們。”
狼是極聰明的動物,方纔他二人並未聽到任何聲響,也許是狼群本想悄無聲息地上前圍攻,發現二人藏身洞xue才發出聲響現身。
蕭玉柔膽寒地接過火把,小心地往後退去,謝瑜則持劍慢慢往前,走到了洞口的狹窄處,方便格擋。
僵持片刻,兩隻郊狼同時附身,狠狠一躍,朝著不同方向撲了上來。
謝瑜緊握長劍的指尖泛白,身上的虛弱感衝擊著他的神智,他強穩心神,一劍刺去。
·
鶯兒的擔憂終於在晚膳時得到了印證。
雀兒墨竹等人見蕭玉柔和謝瑜久久未歸,終於急了起來,四處去尋。太皇太後得知此事心急如焚,立即曾派人手,直到半夜還音訊全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你們身為貼身服侍的人,是怎麼當差的?!”太皇太後少見地發怒,摔碎了一個茶盞。
鶯兒同雀兒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墨竹墨鬆也跪在一旁,低著頭一語不發。
太皇太後捏了捏眉心,冷言道:“若是他們出了什麼事,你們幾個,休要置身事外!”
一旁的嚴嬤嬤端上新的茶盞,一麵指揮人清掃碎片,後道:“太皇太後息怒,身子要緊。”
“柔兒這丫頭不見了,這叫我如何安心?”太皇太後眉頭深鎖,指著下邊的人,“你們都是哀家挑出來伺候公主的,個個品行能力都是最出挑的,怎地能如此粗心大意?!”
“奴婢知錯!”
太皇太後怒氣未消:“哀家隻一句話,你們就好好祈禱公主無事,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哀家一個也不會放過!”
“太皇太後息怒……
”
兗國公坐在一旁,方纔一隻淡然地看著火氣上頭的親姐姐,見狀終於開口:“太皇太後不必如此動怒,孩子們尚未找到,一切都還未定論。”
太皇太後聞言並不理會,隻麵若寒潭,皺著眉一語不發。
“報!”門外的斥候前來傳信。
“免禮,”太皇太後忙道,“快說,如何了。”
“是,”那斥候單膝跪地,“臣等在河流下遊發現了兩匹馬屍,經過查驗,確是太傅大人和公主殿下的馬匹。”
太皇太後身子往後一癱,身旁隨侍炸開了鍋,手忙腳亂地將她扶起來,太皇太後撥開圍上來的眾人,道:“那人呢?”
斥候麵露難色:“人,尚未找到。”
“沒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太皇太後且先彆急,妾聽聞太傅大人身手不差,定能平安的。”一旁的幾個太妃紛紛出言安慰。
兗國公見此也隨聲附和兩聲:“正是如此,那懸崖下是河水,落入水中生還也大有可能。”
“但願,但願……”太皇太後道。
那斥候神色略有古怪,看了看周圍的人,猶豫道:“臣等查驗馬屍後發現……其中一匹馬的四隻馬蹄上分彆嵌著一根近三寸長的鐵針。”
“什麼?鐵針?”
“正是,”那斥候道,“此鐵針並非是釘蹄鐵常用的釘子,它比尋常的蹄釘粗很多,足有三寸,一般的馬匹,絕對不會用到這樣的鐵針。”他拿出一個白布包,將其開啟,裡邊正是取下來的鐵針。
斥候將東西遞給一旁的嬤嬤,道:“這鐵針隻有謝太傅的戰馬上有,公主殿下的馬匹上則沒有。屬下懷疑,是有蓄意人謀害。”
太皇太後瞧見那鐵針極長,呈細錐形,尖端打磨的光滑,還沾了血跡。
“不對,”墨竹略作思索,“你說這針釘在馬蹄上,可今日吾牽馬時,馬匹並無任何異樣,按理說,真這麼長一根釘子打下去,這馬必然吃痛,會狂躁不安,可為何今日出門時沒有任何異樣?”
斥候頷首道:“這正是臣想說的。”
“這鐵針尾端極其粗,剛釘上去時,隻釘進去一半的長度,留一截在外邊,馬匹若是不駝人,或是走在柔軟的草地上,都不會有什麼問題。可若是駕馬急行,或是走在石子路上,便很快會釘進去。至於公主的馬匹,想來是受到了同類的影響,也受驚了,這才一同奔下山崖。”
眾人聞言皆驚呼。
“大膽!”太皇太後大怒,“若是教本宮查出來是誰謀害柔兒,本宮必不會放過他。”
那斥候道:“要促成此等手段,勢必要極其瞭解太傅平日所騎的馬匹,以及平日遛馬的路線,隻要順著馬夫、蹄鐵匠人和……身邊的人去查,定能有收獲!”
墨竹一愣:“你是說,吾有嫌疑?”
斥候低下頭:“吾隻是就事論事……況且太傅和公主殿下身邊伺候的人不少,並非是特指這位同僚。”
兗國公眉頭微皺,淡淡地用餘光看了眼身邊的隨侍,轉了轉手中的扳指,那隨侍便悄然離場。
“好了。”太皇太後皺眉打斷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將一乾人等收押詢問,來人。”
她身邊左右聽令,將墨竹鶯兒等人押了下去問話。
眼下人還未尋到,眾人守在主帳中已有一陣,空等無益,太皇太後見夜已深,便遣散了眾人。
眾人告退之時,她眯著眼看向兗國公的背影,靜默一陣才緩緩對一旁的嚴嬤嬤道:“哀家久不問朝政……”她頓了頓,視線仍舊停留在兗國公離開的方向,“謝瑜可是打算徹查鹽稅?”
嚴嬤嬤心知她素來與兗國公不和,可終究是太皇太後的家事,作為奴婢不好多嘴,隻就事論事道:“奴婢聽聞,謝太傅確實有此意思,前一陣的學子舞弊,遇刺一事確實鬨得不小。”
她想起昨日太後保下的言韞之,一時有些拿不準,斟酌道:“太皇太後打算如何處置言氏?”
言氏手中握著的“證據”是真是假尚還存疑,但終歸是個人證。若太皇太後想助謝瑜徹查,便可暗中發力讓言氏繼續狀告錢興,若想相安無事,便不聞不問,安心讓言氏去做女官即可。
嚴嬤嬤言及此處,不由在心中暗歎,怪不得太皇太後如此疼愛這個孫女。
蕭玉柔雖身為公主無權問政,卻也隱隱知道太皇太後與其弟向來不和。出麵保下言氏,可以說是握住了把柄,進可攻,退可守。
太皇太後閉了閉眼,須臾,問道:“北邊的金礦,他可動了?”
嚴嬤嬤沉默一陣,還是道:“已有三年了。”
太皇太後倏地睜眼,默了半晌,為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終究姐弟一場……過些時日,同我上山誦經罷。”
“是。”
·
洞xue內倒著三四頭狼。
謝瑜拄著劍喘息,跪在血泊之中,身上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狼血。
蕭玉柔將手中火把一丟,跪在謝瑜身邊喊他:“太傅,太傅!”
謝瑜身子愈發沉重,體內的溫熱迅速流失消散,蕭玉柔卻發現他整個人都在發燙。
“殿下,臣無妨。”謝瑜澄澈的眼睛陷入混沌之中,身子慢慢失去力氣,坐靠在石壁上,手臂也無力地攤垂在地。
“謝瑜,謝瑜!”蕭玉柔喊他,見他久久不語,徹底失去意識,心中焦急不已。
“怎麼辦?”她自言自語,兩隻手不停地給他擦著臉上的血跡,卻不知為何越擦越多。
一種無力的委屈湧上她的心頭,他是為了救她,他平日裡雖然古板苛刻,有時甚至格外討厭……可每次她遇到麻煩,都是他來救她。
她不能坐以待斃。
蕭玉柔的手摸著謝瑜半乾不濕的衣裳,看看一旁的火堆,想將謝瑜拖到火堆旁烤乾衣裳,可試了幾次卻力氣不夠,壓根不能挪動他分毫,索性將他的衣裳脫了下來,打算將他身上的傷口清理乾淨。
堅實健壯的胸膛上血痕交錯,傷口處的血肉模糊,蕭玉柔定定心神,將貼身乾淨的裙擺撕成布條,輕輕擦拭著謝瑜傷口上的汙穢,待到差不多乾淨了,再用布條包紮。
更深露重,已至深夜,洞內寒冷,蕭玉柔看著謝瑜裸露著的身子,不免憂心。
傷還未好,受寒了怎麼辦?
蕭玉柔方纔放在火便的衣裳依舊是濕的,自己身上的衣裳也好不到哪裡去。
苦惱之際,她看著地上的狼屍,又看看暈倒的謝瑜。踟躕一陣,咬咬牙,拿起謝瑜的長劍走去,打算將狼皮剝下來保暖。
她兒時貪玩,總喜歡跑到禦膳房看廚子處理牛羊,想著照貓畫虎,應該不算太難。
蕭玉柔身為公主,生來即是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從未染指過如此血腥肮臟之物。
她壓下乾嘔的反應,忍著讓人惡心的血腥氣,磨蹭了不知多久,直至天光漸亮,蕭玉柔終於將擦乾淨的狼皮披在謝瑜的身上,然後依偎著謝瑜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謝瑜終於睜開眼睛,微微一動便發現了身上蓋著的大小不一的狼皮,略微驚愕。再一轉眸,看見那個依偎著他的、毛茸茸的腦袋,感受著安穩又溫暖的呼吸上下起伏在他的胸膛,心中雀躍不已。
他淺淡的眸子光澤愈盛,將頭微微一側,凝視著前方,狀似不經意地將薄唇輕貼在她的額頭。過了一會,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
謝瑜看了好一會前方冷硬黯淡的石壁,歎氣道:“可我,始終是你的師長。”
許是謝瑜方纔將狼皮拉開了些,蕭玉柔有些冷,瑟縮著脖子往他懷裡拱。
察覺到懷中人的動作,謝瑜心中某處也像是鬆動了一般。
“罷了,”他將手放到了蕭玉柔單薄的背上,眸色幽深,“師長又如何?”
【作者有話說】
寫的越來越艱難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