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今天生氣了嗎？ 9 ? 第 9 章
9
爭吵的姐妹二人蕭玉柔其實都見過，妹妹是太醫院林院判家的二小姐林采珠，那個據理力爭的便是林家的大小姐林佑寧。
也是她表弟謝雲澄的心上人，所以更臉熟一些。
不過倒是奇了……蕭玉柔從前在宴會上見過她，這林佑寧可是個溫婉可人相貌可人的大家閨秀，人前都是一副端莊模樣，怎地這會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同自家妹子吵起來了？還動手？
林彩珠捱了一巴掌，氣急敗壞，尖叫著伸出短粗的爪子，撲上去要撓，好在周圍人多，兩房的丫鬟也跟著拉架，這才沒真打起來。
“姑娘，姑娘你冷靜些。”林采珠身邊的丫鬟勸道。
“我冷靜？我冷靜什麼我冷靜！這賤蹄子都蹬鼻子上臉了，你到底是誰家的丫鬟！！”林彩珠正愁沒地方發作，見打不到林佑寧，便轉身將火撒在了身邊的丫鬟身上。
“你個沒良心的賤婢！不幫你主子出氣反倒胳膊肘往外拐！主子捱打，你還敢幫彆人，你要死！要死！要死！”
蕭玉柔看著這驚天的熱鬨簡直要拍大腿：要不是這林采珠梳的是姑娘發髻，她還以為是哪個暴發戶裡出來的無賴大媽。
“哎喲！兩位祖宗！！您二位可彆打了！！”店鋪掌櫃方纔一直在旁邊拉架，臉上也捱了幾爪子，眼見掛了彩，褶皺的臉頰上長長的三條紅痕，一直延伸到脖子下邊。
“這南京來的芙蓉錦，本就稀少珍貴，小店真的隻剩下了這一匹了，之所以賣的便宜些，也是因為上邊不小心弄烏了一塊，橫豎是塊殘次品，你們既是姐妹，不如……我再打個折，你們二人一人一半，如何？”
“不行！”林彩珠尖叫道，“我是要做衣裳的，憑什麼要跟她分？”
“你、你莫要欺人太甚！”林佑寧再也忍不住，大聲道。
林采珠壓根沒把林佑寧的警告當回事，一把拽過掌櫃的，拿手指著他，惡狠狠道：“今日，你若不把這芙蓉錦賣給我，我就把你這店砸了，我得不到，誰也彆想得到！”
“這……”店鋪老闆看看氣勢洶洶唾沫橫飛的林采珠，又看看一旁黑著臉不說話的林佑寧。
他不敢去招惹炮仗一般的林采珠，便對林佑寧和聲勸道：“我看姑娘您是個好人，通身的氣派一看就知道您知書識理，終究是做姐姐的，不如，你這回就大人有大量，讓讓你妹妹，這芙蓉錦我就賣給她……”
林佑寧原本堅定的神色出現了一絲裂痕，她低下了頭，眼眸微動，抿唇不願言語。
掌櫃的見有戲，便道：“誰人不知太醫院史家的大小姐最是溫婉心善，您賢名在外，上京城中都有目共睹。這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您就讓她這一回，你也好維持賢良的名聲，”
他悄聲俯身，衝林佑寧使眼色，道：“……日後若是找夫家，也是有益的！”
林佑寧垂眸看著地麵不動，纖長的手指緊握成拳，眼眶裡似乎蓄了一些水霧。
掌櫃的又道：“這麼多人看著的，身為姑孃家的，嫁人若是沒有一個好名聲可怎麼辦，看你這樣子，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罷？女子若沒找到個好夫家，那可就糟了。”
林佑寧眼中的淚終於垂了下來，滴落在青磚地上，砸出了一個長滿刺的小水花。
那掌櫃的還要繼續：“我跟你說，現在隻是委屈一時，若是你名聲壞了，那可就要委屈……”
蕭玉柔看不下去了，傳言果然不虛，這林佑寧本性確實是涵養極佳的姑娘，人都欺負到頭上來了，她也就隻憋出那麼三兩句話，現在這副樣子，純純是被逼出來的。
她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抓住林佑寧的胳膊，將她往後一拉，護在自己身後。
她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
那掌櫃的被蕭玉柔嚇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我看你是柿子專揀軟的捏，不敢欺負光腳的，就敢欺負穿鞋的！見到橫的就不敢得罪，見到好性子的就胡言亂語，好性子就該唄？
”
蕭玉柔道：“女子嫁不嫁得好，一看運勢，二看家世，三看本事，跟是否忍氣吞聲有什麼關係？來來來，我問你，定金是不是交了？”蕭玉柔抽出林佑寧手裡的定金單子，甩到掌櫃的臉上：
“是不是交了？！你定金都收了，人家要來取自己的貨，天經地義。這上邊，白紙黑字，明碼標價，可簽著你掌櫃的大名，若是拒不交貨，我就上衙門告你去，我大周朝律法，若商戶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可是要杖刑五十，閉店三月的。”
“做生意要講誠信，今日隨便來了一個什麼人，撒潑打滾一番就能將之前白紙黑字訂好了的東西轉手他人，以後誰還願意來你家買東西？”
蕭玉柔看著周圍看著鬨的眾人，不嫌事大道：“大夥說，是不是啊！”
圍觀眾人沒想到自己也能加入這場熱鬨，也樂得說句公道話：
“是啊。”
“就是。”
“嘿？”掌櫃的怒道，“你哪裡來的野丫頭，怎麼如此不懂禮數！”
“大膽！”鶯兒上前護著自家主子，“見了長公主殿下，還不快跪！”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連忙跪下行禮。
掌櫃的聞言更是冷汗直流，趕忙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公主您大人有大量……”
蕭玉柔恍若未聞，悠閒踱步，走到了林采珠麵前。
“擡起頭來，讓本宮看看。”
林采珠全然不見方纔的飛揚跋扈，忐忑著擡起頭，眼神躲閃。
蕭玉柔：“至於你呢，刁蠻惡毒任性妄為，本宮覺得你毫無道理可講，已經是無藥可救。”
林采珠本還想辯解兩句，聞言臉色一白：“公主殿下，我……”
蕭玉柔打斷道：“鶯兒。”
“在。”
“林家二小姐飛揚跋扈，衝撞公主，拖出去，掌嘴二十。”
林采珠頓時嚇得六神無主，慌亂上前，扯著蕭玉柔的裙擺，哀聲求道：“公主殿下，小女不是有意的，她是姐姐，本就該讓讓我，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鶯兒帶著幾個婢女將林采珠拖到門外掌罰，轉眼間便傳來響亮的耳光聲和哭喊聲。
蕭玉柔轉身將林佑寧拉起來，帶她上了自己的馬車。
林佑寧從前雖見過蕭玉柔，但也隻不過是宴會上遠遠瞧見過幾麵，連話都不曾說過，她不知蕭玉柔為何要幫她，便有些緊張，恭敬行禮道：“多謝公主殿下今日相助，臣女銘記於心，感激不儘。”
蕭玉柔道：“不必如此，本宮確實看不慣她的做派，起來吧。”
蕭玉柔也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林家大小姐。
她想著自己跟謝雲澄的計劃，斟酌了一番，還是打算先說些彆的，便道：“我記得，林姑娘也是府中嫡女，且名聲一直都很好，還是這丫頭的長姐，怎地會被她這般欺負？”
林佑寧低下了頭，她臉型微微瘦長，臉頰並不圓潤，眉眼之間多有愁色，平添了幾分清麗。
她抿唇不語，遲疑一陣，才開口道：“此乃臣女的家事，今日鬨成這樣也算是家醜，公主殿下金尊玉貴，小女不敢讓家中雜事擾了公主的清淨……此事不過是姐妹之間的口角，過一陣便算了。”
蕭玉柔側目道：“看來林姑娘對本宮心存芥蒂。”
“不敢，”林佑寧忙道，“隻是，此乃家醜，不敢再勞煩公主殿下……”
蕭玉柔見她不願意細說，也不再勉強，便提起彆的事：
“我與表弟的婚約，你可知曉了？”
林佑寧聞言，有些不自然，捏著帕子的手微微泛白，眸色也黯淡下來，她低頭道：“聽聞了，還是要恭喜公主殿下，喜得良緣，屆時，臣女定會備上賀禮，以表心意……”
蕭玉柔見她遮遮掩掩，便打斷道：“本公主不想要這段姻緣。”
林佑寧聞言擡頭看著她，有些愕然。
蕭玉柔隻知謝雲澄喜歡林佑寧，卻不知她對謝雲澄的心意。謝雲澄曾跟蕭玉柔提過，因怕唐突了林佑寧，所以隻趁著宴會的功夫說過幾句話。具體交情如何蕭玉柔也不知道，於是懶得打啞謎，直接挑明：
“他也不想與我成婚。”
“我與他自小長大，如親姐弟一般，這婚約，我們兩個心裡都膈應的很。”
“他喜歡的人是你，我與他已有退婚的想法，隻不過這婚約乃是謝太傅親自定下來的，要退的話會麻煩些……可能要使些手段。”
“公主殿下，您……”林佑寧有些語塞。
蕭玉柔道：“這些話，本該是他來親口跟你說的，隻不過他現在禁足家中，出不來，即便能出來，他是男子，私下見你終究不太方便。”
蕭玉柔看著林佑寧，道：“所以，我隻想要你一句話，你對我表弟，究竟有意還是無意？”
【作者有話說】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