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歡 第144章 到家
到家
陸榮輕咳一聲,看一眼江稚魚。
江稚魚臉有些熱,顧左右而言它,“那個,陛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開始製鼎,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女帝看一眼陸榮,再看一眼江稚魚,偷笑一下,才道:“模具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所用的銅都也已經備好,就等小魚你回來呢。這事不急,小魚歇上幾日再開始。”
一路閒聊,隊伍經過江府的巷子外,停了下來。
整個巷子外麵站滿了人,附近的街坊,還有路人,更有江府所有人都等在那裡。
老夫人、盧氏、江知行、江知安、江知微,包括所有下人,規規矩矩地站著。
江知微看著江稚魚坐在高高的禦輦上,坐在陛下身邊。雖沒打扮,身上隻是便於出行的衣裳,頭發也簡單的紮起在頭頂,像個男子似的束著,也完全沒有影響她的氣度。
不知道為什麼,以前江稚魚還隻是好看,現在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氣度。
那種氣度,說不上來是什麼,但在人群中,就是能一眼看到她,並且有種讓人不敢接近的感覺。
江知微失神地想著,如果當初蘇醒巫脈的是她,是不是她身上也會漸漸有了那種氣度?
是不是今日風光就會屬於她了?
胡思亂想著,見隊伍到了跟前,停下來,閬苑郡王當先下馬,伸出手,扶著江稚魚下馬車。而陛下,彎著腰,神態和藹地囑咐著什麼。
江知微心裡就更難受了,她從小開始各種學習,辛勞十幾年,什麼也沒得到。
江稚魚卻輕輕鬆鬆,什麼都有了?
老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爹孃當年眼都是瞎的吧,為什麼偏偏要說那祥瑞是因為她?
如果沒有那些,如果她沒有懷揣著希望努力學習多年,今天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苦?
江存勖脫離隊伍,和江稚魚站在道邊,欠身等著陛下帶領大家離開。
長長的儀仗走完,巷口才響起街坊和路人的議論聲。
相熟的街坊們湧過來,爭著跟江存勖打招呼寒暄。
江老夫人衝江稚魚招手,讓她過去,“終於回來了!一走這麼久,路上很辛苦吧?瞧瞧都瘦了一圈,回去可得好好養上一陣子。”
江稚魚攙著江老夫人,笑道:“也就去的時候辛苦點,回程倒沒受累。祖母最近身子可好?”
“能吃能睡的,好得很。倒是小魚可得好好歇歇,瞧這手臂都細了一圈。”
江知行也跟上去,問了幾句路上是否平安的話。
江稚魚對於盧氏和江知微回來,也沒吃驚,畢竟送莊子是為了懲罰,也不能一直讓人在莊子上待,盧氏還需要料理家事。
後麵街坊鄰居托著盧氏說話。
“江夫人真是好福氣,生了個這麼出息的女兒。瞧瞧這整個大夏,有誰家的女兒,能讓陛下和文武眾臣出城親迎的?”
這附近住的,不是富商就是和江存勖品級不差上下的官員,平時和江家走動,和盧氏都是相熟的。
另一人介麵道:“是啊是啊,放眼整個大夏,誰家不羨慕你江夫人?唉,彆說讓陛下親迎,就是有宮宴的時候,能進宮坐一坐我也是滿意的。”
“對了,扶著江二姑娘下馬車的,是閬苑郡王吧?你們家二姑娘和郡王殿下……”
盧氏僵笑著,“殿下好風度,一起出門,對姑孃家多照顧幾分而已。”
她這會兒什麼話都不好多說,心裡五味雜陳,難受得說不上來。
客套兩句,就道:“家裡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回頭牽著江知微往回走,母女倆默不作聲。
走一陣聽到隱約的議論聲:
“我怎麼瞧著,江夫人似乎和她家那二姑娘關係不睦?你們看江二姑娘下車,看都沒看她一眼。那是親娘啊,誰家姑娘出遠門回來,不是和親娘親親熱熱的?”
“我瞧著也不太對。前段時間,江夫人不是去莊子上養病,聽說江二姑娘及笄禮都沒參加。那可是及笄禮啊,陛下都派人去了,親娘卻沒去,你們說怪不怪?”
“當初江家剛到京城,那江二姑娘就沒跟來,後來是自個兒來的京城,到京那日,江夫人都沒去接。我在門口看得清清楚楚,是大理寺少卿的夫人給送回來的。這當孃的,心也夠狠的……”
盧氏和江知微兩隻手相握的地方止不住地顫抖,腳下步伐加快,像背後有猛獸追趕似的,逃進家門。
關上門,盧氏的眼淚就簌簌而落,她抓緊江知微的手,哽咽道:“微微,怎麼不是你,怎麼就不是你啊!”
江知微心中大怒,繃起嘴角,“母親這是在怪我沒用?大巫血脈,是我想要就能要的?母親生我時,為什麼沒把大巫血脈給我?”
盧氏梗住,“不是,娘不是那個意思。娘就是覺得老天太不公平了,為什麼要讓那個不孝不悌的混賬玩意兒蘇醒巫脈,為什麼不是我的微微?”
江知微甩開盧氏的手,“說來說去,不還是怪我不爭氣?”
說完扭頭就走。
盧氏盯著江知微的背影,一時反應不過來,微微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江稚魚美美地泡了澡,換上乾淨柔軟的衣服,懶懶散散地攤在榻上。
出門在外諸多不便,就算不著急趕路,也是十分疲累的。
往榻上一躺,一路積攢的疲憊就都冒出來了,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再醒來已經是黃昏,阿蓮伺候她起身,幫她梳了頭,在旁邊稟告:“大公子和二公子都來看過您了,兩位都像是有什麼話要說,看您睡著,就先走了。老爺打發人來說,晚上為您舉辦接風宴,在老夫人院裡。”
江稚魚“嗯”了一聲,睡一覺不覺精神,反倒渾身綿軟,沒一點力氣。可能是突然鬆懈下來,一時半會不適應,一句話都懶得多說。
晚上家宴,盧氏和江知微沒參加。
沒有兩人,氣氛倒是挺和諧。
用完飯出來,天色已經暗下來。
江知行送江稚魚回她院子,一路上嘴巴張合幾次,也沒開口。
還是江稚魚道:“大哥想說樂昌縣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