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歡 第190章 茶到自家爹頭上了
茶到自家爹頭上了
江存勖剛想問問江稚魚是否還在齋戒,就見房門開啟,江稚魚從房裡出來。
“父親。”江稚魚叫一聲,把人迎進去。
江存勖還沒開口,江稚魚就瞭然道:“沒關係,小事,他們折騰不起大風浪。”
“你都知道了?”江存勖問。
十分敏銳地抓住了“他們”兩字,他們事指江知微和弘農郡王?江知微執意要嫁弘農郡王,是有什麼謀算?
想到這些,心裡越發煩躁。
江稚魚指指一旁案幾上的筮草,“我剛在占卜國運,窺見了一點未來。今日的事,不算大事。”
江存勖一聽這話,眉眼眼見的輕鬆下來,追問一句:“真的沒事嗎?那可是壽王的嫡長子啊!”
江稚魚擡手給他倒茶,“要說沒事,也不完全,我們府裡是沒事。”
有些事情,就算能占卜得到,也不能說的太多。
江存勖立刻懂了這話裡的意思,江府沒事,但若是江知微執意嫁弘農郡王,她會有事。
一隻手在椅子扶手上上下敲擊幾下,江家如今不是普通的六品小官之家,而是從二品大祭司的江家。
這門親事,他如果執意不答應,弘農郡王也沒有辦法,總不能逼著人家將女兒嫁他。
但若用江知微的名聲逼他,他也毫無辦法。他女兒不檢點,還未成婚就跟彆人有了首尾,傳出去絕對會讓江家全員跟著丟臉。
甚至連閬苑郡王臉上都不好看。
未婚妻的姐姐未婚和人有私,他的未婚妻是不是也不乾淨?畢竟是同胞姐妹。
江存勖眼皮低垂了片刻,一瞬間起了殺心。一個女兒對家族如果有害,不如除去。
想想還是不能,一是也真下不去手,二來,這個時候如果江知微暴斃,就是擺明車馬,寧願讓女兒暴斃,也不答應親事。
他不能真把人得罪狠了,壽王一係連陛下都忌憚,他更得罪不起。
“閬苑郡王那裡,你抽空說一聲吧。”江存勖無奈道。
他長女定給弘農郡王做側妃的事,一旦傳出去,他一個首鼠兩端的臭名聲跑不了。
同僚的鄙薄和輕視他可以不在乎,但閬苑郡王不能不知道他的苦衷。閬苑郡王知道了,陛下也就知道了。
隻要陛下知道他沒有倒戈站壽王,知道他沒有兩邊押注就行。
江存勖沉默一陣,猶豫著嘴唇翕張幾下,還是問了聲:“她,性命能保住嗎?”
他相信江稚魚能理解他這話的意思。
江稚魚沒回答,而是扭頭看他一眼。
江存勖手一抖,喃喃道:“不行啊!”
一臉恍惚站起身來,慢慢跨出門檻,跟被人抽走了精氣神似的。
等晃悠著回到書房時,江存勖已經收拾好了心情。
他神情複雜地看了看還跪著的江知微,往上首的椅子上一坐。
語態放緩,問一聲:“你真的想好了?”
江知微磕下頭去,“想好了!”
江存勖愣愣地看了看她仍舊顯得稚嫩的臉,心裡一刺,道:“今日出了這個門,你雖明麵還是江家女兒,但我就不再視你為女。今後你榮寵時江家不會去沾你的光,你倒黴時江家也不會是你的後盾,這樣你仍舊要應下這門親事?”
“老爺!”盧氏喊一聲,臉色都變了,“就算微微去做了妾,她也還是您的女兒!”
江存勖看她一眼,沒理會,又把雙眼移到江知微臉上,“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江知微毫不猶豫道:“女兒想清楚了,爹孃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吧。”
盧氏尖聲喊:“微微,你不要這樣!”
江知微冷淡地瞥她一眼,諷刺地笑笑,“女兒有選擇的餘地嗎?”
江存勖搖搖頭,心平氣和道:“路是你自己選的,將來不後悔就行。”
說著起身,“我這就去回複管事,應下這門親事。”
江知微也站起來,在後麵叫一聲父親,“女兒讓父親失望了,想必婚前父親都不想看到女兒。為了不礙父親的眼,女兒想回祖籍待一段時間。”
江存勖回頭,眯縫著眼看了看江知微,想不透她為什麼要回祖籍。他可不認為真像她說的,不想礙他的眼。
他的這個女兒,今天纔算是看清了點她的真麵目。
不置可否說一聲:“再說。”
盧氏急得不行,“微微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非要回祖籍?千裡迢迢的,路上也不太平”
江知微打斷她,“父親嫌棄女兒丟臉,女兒回祖籍避一避,等婚期到了再回來。”
江存勖本來已經走到門口,聞言停下腳步,回頭“嗤”一聲,“難怪小魚說你茶藝高明,為父倒是看輕你了。你肚子裡的那些彎彎繞,你真當你爹我看不出來?”
“我猜你回祖籍是另有目的吧,還把臟水潑給你爹我,你可真夠孝順,茶到自家爹頭上了。”
既然她擔心自己肚裡懷弘農郡王的孩子,這會兒不急著嫁過去,倒有心思回祖籍,沒問題纔怪。
盧氏這會兒都懵了,看著江知微又是驚慌失措,又是心虛的臉,就知道江存勖說的是真的。
她實在不明白江知微到底想乾什麼,隻弱弱叫一聲:“微微”
江存勖經這一遭,突然就明白了江稚魚那天和盧氏斷絕母女關係時的心情。這會兒,他真想和江知微斷絕父女關係。
警告一句:“我不管你打的什麼主意,敢做不利江氏的事,你就給我出族。”
又看看盧氏,“你記住,你不光是江知微的母親,還是江知行和江知安的。做任何決定之前,先想想你的兩個兒子,彆被江知微牽著鼻子走。”
江存勖邁出門檻,回去待客廳,替江知微應下這門親事,又匆匆回衙門去了。
晚上回去,又去找江稚魚商量。
江知微要回祖籍,這事他怎麼想都覺得奇怪,心裡不安定,擔心弘農郡王搞什麼動作。
“沒事,折騰不出大風浪。她就是不甘心而已,試過了也就死心了。”江稚魚輕描淡寫道。
路都是自己走的,她非要往死路上走,也沒必要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