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歡 第243章 報應不爽
報應不爽
王大柱此時還站在一旁，被問到頭上，臉色變得極難看。
七叔公跪著，使勁用巴掌拍打地麵，揚起蒼老的頭顱，朝著王大柱吼：“都這時候了，你還不打算說！咳咳咳，你看看你家大孫子，那傻樣能給你生重孫嗎？非要野桃溝斷子絕孫你才滿意？”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一個十幾歲少年身上，他臉上露出無意識的傻笑，口中流涎，腦袋大身體小，厚厚的棉褲上，有兩道洇濕的痕跡，顯然是尿褲子了。
這樣子，彆說娶妻生子，就是日常生活都顯然不能自理。
王大柱半低著頭，半晌，道：“這事，也不能怪我。根兒娘鬨了這些年，好幾次半夜起來，偷偷跑去桃林挖草兒她們的屍骨，說要好好安葬。還天天鬨著說草兒秀兒找她要自己的肉，逼著家裡買肉供奉她們。這兩年又鬨著要給她們找大師做法事，她瘋了，我也快給她折磨瘋了”
王大柱抹一把臉，“那桃林的屍骨那麼多，哪裡還能找到草兒她們？買肉供奉了，她們的肉就能回去？說的是什麼蠢話？還有做法事不要錢啊，家裡哪有那閒錢給她糟踐？”
“可怎麼說她都不聽，天天白天鬨，晚上也鬨。大半夜不睡覺，說草兒她們在外麵哭，要去找她們。有時候好好吃著飯，突然就把碗摔了，說要是早早有飯吃，草兒她們也不用死了。”
“誰能受得了天天這樣子啊，那天吵了幾句嘴，我一生氣，把端著的飯碗砸她腦袋上了，她腦袋給我砸破了，流了很多血。她捂著腦袋發瘋，說她早就不想活了，說她對不住孩子們，還說”
王大柱神情怔愣，“她瘋魔了一樣，說她我吃了親生女兒的肉，老天一定會打雷劈死我，說她死了一定要把這村子的畜生們全都殺光，她滿臉都是血，瘋了一樣一頭撞死了。”
江稚魚道：“所以，你怕了，怕她死後真會報複你，就讓人幫忙封她的七竅，縫她的眼睛，魂魄永遠封在身體裡，永世不得超生？”
王大柱停了好一陣，才艱難點點頭，“她太瘋了我就隻能找族裡的弟妹幫忙，萬一她出來作亂，家裡可不夠她禍害的。”
王張氏在一邊心有餘悸地亂搖手，“我也不想這麼做，是七叔公說，如果不照做，她變成厲鬼，村裡誰也逃不掉。我害怕，才照他們說的做了。”
七叔公腦袋抵在地上磕頭，“姑娘，該說的我們都說了。您救救我們的村子，大發慈悲，給我們指條明路吧！您看看這些苦命的孩子們，他們活得生不如死啊！”
陸榮嗤笑一聲，替江稚魚開口，“他們生不如死與我們何乾，不都是你們做下的孽？人老了，可真是成精了，打量姑孃家心腸軟，好說話，用你們的苦難來要挾彆人。”
“老人家，你這樣子，可真不要臉，難怪你能活這麼久。”
江稚魚朝毒舌的陸榮一笑，再轉向臉色僵住的七叔公，“您老命好，活到了這把年紀，還耳不聾眼不花，半點不糊塗。可舉頭三尺有神明，做了惡，總會遭到報應。沒報在您老身上，就報在您的子孫身上。您老是絕嗣的命，我可改不了命。”
七叔公這下連身體都僵住了，他半彎著腰跪著，努力把頭往上仰，想看清江稚魚的臉，判斷她說的是真是假。
但隻覺得雙眼模糊，什麼也看不清，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歇了氣似的，塌了下去。
其餘人看這情況，知道不能靠七叔公了，全都跪下磕頭，求江稚魚救村民性命。
江稚魚站起來，俯身望著眾人，“那些死去的冤魂，在村裡徘徊太久，她們身上的怨氣和陰氣，早就浸染了村子。想後代子孫平安，沒有他法，隻有把她們好好安葬，誠心誠意懺悔，再做一場盛**事超度她們。”
“她們心氣平了，離開了，你們才能平安。她們若放不下執念，執意不肯原諒，幾年後，這村子就算不存在了。”
一席話說得村民們個個麵如土色，惶惶不知所措。
“至於你，”江稚魚的目光轉向王大柱，“作為村長，你煽動村民和你一起吃至親骨肉，實在罪大惡極。欠下的債，總要還的，欠下的命，也總該還的。”
她說完，伸手在虛空一招，對著一片空虛，道：“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我不攔你。”
村民們一陣頭皮發麻，“她在跟誰說話？”
“不知道，難道是”
江稚魚遠離王大柱幾步，再次回頭，看著他，淡聲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話音剛落，就感覺半空一陣陰冷的風，猛地撲來，撞在王大柱身上。
王大柱原本驚懼的神情頓時變了，呆滯了片刻，突然往前走幾步。
他滿院掃著，像在找什麼東西，突然，一雙眼直直盯著掛在廊簷下牆上的鐮刀，大步過去，一把取下鐮刀，毫不猶豫，就朝自己身上砍去。
王根兒嚇一跳，急忙跑過去攔，“爹，你乾什麼？”
王大柱不理會，雙眼泛紅，舉起鐮刀，絲毫不留情地，就要朝王根兒身上砍。
王根兒嚇得趕緊鬆開手。
天冷，身上穿得厚，拿鐮刀也不夠鋒利，王大柱在自己胳膊上劃拉幾下，隻把衣服劃破了幾道口子，身體一點事沒有。
他好像不太滿意，一轉眼進了灶房，沒一會兒又出來了，手上拎了把菜刀。
站在院中，對著滿院村民，臉上笑得詭異。
王根兒嚇得驚叫一聲：“爹——你要乾什麼，快放手！”
王大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到後來，他哈哈大笑起來：“草兒啊，秀兒啊，三丫頭啊，娘給你們報仇，瞧娘怎麼給你們報仇！”
它說著，一刀就砍在自己的脖子上，血一下子就出來了。
他好像感覺不到疼，臉上還笑著，在脖子上又砍一刀，“我砍死你個老東西，讓你吃我的草兒，讓你吃我的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