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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歡 第262章 百鬼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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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鬼現行

幾名漢子趟著水,就要往前去救人。

江稚魚遠遠喝一聲:“不要命了,都趕緊上岸!”

她說著,疾步往溪邊走來。

護衛們聽了她的話,反應快的,三兩下就涉水上岸。

其餘人也受了驚嚇般,一個個跑得賊快。

江稚魚趕到溪邊時,那溪中的“人”也快飄到跟前。

沒等江稚魚動作,那“人”猛地從溪水中竄起,不知怎麼做到的,眾人直覺眼一花,那“人”已經飛快倒退著,離江稚魚兩三丈遠了,雙腳踩著水麵,懸浮著。

眾人這纔看清她的臉,如在水中泡發的饅頭一樣,慘白,虛浮,一觸即碎的感覺。

兩隻眼沒有眼白,烏黑烏黑,濕噠噠的頭發散亂著,擋了一小半臉。

那雙眼死死盯著江稚魚,然後呲著牙,露出口中左右兩隻尖尖的獠牙。

口中發出如同野獸的低吼聲,威脅似的衝江稚魚伸出兩隻白森森的爪子。

江稚魚往前邁一步,手剛擡起來,那“人”立刻跟踩了尾巴似的,迅速倒退,然後目露不甘,朝江稚魚張嘴呲牙,轉身就走,大紅色的身影轉瞬消失在視線儘頭。

等“人”看不到影子了,大家才議論出聲:

“娘耶,嚇死人了,這要讓我給單獨遇上,我真得嚇死。”

“這仙穀山,得虧是有大祭司跟著,普通人在這裡真活不下來。”

“現在還沒天黑啊,那東西怎麼就敢出來了?”

“你不懂,那些厲害的大鬼,壓根不怕太陽,更何況現在太陽已經落山了。”

江稚魚正目視遠方,聞言,回頭看了眼開口的人,點了點頭。

那護衛得到認可,咧嘴跟同伴挑眉得瑟。

直到天黑,再沒有什麼怪事發生。

臨睡前,江稚魚取了隻鈴鐺,放在一塊大石上,交代大家,晚上找點東西塞住耳朵,不管發生什麼事,聽到什麼聲音,都不用理會。

夜晚儘量不要跨出圈子,真要起夜,一定拿好鈴鐺,幾人結伴一起去。

睡到半夜,果然塞著耳朵都能聽到各種聲響,哭聲、叫喊聲、吵鬨聲、嗬斥聲、鬼叫聲、風聲。

隻不過到底聲音被隔絕了大半,眾人還都見多了各種稀奇古怪的事,也不太受影響,習慣了那吵鬨聲,也能安穩睡著。

次日清晨睜開眼,就見以圈子為界線,外麵一片狼藉,斷枝殘葉像經受了狂風暴雨一樣,散落一地。

而圈子中間,則依舊乾乾淨淨。

眾人無不咋舌,這裡的東西實在是太厲害,難怪猴子到了這邊都乖覺地退走了。

陸榮看著外麵的一切,心裡有些擔憂,問江稚魚:“怎麼樣,那東西看起來數量不少,好對付嗎?”

江稚魚斜睨他,有些傲嬌道:“小瞧我了不是?彆說隻是有些道行的,就算千年厲鬼,在大巫麵前也不夠看。”

陸榮這才略略放心,笑著拱拱手道:“嗯,前途還請大巫多多照應。”

江稚魚拍拍他的肩,“好說好說。”

兩人打趣兩句,相視而笑。

早起啃了乾糧,整隊繼續出發。

走沒一會兒,就見迎麵走來兩名女子,手中挎著竹籃,若不是身上衣服看著比較考究,就像山裡走來兩名村姑,毫無違和感。

這次大家學聰明瞭,突然出現在這通幽穀的人,可不敢真當是人。

走在前邊的趙八就停了下來,回頭望向江稚魚,等待命令。

江稚魚大步上前,“從現在起我走前邊,你們回去。”

陸榮跟過來,“一起。”

江稚魚沒拒絕,陸榮身上有厭勝器,不懼那些東西。

兩人攜著手,迎著前麵兩名女子走去。

那兩名女子立刻停了腳步,站在原地,目光凶狠望過來。

這次江稚魚沒容情,昨晚的陣仗,足見這條峽穀中的邪祟不少,還充滿惡念,這就不能容它們了。

手指在袖子裡劃動,一張看不見的符在指尖生成,然後手指彈動,那符疾馳而去,打在前麵兩女身上。

兩女同時發出慘叫,想走,身體卻像被束縛了一樣,無法動彈。

江稚魚快走幾步,一隻手伸出來,其中一名女子身體不由自主飄過來。

被江稚魚伸手在在脖子上輕輕一捏,立刻散成飛煙,消散地無影無蹤。

然後如法炮製,把另一名女子也打散了。

隨著兩名女子最後發出的慘叫聲,前頭的溪水上,石頭上,以及峭壁上,陸續出現“人”的身影。

有男有女,看起來都很年輕,粗粗一看下,數量不下百人。

個個麵無表情,唯有一雙雙眼裡都充滿敵意。

後麵的護衛們個個汗毛都炸了起來,這鬼地方怎麼這麼多鬼東西!

江稚魚掃視一圈,伸手向蘇十三,“鈴鐺。”

蘇十三忙把包袱解開,遞過去一隻銅鈴。她以為江稚魚要戴在手腕,哪知她隻是拿著那隻銅鈴搖晃起來。

“叮鈴,叮鈴,”清脆的響聲,被兩側峽穀一擋,發出悠長的回響。

分散在各處的“人”都抱起頭,露出難受的神情來。

離得近的紛紛忍受不了,扭身逃走,離得遠的,眼看形勢不利,也跟著走了。

眨眼功夫,那些男男女女都消失在視線中。

陸榮皺皺眉,“他們還會再來嗎?會跟那些猴子一樣,時不時出來惡心人嗎?”

江稚魚搖搖頭,“他們退走,肯定是前邊有對他們有利的東西,他們把那邊作為和我對抗的主場。”

陸榮伸手過來牽住她,什麼也沒說,眉眼卻明明白白寫著擔憂。

江稚魚燦然一笑,“放心,他們的天敵就是我。”

鬼怪邪祟一類,是陸榮的知識盲區,因為不瞭解,才更擔心。

雖然江稚魚這樣說,心裡還是難免擔心。

乾脆讓蘇十三把江稚魚的頭冠和鈴鐺都拿出來,全都給她戴上。

這些東西是江家的大巫們一代一代傳下來的,肯定有用。

江稚魚知道他不放心,也就由著他。

往前再走沒一會兒,有人突然大叫:“啊,那是什麼?”

另一人道:“棺材,好像是棺材!”

“天,棺材怎麼放那麼高!”

距離隊伍還有十來丈的峭壁上,用橫木架著,懸了一口棺木。

那棺木因為風吹日曬,已經看不清原有的色澤。

再往另一側看,與這口棺材相對的另一側崖壁,不高不低,不前不後,相同的位置,也有一口同樣的棺木。

和兩口棺木相隔丈許的地方,略低一點的位置,同樣一左一右懸著兩口棺。

眾人驚訝地看著這奇怪的棺木,一邊往前走。

走到懸棺的下方時,峽穀在那裡拐了道彎,隨著峯迴路轉,視線裡出現更多的懸棺。

高處的、低處的、三個一起、五個一組,但無一例外,左邊有幾口棺,右邊相對的位置就有幾口棺。

兩兩對照,無比工整。

一直延伸向前,不知具體數目有多少。

眾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有搓自己手臂的,有呲牙抽冷氣的。這鬼地方,難怪會有那麼多死鬼。

陳二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問江稚魚:“姑娘,他們都不用去投胎的嗎?”

江稚魚回頭看他一眼,“不是不用去,是不能去。”

陳二不懂,還想問,被劉大拉一把,低聲道:“彆打擾姑孃的思路,沒點眼力勁,沒看到姑娘正在思考問題嗎?”

陳二不服氣,但不敢反抗,悻悻然閉了嘴巴。

除了崖壁上工整的棺木外,正前方約莫十來丈的地方,溪水在這裡繞了個彎,繞到一側的山壁下流過。

而另一側,則是空出很大一片空地。

空地之上有個圓形的台子,五六尺的高度,看著像個祭台。

祭台之上,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自豎著一根粗大的木樁。

四根鐵鏈拴在木樁上,鐵鏈中間懸著一口漆黑棺木。

黑漆棺木的正中間,則插著一根黑黝黝的東西,離得遠,大家也看不清那是什麼。

這情況,怎麼看怎麼詭異,眾人的腳步不由自主就停了下來。

陸榮打量著四周,道:“看樣子,這裡佈置的是個什麼陣法。”

江稚魚凝重地點點頭,“是陣法,這是聚靈鎖魂陣,作用是為了鎖住中間棺木裡那魂魄,免得其化成厲鬼。”

“兩側峭壁上的懸棺,都是為了壓製中間的棺木。”

江稚魚說著歎息不止,“設這陣的人,是多怕中間棺木裡的人化成厲鬼啊!那裡麵的人,生前肯定遭受了極大的不公,才被人忌憚至此。”

陸榮分析道:“溪水一路都在峽穀中間流淌,偏到這裡就靠一側山壁了,說明是溪水是人為改道。兩側那麼多的棺木,也不可能剛巧找到那麼多死人,若我料想不錯,懸棺中的人,都是被殺死的。”

“殺死這麼多人,把棺木懸上峭壁,還有溪水改道,這都需要極大的人力和財力,說明做這一切的人,有權有勢。”

江稚魚十分認同,“所以能讓一個有權有勢的人,這麼大費周章,說明死者的怨氣衝天,才讓人這麼忌憚。”

說完回頭,麵向大家,“你們都在這裡等著吧,我過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陸榮急忙拉一把她,“要不彆管了,仙穀山脈裡,應該也不會有龍骨,咱們這就打道回去。”

江稚魚知道他擔心她,笑了笑,道:“我不會隨便逞強,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龍骨沒找到,我自己的小命珍惜著呢。這點陣仗,還真不算什麼。我得破了這陣,把這些鬼物全除了,不然除非我一個個把你們送過這地段,否則那些東西聯合起來,借著這陣,能把咱們的人都撕了。”

她說話間,隻見兩側峭壁上的懸棺上,陸續冒出“人”來,有的坐在懸棺上,有的站在上麵,有的飄在一旁,一個個目光向毒蛇一樣盯著這邊。

陸榮仰頭掃視一圈,鬼物若一個兩個,沒什麼可怕,若那麼多抱團,的確很難對付。

江稚魚讓大家都站得近一點,再次找滑石,圍著眾人畫起圈來。

同樣,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畫了斬邪鬼符。

畫完,交代大家不要踏出圈子外,她自己則朝前走去。

陸榮跟著她走出去,麵上毫無畏懼。

江稚魚側頭朝他一笑,倒也沒有趕他回去。

兩人大步往那祭台邊走去,懸棺上的鬼物也在這時候蠢蠢欲動起來。

有的飄下來,往圈子的地方而去,停在圈子外,朝裡麵的人做出各種嚇人的樣子。

他們露出死亡時的傷,或胸口插著刀,或嘴角留著黑血,或著脖子被割開一道口子,還有的腦袋被一點皮肉連著,將掉不掉的。

陳二犯了二,擠到圈子邊緣,叉著腰皺鼻子歪眼吐舌,做出惡行惡狀。

上過戰場的人,什麼樣的外傷沒見過,本來對厲鬼就不怎麼怕,此刻知道他們進不來圈子,膽就更肥了。

他甚至掏出符來,手臂伸到圈外來回揮著挑釁。

有一隻鬼不知輕重,伸手去接,然後被燙了似的,手登時黑了一片,吱哇亂叫著。

陳二得意地哈哈大笑。

劉大“嗬嗬”兩聲,“你就作吧,你的符再被碰幾下就沒用了。咱們可沒帶紙筆,大祭司那裡的符沒幾張了,留著給遇到突發狀況的人用呢,到時候你就等著被邪祟撕了吧。”

陳二一想也對,急忙把符收回來,開啟一看,果然顏色已經淡了幾分,嚇得再不敢得瑟,忙把符收好。

更多的鬼物則是朝江稚魚和陸榮兩人湧去,他們張牙舞爪,欲往兩人身上撲。

但沒等到跟前,距離兩人還有十來步遠,離江稚魚近的就被灼燙了似的,慘叫著欲往後退。

江稚魚一隻手拉著陸榮,另一隻手反手一抓,最前麵那鬼物身不由己,身子猛地被扯到跟前,被輕輕一捏,就散成飛灰。

剩下的倉皇後退,但似乎並不死心,在後麵觀望,等待可趁之機。

兩人走到中間祭台的位置,這纔看清楚,原來那棺木正中,擦著的是根石頭做成的石杵。

上粗下細,上麵雕刻著彎彎曲曲的符文。

陸榮扭頭問江稚魚:“需要上去嗎?”

江稚魚盯著那符文仔細看,聞言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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