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歡 第268章 出山
出山
馬蹄才踏上草地,就看到身後瓢潑大雨伴著電閃雷鳴砸下來,雨幕在有草的地方真如一道幕布,把兩邊涇渭分明地隔開。
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一下泄了那口氣,一個個無力地連滾帶爬從馬上下來,一屁股坐倒在地,或者乾脆直挺挺躺下。
這邊豔陽漫天,那邊雷聲轟隆不絕,一道道閃電照亮陰沉的天際,電光無聲無息擊在地麵上,地上瞬間騰起一道光亮,幾乎亮瞎人的雙眼。
還好還好,還好他們快了一步,不然這會兒都燒焦了。
人困馬乏,饑腸轆轆,就算這會兒天色還早,所有人都也一步路都走不動了。
原地休整一晚,次日再往前行,就輕鬆多了,過了那片沼澤,就到了仙人穀。
他們在這裡耽誤了點時間,因為江稚魚答應了在這裡喪命的人,要送他們屍骨回鄉。
白日眾人在山穀中打獵烤肉,到了晚上,江稚魚招了那幾隻遊魂出來,仔細問清楚他們的姓名籍貫。
這幾人全是喁州安陵郡人。
三個狗膽包天的年輕人,聽說了這地界的傳說,不信邪瞞著家人過來勇闖鬼門關,結果連仙穀山都沒走完,連各自帶的下人,全都交代在這裡,做了孤魂野鬼。
劉大陳二他們,一路經曆了這麼多,現在對一些沒什麼力量的鬼魂已經視若等閒,大半夜的,指揮著那幾隻遊魂,讓他們各自指認了自己的屍骨,一一核對好人名。
到了第二日,把骸骨燒了,用空了的水袋把骨灰裝了,帶著離開仙穀山脈。
他們出山口的時候,恰好還是那名有過一麵之緣的小頭領,看守采石場的大門。
那人看到他們出來,眼睛睜得堪比銅鈴,“啊啊啊啊”一路大呼小叫著跑過來。
“你們,你們還活著啊!這麼多天沒出來,我以為你們都”
那人摸著後腦勺,嘿嘿兩聲,掩飾自己失言的尷尬。
“你們去了那麼多天,竟然還能囫圇著出來,太不容易了,太厲害了!”
陳二拍拍自己的胸膛,仰著下巴殼子,驕傲地道:“那是,你瞧瞧,全須全尾都出來了,都好好的,連馬都沒少一匹。”
那人掃了一圈眾人,歎息道:“真的是啊!你們怎麼做到的,怎麼這麼厲害?”
說到這裡,好奇心上來,追問道:“那裡麵到底有什麼,是不是真的很嚇人?”
“嚇人算什麼”
陳二說到興頭,正想長篇大論,被劉大一攔,自己帶馬上前,跟那人道:“這位兄台,仙穀山裡危險重重,那仙人穀中,到處都是毒蟲,被咬一口,就可能沒命走出來。不光毒蟲,那裡還有成群結隊吃人的野獸。”
“再往前,那神罰之地寸草不生,飛鳥野獸絕跡,哪怕進去千軍萬馬,也能瞬間殞命。那通幽穀裡,也有各種毒蟲,咬一口見血封喉,想救都救不回來。更有無數厲鬼,大白天的都敢出來作祟。”
雖然都被送進地府了,但不妨拿出來嚇嚇人。免得熱血上頭的無知少年,再進去裡麵找死。
“我們能走出來,是我們隊伍中有高人,不然在仙人穀就已經全被毒蟲咬死了。”
這是真話,對付野獸他們沒問題,草叢裡滿地爬的毒蠍子可是防不勝防。
劉大白一眼陳二,繼續道:“你彆聽我這兄弟瞎吹牛,他一張破嘴就愛胡說八道,可千萬彆以為那裡沒多大危險。兄台是好心人,又常年守在這裡,若遇到入山探險的人,還請多勸一勸,避免他們自找死路,也算兄台積德行善了。”
那人一副受驚的神態,“真的啊?那裡邊真的那麼可怕?其它地方的危險你都說了,但那神罰之地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的高人是不是能對付厲鬼?”
他實在好奇極了,問題一個接一個。
陳二介麵:“那是,我們在通幽穀,大白天的,一隻穿著紅衣的厲鬼就順水漂下來”
劉大在馬上朝他擡擡腳,再瞪一眼,示意他閉嘴。這一路姑娘肯定累壞了,不趕緊下山找個地方歇歇,還在這裡磨蹭閒聊,真是欠揍。
至於神罰之地的危險,劉大閉口不談,那裡是地獄之門,種種有違常理的事,還是少說為妙。
然後翻身下馬,把自己身上的驅邪符取出來,遞給那人,“這是一張驅邪避災的符,兄台收好,能替兄台擋點災邪。我們還要趕路,就不耽擱了,兄台一定要多勸勸那些入山的人。”
他說完,再次上馬,伸手抱拳,“告辭!”
那人還在後麵招手,“噯,噯,彆走啊,那神罰之地,到底有什麼危險?”
馬蹄揚起的灰塵撲了他一臉,他伸手在臉前趕了兩下,呸呸幾聲。
在山上一進一出十幾日,吃不好睡不好,擔驚受怕,人困馬乏。
到了山下的鎮子,找好了歇腳的地方,就打算好好休整幾日。
江稚魚也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在山上彆說洗澡,除了在通幽峽穀時,想洗把臉都難,她覺得自己都要餿了。
夜晚,把小金蛇放出來透氣。
這些天在山上,都是放它出來自己覓食。這幾日養的熟了點,沒像開始那樣野性難馴。
次日江稚魚和陸榮商量下一步的路程。
這裡已經是這條線的最南端,這條線上沒有線索,就隻有換一條線。
龍骨的具體位置不好確定,但江稚魚為陸榮起了一卦,卦象顯示了。利在西方。
兩人展開輿圖,對照著上麵的地名,決定由此往西,進入隆州,再由隆州往北,走喁州、黔州這條線。
剛好那幾個死在仙穀山的人,都是喁州人,正好送他們回去。
休整兩日,出發前往隆州。隆州是下州,攏共沒幾個縣,隆州城也不大,看著跟繁華州郡的一個縣似的。
這日在隆州城下榻時,江稚魚下了馬車,正好看到劉大把馬韁遞給客棧的小夥計。
此刻斜陽西墜,陽光從前頭樓房的飛簷下鑽過一縷,殘陽如血,照在劉大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