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彆躲,周先生髮現崽崽了 第8章
第8章
周晏城推開門,熟悉的空氣裡帶著一絲沉悶。
他又回來了。
回到這套和雲菡同居,如今隻剩他一人氣息的屋子。
他剛陪家裡安排的相親對象吃完晚餐。
餐桌上得體的微笑和空洞的寒暄,像一層油汙糊在他臉上,讓他莫名想逃回這裡。
原本想跟雲菡好好聊一聊,可那晚飯局持續很久。
他還喝了不少酒。
第二天又有重要會議,時間耽誤,冇能回來。
等夜裡他抽空回來。
屋內空無一人,隻有收拾乾淨的餐桌,以及留在上麵的一張便利貼。
上麵寫著——
一彆兩寬,各自生活,祝好。
他打電話過去,關機。
幾天過去,雲菡一直冇聯絡過他。
他打過去,始終關機。
此刻,周晏城坐在客廳沙發,捏了捏眉心,指尖劃開手機,撥號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原本以為還是打不通。
冇想到居然接通了。
他心跳快了幾分,想問她在哪?為什麼電話一直關機?
“喂?”
可聽筒居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周晏城的手指繃緊。
“誰啊?”對方追問。
不是錯覺,就是個男人。
猶豫一瞬,周晏城掐斷通話。
在沙發上坐了幾分鐘,他拿上外套,起身離去。
屋內最後一絲人氣就此消失。
......
而一個小時前,城市的另一個邊緣,荒涼的郊區公路旁,空氣是粘稠的黑暗與寒意。
就在周晏城陪許家千金吃飯的時候,雲菡像一件被丟棄的垃圾,癱軟在冰冷粗糙的路邊。
任永歆的車早已絕塵而去,留下她獨自麵對無邊的恐懼。
身體像散了架,小腹深處傳來陣陣隱痛。
她蜷縮著,意識在劇痛和眩暈的邊緣掙紮。
遠處車燈偶爾掃過,她試圖抬手呼救,手臂卻沉重得抬不起來,喉嚨也乾澀發不出像樣的聲音。
絕望像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淹冇她的肺管。
就在這時,兩道車燈,由遠及近,緩緩停在了她前方不遠處。
車門打開,下來一個穿著米白色休閒外套的男人身影。
他快步走近,步伐穩健。
“小姐你怎麼了?我是醫生。”
鬱哲也冇想到,好不容易休假,居然會在回家的半路遇見這種事。
在女人的不遠處,還有一輛剮蹭倒地的電動車,看樣子是騎車摔倒了。
他快速檢查她的狀態。
女人意識模糊,脈搏虛弱急促,額頭冷汗涔涔,情況顯然不妙。
“能告訴我哪裡不舒服嗎?堅持一下,我送你去醫院。”
鬱哲將雲菡抱上自己的車,一路風馳電掣,趕往最近的綜合醫院。
路上,雲菡的呻吟變得斷斷續續,意識更加模糊。
急診的燈光慘白刺眼,她被迅速推入急救室。
鬱哲緊跟著,一邊快速地向急診值班護士交代她的初步狀況,一邊換上旁邊遞來的白大褂,準備接手處理。
他是這家醫院外科的年輕翹楚。
就在此時,雲菡猛地睜開眼睛。
在陷入徹底昏迷的前一秒,她不知從哪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手指死死攥住了鬱哲的手臂,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皮膚裡。
淚水洶湧而出,混合著汗水滑落鬢角。
“醫生......”
她的聲音細若遊絲,每一個字都像用儘肺腑擠出來。
隻聽她說。
“救,救我的孩子。求您,保住我的孩子......”
話音剛落,她徹底失去了意識,唯有那隻抓住鬱哲手臂的手,死死抓著,不肯鬆開。
鬱哲的心猛地一揪。
破碎的祈求,帶著巨大的衝擊力。
他立刻對旁邊的護士吩咐:“快!通知婦產科急會診!優先處理!”
......
不知過去多久。
消毒水的氣味鑽進鼻腔。
視野由模糊漸漸清晰,入眼是單調的天花板和懸掛的輸液瓶。
短暫的茫然過後。
昏迷前死死抓住醫生袖子的記憶瞬間回籠。
孩子!
雲菡猛的驚醒,掙紮著想坐起來,動作牽動了手上的針頭,一陣銳痛。
“彆動!你醒了。”一個聲音響起,穿著粉色護士服的年輕女子快步走近,輕扶住她的肩膀,“你身體還很虛弱,需要靜養。”
“我的孩子......”雲菡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緊緊盯著護士,“孩子,還在嗎?”
護士理解地笑了笑,安撫道:“放心,放心。經過檢查,孕囊目前來看是正常的,位置也還好。不過你身體極度虛弱,還有些低血糖,所以必須臥床休息,不能激動,營養也得趕緊跟上。”
“真的,冇事?”
雲菡的眼眶瞬間紅了。
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一半,雲菡無聲地舒了一口氣。
護士又叮囑了幾句,拉上了病床邊的隔簾。
病房安靜下來。
隻有旁邊床頭櫃上方的壁掛電視,正低聲播放著午間財經新聞。
雲菡疲憊地閉上眼,想再睡一會兒。
然而,電視裡傳出的那個熟悉的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針,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她的耳膜。
“周氏集團執行總裁周晏城先生,今日就集團最新商業戰略佈局召開釋出會......”
雲菡猛地睜開眼。
電視螢幕上,周晏城的身影被清晰放大。
男人穿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站在鎂光燈下,麵容清俊,神情是慣有的從容與沉穩,正對著鏡頭侃侃而談,舉手投足間,儘是耀眼光環。
“雲菡,識相點就永永遠遠地消失!滾得越遠越好!你要是敢再繼續糾纏晏城,下一次,我要的,可就是你的命了!”
這是他小姨將她扔在路邊時說的話。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
電視裡周晏城的臉,和他小姨的臉,在她眼前交替重疊,最終都化作了讓她膽寒的恐懼。
周晏城的光環有多耀眼,陰影下的她就有多渺小。
他可以在財經頭條上指點江山,而她,卻連留在這座城市的資格都冇有。
想到他小姨威脅的話語,雲菡摸了摸肚子,決定儘快離開這裡。
幾天後。
夜色如墨。
她跟救她的醫生道了謝,繳了費用,辦理好出院手續,離開了醫院。
火車站人來人往,雲菡穿著一件舊外套,拄著柺杖,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消失在南下的檢票口。
......
城市另一端,周晏城坐在公司頂樓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前,萬家燈火如璀璨星河,卻照不亮他內心的陰鬱。
距離電話裡的男聲,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憤怒過後,更磨人的擔憂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越收越緊。
她去了哪裡?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他們是什麼關係?
無數個問題在他腦海裡盤旋,得不到答案,讓他坐立不安。
他再次拿起手機,撥打那個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冰冷的機械女聲重複著。
他不死心,又發了一條簡訊:雲菡,你在哪?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機械音第七次響起。
他攥緊手機,簡訊框裡躺著冇有迴應的資訊,螢幕暗下去,映出他擰緊的眉。
他忽然想起個人——展新月,雲菡的大學同學。
......
老舊公寓樓道響起急促敲門聲。
展新月拉開門,眼底閃過訝異,“周、周少......”
“雲菡在哪?”他省去寒暄,給對方遞去一個紅包。
“她一週前說找了一個外地實習,走了。”
“哪個城市?什麼公司?”
展新月搖頭:“她冇說。”
目光掠過他繃緊的下頜線,展新月又低聲補了句,“隻說讓我彆擔心。”
周晏城轉身。
他拿出手機,打算讓手下查一下她的位置。
可剛翻出號碼,他動作頓住,最後又熄了螢幕。
算了。
找到又有什麼用?
他們之間冇有未來。
這個結果永遠不會改變。
既然如此,糾纏是最無用的。
樓道聲控燈驟然熄滅,黑暗吞冇他僵直的背影。
風從樓道儘頭灌進來,空蕩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