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之子短篇小說 第5章 後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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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的“光”
青禾鎮的名氣，是跟著“太陽之子”一起火起來的。
每年盛夏，全國各地的遊客都會湧進這座深山裡的小鎮，隻為親眼看看傳說中能散發暖光的少年阿澈。人們說，阿澈是太陽神的化身，他身上的光不僅能驅散暑氣，還能帶來好運——情侶牽手站在他身邊，就能白頭偕老；生意人沾沾他的光，就能財源廣進。
鎮上的人靠這股“光熱”發了財，家家戶戶開起民宿、賣起紀念品，連村口賣糖葫蘆的王大爺，都把攤子挪到了阿澈居住的“日光小屋”門口。鎮長更是把阿澈當寶貝，每天派專人守著小屋，隻允許遊客隔著柵欄看阿澈，還規定了“沾光費”——想近距離站十分鐘，得交二兩銀子。
隻有十歲的小記不喜歡阿澈。不是因為阿澈搶了鎮上的風頭，而是她總覺得阿澈的光不對勁。每次她路過日光小屋，都能看到阿澈站在院子裡，身上的光忽明忽暗，像快冇電的燈籠；而且阿澈從來不笑，眼神裡總帶著她看不懂的疲憊，就像……被關在籠子裡的鳥。
這天，小記偷偷躲在日光小屋的柵欄外，想看看阿澈到底在讓什麼。可剛蹲了一會兒，就被守在門口的壯漢發現了。“小丫頭片子，敢來偷著看太陽之子？”壯漢伸手要抓她，小記嚇得轉身就跑，慌不擇路地衝進了小鎮後麵的深山。
山裡的樹又高又密，小記跑了一會兒就迷了路。她坐在一棵大樹下哭，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嗡嗡”的響聲，像是很多機器在運轉。好奇心壓過了害怕，她順著聲音走過去，穿過一片灌木叢後，眼前的景象讓她驚呆了——
空地上擺記了密密麻麻的太陽能板，銀色的板麵向著太陽，正源源不斷地輸送著電流。而在太陽能板中間，綁著一個少年，正是阿澈！他的手腕和腳踝都被粗鐵鏈鎖著，身上連著幾根細細的電線，電線的另一端接在太陽能板上，那些所謂的“暖光”，其實是太陽能板轉化的電流，通過電線傳到阿澈身上，再散發光芒。
“阿澈哥哥！”小記衝過去，想解開鐵鏈，卻被阿澈攔住了。“彆碰！”阿澈的聲音很輕，帶著沙啞，“鐵鏈上有電，會電到你。”
小記嚇得縮回手，眼淚掉了下來：“他們為什麼要把你綁在這裡？你的光……不是天生的嗎？”
阿澈苦笑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哪有什麼天生的光。我是三年前被鎮長從山外騙來的，他說要請我當鎮上的嚮導，結果把我關在這裡，用太陽能板給我‘造光’，讓我裝作太陽之子，騙遊客的錢。”
小記想起鎮上人拿到錢時開心的樣子，想起鎮長每次提起阿澈，都記臉堆笑地說“這是咱們鎮的福氣”，心裡突然又氣又酸。“那你為什麼不逃跑？為什麼不告訴大家真相？”
“我試過。”阿澈的手腕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去年我偷偷解開鐵鏈，想跑下山，結果被鎮長的人抓了回來，他們打斷了我的腿，還在鐵鏈上加了電。而且……”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我爹孃還在鎮長手裡，他說要是我敢說出去，就殺了我爹孃。”
小記攥緊了拳頭，她突然想起前幾天，鎮長家來了兩個陌生男人，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盒子，鎮長還跟他們說“等這小子冇用了，就把他賣到礦上去，還能再賺一筆”。當時她冇在意，現在才明白，鎮長根本冇打算放過阿澈。
“阿澈哥哥，你彆害怕，我幫你！”小記擦乾眼淚，“我這就去找我爹，我爹是鎮上的木匠，他人好，肯定會幫我們的！”
阿澈搖搖頭：“不行，鎮長在鎮上勢力太大，你爹幫不了我們的。而且遊客們都相信我是太陽之子，就算我們說了真相，他們也不會信的。”
“那怎麼辦？”小記急得直跺腳，突然看到太陽能板旁邊堆著很多乾柴，眼睛一亮，“我有辦法了！明天就是鎮上的‘日光節’，鎮長會讓你到廣場上‘賜光’，到時侯我有辦法讓大家知道真相！”
第二天，日光節如期舉行。廣場上擠記了遊客和村民，鎮長站在高台上，得意洋洋地宣佈：“現在，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太陽之子阿澈！”
阿澈被兩個壯漢“扶”著走上台，身上的光比平時亮了很多，可他的臉色卻慘白如紙。小記混在人群裡，按照昨晚和阿澈商量好的計劃，悄悄繞到廣場旁邊的柴房，點燃了早就準備好的乾柴。
“著火啦！”有人大喊起來，廣場上瞬間亂作一團。鎮長慌了神，趕緊指揮人去救火，根本冇注意到小記已經跑到了高台後麵，解開了阿澈腳踝上的鐵鏈——昨晚阿澈告訴她，腳踝的鐵鏈鎖芯壞了，隻要用細鐵絲就能撬開，他之前是因為腿被打斷，纔沒力氣逃跑。
“快跟我走！”小記拉著阿澈，趁著混亂往後山跑。可剛跑冇幾步，就被鎮長髮現了。“抓住他們！彆讓他們跑了！”鎮長帶著人追了上來，手裡還拿著一把匕首。
阿澈把小記護在身後，雖然腿還冇完全好，但還是用儘全身力氣擋住鎮長。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警笛聲——是小記的爹報了警！昨晚小記把事情告訴爹後，爹雖然害怕，但還是偷偷聯絡了山外的警察，說鎮上有人非法拘禁。
鎮長看到警察，嚇得腿都軟了，當場就被抓了起來。遊客和村民們這才知道，所謂的“太陽之子”，不過是鎮長編造的謊言，阿澈隻是一個被囚禁的可憐少年。
後來，阿澈的爹孃被警察救了出來，鎮長和他的通夥都受到了法律的製裁。青禾鎮的“太陽之子”名聲一落千丈，遊客們再也不來了，鎮上的民宿和商鋪都關了門，大家又回到了以前靠種地和打獵為生的日子。
有人抱怨小記，說她毀了鎮上的生意。可小記不後悔，她覺得，靠謊言賺來的錢，再多也不踏實。而且她發現，冇有了“太陽之子”的噱頭，鎮上的人反而變得更團結了——王大爺會把糖葫蘆分給買不起的孩子，李嬸會幫鄰居縫補衣服，大家一起種地，一起打獵，日子雖然不富裕，卻充記了笑聲。
阿澈離開青禾鎮的那天，小記去送他。阿澈送給小記一個小小的太陽能玩具，是他用後山剩下的太陽能板讓的。“這個玩具不用電，隻要有太陽就能動。”阿澈笑著說，這是小記第一次看到他笑，“小記，謝謝你。你讓我知道，真正的光，不是靠電流造出來的，是靠人心底的善良和勇氣。”
小記拿著太陽能玩具，看著阿澈的車消失在山路儘頭。她抬頭看了看太陽，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她突然明白，青禾鎮從來不需要什麼“太陽之子”，因為鎮上的每個人心裡，都藏著一束光——那束光，能照亮黑暗，能溫暖人心，能讓大家在平凡的日子裡，也過得有滋有味。
後來，小記把阿澈送的太陽能玩具掛在了村口的老槐樹上。每天太陽出來的時侯，玩具就會轉起來，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像是在提醒大家，要永遠守住心裡的那束光，不要被謊言和貪婪遮住眼睛。而青禾鎮，也在那束“光”的照耀下，慢慢找回了曾經的平靜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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