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塵歌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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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二，祭財神。
清晨的寒意格外刺骨，小子厚裹著新棉襖推開房門，不由得\"哇\"了一聲。院中的古井竟結了一層薄冰，在初升的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
\"師父，井結冰了！\"他驚奇地喊道。
三陽子從廚房探出頭來，眉頭微皺：\"這倒是稀奇，這口井向來冬暖夏涼，從冇結過冰。\"
師徒二人來到井邊。果然，井口的水麵凝結成一麵晶瑩的冰鏡，隱約能看見冰下的井水仍在流動。更奇特的是，冰麵上泛著淡淡的藍光，與臘月二十六那夜看到的井中藍光如出一轍。
三陽子俯身仔細觀察，手指輕輕觸碰冰麵：\"這不是普通的冰其中蘊含地脈精華。\"
\"地脈精華為什麼會結冰？\"小子厚不解。
三陽子沉吟片刻：\"或許是天地炁脈變化所致。去取個木桶來，咱們破冰取水，今日祭財神要用活水。\"
小子厚興沖沖地跑去找木桶。等他回來時，看見師父正對著井口唸念有詞，手指在冰麵上劃著玄妙的軌跡。令他驚訝的是，師父手指劃過之處，冰麵竟微微發光，浮現出淡淡的符文。
\"師父，你在做什麼？\"
\"以符破冰，不傷地脈。\"三陽子神情專注，\"若用蠻力破冰，會驚擾井中靈氣。\"
隻見他最後一筆落下，冰麵發出輕微的\"哢嚓\"聲，裂紋沿著符文的軌跡蔓延，很快整片冰麵碎裂成蓮花狀，露出下麵幽深的井水。
\"好厲害！\"小子厚看得目瞪口呆。
三陽子打上一桶井水，水中依然泛著點點藍光：\"這水今日不同尋常，祭財神再合適不過。\"
早飯後，三陽子在正殿設下財神牌位，用剛打上來的井水淨壇。他今日特意換上一件繡著銅錢紋樣的道袍，顯得格外莊重。
\"正月初二祭財神，祈求一年財源廣進。\"三陽子一邊佈置供品一邊解釋，\"不過咱們修道之人求財，求的是弘道之資，濟世之財，非為一己私利。\"
供桌上除了常規的水果糕點，還擺著一碗生米、一碗食鹽、一碗井水，寓意衣食無憂。最特彆的是，三陽子還用硃砂在黃表紙上畫了一道招財符，符紙上的紋路與今早井冰上的裂紋頗為相似。
祭拜儀式開始，三陽子手持桃木劍，腳踏八卦步，口中唸誦《財神寶誥》。小子厚恭敬地跪在蒲團上，看著師父的身影在香霧中若隱若現，忽然覺得那些飄散的香菸似乎在凝聚成元寶的形狀。
儀式結束後，三陽子將那道招財符焚化，灰燼撒入井中。
\"讓財氣隨水流通，惠澤四方。\"他解釋道。
午後，陽光正好。三陽子搬了把藤椅坐在院中曬太陽，小子厚則好奇地研究著井沿上殘留的冰屑。那些冰屑在手中久久不化，觸手生溫，十分奇特。
\"師父，這冰為什麼是暖的？\"
三陽子眯著眼睛：\"地脈精華至純至陽，所以凝而不寒。你且對著陽光看看。\"
小子厚舉起一片冰屑，透過陽光，隻見冰中似有無數細小的光點在流動，宛如星河。
\"真美啊\"他由衷讚歎。
\"天地造化，本就美不勝收。\"三陽子悠悠道，\"隻是世人忙於奔波，無暇欣賞罷了。\"
這時，山下傳來喧鬨聲。原來是周家坳的孩子們在玩雪，笑聲順著山風飄上來，格外清脆。
小子厚眼巴巴地望著山下，三陽子見狀笑道：\"想去玩就去吧，記得天黑前回來。\"
小子厚歡呼一聲，就要往外跑。
\"等等，\"三陽子叫住他，從井裡打上一桶水，\"帶些井水給陳老師家，就說是新年禮物。\"
小子厚提著個小木桶，小心翼翼地下了山。桶中的井水在行走間盪漾，藍光時隱時現。
周家坳的雪地上，孩子們正在打雪仗。陳粒看見小子厚，高興地跑過來：\"子厚！一起來玩啊！\"
小子厚搖搖頭：\"我要先去給陳老師送水。\"
陳澤濤家就在村小學旁邊。見到小子厚送來井水，陳老師很是感動：\"這麼冷的天還勞你跑一趟，快進來暖和暖和。\"
小子厚把水桶放在廚房，好奇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書架上擺滿了書，牆上掛著字畫，與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聽三陽子道長說，過了元宵你就要來上學了？\"陳澤濤給他倒了杯熱水。
小子厚點點頭，有些緊張。
\"彆擔心，\"陳老師溫和地說，\"讀書是件快樂的事。你看這些書，每一本都是一個世界。\"
他隨手取下一本《山海經》，翻開給小子厚看。書中奇異的插畫立刻吸引了小子厚的注意：人麵魚身的鮫人、九尾的狐狸、會飛的龍
\"這些都是真的嗎？\"小子厚好奇地問。
陳澤濤推了推眼鏡：\"古人說'信則有，不信則無'。就像你師父修的道法，有人信，有人不信，但都不能否認其中的智慧。\"
從陳老師家出來，小子厚被陳粒拉著去玩雪。孩子們在雪地裡堆雪人、打雪仗，歡聲笑語迴盪在村子上空。
小子厚從冇這麼開心過。在福利院時，他雖然也有玩伴，但從未體驗過這種無拘無束的快樂。他學著其他孩子的樣子團雪球，小手凍得通紅卻毫不在意。
玩到儘興時，他無意間捧起一捧雪，發現雪中竟也閃爍著微弱的藍光，與井水中的光芒相似。這個發現讓他怔住了。
\"子厚，快來看我堆的雪人！\"陳粒在遠處喊道。
小子厚跑過去，隻見陳粒堆的雪人栩栩如生，還用石子做了眼睛，胡蘿蔔做了鼻子。
\"好像還缺點什麼\"陳粒歪著頭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兩個紅紙剪的福字，貼在雪人胸前，\"這樣就像過年啦！\"
夕陽西下時，小子厚告彆玩伴往回走。路過村口的老槐樹時，他看見樹下不知何時來了個陌生的和尚，正閉目打坐。那和尚穿著嶄新的僧袍，麵前放著一個銅缽，與清微觀的樸素截然不同。
小子厚多看了兩眼，覺得那和尚雖然麵帶微笑，卻讓人不太舒服。
回到道觀，他把今天的見聞告訴師父。當提到那個和尚時，三陽子的臉色凝重起來。
\"普濟寺的和尚這麼快就來了。\"
\"師父認識他？\"
三陽子搖搖頭：\"不認識，但知道他們的做派。以後見到這些和尚，儘量避開。\"
晚飯時，三陽子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小子厚不敢多問，默默吃著飯。
臨睡前，三陽子特意帶小子厚到井邊，打上一桶水。井水中的藍光比白天更盛，彷彿有生命般在水中流轉。
\"記住這井水的樣子，\"三陽子鄭重地說，\"這是清微觀的根本，也是你修行的。\"
這一夜，小子厚夢見井中的藍光化作一條蛟龍，在天地間翱翔。而那個陌生的和尚，在夢中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黑手，想要抓住蛟龍
道曆四千六百八十六年正月初二，井冰顯異象，稚子初識邪。
讚曰：古井結暖冰，藍光蘊玄奇。祭財符通神，玩雪見童心。忽聞邪僧至，道途隱危機。稚子雖懵懂，已識正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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