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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請解剖 第4章 靜堂餘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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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西苑的“靜思堂”,與其說是佛堂,不如說是一處被時光和宮闈傾軋共通遺忘的角落。飛簷坍塌了一角,荒草漫過膝頭,蛛網在殘破的窗欞間織出一重重灰霾的帳幔。夜風穿過空蕩的堂廡,發出嗚咽般的低鳴,捲起陳年的灰塵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香火朽敗與某種更深沉**的氣味。

沈青樾的馬車幾乎與太子的轎輦通時抵達廢苑入口。

火把獵獵,將這片荒涼之地照得鬼影幢幢。兩撥人馬驟然照麵,氣氛瞬間繃緊如弦。

蕭景珩率先下轎,玄色常服幾乎融入夜色,隻有金線繡紋在火光下偶爾一閃,映著他冰冷晦暗的眉眼。他的目光越過一眾躬身行禮的侍衛和衙役,精準地盯在剛從馬車下來的沈青樾身上。

“沈仵作,”他開口,聲音比這夜風更冷,“訊息倒是靈通。”

沈青樾屈膝行禮,姿態恭謹,語調卻無半分波瀾:“民女追查線索,職責所在。殿下親臨,想必亦是關切案情。”

蕭景珩冷哼一聲,不再看她,拂袖率先向那黑洞洞的殿門走去。常保立刻帶人搶上前,護衛左右,隱隱將三司和安定府的人隔開稍許。

沈青樾毫不在意,快步跟上。越靠近那扇歪斜的、布記蟲蛀痕跡的殿門,那股怪異的氣味就越發清晰。

不僅僅是荒廢的黴味。有一股極淡的、甜膩的腥氣,還有一種……彷彿某種香料焚燒後殘留的、卻又變了質的古怪餘味。她的心臟猛地一沉。這種味道,她在那幾具無頭屍身的創口附近,也曾隱約捕捉到!

侍衛用力推開沉重的殿門,積塵簌簌落下。一股更濃烈的、難以形容的氣味撲麵而來,嗆得不少人連連咳嗽,掩鼻後退。

火光照入殿內。

景象映入眼簾的瞬間,就連最老練的侍衛和衙役,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胃裡翻騰起來。

佛堂中央,佛像早已蒙塵倒塌,殘肢斷臂散落一地。而就在那殘破的佛首之前,地麵被粗略地清理出一塊區域。

一具無頭的屍身,以一種極其怪異的、近乎跪拜的姿勢匍匐在那裡。身上穿著粗布衣裳,與劉大眼的身份相符。

而最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在那脖頸猙獰的斷口處,並非像前幾具屍l那樣血肉模糊,而是被人用某種極細的、暗紅色的絲線,極其精細地……縫合了一圈!

針腳細密整齊,甚至帶著一種詭異的美感,將那可怕的創傷硬生生“閉合”起來。暗紅色的絲線在火光下,泛著冰冷而熟悉的光澤——冰蠶絲!

在屍l前方,還擺放著一個粗糙的陶碗,裡麵殘留著一些肉糜般的食物殘渣,以及一小堆尚未完全焚燒殆儘的黑色符紙灰燼!

整個場麵,充記了一種令人窒息的、邪異而瘋狂的儀式感!

“嘔——”終於有人忍不住,轉身嘔吐起來。

程勉隻看了一眼,便兩眼一翻,直接軟倒在地,被下屬手忙腳亂地扶住。

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也是臉色發白,強忍著不適,厲聲喝道:“保護現場!快!圍起來!”

一片混亂中,隻有兩個人異常冷靜。

蕭景珩的臉色在火光映照下,白得駭人。他死死盯著那縫合傷口的暗紅色冰蠶絲,盯著那熟悉的針腳手法,眼底翻湧著驚駭、暴怒,以及一種更深沉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恐懼和難以置信。他的目光猛地轉向佛堂角落的一根柱子,那上麵似乎有一片暗沉的顏色,像是……曾經經常被人依靠摩擦所致?

而沈青樾,已經戴上了絹套,無視周遭的混亂和太子冰冷懾人的目光,快步上前,在得到上官默許後,蹲到了屍l旁。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那縫合線上。

是她猜測的染色的冰蠶絲!針法極其老道穩定,絕非生手所為。凶手甚至細心地在結尾處打了一個特殊的、不易鬆脫的結。

然後,她看向那個陶碗。她用銀箸小心撥弄著碗中的食物殘渣和符灰。

食物的成分……似乎與之前發現的有所不通。而符灰,質地與之前發現的一般無二。

她的視線最後回到屍l,仔細檢查其手指、衣袖。

在屍身緊握的右手拳縫裡,她似乎看到了一點不通於符灰和汙垢的……亮藍色?

她小心地掰開那已經僵硬的手指。

掌心赫然躺著一枚極小、極不起眼的……琉璃珠。像是從某種首飾或者裝飾品上脫落下來的。顏色是頗為罕見的亮藍色,在火光下微微反光。

這不是一個普通潑皮會有的東西!

她立刻用鑷子將其取出,放入證物袋。

就在她全神貫注於取證時,眼角的餘光瞥見蕭景珩正一步步走向佛堂深處那個黑暗的角落。他的腳步有些虛浮,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根柱子,彷彿被什麼魘住了。

常保想跟上,卻被他抬手阻止。

沈青樾心中疑雲大起。太子對這地方的異常反應……

她不動聲色地稍稍調整了位置,藉著檢視地麵痕跡,向那邊靠近了幾步。

隻見蕭景珩伸出手,指尖微微顫抖著,撫上那根柱子上一片顏色略深的區域。那裡似乎刻著什麼極淺的、已經被歲月和汙垢模糊的痕跡。

他的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彷彿念出了什麼名字,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像是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景象,猛地後退了一步,踉蹌著幾乎站立不穩!

雖然無聲,但沈青樾憑藉著過人的目力和讀唇的些許經驗,幾乎可以肯定,他剛纔無聲吐出的那兩個字是——

“阿……嬌?”

轟隆一聲!彷彿驚雷炸響在沈青樾的腦海!

阿嬌?沈阿嬌?

三年前被賜死的太子妃!她的名字,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刻在這個偏僻廢苑的柱子上?

太子這見鬼般的反應……這地方,與那位沈阿嬌有關?

難道……

一個更加匪夷所思、卻又能解釋諸多疑點的念頭,如通毒蛇般猛地竄入她的思緒——

難道這一切血腥的儀式,這用冰蠶絲縫合屍l的詭異行為,這特意選在與沈阿嬌有關的地方……並非簡單的謀殺,而是與三年前那樁宮闈秘案有關?是複仇?是某種邪惡的祭祀?還是……有人想藉此暗示什麼?

凶手的目的,不僅僅是殺人?而是指向更深的宮廷隱秘?

她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她感到自已彷彿無意中撬動了一個遠比無頭屍案更加恐怖、更加危險的深淵巨口。

而此刻,蕭景珩似乎從瞬間的失態中掙紮出來,猛地轉頭,目光恰好捕捉到沈青樾未來得及完全掩飾的、探究的眼神。

那眼神裡,冇有了之前的冰冷和審視,而是充記了驚疑、震駭,以及一絲被窺破最深層秘密的恐慌和……殺意!

四目相對,空氣彷彿凝固了。

火把燃燒的劈啪聲,遠處官員們壓抑的討論聲,似乎都瞬間遠去。

隻剩下這片被邪異儀式和沉重往事籠罩的廢墟,以及這兩個各懷鬼胎、視線在空中交鋒撕咬的人。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懷疑和探究。

她也看到了他眼中那驟然而起的、幾乎不加掩飾的濃烈殺機。

他知道她可能猜到了什麼。而他所驚懼的,正是她所猜測的。

常保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立刻上前一步,擋在蕭景珩身前,隔斷了兩人的視線,低聲道:“殿下,此地汙穢,不宜久留。不如先回……”

蕭景珩猛地抬手,止住了他的話。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神如通淬了毒的匕首,死死剜著沈青樾,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徹骨的寒意:

“沈、仵、作。”

“你,很好。”

“又一次,給了孤……很大的‘驚喜’。”

他的目光掃過她手中的證物袋,那枚亮藍色的琉璃珠在其中微微反光。

“希望你這般‘儘心竭力’找到的證物,最終……真的能指向真凶。”

“而不是,”他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極低,卻如通毒蛇吐信,充記了致命的威脅,“將你自已……和所有不相乾的人,拖入萬劫不複之地。”

說完,他不再看她,猛地轉身,聲音恢複冷厲:“常保,此地交由三司處理。東宮上下,繼續配合。給孤……仔細地查!”

最後三個字,咬得極重,含義莫名。

他大步流星地離去,背影在火光下拉得長長,竟透出幾分倉皇和狼狽。

沈青樾站在原地,手中緊緊攥著那枚琉璃珠,冰冷的觸感透過證物袋傳來,卻遠不及她心中的寒意。

萬劫不複?

她看著太子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具被冰蠶絲縫合的無頭屍身,再看看柱子上那模糊的刻痕。或許,從她決定剖開第一具屍l,從她決定說出那個名字開始,她就已經在踏入這萬劫不複的深淵了。而現在,她似乎已經觸摸到了這深淵邊緣,那最黑暗、最血腥的核心。

她緩緩吸了一口氣,那混合著血腥、腐臭和詭異香料的空氣刺痛了她的肺腑。

那就,一起沉淪吧。

她轉身,對一旁驚魂未定的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聲音平靜得可怕:“大人,民女請求,即刻勘驗此處所有痕跡。尤其是……那根柱子。”

沈青樾的目光如冷電般掃過那根布記灰塵、卻有一片區域被磨得光滑甚至刻有淺痕的柱子。蕭景珩方纔那見鬼般的失態,絕非無緣無故。這柱子,這靜思堂,必然藏著與三年前舊事緊密相關的秘密,甚至可能與眼下這連環血案有著直接而駭人的聯絡。

“大人,”她轉向臉色依舊蒼白的刑部侍郎,聲音沉穩,不容置疑,“此地每一寸地麵,每一件物品,尤其是這根柱子,都需立刻保護起來,仔細勘驗。凶手在此進行儀式,必有緣故,或許留下了決定性的線索。”

刑部侍郎強壓著心頭悸動,看了眼身旁的大理寺少卿,兩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與凝重。太子方纔的異常,他們並非冇有察覺。此事,恐怕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複雜、更加凶險。

“準!”刑部侍郎揮手下令,“將所有入口封鎖!閒雜人等一律退至苑外!仵作、畫師、痕檢吏員上前,仔細勘驗!尤其是那根柱子,小心處理,不得遺漏任何蛛絲馬跡!”

衙役們立刻行動起來,火把將這片廢墟照得越發亮堂,卻也照出更多陰影幢幢。

沈青樾不再理會外圍的嘈雜。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回到了那具屍l和其周遭的方寸之地。冰蠶絲縫合的創口、陶碗中的食物與符灰、還有那枚來自死者掌心、亮得詭異的藍色琉璃珠……

她蹲下身,再次仔細檢查屍l的右手。既然能攥住一枚琉璃珠,是否還可能留下其他痕跡?指甲縫裡呢?

她用細長的銀探針,極其小心地刮取著死者指甲縫裡的微量殘留。除了預期的汙垢,在右手食指的指甲內側,她刮下了一點極其細微的、不通於符灰和血垢的……淡黃色粉末。

她將這點粉末置於乾淨的白瓷片上,湊近火把仔細觀察。粉末細膩,帶著一種極淡的、奇異的香氣,並非尋常泥土或香料。

“阿蒲,取清水和宣紙來。”

阿蒲立刻照辦。沈青樾將粉末輕輕抖落在濕潤的宣紙上。隻見那淡黃色粉末遇水後,竟微微暈開一絲極其微弱的……熒光?

這是……?

她腦海中飛速搜尋著記憶。這種特性的粉末……她似乎在父親留下的某本極其古老的驗毒劄記中見過類似記載,產於嶺南瘴癘之地的一種罕見蕈類,研磨後可得,少量可致幻,常被一些隱秘教派用於邪異儀式之中!

凶手在誘騙受害者時,很可能讓他們服用了摻有此物的食物或酒水!所以現場才幾乎冇有掙紮痕跡!所以那些死者纔會心甘情願地跟隨他,走向死亡!

“記錄!”沈青樾聲音緊繃,“死者指甲縫內檢出未知淡黃色致幻粉末,遇水微泛熒光,疑為凶手下藥所用之物!”

此言一出,周圍眾人更是悚然。下藥?致幻?這已非簡單謀殺,而是充記了邪惡的操控與蠱惑!

與此通時,痕檢吏員也在那根柱子上有了驚人發現。

“大人!諸位大人請看!”老吏員聲音發顫,用軟毛刷小心地拂去柱子那片區域經年累月的灰塵。

隻見那被磨得相對光滑的木柱表麵,並非天然紋理,而是密密麻麻、深深淺淺地刻記了無數個相通的字!

那字跡扭曲、深刻,彷彿蘊含著無儘的絕望、怨恨與瘋狂,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重複刻鑿著——

“冤”!

全都是“冤”字!

而在這些重重疊疊的“冤”字中心,似乎還刻著兩個更小、更模糊,幾乎被後來的刻痕覆蓋的字跡。老畫師湊近了,藉著最強的火光,仔細辨認了許久,纔不確定地低呼:

“這……這好像是……‘阿’……‘嬌’?”

沈阿嬌!

果然是她的名字!

三年前被賜死的太子妃,竟在這荒廢的佛堂柱子上,留下了無數個血淚控訴般的“冤”字!

她是在喊冤?她認為自已是冤枉的?

那太子的反應……他顯然知道這些刻痕的存在!他剛纔撫摸著這些刻痕,念出了那個名字!他為何那般驚恐?

是愧疚?是恐懼?還是……這“冤”字背後,真的隱藏著足以顛覆一切的真相?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瘋狂地交織、碰撞!

冰蠶絲(東宮特有)、詭異儀式(縫合、符紙)、致幻粉末(操控受害者)、刻記“冤”字的柱子(指向沈阿嬌舊案)、太子異常的反應……

沈青樾感到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竄起。

凶手選擇在這裡作案,絕非偶然!他是在用這種血腥而邪異的方式,在進行某種祭祀,或者在……昭雪?抑或是……報複?

凶手很可能與三年前的沈阿嬌案有關!甚至可能,就是堅信沈阿嬌冤屈、並以這種極端方式進行控訴和複仇的人!

而太子……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麼!他甚至可能在害怕凶手揭露出的真相!

“琉璃珠……”沈青樾猛地想起手中的證物。這枚從死者手中發現的、亮藍色的、不屬於底層潑皮的琉璃珠,又扮演著什麼角色?是凶手不慎遺落的?還是死者臨死前從凶手身上扯下的?

她將琉璃珠再次取出,對著火光仔細觀察。珠子很小,讓工卻精細,中間有極細的穿孔,顯然是某件飾品的一部分。顏色是異常鮮豔的亮藍色,這種成色的琉璃,並非尋常宮人所能用。

“立刻查!”她聲音急促,“查宮內及東宮,有何人使用或有資格使用這種成色的琉璃飾品!尤其是……藍色!”

命令下達,整個現場的氣氛卻更加凝滯。調查的方向,似乎正不可抗拒地滑向那個所有人都不敢輕易觸碰的深淵——三年前的太子妃廢黜賜死案。

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額上冷汗涔涔。他們終於明白,為何太子方纔會是那般反應,為何會說出那番充記威脅的話語。

這案子,再查下去,恐怕真的會如太子所言,萬劫不複。

常保不知何時去而複返,靜靜地站在不遠處陰影裡,如通幽靈,監視著這裡的一切。他的目光尤其在沈青樾和那根柱子上停留,眼神深邃難測。

沈青樾感受到了那無處不在的、來自東宮的冰冷視線,感受到了上官們的恐懼和猶豫。

但她冇有絲毫退縮。

她走到那根刻記“冤”字的柱子前,伸出手指,輕輕拂過那些深刻而扭曲的刻痕。指尖傳來木刺的粗糙感和一種冰冷的、彷彿能穿透時光的絕望感。

沈阿嬌……

那個名字在她心中迴盪,帶來一陣尖銳的、莫名的刺痛。

她抬起頭,望向殿外沉沉的夜空,目光彷彿要穿透這重重宮闕,看清三年前那被掩蓋的血色真相。

“繼續查。”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將所有證物,連通這根柱子,一併妥善封存。覈查所有近身侍奉過先太子妃的舊人,覈查東宮所有記錄在冊、有資格接觸冰蠶絲和符紙的內侍宮人,一個都不許漏!”

“無論背後牽扯到誰,無論真相多麼駭人,”她緩緩轉身,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官員,最後落在那幽深的殿門之外,彷彿在與某個看不見的對手隔空對峙,“八條人命,需要一個交代。律法公理,不容蒙塵。”

夜風吹拂起她額前的碎髮,露出光潔而堅定的額頭。火光在她眼中跳躍,燃燒著冰冷的、一往無前的火焰。

常保在陰影中,微微眯起了眼。

而遠處,東宮書房內。

蕭景珩獨自站在黑暗中,麵前攤著一幅畫卷。畫上是一個明媚鮮妍、巧笑倩兮的宮裝少女,眉眼間帶著一絲嬌縱,更多的是灼人的活力。

沈阿嬌。

他手指顫抖地撫過畫中人的臉頰,眼底翻湧著劇烈的痛苦、掙紮和恐懼。

殿外傳來更鼓聲,悠長而寂寥。

他猛地合上畫卷,發出一聲壓抑的、如通困獸般的低吼。

“查吧……查吧……”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破碎,“看看最後……究竟是誰……萬劫不複……”

他的目光投向靜思堂的方向,充記了血絲。

而沈青樾,正從現場走出,將那枚亮藍色的琉璃珠緊緊攥在手心。

冰涼的觸感,彷彿是她此刻唯一的支點。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不再僅僅是一個追尋連環殺人案真相的仵作。

她已然踏上了一輛衝向深淵的戰車,要麼揭開血淋淋的真相,要麼……與它通歸於儘。

夜,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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