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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的嫁妝是半座孤墳 第5章 朔風凜冽與暗室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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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十餘日的跋涉,車隊終於穿越了最後一道荒蕪的山隘,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卻又被一種更加蒼涼雄渾的壯闊所取代。無邊無際的灰黃色原野延伸至天際線與鉛灰色的低垂雲層相接,凜冽的寒風如同無形的巨刃,裹挾著細碎的冰晶和沙礫,永無休止地呼嘯而過,抽打在臉上,帶來刺骨的寒意。這裡的空氣乾燥而冷冽,吸入口鼻,彷彿連肺腑都要被凍結,與皇城那種濕潤溫和的春天截然不同,彷彿是兩個世界。

遠方,一座巨城的輪廓在地平線上緩緩升起。它不像皇城那般金碧輝煌、雕梁畫棟,而是通體呈現出一種深沉的青灰色,由巨大的條石壘砌而成,城牆高聳陡峭,如同匍匐在荒原上的鋼鐵巨獸,曆經無數風霜雪雨和戰火洗禮,牆體上布滿了斑駁的痕跡和暗紅色的、彷彿無法洗淨的血痂。城牆上旌旗招展,但那旗幟在狂風中劇烈翻卷,獵獵作響,旗麵上的圖案都難以看清,隻能感受到一股鐵血與肅殺之氣撲麵而來。這便是北境的心臟,帝國抵禦外辱的雄關——朔風城。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這座城市的雄偉與壓迫感。城牆高達十丈,厚度驚人,城垛之上,身著厚重玄甲、外罩禦寒毛皮的士兵如同雕塑般屹立,儘管寒風如刀,他們卻紋絲不動,隻有銳利的目光透過護麵甲,警惕地掃視著遼闊的荒原。巨大的城門如同巨獸的口吻,此時已然洞開,但門洞內光線幽暗,彷彿通往另一個深邃的世界。城門兩側,兩隊盔明甲亮、煞氣騰騰的精銳騎兵肅立兩旁,軍容整肅,無聲無息,卻散發出比寒風更冷的森然氣勢,這是百戰精銳纔有的氣息。

城門外,早已黑壓壓地跪倒了一片人。為首者是一名身著紫袍、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乃是朝廷委派的朔風城太守。他身後是北境道的文官屬吏。而另一側,則是一群身著戎裝、披甲挎刀的將領,他們並未跪拜,隻是躬身行禮,為首的是一位身材並不算特彆高大,卻給人一種山嶽般沉穩厚重感覺的中年男子。他麵容剛毅,線條如同刀劈斧鑿,膚色是常年風吹日曬的古銅色,一雙虎目開闔之間,精光四射,不怒自威,顧盼之際,自有股殺伐決斷的上位者氣勢。此人,正是威震北疆,讓北狄聞風喪膽的鎮北王——蕭擎天。

太子的儀仗在城門前停下。皇甫宸翻身下馬,步履沉穩地走到迎接隊伍前方。他並未立刻讓眾人起身,目光先是掃過以太守為首的文官集團,最後落在了鎮北王蕭擎天身上,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彷彿有無形的火花迸濺。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駕臨朔風城!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守帶領文官們齊聲高呼,聲音在寒風中顯得有些單薄。

而蕭擎天隻是微微加深了躬身的幅度,聲如洪鐘,帶著北地特有的粗獷:「末將蕭擎天,率北疆軍同袍,恭迎太子殿下!朔風城苦寒之地,殿下與娘娘一路辛苦!」他的禮數看似周到,但那挺直的脊梁和眼神中毫不掩飾的審視,卻清晰地表明瞭一種態度:在這裡,他鎮北王,擁有著不遜於太子的權威。

皇甫宸臉上看不出喜怒,抬手虛扶:「諸位大人,將軍,請起。北境乃國之藩籬,將士們戍邊辛苦,本宮奉父皇之命前來體察,何談辛苦二字。」他的聲音平和,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儀,與這朔風城的凜冽氣息隱隱抗衡。

他緩步走到蕭擎天麵前,語氣放緩了些許:「王叔鎮守北疆,勞苦功高,多年未見,風采依舊。」這一聲「王叔」,點明瞭蕭擎天皇室宗親的身份(通常為遠支),既是拉近關係,也是一種無形的提醒。

蕭擎天哈哈一笑,笑聲爽朗卻難辨真假:「殿下謬讚了。老臣不過是儘忠職守,守著這片苦寒之地,不讓北狄蠻子踏進一步罷了。殿下遠道而來,纔是真的辛苦,快請入城,府中已備下薄宴,為殿下和娘娘接風洗塵。」

簡單的寒暄過後,車隊緩緩駛入巨大的城門。進入朔風城內,又是另一番景象。街道寬闊,但行人並不多,且大多步履匆匆,麵容被風霜刻滿痕跡,眼神警惕而堅韌。房屋建築普遍低矮厚實,多以巨石砌成,窗扉狹小,顯然是為了抵禦嚴寒和可能的戰事。整個城市都透著一股實用至上的軍事重鎮氣息,與皇城的繁華綺麗形成鮮明對比。

太子行轅設在城中心原太守府邸旁邊的一處巨大宅院,這裡原本是曆代欽差的行館,如今被精心佈置過,雖然談不上奢華,但勝在寬敞堅固,防衛嚴密。

安頓下來後,當晚,鎮北王在王府設宴,為太子接風。宴會的氣氛表麵熱鬨,實則暗流湧動。北疆軍方的將領們大多豪爽,飲酒如喝水,言語間對太子的恭敬之下,藏著對中央朝廷政策的不以為然和對鎮北王的絕對忠誠。文官集團則顯得小心翼翼,周旋於太子和鎮北王之間。皇甫宸應對得體,既不失儲君威嚴,又適當展現親和,對北疆將士的功績不吝讚揚,對存在的困難也表示會「如實上奏,懇請聖裁」。

蘇瓔珞作為太子妃,出席了宴會,但全程幾乎沉默不語,隻是安靜地坐在皇甫宸下首,扮演好一個「體弱靜養」的角色。她能感受到無數道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探究,或許還有來自幽冥宗的惡意。她低眉順目,暗中卻將靈覺提升到極致,仔細感知著周圍的一切。令她心神緊繃的是,腕間的銀鐲自踏入朔風城後,那指向北方的感應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變得異常活躍,甚至隱隱傳來一絲絲輕微的悸動,彷彿目標近在咫尺,又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遙遠的地方召喚,同時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警示意味。

宴會持續到深夜才散。回到行轅,皇甫宸揮退左右,與蘇瓔珞、玄青子、墨影幾人聚在密室之中。

「殿下,這朔風城,果然如鐵桶一般,水潑不進。」墨影率先開口,臉色凝重,「我們的人嘗試在城內暗中探查,發現幾乎每個角落都有軍方的暗哨,對陌生麵孔警惕性極高。想要避開鎮北王的耳目私下行動,難度極大。」

玄青子捋須道:「貧道方纔暗中感應,這朔風城地下,似乎也佈置有極強的陣法,與城防融為一體,兼具防禦、警戒之效,想來是曆代鎮守此地的能人所設。想要無聲無息地出城,尤其是前往北方葬雪原方向,幾乎不可能不被察覺。」

皇甫宸坐在主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沉聲道:「蕭擎天態度曖昧,他既不想公然與朝廷對抗,但也絕不會允許我們在他的地盤上為所欲為,尤其是涉及北溟幽穴這等敏感之事。我們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藉口,一個讓他無法拒絕,或者至少難以阻攔的理由,才能光明正大地向北探索。」

蘇瓔珞沉默片刻,抬起手腕,輕聲道:「殿下,道長,我的銀鐲……自入城後,感應異常強烈。那種悸動,不像是單純的指引,更像是一種……預警。或許,北溟幽穴那邊,正在發生著什麼變化。」

玄青子聞言,神色一凜:「哦?娘娘可能感知到具體是何變化?」

蘇瓔珞努力集中精神,仔細體會著銀鐲傳來的微弱資訊,蹙眉道:「很模糊……但感覺……像是封印在波動,又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她的話語帶著不確定,但那絲心悸的感覺卻無比真實。

此言一出,密室內的氣氛頓時更加沉重。如果北溟幽穴的封印真的出現變故,那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密室門外傳來有節奏的叩擊聲,是負責警戒的影衛訊號。墨影起身開門,一名影衛閃身而入,低聲稟報:「殿下,剛收到密報。三日前,一支北狄的小股精銳騎兵,試圖繞過朔風城正麵防線,從西北方向的『死亡穀』秘密潛入,但遭遇不明力量襲擊,全軍覆沒,無一生還。死亡穀那個方向……再往北,就是葬雪原的邊緣。」

死亡穀?葬雪原邊緣?不明力量?

這幾個關鍵詞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北狄騎兵的潛入並不稀奇,但全軍覆沒於「不明力量」,這就很耐人尋味了。那裡已經是人跡罕至的絕地,除了極端環境,還會有什麼「不明力量」?

「可知那『不明力量』是何跡象?」皇甫宸立刻追問。

影衛答道:「現場勘查的兄弟回報,說那些北狄騎兵死狀極慘,彷彿被瞬間抽乾了血肉精氣,隻剩皮包骨頭,而且屍體上覆蓋著一層詭異的薄冰,經久不化,與尋常凍死截然不同。周圍有劇烈的能量殘留痕跡,陰冷刺骨,但……並非我軍,也非北狄薩滿的手段。」

抽乾精氣?詭異薄冰?陰冷能量?

蘇瓔珞腕間的銀鐲在這一刻,突然不受控製地輕微震顫起來,一股更加清晰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她的心頭!她脫口而出:「是幽冥宗!他們在那裡!他們在嘗試做什麼!」

玄青子臉色大變:「抽乾精氣……這像是某種邪惡的血祭之法!難道他們想用生靈的精氣,來衝擊或削弱北溟幽穴的封印?!」

這個推測讓所有人背脊發涼。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北溟幽穴的情況恐怕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危急!

皇甫宸猛地站起,眼中寒光四射:「不能再等了!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警告!」他看向墨影,「立刻去查,鎮北王是否知曉此事,他對此事的態度如何!同時,準備一下,明日,本宮要以『勘察邊境防務,探查北狄異動』為名,親自去死亡穀一帶巡視!看他蕭擎天,還有什麼理由阻攔!」

死亡穀,正是通往葬雪原的必經之路之一!以此為藉口,順理成章!

危機驟然逼近,反而讓一直籠罩在頭上的迷霧被撕開了一角。目標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朔風城的第一夜,就在緊張與決斷中度過。而遙遠的死亡穀,那片被詭異籠罩的土地,已然成為了風暴醞釀的新中心。真正的探險,即將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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