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是捉妖人 第126章 秘密
楚寒話音未落,蕭宴便已沉聲接上:「他在你提起那兩個字時的表情——『秘密』。」
「正是。」楚寒頷首,水波隨著她的動作輕輕蕩漾,「首先,根據先前的交鋒,方銘必然清楚我們已經接觸過石龍等人,知曉了他們勾結所謂『無上天尊』之事,也明白我們堅定站在村民一邊的立場。」
「嗯。」蕭宴低應一聲,目光沉靜,示意她繼續。
楚寒微微前傾,素白裡衣在水中漾開柔和的弧度,聲音壓得更低:「既然如此,他當時那般驚慌想要掩蓋的,就絕非僅僅是礦役糾紛或尋常貪墨。這個秘密,定然關乎他自身更深的利害,甚至可能是身家性命。」
她抬起眼,眸光清亮地望向蕭宴:「阿宴,對此你可有頭緒?」
蕭宴沉吟片刻,溫泉水汽氤氳了他的眉眼,卻讓他的聲音愈發清晰:
「有幾點值得推敲。其一,他棄卒保帥過於果斷,彷彿早已備好退路,或者說……早已習慣應對此類危機。其二,他聽到『秘密』二字時,驚恐之餘,眼神曾有一瞬不自覺地瞟向堂外東南方向——彷彿那裡站著什麼人。」
楚寒眼神一凝,敏銳抓住話裡的關鍵:「站著什麼人?」
「嗯。」蕭宴微微頷首,隨即補充一句,「方銘此人,表麵粗豪,實則心思縝密。他能穩坐益州刺史多年,背後必有倚仗。今日他雖暫處下風,但絕不會坐以待斃。」
楚寒若有所思,指尖輕點水麵:「看來,想要真正揭穿這位方大人的秘密還需要點兒彆的線索。」
溫泉再次陷入靜默。
兩人又默然對坐了片刻,溫泉的熱氣稍稍驅散了夜間的涼意,卻也蒸得蕭宴臉頰上的紅暈久久不退。
他終究是耐不住這無聲的曖昧與自身的心跳如鼓,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些微不易察覺的沙啞,悶悶地開口:
「阿寒……水、水有些熱了,我想……先出去了。」他頓了頓,耳根更紅,幾乎不敢看楚寒的眼睛,低聲補充道,「可否……請你先背過身去片刻?」
「哦?」回應他的,先是楚寒一聲極輕的嗤笑,帶著瞭然與幾分戲謔。
然而,預想中她轉身的動作並未發生。
相反,蕭宴隻覺眼前水波一陣動蕩,抬眸便見楚寒非但沒有迴避,反而用手撐著池底,倏然間欺身向前,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溫熱的泉水因她的動作漾開漣漪,輕輕拍打在蕭宴的胸膛上。
楚寒素白的中衣在水中微微飄蕩,幾縷濕發貼在她的頸側,銳利的眸子直直鎖住蕭宴有些慌亂的眼睛。
「出去?」她挑眉,唇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殿下且慢。在您『出去』之前,是不是該先同臣解釋另一件事?」
蕭宴下意識地想向後挪,身後卻是堅硬的池壁,退無可退。
他隻能看著楚寒逼近,溫熱的氣息快速向她逼近,搞得他心跳漏了一拍。「……何事?」
他語氣有些結結巴巴,楚寒又向前傾了半分,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水汽氤氳中,她的眼神格外明亮:
「在殿下在臣麵前離去之前,可否跟臣解釋一下昨日您在礦洞內的手段。」
她頓了頓,目光灼灼,不容蕭宴閃避:「宴郞~,阿寒可不記得宴郞何時學了這等淩厲手段?彆以為阿寒當時未曾追問,便是忘了這茬。」
「宴郞」這二字一出,蕭宴心跳彷彿漏了一拍,整個人僵在水中,方纔因羞澀想要逃離的熱度瞬間被一種被看穿的心虛所取代。
溫泉依舊溫暖,麵對楚寒的逼近和質問,他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解釋。
蕭宴被楚寒驟然逼近的氣勢和目光鎖住,一時間,他退無可退。
「是……姨母。」他頓了頓,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是我向姨母請教的。」
「原來如此。」,當「殷大師」這個答案一出,楚寒臉上的戲謔與慵懶消散無蹤。
「殷大師……」,她的嘴裡不斷地重複著這個名字,原本前傾的身體緩緩坐直,但目光卻更加凝重地釘在蕭宴臉上。
「殷大師……」楚寒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語氣裡帶著一種沉重的瞭然。她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裡帶著罕見的嚴肅,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厲色:
「停了。」這兩個字說得清晰而果斷。
蕭宴驀地抬頭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和不解。「阿寒?」
楚寒迎著他的目光,眼神銳利:「殿下,臣跟您說認真的,停了修習那些術法。尤其是殷大師所授的……無論是什麼。」
她不等蕭宴反駁,便繼續沉聲道,語氣斬釘截鐵:「殷大師一脈的術法,走的往往是劍走偏鋒的路子,對身體耗極大,您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等反噬。」似乎是想到什麼,她又補充道:「後果……也不是我能承受的。」
楚寒這句話,說的「不是我能承受的」,而非「不是你能承受的」,可惜對於這些,此刻的蕭宴卻絲毫察覺不到,此刻的他低著頭,思緒一團亂麻。
「更何況,」楚寒的語氣放緩了些,補充道:「您是太子,未來的皇帝,也根本無需執著於此道。臣自會守護您的。」
溫泉的熱氣依舊蒸騰,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卻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事實證明,一個人在油的時候往往是意識不到自己油的。楚寒的話像一塊巨石投入水中,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深沉的波瀾。
她這話如同冰水潑下,讓溫泉的熱意都褪去了幾分。
蕭宴陷入了沉默。氤氳水汽中,隻能看到他緊抿的唇線和微微起伏的胸膛。
「阿寒。」
方纔的羞窘已被一種更深沉的情緒取代。良久,他忽然抬眼,
「在你眼裡,孤是不是始終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個需要被管教、被保護,連自己做什麼都不能自主決定的孩子?」
「不,不是這樣……」
楚寒下意識地想要迴避這個尖銳的問題,蕭宴卻不容她閃躲。
直指出她問題所在:「那你為何總用那樣的語氣同我說話?為何總是迴避我的疑問,自己卻彷彿要洞察我的一切?」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壓抑已久的情緒。
說完,蕭宴不再停留,徑直起身跨出溫泉,扯過岸邊的衣袍披在身上,憤憤離去。
水波晃動,徒留楚寒一人怔在原地。
許久之後,她緩緩下沉,將整個人沒入溫熱的池水中,彷彿要藉此隔絕方纔的一切。
揉了揉發疼的眉心,楚寒道:「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