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是捉妖人 第68章 大征程
窗外微風拂過,屋內燭光明滅。自被皇帝下旨回府「閉門思過」以來,孟子賢一直待在書房中,此刻麵色陰沉。
一道低沉的女聲自旁響起:「上頭傳來新訊息,令你暫且停手。」
「為什麼?!」孟子賢猛地抬頭,聲音因激動驟然拔高,打破了書房的沉寂。
女子語氣依舊平靜:「大人傳令,材料那邊出了些問題,計劃需暫緩。」
「我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該做的都做了!」孟子賢幾乎控製不住情緒,「楚寒早已盯上我,太子也得罪了,就連皇上如今也對我起疑——你現在叫我停?我怎麼停!」
他心中再清楚不過。儘管皇帝在太和殿上看似站在他這一邊,但身為國君,皇帝早已對他心生疑慮。
隻不過因為先前立場擺得太高,皇帝不願示弱失態,才采取了折中之策。
他之前之所以毅然行動,某種程度上,正是因為「大征程」計劃即將啟動——屆時一切後果都將不再重要。可現在,他們竟要他突然中止原定計劃……
這將他置於何等被動的境地!
窗外微風依舊,燭火在不安中搖曳。
孟子賢正自思量處境,那女子卻顯然毫不在意,隻冷聲道:
「大人既然有此決定,自有其道理。你無需多想,照做便是。屆時答應你的,自然不會少。但若因你延誤了大征程計劃……這責任,你擔不起。」
緊張的氣氛陡然繃緊。
聽到這話的瞬間,孟子賢臉上怒意幾乎爆發,可他嘴角抽動幾下,似忽然想到什麼,最終咬牙低聲道:「是。子賢……遵命。」
女子滿意地微微頷首,隨即悄無聲息地離去。
直至她的氣息徹底消失,孟子賢再難抑製怒火,一拳砸向書案,木桌應聲四分五裂。
燭火仍在搖晃,明明滅滅映著他陰晴不定的臉。他忽然冷靜下來,取過銀剪,緩緩剪下一截燭芯。
火苗墜落的刹那,想到自己曾經處理的那些屍體,他低聲自語:
「什麼大人,什麼大征程……到最後,代價不還是由我來擔?」
燭光投進他的眼底。
下一刻,他表情驟轉陰狠,猛地又一拳揮出,將擺放油燈的案幾也擊得粉碎。
油燈墜地,火焰瞬間熄滅,整個書房陷入濃墨般的黑暗。
孟子賢卻毫不在意。
他於漆黑中走向書房一角,抽出一本書籍——一道密室悄然開啟。室內燈火通明,正中停放著一具棺木,其中竟是孟太傅的屍身,此刻他已解除傀儡狀態。
他緩緩蹲在棺邊,凝視父親平靜的麵容,聲音輕得如同自語:
「父親……你會支援我的,對嗎?」
嗬。
嗬嗬。
嗬嗬嗬嗬……
一陣詭異而壓抑的笑聲逐漸響起。孟子賢狀若瘋癲,大笑聲中轉身走出密室,隻剩燈火通明之處,一片死寂。
……
楚寒眉頭緊鎖,低聲問道:「所以,所以按照爹孃的說法,祖父是因為在城外發現一處異常之地,獨自進入後,出來便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楚父楚母同時點頭。楚父接著說道:「我們得知此事時也非常震驚。詢問當時隨行的下屬,他卻支支吾吾,什麼都說不清楚,像是……完全失去了那段記憶。」
楚寒的眉頭越皺越緊,隨即想到另一個關鍵問題:「那麼,以祖父名義下達的那個命令,又是怎麼回事?」
她回想起太和殿上皇帝的話——讓她回府「閉門思過」是祖父的指令。可如今祖父重傷昏迷,根本不可能發號施令。既然如此,這道命令隻可能是父母代發的。但他們為何要這樣做?
楚寒直接問出了心中疑惑。
沒想到楚父楚母聞言卻麵露困惑,反問道:「命令?什麼命令?阿寒,你在說什麼?」
楚寒頓時一怔。她立刻意識到,這其中恐怕存在誤會——抑或,是皇帝另有圖謀?
經過一番仔細核對,楚寒才推測出一種可能:或許是父親在向上稟報時表述有誤,「因祖父身體狀況,望其回府」之類的話語確實容易引發歧義。
但她仍不禁暗忖:真的隻是這樣嗎?
楚寒搖了搖頭,不再深究。無論緣由如何,都不會改變她接下來要做的事。
夜晚,楚寒又一次讀完了蕭宴今日送來的信件。這次蕭宴寄來的是一首詩——並非情詩,而是一首描寫夏日與蟲鳴的閒適小詩。字句輕快,讀來頗有意趣:
「夏深蟲語細,葉底隱微吟。風靜草猶動,月明露未沉。忽聞翅聲促,似訴光陰急。何妨暫棲息,天地一微音。」
……
夜色漸深,楚寒反複讀著蕭宴寄來的那首詩。
詩文寫的是夏日蟲鳴、微風靜草,字裡行間似在勸她緩下腳步、靜心棲息。可不知為何,她非但沒感到寬慰,一股強烈的不安反而愈發清晰。
這不安並非源於詩句本身,而是來自她所處的整個環境。
冥冥之中,她總覺得有什麼關鍵的東西,自始至終都被自己忽略了。她努力回想,卻始終抓不住那模糊的線索。
百思難解,楚寒決定重新梳理手頭所有的資訊,逐一排查。
她首先去了一趟朝天闕,找到蘇大嘴,檢視聾子對火靈力的掌控進展。
結果有好有壞:好訊息是,聾兒已經能憑空凝聚出一簇小火苗;壞訊息是,也僅止於這一簇小火苗,再無法壯大分毫。
楚寒本也未寄予太高期望,見狀如常地拍了拍他的肩,勉勵他繼續練習。聾兒受到鼓舞,又專心致誌地投入修行。
離開之後,楚寒繼續展開她的排查。可那股不安如影隨形,日益沉重。她原以為近期必生大變故,誰知事態發展竟完全出乎意料——
一天、兩天……整整七日平靜地過去了,什麼特彆的事都未曾發生。
唯一算得上動靜的,隻有一對老夫婦因妖物作亂毀了房屋,來朝天闕哭訴。楚寒撥了些銀錢安撫他們,便將其送走了。
就在她打算進一步深查時,皇帝卻先坐不住了。他召見楚寒,語氣試探地開口:「楚愛卿,你如今尚在『閉門思過』期間,卻仍在外奔走……是否有些不妥?孟愛卿這些時日,可是謹守聖諭,從未踏出府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