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墳打工日記 井水河水
井水河水
李四喜如有所思，問道：“再說說為什麼不是所有的人死了都能成鬼？”
鬼魅諂媚地說：“人，有三魂七魄。人死了，魂魄一散，便自行往六道輪回裡去了。但是有的人，死而不甘，執念把魂一聚，就成了鬼。您不也是嗎？”
見李四喜不做聲，鬼魅繼續說道：“鬼界有鬼府，執掌鬼府的是鬼府府君，府君之下，設刑、情、道三司，管理鬼界眾生並判入輪回。但是，我萬靈山卻是鬼府管轄不到之地。因此，我們才……”
“你見過鬼府府君嗎？”
“沒，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的，沒機會見。再說了，我倆不過300來歲，鬼府府君聽說已經2000歲了，他老人家也犯不著找我們麻煩。”
“為什麼府君不來萬靈山？”
“我哪知道啊？不過確實聽那些凡人說過，萬靈山靈氣十足，地有龍脈，可能下麵埋著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喔？有多了不得？”梁春瑜來了興致。
“大人物豈是我輩能覬覦的？”山魈接過話頭說，“我還沒來萬靈山時，還聽說這山下不隻有龍脈，還有真龍！傳說就是曾經的一朝開國皇帝的太子所化！老皇帝還把一統天下時，得天神所賜的天上地下唯一一把絕世神劍一並埋了！”
說到這裡，他擡眼看了一眼梁春瑜，隻見他負手而立，腰間配著一把劍，劍身上竟然還泛起了薄薄的金光。
“你們……你……”山魈鬼魅想說什麼，但瞬間又被強大的氣場震懾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把那些魂放了吧！”李四喜說，“被拘在這裡，已經夠夠的了，還要被你們抽走一魂，還好意思舔著臉說這裡靈氣充足。沒有那些魂，你們能這麼快化形嗎？”
說完，李四喜收了玉珠。山魈和鬼魅趕緊叩謝，當著幾人的麵，把鬼魂全都放了出去。
“至於你們，馬上就成人形，我們也無意毀人修為。你們繼續修煉去吧。但是，為了防止你們再胡作非為，我們需要留你們一魄。”說完，李四喜示意塗蘇，塗蘇不顧二人慘叫，生抽了他們一魄，鎖進莊維的陶俑裡。
“滾吧，趁我們還沒有改變主意。”梁春瑜握了握劍。
山魈和鬼魅連滾帶爬消失在石洞外。梁春瑜收了劍，一心劍便隱匿在梁春瑜腰間。
這一趟拜山，收獲不小，知道了有鬼府府君，還除暴安良了一回。
再出洞時，天色也暗了下來。
“今天那些鬼應該不會再來拜山了吧？”李四喜問。
“回去看看才知道。”梁春瑜說。
走在回墓園路上，李四喜突然後悔地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山魈說，他們會派鬼出去找香火，怎麼帶回去的沒有說！我得去問問！”
梁春瑜一把拉住李四喜：“人都走了，你去哪兒問？問那些神誌不清的鬼魂嗎？”
“那怎麼辦？”李四喜一臉不服氣。
“先回去看看。”
到了墓園，香火依然鼎盛，那些小夜明珠全都裝滿了。李四喜看不得浪費，掏出那個巨大的夜明珠又開始裝，還順手把其他珠子收起來。
“你們看！”突然，李四喜舉著夜明珠高興地跑過來，“這裡麵的香火！”
“香火怎麼了？”大家不解。
“純淨的！”李四喜放了一點出來，“原來這夜明珠還有淨化香火的作用。用夜明珠存起來的香火，哪怕是指定的，也可以被淨化後被彆人使用！太棒了！這裡存了這麼多，足夠我們支撐好一陣了！”
天終於完全暗了，除了舒展，一隻鬼都沒有再離開自己的墳墓。
舒展坐在自己的墓碑前，摩挲著改掉的墓誌銘，輕輕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見到他們，舒展慘淡一笑：“這首歌，我還從來沒有公開唱過，本來下個月要發行的。”
“什麼歌？”李四喜很給麵子的問道。
“《彆走》。”舒展說。
李四喜訕訕道：”好直白，我可能還是不適應你們哼哼哈兮的方式，但我相信這是一首好歌。”
舒展笑了，問問李四喜：“你們能不能跟墓園管理處的工作人員溝通一下，讓他們晚上也能上來。我知道他在外麵，但是出不來，能出來的時候，工會人員又來清場了。”
“你說莫小離啊？他又不會每天來，今天是給你換墓誌銘。”李四喜隨後一說。
“他，可能會經常來。我想，人都來了，我當主人的，能陪就多陪陪嘛。”
“你想得可真多。”李四喜打量了一眼試圖擦拭自己墓碑的舒展，“有啥托夢唄，單次99柱香，怎麼樣？”
“或者這樣，你讓莫小離給我點個長明燈，我讓你白天見他一麵？”李四喜繼續加碼。
舒展將信將疑:“你說真的？”
剛剛得知萬靈山是三不管地帶的李四喜，頭點得想像抽了風的撥浪鼓似的：“真，千真萬確。不信你問我們殿下。”
梁春瑜本來笑著看戲，突然被q到，隻能配合地點點頭。
這時塗蘇不解地湊了過來，問道：“為什麼四喜老從舒展那裡搞香火？”
“唔，”莊維摸著下巴替梁春瑜回答，“這個行為應該叫做薅羊毛。”
“隻著這一頭羊薅？”
“這不是也沒彆的羊了嗎？”莊維說。
塗蘇和梁春瑜連連點頭，為了香火他們肯定全力配合。
那邊，舒展還在和李四喜商量怎麼和莫小離白日相見。為了提升自己的可信度和好感度，李四喜答應舒展，如果莫小離明天白天再來，他會想辦法讓他們見一麵，再讓莫小離回去點天燈。
“盤珠娘子大人，”舒展叫住了正準備轉身的李四喜，“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在這裡就能托夢嗎？”
李四喜低頭思索半晌，這萬靈山有300多隻鬼呢，單單托夢就是一門大生意。這個遠端托夢的技術難題必須攻克。
她瀟灑地揮了揮手：“我來想辦法。”
今夜無鬼出行，可能都在恢複元氣。趁這時間，四隻老鬼一合計，還是得找摸金幫忙。
到紙紮店時，唐墨錦正在給唐非遺煮夜宵。見到四隻老鬼，他習慣性地問了一句：“來點兒，我做的溏心蛋一絕！”
話剛說完，意識到對麵四位的身份，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要不你研究個符咒，隨時都能把食物燒原封不動地過來？”李四喜咽著口水說。他們沒有地麵上的墓碑，連上供都沒地方，自然比不得那些可以享用貢品的現代鬼。
唐墨錦趕緊應承下來，這對他而言也是一樁大生意。
“各位大人，這麼晚找我有事？”唐墨錦問。
”的確有一件事，”李四喜說，“我看現在陽間都是遠端操控，你能不能與時俱進搞一個遠端托夢的係統，哦不對，遠端托夢的符咒，要是能成功，我給你一對一朝太子陵陪葬的琉璃盞作為回報怎麼樣？”
一聽報酬，唐墨錦眼睛都直了，連連點頭。送走四鬼，連夜開始研究。
回到墓園，雖然沒有鬼魂出沒，但是四隻老鬼為了以後的生意，還是對哪些墳裡有鬼做了個大概率的統計，隻有280隻左右，那麼，萬靈山還有大概60隻的孤魂野鬼。
雖然無意在萬靈山稱霸王，但那可是潛在客戶，不能不管。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四隻老鬼趁天還沒有亮，開始了巡山。
萬靈山太大，本來計劃分開行動，可是李四喜想和塗蘇一起，莊維怕遇上難纏的，不願意自己單獨行動。梁春瑜習慣有人跟著，於是他們四個索性集體夜遊了起來。
孤魂野鬼，連個祭祀的都沒有，大都是飄蕩了很久的亡魂。有的估計被山魈和鬼魅抽了一魂，變成傻鬼，不拜山了，連該去哪兒都不知道。
四隻老鬼上一秒還在討論捉到野鬼怎麼處理，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接著一股新鮮的血腥味噴薄而來。
塗蘇示意大家停步，四鬼匿了身形騰空而起，往下望去，隻見一隻長得很磕磣的鬼，正在襲擊一頭鹿。
“他在乾嘛？”李四喜聽見自己聲音有點抖，她不管是做人還是當鬼，都沒有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麵，“他在吸血嗎？”
“是的，看樣子，那是一隻吸血鬼。”說著，莊維不知道從哪來掏出來一本卷邊的故事書，“他應該怕十字架。”
“可是，你那本書裡的吸血鬼不長這樣，那是蝙蝠變的。這隻，聞味道是本地的土著。”梁春瑜說。
莊維很詫異：“你什麼時候看過這本書？我才從墓園一座墳前順的？”
梁春瑜不以為然：“剛剛，巡山的時候看見你兜裡有，多看了幾眼。”
“你能透視？什麼時候有的這本事？那四喜和塗蘇……”莊維試探著問。
梁春瑜怒道：“不能！你書快掉出來了，我翻了一下而已。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野鬼為什麼要這樣做？”
“問問不就知道了！”剛說完，塗蘇一道紅綾甩出，勒住了野鬼的脖子，將他吊在了空中。
“能說話嗎？”塗蘇問。
那野鬼是個正常的，趕緊點頭，一口一個大人的叫著。
塗蘇鬆了他一點，問：“你在乾什麼？為什麼要去傷害那隻鹿？”
聞言，那鬼的眼神中出現了不可思議的震驚，他點頭哈腰地說道：“小的要是沒看錯，各位大人都有千年的道行，也一定受足了香火。但小的是個可憐人，沒有後人給我上香，我沒有香火，又離不開這座山，隻能另辟蹊徑，給自己找點口糧，才能茍延殘喘啊！大人們，雖然人血最是滋補，可我絕對沒有害過人命，不然也不會連化形都勉強了。如果鬼府府君怪罪下來，請一定要為小的做主啊！”
說完，那野鬼竟然哐哐磕起頭來。
看來，這是被誤會成鬼君的人了。不過，從這野鬼口中得知，鬼除了受香火，還可以通過吸血來維持自己。這可比香火來得容易多了。
李四喜聽完，眉頭不自覺皺緊了：“這隻醜鬼說的應該是真的。本來那些鬼通過拜山，得到微弱的香火，維持了萬靈山巧妙的平衡。現在，我們讓他們恢複了自由，但是卻毀掉了他們獲得香火的途徑，萬一有鬼想要走捷徑去害人，我們可就罪孽深重了。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找完山中的野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