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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墳打工日記 “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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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意“孤行

墓室般的展廳裡,久久無人說話。梁春瑜走上前,什麼也沒說,隻是重重地拍了拍莊維的肩膀。一切的理解與安慰,儘在這無聲的動作之中。

塗蘇看著莊維,那雙慣常清冷的眸子裡,此刻也流露出心疼,她說:“等解了萬靈山的禁製,我陪你闖鬼府找一找?”

李四喜早已聽得眼圈泛紅,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走到莊維另一邊,聲音帶著哽咽卻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樣子:“莊維!你彆難過了!陸翎要是知道你現在這麼厲害,肯定也替你高興!”

莊維看著身邊三位同伴,心中那積壓了千年、幾乎已成為他一部分的鬱結,彷彿被這突如其來的暖意撬開了一道縫隙。

他笑了笑,這次的笑容雖然依舊帶著苦澀,卻多了幾分釋然和真實:“難過……其實也談不上太多了,都過去這麼久了,時間這東西,最是磨人。隻是今天突然看到這老夥計,心裡頭……終究不是個滋味。它不該就這麼躺在這裡,被不相乾的人評頭論足。”

李四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一亮,那股子精明勁兒又上來了:“這好辦!讓萬寶樓複刻一根一模一樣的換回來不就是了!本來我們拿了桃木小人,也要複製一個的。保證連上麵的歲月痕跡都分毫不差!咱們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個偷梁換柱!”

事不宜遲,憑借萬寶樓那近乎造化之功的神奇能力,不過半個時辰,一根無論是材質、形態、甚至細微磨損處都足以以假亂真的“逐雲鞭”仿品便送到了莊維手中。

莊維親自出手,他對物體的操控精細入微,利用一個小巧的陶俑作為媒介,悄無聲息地開啟了展櫃的鎖扣,將仿品放入,並小心取出了那根真正的逐雲鞭。

當逐雲鞭那熟悉而沉實的觸感再次真切地落入莊維手中時,他手腕下意識地一抖,彷彿肌肉記憶被瞬間喚醒。

逐雲鞭如一條蘇醒的黑蟒,在空中劃過一道流暢而淩厲的弧線,鞭梢破空,發出“啪”一聲清脆利落的響聲。

千年的生疏與隔閡,在這一聲響鞭中,彷彿煙消雲散。那種人與鞭心意相通的熟悉掌控感,又回來了!彷彿他握著的不是鞭子,而是陸翎的手。

逐雲鞭頭一轉,一朵枝頭上熟睡的鮮花隨著蜿蜒的鞭身落到了李四喜手裡。又是一鞭,另一朵到了塗蘇手裡。

第三鞭剛起勢,梁春瑜的聲音先一步傳來:“我不要花。”

莊維的鞭子悻悻一頓,送入梁春瑜手裡的是一把葉子。

“好鞭法!”塗蘇眼中閃過讚賞之色,由衷讚道。

梁春瑜也微微頷首,眼中帶著欣慰,甚至開著玩笑說:“此鞭靈動迅猛,正好彌補你戰力不足。如此一來,你真的就是四喜口中的無敵存在了。”

莊維輕輕撫摸著冰涼的鞭身,感受著其中彷彿尚存的、一絲舊主的餘溫,眼中重新煥發出一種明亮的光彩,那股子玩世不恭的瀟灑氣度又回到了他身上,卻似乎比以往更多了幾分沉穩與底蘊。

他手腕一翻,將逐雲鞭利落地纏在腰間,笑道:“那是自然!以後咱們再打架,我也能多耍個花樣,省得總被你們說我隻會在後麵丟泥巴人兒!”

青眉被封印,逐雲鞭物歸原主。而莊維這段塵封數百年往事的揭開,雖帶著傷痛,卻也像一次徹底的清創,讓四隻老鬼之間的信任與羈絆,變得更為深厚與堅固。

萬靈山的漫漫長夜,依舊充滿了未知,但有了彼此並肩同行,前路再詭譎,似乎也增添了幾分踏實的暖意。

在四鬼準備帶著青眉和失而複得的逐雲鞭離開時,異變突生!

“鏗——!”

一聲清越卻帶著急促顫音的劍鳴自身側響起。梁春瑜腰間的“一心”,竟不受控製地劇烈震動起來,古樸的劍鞘彷彿無法容納它的躁動,劍身自行彈出寸許,森寒的劍氣瞬間逼退了周圍的沉悶。

“一心?”梁春瑜眉頭緊鎖,修長的手指立刻握住劍柄。那劍柄在他掌心如同活物般掙紮,一股強烈的、近乎痛苦的牽引力,拉扯著他望向博物館更深處的黑暗——那是尚未對外開放的地下珍寶庫方向。

“怎麼回事?”李四喜下意識地靠近梁春瑜,玉算盤已握在手中,警惕地環顧四周陰森的藏品架,“還有大家夥?”

塗蘇沉默不語,紅綾翻飛,向四周探去。她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如同狩獵的鷹隼。莊維指尖微動,幾個小巧的陶俑悄無聲息地滑落地麵,融入陰影之中,他腰間的逐雲鞭也如同感應到什麼,發出細微的嗡鳴。

“它在……呼喚什麼?或者說,在抗拒什麼?”梁春瑜感受著“一心”前所未有的激動,那並非純粹的敵意,更像是一種跨越了漫長歲月的、痛苦而矛盾的共鳴。

他不再壓製,任由“一心”牽引著,一步步走向那扇緊閉的、標注著“珍寶庫”的厚重鐵門。

四隻老鬼穿門而入,一股濃重的、混合著各種木質、金屬和織物的陳舊氣息湧出,裡麵一片漆黑,隻有安全出口標誌散發著幽綠的光。

“一心”劍嗡鳴更甚,劍身光華流轉,如同一盞引路的孤燈,直指庫房最深處的某個獨立保險櫃。那櫃子與其他堆放雜物的架子不同,被單獨安置,顯得格外鄭重。

梁春瑜的手按在冰冷的保險櫃門上,略微遲疑,還是猛地拉開。

櫃內鋪著深色絨布,一柄劍鞘靜靜躺在那裡。

鞘身由暗紅色的玉石雕琢,色澤沉鬱,上麵鑲嵌的金色雲紋早已黯淡無光。最觸目驚心的是靠近鞘口處,一道猙獰的裂痕蜿蜒如蛛網,彷彿下一刻就會徹底碎裂。這劍鞘,散發著一種被時光遺棄的悲涼,以及……一種深植於裂痕之中的、扭曲的怨恨。

“一意……”梁春瑜低聲喚出它的名字,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這便是那柄因破損而被舍棄,未能隨他入陵的初代劍鞘。

彷彿被這個名字喚醒,暗紅色的“一意”劍鞘猛地顫動起來,表麵浮現出不祥的赤紅光芒,那道裂痕中更是溢位縷縷黑氣。一個充滿痛苦、妒忌和瘋狂怨唸的精神波動,如同尖針般刺入眾鬼的意識:

【為什麼……拋棄我!】

【我纔是與你血脈相連的初始!我溫養你十年鋒芒!】

【憑什麼……是它!】

怨毒的精神力狠狠掃過梁春瑜腰間的二意劍鞘。

【這個後來者!這個冰冷的替代品!】

【恨!我好恨啊——!】

滔天的怨氣化作實質的衝擊,庫房內金屬架嗡嗡作響,一些較輕的卷宗紙片被無形的力量掀起,四散飛揚。

“小心!”塗蘇厲喝,紅綾迅速圍成一個格擋,精準地擋掉上“一意”猛然射出的暗紅邪光,發出一聲悶響,能量激蕩。

莊維的陶俑瞬間化作持盾戰士,擋在最前。他手腕一抖,逐雲鞭如黑色閃電抽出,試圖纏繞束縛那瘋狂的劍鞘。李四喜的算盤珠也已飛出,迅速佈下結界,護住周圍可能被波及的珍貴文物,也隔絕了此地劇烈的能量波動。

“一意!住手!”梁春瑜試圖溝通,這一聲裡,竟然帶著李四喜許久不見的太子威嚴,“並非孤願棄你,實乃你已不堪重負!強行相伴,隻會兩敗俱傷!”

【謊言!都是藉口!】“一意”的惡靈徹底瘋狂,攻擊愈發淩厲。

它雖無劍身,但千年怨念凝聚,使它如同擁有實體,時而如重錘轟擊結界,時而分化出數道暗紅劍氣,刁鑽狠辣地襲向梁春瑜和“一心”劍,那裂痕中溢位的黑氣更是帶著腐蝕魂體的陰毒。

小小劍靈竟然有如此巨大的靈力。庫房內頓時陷入混戰。

金光箭矢縱橫交錯,黑色鞭影如龍蛇遊走,陶俑舉盾防禦,算盤珠結成的光幕明滅不定。

梁春瑜手持“一心”,劍光如虹,卻每每在與“一意”對撞時,感受到來自劍身本身的一絲凝滯與悲憫,彷彿是“一心”對昔日夥伴複雜難言的情感。

戰鬥激烈,但四隻老鬼配合默契,漸漸穩住了陣腳。然而,“一意”憑借其不顧一切的瘋狂和深厚的怨力,一時也難以被徹底壓製。它如同一個遍體鱗傷卻執拗不休的怨魂,每一次攻擊都帶著同歸於儘般的決絕。

李四喜一邊維持結界,一邊觀察著戰局,突然喊道:“它恨的是被拋棄!恨的是二意取代了它!它的力量核心就是那道裂痕和怨念!能不能……能不能安撫它?給它找個新去處?”

她的話點醒了梁春瑜。他看著狀若瘋魔的“一意”,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這柄劍鞘,曾與他相伴十年,見證過他少年時的意氣風發。那份因破損而被舍棄的不甘,曆經千年發酵,最終釀成了這杯毒酒。

梁春瑜深吸一口氣,周身不再僅僅是威嚴,更帶上了一種沉靜而包容的力量。他不再試圖用“一心”去攻擊,而是將劍平舉,讓清冽的劍光照耀在“一意”身上。同時,他腰間的“二意”劍鞘也散發出柔和的冰藍光華,那光芒並不淩厲,反而帶著一種安撫與接納的意味。

“一意,”梁春瑜的聲音低沉而清晰,穿透了瘋狂的怨念,“孤知你之痛,知你之憾。並非你不如它,而是命運使然,造化弄人。”

【……】瘋狂的攻擊似乎有了一瞬的凝滯。

“你看這滿室之物,”梁春瑜目光掃過周圍沉寂的文物,“它們亦曾光華璀璨,亦曾蒙塵黯淡,如今在此,靜待有緣,訴說往昔。你雖不能再伴‘一心’左右,但此地,何嘗不能成為你新的歸宿?”

他一步步走向光芒閃爍不定、怨氣翻騰的“一意”,伸出手,並非去抓取,而是懸停在劍鞘上方,來自他的氣息如溫暖的泉水般緩緩流淌而下。

“以此身為牢,亦以此地為域。守護這些與你一般,承載著歲月重量的夥伴,可好?”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魔力,“你的鋒芒,你的靈性,不該湮滅於妒恨,而應升華於守護。這,或許纔是你我緣分的真正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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