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在逃小嬌妃 103
啟程
“內憂外患,等我回了宮,定要讓他好看!”
蒼麟又重新低頭看向手中的文字。
麵上染了驚容。
“張家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想要造反?”
“造反倒是沒那個本事,不過身在丞相之位還不滿足,連年送女兒入宮,打著皇嗣的主意,明的不行便想來暗的,哼。”
江惟晏冷哼一聲。
可惜,他不喜歡來暗的。
他就喜歡光明正大的鬥。
能奈他何?
“公子,接下來我們打算怎麼辦?”
蒼麟問道。
這也是江惟晏頭疼的一個地方。
他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沈緋櫻的存在,若是那些人知道了,對她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在襄州境內,還可以假意以搜捕叛黨的理由來尋她。
可是出了這個地方,便隻能悄悄的找。
他也不是沒想過通緝的方式,但這最後總歸是會惹來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也會有損她的名聲。
總不能到最後又‘死’一個沈三女。
思來想去,心裡總有一股氣堵在那裡。
“先回京城。”
他暫時不想去想她。
這樣忘恩負義的女人,跑就跑了吧。
等他有空了,再去揪回來。
皇宮和朝廷裡的一堆破事,都等著他去解決。
沈緋櫻,最好能活到他找到的時候。
......
此次襄州一行,又是不少官員落馬,襄州官位空缺,朝廷便準備各處調任。
蒼麟跟在江惟晏的身邊,見他每日都冷著一張臉。
隻能在心底感歎。
沈姑娘真是厲害。
留下來的部分手下還有龍鱗衛,都快要將襄州翻了個麵,都沒找到她的蹤跡。
自從那日跳入雲水河後,便如同人間蒸發。
這也未免太順暢了吧?
難不成,暗中有人相助嗎?
蒼麟垂眸思考,但也想不出個一二三。
還有幾天行軍隊伍就要抵達京城了,他得守好公子,彆讓他意氣用事纔是。
......
......
六月。
天氣漸漸炎熱起來,沈緋櫻下了馬,打量著這個地方。
沒想到從河灣鎮到風陵關居然花了七八天時間,一路上真是遭了些罪。
不過也有好處,沿途有好幾隊官兵從他們身邊過,都隻是大致掃了一眼便放了。
倒是那些馬車都被仔仔細細的盤查一番。
並且,她發現,越臨近襄州邊界的地方搜查力度越小。
看來得抓緊時間離開這裡纔是。
到了風陵關城內,沈緋櫻與鏢局的人告了彆。
這一路上多虧了他們,讓她也瞭解了許多外麵發生的事情。
還同胡娘學了許多江湖上的知識。
可謂是受益匪淺。
她與眾人告彆,笑道:“下次有生意還照顧你們家。”
胡娘揮了揮手。
隻當是戲言。
沈緋櫻又去了成衣店,買了一身墨綠色的衣裙,顏色越暗沉越好,這樣在人群中纔不顯眼。
然後去客棧,選了一間上房。
連飯都來不及吃,就讓小二抬來熱水,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
身子沉入溫熱的水時,整個人都像是飄在了雲上。
她長長的撥出一口氣。
任熱霧氤氳在四周,水汽帶著淡淡的木香,驅散了連日的疲憊。
她緩緩伸直雙臂,揉著還有些酸的地方,青絲在水麵鋪散沉沒,像一條柔軟的墨緞。
這段時間為了騎馬方便,都是和胡娘一樣,用粗布將頭發都盤了起來。
指尖輕輕揉搓著沾染塵土的發絲,水順著她的鎖骨滑下,帶走一路風塵。
洗淨之後,她仔細擦乾身體,又將長發擰乾,披在肩上晾著,換上那身新買的衣裙。
沒有誇張的花紋,卻襯得她膚色愈發白淨,氣質收斂而乾淨。
隻在鬢邊彆了一枚素色簪子,指尖也沒再塗胭脂,連耳墜都摘了下來,一切都不張揚。
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小二的聲音隨之響起:“姑娘,您要的小菜來了。”
沈緋櫻應了一聲,走過去接過木托盤。
托盤上是一碗冒著熱氣的羊肉湯,一盤炒得香噴噴的土豆絲,幾塊烤得焦香的小餅和一小碟辣鹹菜。
靠近雲州,這邊的食物已帶上草原的風味,羊肉味濃,調料比內陸多幾分香烈,連餅裡都混著孜然與芝麻的香氣。
沈緋櫻感覺肚子咕咕在抗議。
吃了好多天的乾糧,今日總算能吃點好的了。
沈三女是從雲州長大的,但她可不是,身邊兒的人將這說得多了,她心底也難免生出一些嚮往。
那一望無際的草原,還有美景,不去看看可惜了。
此時已經接近傍晚,昏黃金光從客棧的窗戶照了進來,正巧落在那小巧的餐桌上。
沈緋櫻用筷子夾起一塊羊肉,嚼在嘴裡,肉質酥爛,混著湯汁暖到胃裡。
再咬一口烤餅,香脆又帶一點淡淡的奶香。
這種嶄新的風味讓她眼前一亮。
還想去更多的地方,去嘗嘗更多的味道。
她靜靜地坐在桌邊,纖指捏著筷子,一邊慢慢吃,一邊在心裡盤算下一步的路。
襄州處於大武朝的中央位置,往北走是雲州,雲州外便是鐵勒部國,往南走去錦州,錦州外是大海,往西是肅州,肅州外是西煌國。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臨近的小一些的州府,不過沈緋櫻暫時沒有放在心上。
上次跑的太近,太容易被抓到,這大武境內,皇帝兵馬皆可到達。
所以這次......
不如去那地廣人稀的雲州看看吧?
長睫微微顫,沈緋櫻打定了主意。
六月的天氣,那邊兒不算寒冷。
最重要的是,離京城很遠。
江惟晏那樣的人,回去之後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把她忘記了。
她不過是一介民女,哪裡比得上京城繁花眾多。
想到這,她的心裡稍安了些。
吃完了飯,肚子飽飽的便想睡覺,她來到床邊,開啟了那個隨身攜帶的包裹。
裡麵還有不少金銀錢財,一路上她都將這些東西藏得好好的,財不外露嘛。
不過,也並不打算坐吃山空。
到了自己滿意的地方,再去找些賺銀錢的活計。
她隻打算在這個地方待一夜。
既然有了目的地,她便隻想早些到達,以免路上出了什麼意外。
好在跟著鏢車隊伍時,就已經問了許多關於雲州的事情。
任誰也想不到,‘沈三女’會回到雲州。
更何況,根本無人認識她,也無人在意過先前的那個可憐女孩兒。
沈緋櫻腦袋剛沾了枕頭,就忽然想起來。
她還需要去買一些路上需要用到的物品。
於是,隻能忍著睏意起身。
客棧前麵就是熱鬨的街。
挑起鬥篷的帽簷,快步走向街口的幾家小鋪子。
先在藥鋪裡買了些上路常用的藥品,再順手拿了幾卷乾淨紗布和兩隻小巧的火摺子。
又去了對麵雜貨鋪,買了乾糧,牛皮水囊、針線包以及幾張乾淨的手帕。
靠近雲州,這裡的乾糧都是些乳酪塊、風乾羊肉、麥餅,既耐放又能頂飽。
一切都準備好後,她才滿意的回去,天還沒黑,就窩在房裡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沈緋櫻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迅速洗漱,穿衣,將自己的小包裹帶在身上。
然後去了當地的碼頭。
還是走水路更方便,也不遭罪。
一身暗色衣裙,頭戴灰色帷帽,在人群中非常低調。
沈緋櫻買了船票,這是去雲州玉池嶺的船,行程大約有七日。
正準備上船時,卻聽到後方人群傳來騷動。
沈緋櫻下意識往旁邊躲開幾步。
回頭檢視,卻驚訝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不是......那日船上的那個公子嗎?
他依舊穿著月白長衫,隻是袖口微微揚起,眉目間少了幾分溫潤,多了幾分淩厲。
幾個隨從模樣的人正攔在他麵前,其中一人死死扭住一個瘦小的黑影,正是個小偷,小偷手裡的荷包掉落在地,叮當一聲,銀錢散了一地。
江惟景眉梢都未皺一下,隻是抬手彈了彈袖子上的灰塵,神情淡然,像是在看一出微不足道的鬨劇。
她驚訝。
難不成他逆河而行,順路遊玩,如今正巧和她一個地方?
這還真是巧了。
沈緋櫻沒懷疑過他的身份,畢竟如果是江惟晏派來的人,那他完全沒必要送自己去河灣塢。
她離得遠,在猶豫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時,人群中又竄出一個同夥,趁著混亂拔腿狂奔,直直朝沈緋櫻這邊撞來。
“小心!”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沈緋櫻還未來得及完全躲開,肩頭已被狠狠撞了一下,整個人踉蹌著退了兩步,手裡拎著的糕點都散落在地上幾個。
那小偷卻顧不得回頭,拚命朝前鑽,撞翻攤位,一路鬨得天翻地覆。
“攔住他!”
頗為有力的一句話傳來,她踉蹌靠在木箱上,一抬頭,就看到那公子朝她走來。
視線裡沒了灰紗的遮擋,她這才發現那帷帽被撞斜了些。
“沒事吧,姑娘?”
江惟景過來,身後的那些侍從十分得力,已經將那竄逃的小偷抓住。
沈緋櫻搖了搖頭,既然對方已經看見是她,那自己也不必再掩飾什麼。
“真是巧,竟然在這裡遇到姑娘你。”
沈緋櫻重新站好,揉了揉剛才被撞的肩膀,疼痛傳來,她的眉心蹙起。
但也沒忘記回應:“我也沒想到會再次遇見公子,上次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謝謝您。”
這肩頭是真痛,也不知道那人剛才用了多大力氣。
要不是在人跟前,恐怕都疼的齜牙咧嘴了。
隨後那個地方傳來一陣麻木痠疼。
江惟景瞧著麵前這姑娘臉色煞白,連嘴唇都白了些,不由得心底有些懷疑。
“姑娘,如果不嫌棄的話,先去我的船上吧,有隨行的大夫。”
“不了,我剛買了船票,就要出發了。”
她緩緩搖頭拒絕。
江惟景沒有說話,隻是不停瞧著她的麵色。
額頭有汗浸出,瞧著疼的厲害。
這時,身側傳來侍從的聲音。
“公子,都抓到了。”
幾個侍從將那兩個小賊拽了過來,雙手反綁,按在地上。
周圍的百姓看熱鬨不嫌事大,紛紛低聲議論:
“這倆是慣犯了吧,老在碼頭邊偷銀子偷包裹,早晚要出事。”
“可不是,今天算是踢到鐵板了,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看那公子模樣,非富即貴,膽子也太大了。”
江惟景微微一挑眉,聽在耳裡,心下瞭然。
他抬手輕輕一揮:“送去官府,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侍從應聲,將兩人押解下去。
有他的令牌在,這兩人就算是以後出來,應該也不會乾偷盜這活計了。
做完這一切,他轉眸看向沈緋櫻。
對上她微顯蒼白的麵容,他聲音溫潤:“姑娘,出門在外,身子最要緊。方纔這事是小偷竊我銀子引起的,連累到你,實在抱歉。不如讓我的隨行大夫替姑娘瞧瞧傷處。”
沈緋櫻咬了咬唇,最終歎了口氣。
“也好,多謝公子了。”
每次在她遇到難處時,總會及時的遇到他。
也算是某種緣分吧。
第二次上船,兩人明顯熟絡不少。
隨行的大夫總共有兩位,一位是灰發老者,一位是他的孫女,年紀不過十七八,穿著淺色衣裙,長相清秀可愛。
經過檢查,老者蹙了蹙眉:“胳膊脫臼了,怪不得姑娘疼得厲害。”
沈緋櫻咬唇,指尖微微發抖。
老者讓她坐在船艙裡,背靠著軟墊,自己捲起袖子,雙手探去托住她的肩肘:“忍著點,馬上就好。”
隨著“哢噠”一聲輕響,胳膊關節被推回原位,劇痛一瞬間衝得她眼前發白,額頭汗珠“唰”地冒了出來。
一旁的小醫女看她麵色慘白,忙從懷裡摸出一顆糖果遞到她唇邊,柔聲道:“來,含一顆吧。”
沈緋櫻怔了怔,下意識問:“這是......什麼藥?”
醫女噗嗤一笑,彎了彎眼睛:“不是藥,是糖。太疼了,先含著緩一緩,可能就不那麼苦了。”
沈緋櫻彎了彎眸,接過了她的好意。
江惟景站在一側看著他們,未做言語。
治好後,他們兩個先行離開船艙內。
沈緋櫻朝外一看,隻見身下的這艘船早已經離開了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