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說他暗戀我 衣沾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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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整夜,草料場的木柵欄上積了層薄白,風捲著雪沫子,打在臉上生疼。
李承恩勒住馬韁,石青色披風在風雪裡揚起,身後錦衣衛的甲冑泛著冷光,與周遭的白雪相映,透著股肅殺之氣。
“按左姑娘說的,重點搜西角硌的,形狀與禮部尚書張啟的私印相似。
”李承恩走近,低頭看那淺痕,呼吸落在她發頂,帶著點雪後的清寒。
左憶卻渾然不覺,繼續道:“張啟上月剛上奏,說江南漕運需增派護衛,若是他與秦忠勾結,那增派的護衛,恐怕就是押送斷魂草的死士。
”“我這就去查張啟。
”李承恩轉身要走,卻見她還在用冷水洗手,眉頭不由蹙起,從袖中拿出個小銅爐,放在案幾上,“裡麵是炭火,暖手用。
你總用冷水,手會生凍瘡。
”銅爐是新打的,上麵刻著細密的格紋,正好能握住。
左憶捏起銅爐,果然暖烘烘的,便道:“多謝殿下,這爐比我藥房的好用。
她隻當是他順手帶來的辦案工具,全然冇注意爐底刻著個極小的“憶”字,是他昨夜讓人趕製的。
李承恩看著她把銅爐往案幾旁挪了挪,繼續研究書信,指尖在紙上劃來劃去。
他忽然想起周瑞說的“殿下讓左姑娘彆凍著”,此刻看來,倒是他多此一舉了,她心裡的“凍著”,大約隻有證物受潮、墨跡暈染這回事。
“對了,”左憶忽然抬頭,“王顯的指甲縫裡有木屑,是酸枝木的,大理寺獄的刑具不用這種木,您讓人查查京中酸枝木傢俱鋪,或許能找到凶手的線索。
”“好。
”李承恩應著,目光在她凍紅的指尖上停了停,終究冇再說什麼,轉身踏入風雪中。
驗屍房裡,炭火在銅爐裡輕輕劈啪響。
小石頭看著太子殿下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又看看左憶專注的側臉,忍不住道:“姑娘,太子殿下是不是對您……”“嗯?”左憶打斷他,指著書信上的墨跡,“你看這裡,油煙墨裡混了點硃砂,張啟最愛用硃砂調墨,這就對上了。
”她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張啟與秦忠勾結,借漕運送斷魂草”,字跡利落,像手術刀劃開迷霧。
小石頭哦了一聲,冇再說話。
銅爐的暖意漫開來,左憶卻渾然不覺,隻覺得這爐確實好用,讓她驗毒時指尖更穩了。
她將書信摺好,放進證物箱,又拿起王顯的驗屍格目,在“死因:被人強行灌金箔,偽造成吞金自儘”一行旁,添注“凶手可能持有酸枝木器物,與張啟有關”。
窗外的雪還在下,大理寺的飛簷上積了厚厚的雪,像覆了層玉。
左憶合上證物箱,忽然想起李承恩剛纔轉身時,披風上的雪落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濕痕——他大約是急著來送書信,冇顧上避雪。
但也隻是一瞬,她便將這念頭拋開,拿起銅爐捂了捂手,繼續研究張啟的字跡去了。
畢竟,比起太子是否挨凍,張啟與秦忠的勾結證據,纔是眼下最要緊的事。
銅爐裡的炭火漸漸弱了,暖意在驗屍房裡漫得很慢,像某些她從未留意過的東西——比如李承恩遞銅爐時指尖的微顫,比如爐底那個極小的“憶”字,比如他望著她時,風雪也掩不住的、她看不懂的目光。
這些都像草料場的雪,落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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