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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替身日常 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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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動

“那件事可有眉目了?”一上馬車,
沈虞忙不迭問阿槿。

阿槿輕聲道:“還沒有……”

見沈虞滿麵失望,心中也是歎了口氣,摸摸她的柔軟的發頂安慰道:“此事不急,我慢慢找便是。”

沈虞離開雲台山不久,
沈逸自知命不久矣,
也獨自離開雲台山,
準備尋個地方了此殘生。

兩年間,
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後來阿槿實在看不下去,
決定給沈虞寫信告知她一切真相。

於是沈虞懷著愧疚和悔恨的心尋了沈逸整整兩年。

她去了酷熱的南地,嚴寒的西北,走遍了千山萬水,
終於在西北的一處小山村找到了沈逸的骨灰和遺書。

他死了,如崔神醫的預言一般終究是沒有活過二十歲。

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沈虞活下去的所有信念驟然崩塌,鬱結於心,心如死灰,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阿槿很是心疼。

她不是不想跟著沈虞回到長安,這幾年來她之所以仍舊留在南地,
就是為了找到崔神醫被害,公子那丸救命藥被毀的真相。

這是一開始兩人就商量好的,一個南下,
一個北上。

阿槿跟著沈虞回了衛王府。

兩人許久未見,
自然是滿腔的心裡話要說。

青竹雖沒見過阿槿,
但適才言語之間也知曉了,阿槿是沈虞的舅舅帶來的婢女,兩人從前感情便頗為深厚,
因此很知趣地退了下去,替兩人將門掩上。

沈虞很快就忘了剛剛承天門前的不快,歡快地拉著阿槿的手,要她坐下。

阿槿看起來卻沒那麼高興。

她打量著四周,發現榻幾上擺了一個笸籮,裡麵裝了許多了針線,還有一雙未完工的襪子。

看那大小和花紋,分明還是雙男子的襪子。

阿槿柳眉倒豎,立時拉起了沈虞的手細細打量。

“阿槿……”

沈虞目光躲閃著去抽出自己的手直往後藏。

然而阿槿還是摸了出來,小姑娘那原本,嬌嫩的指腹多了一層薄薄的繭,十根纖纖細指,尤其是食指和中指,上頭一連紮了數個針洞,且大部分都是新傷疊舊傷。

阿槿是沈逸的貼身婢女,自小為沈逸所救,奉沈逸為主人,沈虞來到雲台之後,沈逸便命她貼身保護著沈虞。

說是婢女,其實兩人親密無間,沈虞根本就沒把阿槿當做過婢女,阿槿家破人亡後,也一直把沈虞當做自己的親妹妹。

此刻見了沈虞這一手的傷痕,隻覺得一股怒氣直衝天靈蓋,一把攥了沈虞的手腕,“跟我走!”

“走?”

沈虞怔了一下,繼而苦笑一聲,“我們能走到哪裡去。”

“無論去哪兒,我都會保護你,”阿槿黑白分明的瞳仁露出一抹堅定,“我不會再要任何人再欺負你。”

沈虞神色一黯,抽出了自己的手,“我現在是衛王世子妃,除非他休棄我,否則我無法離開他……”

阿槿卻搖了搖頭,憐憫地看著她道:“小魚,你告訴我,你也問問你自己,你究竟是為什麼要嫁給李循?”

不待沈虞回答,又繼續道:“當初公子身故,你不聽周大人的勸阻,執意要來長安,嫁給李循,小魚,你怎麼這麼傻啊,你嫁給李循,隻是因為對公子的那一份愧疚,可是你不知,公子他從未怨過你啊,若公子現在還活在世上,怎麼會忍心要你這雙手傷痕累累?從前,他可是連一分臉色都從來沒有給過你!”

沈虞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一絲裂痕。

她猶自強作鎮靜,唇瓣卻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這樣的,當初靜湣太子出事,先帝震怒,沒有人敢出一言為東宮說話,隻有他跪在太極殿麵前替東宮求情,後來……後來若不是他一直暗中相助,孫治也不可能死,巫蠱之案也不可能翻案……他是大哥最牽掛的阿弟,我隻是不想看到他的親人出事……”

沈虞是在一次無意中偷聽到祖父與沈逸的講話時才得知,沈逸竟不是她父親靖安侯在外頭養的那個外室生的孩子——

而是昔日靜湣太子的嫡長子,廬江郡王李衡。

明熙二十三年的巫蠱之禍,有人在東宮中挖出了詛咒明熙帝的桐木人偶,明熙帝震怒,因早前父子兩人政見不合早就對靜湣太子有所猜疑,再加上奸臣的構陷,便下令將靜湣太子軟禁在了東宮。

當時負責傳信的是天子近臣孫治,孫治早年與靜湣太子有舊怨,早就想扶植新君,明熙帝當年的寵妃之子上位,因此在靜湣太子軟禁期間多次偽造並暗示靜湣太子的謀反和怨恨之意,明熙帝怕斬草不除根,也徹底對靜湣太子起了殺心。

沒過多久,靜湣太子便被逼得當真“謀反”,攜太子妃與東宮眾妃嬪子女出逃,途中落入親信與孫治設下的圈套中,萬箭穿心而死,李衡為了保護太子妃,亦是身中數箭,當時的東宮屬臣岑遠為了保留下靜湣太子的最後一絲血脈,讓自己的兒子劃破麵容穿上李衡衣服,代替他死在了孫治的刀下。

而李衡逃脫生天後,機緣巧合之下竟為一直在尋找他的沈崇所救。

沈崇昔年獲罪,大起大落,是靜湣太子暗中助力設法還了他清白,並對他的兩個兒子多有照拂,沈虞的父親沈繼還曾受過太子恩惠。

可以說若無靜湣太子,便無沈家今日,沈崇雖然在朝堂上從不站隊,但他與靜湣太子君子之交,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因此冒著抄家滅祖的風險救出了李衡。

隻可惜當時李衡心口中箭,性命垂危,沈崇立刻請來自己早年的至交好友崔神醫醫治李衡,雖救活了他,可當時李衡的心脈及身上多處器官嚴重受損,因此崔神醫預言李衡活不過二十歲,並在此後一直為尋找能醫治心脈的良方而奔波。

因為自靜湣太子死後,民間一直有流言,說靜湣太子有個兒子並未死,而是重傷後活了下來,明熙帝心中不安,立刻下令錦衣衛搜查。

彼時正巧沈崇的次子沈繼有個外室走投無路,將沈繼早年在外頭風流之後留下的一個子嗣送上了門來,被沈崇發現,沈崇當機立斷,忍痛將那個孩子秘密送走,讓李衡代替了那外室子的身份,偷偷來到了沈家養病。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明熙帝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肱股之臣竟然私下底救了李衡並將他藏在自己的家中。

崔神醫給李衡用了自家祖上流傳下來一種密不外傳的易容術改換容顏,自此後他便以沈家長子自居,一直留在沈崇為他安排的院子裡養病,也躲過外頭錦衣衛的搜尋。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認識了偷偷跑到他的院子裡玩耍的沈虞。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單純的女孩兒對溫柔的少年郎生了濡慕之意,實在是人之常情。

沈逸曾對沈虞說,“你是我的妹妹,哥哥會一輩子對你好。”

那時沈虞還極其不悅地打斷他,“我早就知道我們不是兄妹了。”

她還趁著沈逸不注意,在他白皙病弱的臉上偷親了一口,睜著一雙濕漉漉又羞赧的大眼睛道:“既然不是兄妹,那小魚可不可以嫁給大哥?這樣的大哥也可以對小魚一輩子好的。”

她還軟磨硬泡地“逼”沈逸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

有時候沈虞也會想,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愚蠢,竟逼著他冒著生命危險露出真容,隻為了博她一笑。

可是他沒有拒絕,他那麼溫柔那麼愛笑的一個人,也生了一雙溫柔似水的鳳眼,那眼睛是沈虞見過最漂亮的眼睛,清澈剔透,彷彿包融了百川萬水,明月鬆林,山月清風。

那一瞬間,她還可恥的臉紅、癡傻了。

“逸哥哥你生得真好看。”

她眼睛亮的像星星,每次兩人獨處,都會甜甜的喚他一聲逸哥哥。

她的愛意是那樣的直白、不加掩飾,於沈逸而言就像他人生中最明亮最璀璨的那顆星星,早就投入了他的心河,泛起陣陣綺麗的漣漪。

可是崔神醫說,他活不過二十歲,沈逸不想耽誤沈虞,於是一直拒絕。

直到他十九歲那一年,崔神醫忽然給他來信,說自己在西域找到了一種奇草,煉製成的藥丸可以修複沈逸日漸衰竭的心脈,並給他寄來了一小瓶試用。

沈逸服用之後,果然產生了奇效,以往他每到雨夜便會心如火燒,疼痛難耐,服下那藥之後,恰逢梅雨季節,心脈之痛竟然紓解了大半。

也是在這之後,沈逸才鼓起勇氣,接受了沈虞的表白。

他幻想著兩個人能長長久久,他雖然服下藥之後依舊壽數難永,可是沈虞教會了他如何去愛,令他無比的貪戀這人世間的每一寸溫暖繁華。

他多麼自私,自私的愛著沈虞,因為她說哪怕他第二天就會死去,可是隻要此刻兩人傾心相許,她就不會後悔。

但他終究失約了,崔神醫在送藥返途中出事身故,掉落懸崖粉身碎骨,那瓶救命藥也碎成了齏粉。

因為這藥的方子需要西域一種極其稀有的藥引青黛花,此花三年方開一次,且必須以鮮花花瓣入藥方成藥引,崔神醫采摘青黛花的那一年正恰逢青黛花剛剛開敗。

可沈逸已經沒有第二個三年了。

得知訊息的那一刻,沈逸枯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他不得不下了一個殘忍的決定。

他故意對沈虞冷淡,並藉口將沈虞支走,當沈虞回來時,看到的是沈逸和另一位年輕女子的新婚之禮。

那女子喚作文娘,原也是落魄的大家閨秀,性格溫婉,女紅針黹、琴棋書畫都頗為精通,借住在雲台山,與沈逸和沈虞比鄰而居,沈虞識得她,素日裡關係也十分要好。

可沒想到一轉眼,她便要和她最愛的人永結同心了。

那是一個雨夜,阿槿一直記得。

那一夜,回來的沈虞驚見文娘和公子的婚禮,公子為了趕走沈虞,說了不少重話,沈虞一時難以接受,不久前還與她海誓山盟的愛人竟然在短短數月之內便變了心娶了旁人,哭著冒雨跑下了山……

“從此之後你便再也沒有見過他,因為沒有見到他的最後一麵,因為你知他死時一定帶著對你無儘的思念與孤獨,因為你恨自己那時年少衝動沒有選擇去信任他,所以你把自己所有的愧疚都轉移到了李循的身上,你明明知道那時公子隻是想要趕走你說的氣話,卻還是傾儘所有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賢妻良母的模樣,可是你永遠也變不成文娘!李循也不是公子!即便兩人那雙眼睛生得再像,他也不過是一個——替身!”

替身。

天邊一道驚雷忽地“轟隆隆”劈開了黑夜,窗外的一閃而過的白光映照在沈虞煞白的臉上。

字字誅心,錐心刺骨。

好一會兒,沈虞的淚水才怔怔地落了下來,她捂著臉痛苦地哭求:“阿槿,求你,求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那你和我走好不好,離開那個王八蛋,”阿槿緩了語氣,輕輕撫著沈虞頭頂的發旋兒,“我今日偷偷跟著周大人入宮,聽說了棲鳳閣發生的事……隻可惜我當時去晚了。”

“李循不是你的良人,你不要為了那一份愧疚,把自己葬送在這吃人的衛王府中。”

“小魚,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我想喝酒。”沈虞神色恍惚地道。

她輕輕扯了阿槿的衣角,像小時候那樣撒嬌,“阿槿姐姐,好不好?”

阿槿看著她那雙濕漉漉的杏眼,忽然覺得頭疼。

沈虞哪裡都好,隻有一點,性子太倔。

她出門去找青竹要酒,青竹的神情就有些緊張,“那個,這麼晚了喝酒……不大好吧?”

“你去拿便是,我看著她。”阿槿的聲音不容拒絕。

青竹想開口反駁,在她威嚴的神情下還是慫了,“……好,我、我去。”

沈虞把窗屜支開,坐在窗台上往口中裡灌酒。

夜風吹在她潮紅的臉上,她一會兒笑,一會兒哭,嘴巴含糊不清也不知是在笑什麼,哭什麼。

“少喝些。”阿槿嘴裡說著,自己也咕咚咚喝了好幾口。

小姑孃的小嘴就扁了扁,有些不大樂意地說:“知道了。”

轉過頭,怔怔地望著窗外淅瀝瀝的小雨和天邊的一輪明月。

也不知,他現在投胎去了哪裡。

他一定已經忘了她了吧。

忘記前世,忘記曾經的歡愉,亦忘記了曾經的苦痛……

眼睛濕濕的,有淚水滴落在衣襟上,淚水混合著酒水,已分不清哪些是酒,哪些是淚。

“我知道,我這樣是不對的……”

直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沙啞著嗓子道:“我會離開他,但不是現在,我從不後悔嫁給他,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祖父從小就教我做事要有始有終,我會幫他達成心願,等到他不再需要我的時候,再離開。”

眼前變得有些花,對影成三人,月亮變得越來越模糊。

阿槿接住了差點從窗台上掉下來的沈虞,輕聲道:“你醉了,差不多就行了,彆再喝了。”

“這裡有沒有醒酒藥?”

沈虞沒有掙紮,她也覺得自己喝多了,頭暈。

明日還要麵對那麼一堆爛攤子,她若是睡到日上三竿,可沒人幫她去管。

“在鏡台旁邊的那個梳妝奩裡……”

具體是第幾層沈虞不記得了,便隨意報了個位置。

阿槿應了一聲,扶著沈虞坐到一邊的小榻上,在梳妝奩裡找到個了黑漆雲紋的小匣子,從裡頭倒出一顆丸子,去了隔壁的耳房用水化開。

回來的時候,沈虞現在纔好像醉上頭了,從櫃子裡翻出沈逸送她的紫玉簫,在窗邊吹著那首《燕燕》。

曲調淒涼,欲語還休。

……

“如果有一天我成親了,你會來看我嗎?”

“天涯海角,若我不死,必定去尋你。”

“好,沈逸,請你一定不要忘記你今夜許下的誓言。”

新婚之夜,李循揭開她的禮扇,那雙熟悉的鳳眼令她恍惚以為他來尋她了。

她苦笑一聲,苦澀的淚水化作此刻的悔恨與痛,“哥哥,原來食言的那個人,一直都是我啊……”

她知道把李循當做替身不對,也知道李循喜歡的不是她,她這般去卑微地去容忍他侍候他在旁人看來隻是犯賤與不要臉,可她控製不住自己啊,因為隻有留在他身邊,看著他那雙酷似大哥的鳳眼,她才彷彿感覺到他其實從未離開過她,空虛的內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與滿足。

閉上眼睛,淚水滴落在簫身,簫聲哀怨淒涼,如泣如訴,聲聲訴情。

“世子妃……何時回來的?”

李循和衛王出宮時天色就不大好,沒一會兒的功夫就下起了小雨。

李循剛回到琅玕院準備換衣服,就聽到窗外簌簌的雨聲中似是還夾雜著一陣簫聲。

這曲子,他聽沈虞吹過。

極儘哀怨與思念。

“不久前,”翠眉猶豫了一下,“適才奴婢出去,看見世子妃院裡的青竹拎了好些酒回去……世子,您要不要,”翠眉本想問李循要不要過去,想了想,還是換了個說辭,“想來是世子妃這些時日累著了,心情不太好,借酒消愁。”

李循聽了後,沉默。

出宮之後,陳風告訴了他沈虞沈婼在承天門口發生的事。

……

這一次,是他對不住她,她心裡一定難受壞了吧?

望著窗外那輪皎潔的圓月,聽著耳邊那哀怨的簫聲,心裡忽然被塞進去了什麼似的,漲漲的熱熱的。

好像有顆種子在努力的破土而出,想要生根發芽。

他霍地起身,大步往盈月院走去。

身後,翠眉與陳風對了一個眼神,兩人總算是,齊齊鬆了一口氣。

盈月院。

李循撐著傘走到臥房門口,聽到裡麵傳來一陣嚶嚶的哭聲。

還有女子低低地,夾雜著無奈的安慰聲,“小魚,彆哭了……”

這彷彿是個陌生的聲音。

李循皺著眉,“嘎吱”一聲將門推開。

屋裡,那陌生聲音的主人便抬起了頭看向他。

不出所料,是張生麵孔,隻是這張麵孔的主人對他的闖入彷彿有些驚訝,又十分的不悅,上下打量了他一瞬,眼睛忽地瞪大,“李……”

“逸哥哥,你來啦!”麗嘉

沈虞一抬頭,一見是李循,杏眼頓時一亮,推開阿槿就撲進了李循的懷裡。

李循的懷抱溫暖而踏實,還帶著淡淡的鬆柏香,那是沈逸身上的味道,沈虞貪戀地吸了吸鼻子,在他懷裡蹭來蹭去,委屈巴巴道:“你終於來看我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李循挑起沈虞的下巴,四目相對,她那雙濕漉漉的杏眼忽地就紅了,“你不要再怨我了好不好,我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你不要離開我……”

暖光的光暈下,她粉撲撲的一張小臉是那麼的柔軟溫馴。

一瞬間,李循的心口像是被柔柔地撞了一下,緊繃的神情也在她撒嬌的聲音和動作中相繼崩塌。

“我……沒怨你。”

他抬手,粗糲的指尖抿去她眼角的晶瑩,聲音帶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溫柔。

“那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她破涕為笑,踮起腳尖,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紅著臉喃喃道:“我想你,我好想你……”

“小魚!”阿槿驚了,伸手要去拉沈虞。

背後忽地伸出一隻手來,將她拉了出去。

卻是青竹,青竹急道:“你做什麼?世子爺冷了世子妃這麼多天,現下兩個人好不容易要好了……你快彆過去添亂!”

阿槿怒,伸手拍開青竹,欲要進去。

“……吃酒了?”

屋裡,李循抱著沈虞的細腰,指尖挑起她額間的一縷碎發,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沙啞。

“沒有,我沒有……”

沈虞覺得身體燥熱難耐,她嬌嫩的朱唇張了張,眼前的男人卻彷彿看不懂她意思似的,手指尖纏著她額前的那縷碎發繞啊繞,就是不進行下一步。

她有些急……

“沈虞……”話沒說完,胸口一涼。

李循低頭一看,頓時哭笑不得。

沈虞奮力去解他的腰帶,小手漫無目的地撕扯著他身上的衣服……

……

女孩兒貓兒似的哭聲在耳邊響起,阿槿掙紮的動作僵了僵。

青竹卻是鬆了一口氣,她原本抱著阿槿的腰不想叫她進去,這會兒見生米煮成熟飯,十分放心的鬆了手,得意道:“您可歇歇吧!”

“疼,你輕點兒……”

接著,屋裡又傳來女孩兒急促而嬌弱的嚶嚀聲。

這下,兩人齊齊紅了臉。

阿槿的臉卻是一陣紅一陣白。

好一會兒,她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

雨下到淩晨才停。

清晨,李循神清氣爽地開了門,回了琅玕院。

青竹推開門,屋裡一股如蘭似麝的味道,衣衫在床榻前也落了一地。

她紅著臉給窗戶露了個縫兒通風,轉身的時候,阿槿已經進來了。

阿槿徑直往床榻的位置走去,十分緊張地把尚縮在牆角裡熟睡的沈虞撈了起來,一揭開褻衣見她滿身的紅痕,大驚,忙道:“什麼竹子……”

“我叫青竹。”青竹幽怨道。

“好好,青竹,你快去請大夫,小魚受傷了!”

青竹支好了窗屜,纔不疾不徐地走過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丫頭一點沒自覺,竟然一句一句的喚著世子妃的閨名。

她鄙夷地看著阿槿,“阿槿,你要記得,這個是世子妃,咱們不能直呼主子的名諱……”

“都什麼時候,你還計較些雞毛蒜皮?”阿槿急道:“快去請大夫呀!這身上都是摔得,得趕緊上藥!”

青竹:“……”

她臉一紅,小聲嘟噥道:“真是的,世子爺和世子妃恩愛,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你快彆再這裡打擾世子妃休息了,世子昨晚兒還不知鬨騰了世子妃到什麼時候呢。”

阿槿怔了怔,低頭看著沈虞。

沈虞麵色緋紅,唇瓣微腫,一副雨後牡丹的滋潤模樣,顯然看起來不像受了傷疼得過不去那種。

她睡得極沉,兩個人的說話聲似是打擾到了她,一直用小手不悅地推著阿槿。

阿槿就有些無語,剛剛要說些什麼,就聽門口傳來李循那冷沉肅然的聲音。

“你們兩人在做什麼?”

李循回琅玕院換了一身衣裳,是一件青色的直裰,袖口和領口紋了幾隻秀致的鬆鶴,衣服做的很好,隻是……好像和李循的氣質不那麼搭。

往日裡李循多著玄、紫二色,這還是青竹第一次見李循穿青色的衣服。

但是她臉上的歡喜是遮不住的。

因為這衣服是沈虞做了好幾個月才做成的那一件。

阿槿卻是神色複雜。

因為沈逸也曾有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

雖然生得像,可是同樣的衣服穿在身上,卻呈現出不一樣的感覺。

“還在愣著做什麼?”李循見兩個人一動不動,臉頓時一沉。

“是是。”

青竹硬是把阿槿扯了出去,走時順便給兩人關緊了門,靠在門前凶巴巴警告道:“我告訴你,不許進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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