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替身日常 056
混蛋,你做什麼呢!
沈虞做了好些的夢。
各式各樣,
光怪陸離,全都是她令她痛苦而不愉快的經曆。
母親的叱罵,父親的視而不見與冷漠,祖父過世,
和大哥分彆,
東宮大婚之夜趙王世子那支差點要了她性命的箭矢……
畫麵一轉,
突然趙王世子的臉又變成了袖娘。
那張美豔而猙獰的臉上淬著十分的惡毒,
拿著一根尖細的銀針朝她走過來,“你若是乖乖聽話,
我又怎麼捨得用針紮你?”
沈虞驚慌失措,不停地往後退,後背抵到牆上,
終於逃無可逃,袖娘手中的細針一瞬間卻又變成了一把匕首,她將匕首狠狠的捅進沈虞的胸口,“彆怪我,要怪隻能怪你自己命不好!”
“不要殺我,不要,不要,
不要!!”
沈虞崩潰的從夢中驚醒,她剛掀開眼,竟看見沈逸坐在一旁溫柔而心疼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和懷抱曾是她最貪戀的港灣和歸宿。
沈虞頓時再也忍不住,
一頭紮進他的懷抱裡,
委屈地大哭,“逸哥哥,他們都欺負我!他們都欺負我!”
“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哥哥”那雙大手輕輕地撫在她瘦弱的背脊上,從上往下,溫柔地安撫嗬護,他的聲音帶了一點嘶啞和失而複得的珍重,語氣輕柔而和緩的落在她的耳邊,彷彿稍一用力懷中的人兒便會轉瞬即逝。
沈虞的情緒才緩和了一些,聲音轉為低低的啜泣,身子卻還在不停地哆嗦。
她深埋在沈逸的懷中,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鬆柏苦澀,手緊緊地抱著他結實的腰身不撒手,哭得含糊不清:“哥哥,不要再離開我了,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
那個曾經帶給她狼狽而倉皇的生命光亮的男人,那個她傾心愛慕了許多年的男人,是她黑暗中唯一能握住的救命稻草,她緊緊地抱住他,隻要她不想鬆手,他就永遠不會離開她,在他離開後的這三年裡,她以為自己可以裝得很堅強,可每一次的傷心難過、痛徹心扉,腦海中浮現出來都是他那張清風朗月般俊逸而溫和的臉。
她真的做不到他說的那樣,她隻想和小時候那樣賴在他的懷中,難過了就哭哭鼻子,聽他鼓勵自己,安慰自己,哄她開心,看她撒嬌賣癡亦甘之如飴……
沈虞那一聲聲“哥哥”,李循隻覺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靠近她的臉,情不自禁地喚她。
“虞兒……”
而後,李循便感覺到懷中的人兒身子猛地一顫。
她鬆開環著他腰身的手,慢慢抬起頭,瞪大那雙水光盈盈的杏眸看著他,眸中的愛意、戀慕、悲傷、委屈,一瞬間如潮水般迅速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失望與失落。
獨獨沒有驚喜與感激。
李循不知怎的,心頭一沉。
但還是柔聲問:“可是身上還難受,適才大夫給你紮針,弄疼你了?”
沈虞低下頭去看,手腕上確實還紮著幾根針,她又四下望去,屋裡也並無他人。
“適才見你醒了,他們便退下了。”李循解釋。
剛剛她有些失態,大夫不好偷聽病人的私事,就藉口離開了。
沈虞便垂下長長的睫毛。
她長發未梳披在身後,烏發雪膚,看起來像是易碎的瓷娃娃,安靜美好卻又轉瞬即逝,好似抓不住般的美麗。
李循望了她片刻,緩緩地伸出手,想去撫摸她的臉。
可就在他的指尖將要觸到的那一刻,她卻突然偏開了自己的臉。
“太子殿下。”
聲音冷淡且沒有絲毫的感情起伏。
李循眸中不禁閃過一分受傷與苦澀。
他隻好收回自己的手,笑了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嗯,孤去給你喚大夫進來。”
少頃,大夫走了進來,給沈虞重新紮針把脈,“姑娘受了驚嚇,老夫給姑娘開幾貼安神藥,身上的針痕塗幾次舒痕膏,很快便能好了,不用擔心。”
阿槿才鬆了一口氣,她拉著沈虞的手,滿是自責地道:“對不起小魚,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如果她的身手再好一些,功夫再精一些,那夜就不會讓裴佑擄走沈虞,更不會被宋廷的擒拿住。
不,從一開始,她就不該讓沈虞答應裴佑的請求,她應該言辭拒絕那個混蛋,什麼救命恩人,這他孃的根本就是個人渣!
袖娘死了,李循從其他舞姬的口中得知,袖娘是在撫州的一處渡口上拾得的沈虞,當時沈虞整個人都躺在一排竹筏上,身上披著一件衣服,周圍並無其他人。
那裴佑既然喜歡沈虞想要擄走她,又為何將她一人丟在水裡自生自滅?
阿槿怎麼也想不通,她現在怕的是那個混蛋對沈虞行了不軌之事,她湊過去小聲問:“小魚,裴佑他、他有沒有欺負你?”
又溫聲道:“你不要害怕,他若是欺負了你,你告訴我,我一定捉住他砍下他的腦袋給你報仇!”
沈虞剛剛想說沒有,裴佑擄走她之後便將她丟開了,但她抬了抬眸,發現李循站在離兩人有些遠的地方,門口的一隻銅鑄鎏金雕花香鼎旁,他耳聰目明,自然也聽到了阿槿的問話,一隻手緊扣著鼎身,正神色緊張地盯著沈虞。
其實李循並不是真的在意沈虞的身子是否被玷汙……自然,他心裡也會難過,但更多是自責自己沒有及時的找到她、護住她,他希望她能如長安其它高門貴族的小娘子一般,被父母兄姊、心愛之人捧在手掌心嬌養長大,永遠不要見到那些汙穢之物。
他看見了沈虞那雙清淩淩的眸子,四目相對,他反倒雲淡風輕地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想以此表示自己並不在意這件事情。
“彆擔心我,我沒事。”
沈虞剛剛大哭過,眼睛都腫成了一顆桃子,阿槿怎麼能不擔心,不過不管如何,人能回來就是好的。
她抱住了沈虞,“沒事就好,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我一定勤加習武,不會再讓你受欺負……”
兩人抱在一起,低聲絮語,互相安慰,李循在一邊反倒成了多餘的。
他幾次想出言打斷阿槿,可是看著沈虞在阿槿懷中順從溫馴地被她抱著,瘦弱的身子不再顫抖彷徨,聲音也是溫柔而平和,他心中除了淡淡的苦澀,便隻剩下釋然與欣喜。
隻要她還活著,一切都尚有挽回的機會。
李循深吸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殿下,虞姑娘怎麼樣了?”
宋廷在外麵候著,見李循出來便走過來問道。
“好多了。”
男人從屋裡出來,頎長偉岸的身形在背後拉下一道長長的影子,看起來是萬分的高貴與從容。
但他眸中的神色可就森然多了。
李循瞟了宋廷一眼,分明是平淡的語氣,不知為何宋廷卻聽出幾分刺骨的寒意來。
自從沈虞被救回來之後,李循便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這會兒人醒了,太子殿下怎麼也不知多待一會兒,安撫安撫心上人?
不過幸好話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隻聽李循用譏諷的口吻說道:“看來小將軍不僅在戰場上驍勇善戰,人也極風流,平日在軍中,也愛觀美姬賬下歌舞?”
宋廷心裡咯噔一下。
“殿下,舞姬並非是臣尋來的,而是祁州知府……況且若非祁州知府將人尋來,殿下也尋不到虞姑娘不是?”
李循皮笑肉不笑,“如此,倒成孤的不是了。”舉步便走。
宋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太子殿下為何要生氣,他說的難道不是事實麼?
他隻得跟上去,還沒走兩步,李循忽地又頓住。
這次宋廷學聰明瞭,很自覺地叉手道:“殿下有何吩咐。”
“那個阿槿,讓她滾出來回自己房間去,彆在裡頭哭哭啼啼的,孤看著心煩。”李循冷冷道。
直到李循走遠了,宋廷依舊很是茫然——
殿下你又不在裡頭,怎麼就看著心煩了呢?
*
沈虞和阿槿說了沒多久,便走進來一個婢女,恭敬道:“阿槿姑娘,虞姑娘身子弱,現在需要休養,您也累了一整天,奴婢領著您去歇息可好?”
阿槿覺著她說的有道理,讓沈虞喝完藥之後便躺下來,替她掖了掖被角,“你先睡一會兒,有什麼事睡醒了再說,身子最重要,我不打擾你了。”
“那個,”沈虞拉住阿槿的衣角,猶豫道:“他……他知道那件事了嗎?”
阿槿搖頭。
沈虞鬆了一口氣。
藥中有安神的成分,這次沈虞沒有再做噩夢,睡下之後就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不過雖然沒做噩夢,卻做個了極為……羞恥的夢。
她竟然夢見在和李循行魚.水.之.歡。
芙蓉帳中被.翻.紅.浪,她控製不住自己哭得聲音顫顫,紅著眼睛隻知求饒,哭得嗓子都是啞的,他卻還是不由分說地解開她腰間的係帶,露出半截初雪般的肩頭……
冰肌玉骨,少女的肌膚如玉一般瑩白細膩,如絲綢一般嬌嫩順滑。
即便已是夫妻,這具身子他曾無數次的輕撫擁抱,解開衣衫的那一刻,李循還是忍不住呼吸急促起來。
這一年的時間,他清心寡慾,一心撲在朝堂之上,不曾分心半刻。
不是沒有人來給他送過美人,妖嬈豐滿的,柔弱清瘦的,溫柔可憐的,卻沒有一個能勾起他心中的慾念,反而惹得他心中厭煩狂躁。
然而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方知原來他不是沒有慾念,不是不喜歡美人——隻是那美人不是她,即便再溫柔、再溫馴,不是那張熟悉的臉,沒有心靈的契合與悸動,於他來說亦不過是紅粉骷髏,美貌皮囊而已。
沈虞懶懶地睜開眼,錦被蓋在身上,身子很暖和,叫她一個指頭都不想動,隻除了有些冷的肩頭,和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粗糲感,磨得她嬌嫩的肌膚有些酥麻和不適。
——等等。
沈虞突然瞪大雙眼,低下頭。
下一刻,她用了吃奶的力氣慌忙推開湊在她身前的男人,胡亂地扯了一旁的被子和衣衫遮掩身上乍泄的春.色,縮到牆角的角落裡。
“混蛋,你,你做什麼呢!”她羞惱地瞪著罪魁禍首,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她剛剛從賊窩裡出來,被袖娘針紮的現在身上還痠疼,他怎麼能趁人之危,在她還病著的時候就想要欺負她!
沈虞的唇生得很漂亮,飽滿而圓潤,嘴角處又微微揚起,彷彿見誰都帶著三分笑意,從前他最喜歡用舌一點點描繪濡濕她的唇形……此刻那兩片朱唇也氣咻咻地鼓起來,一張一合,細而彎入雲鬢的柳眉也倒豎著,有些凶巴巴的模樣。
可她性子一向綿軟,很少對人懊惱生氣,因此這樣的動作她做起來不僅沒能讓李循感到她的怒意,反而令他覺著她格外的可愛可憐。
……令人想要將她抱在懷裡,一直親吻她,疼愛她,再把她弄哭。
李循心下一酥,喉頭滾了滾,又將手伸向她,聲音低沉地哄道:“虞兒彆怕,孤隻看一下你的傷口,不會對你……”
除此之外,還想看看她的那處箭傷,這件事他一直耿耿於懷,就怕她什麼都不說,身子卻落下病根,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