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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替身日常 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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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妒火中燒

周澄在房中等了好久也沒等到沈虞的回信兒,
最後叫小廝阿慶去打聽了一聲才知道,原來魏堯的姐姐魏如意來了家中做客,姐姐綰音就向魏如意引見了表姐。

三人坐一起聊了好一會兒,魏如意就說今日家中無人,
邀請周綰音與沈虞一道去她家中做客,
這會子早都走了有半個時辰了
!

周澄一聽就火氣蹭蹭蹭往外冒,
這還用想是為什麼嗎,
定是魏堯這臭小子賊心不死打著他表姐的主意呢!一個個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周澄當即就吩咐阿慶去備馬,
準備出去“棒打鴛鴦”。

而那廂魏府,魏如意在家中後院設宴,招待周綰音與沈虞。

魏家雖不算是杭州的豪強貴族,
卻也是書香門第,不過到了明熙帝那一代就開始沒落了,魏恒是魏家長房嫡長子,承繼祖業多年來一直寒窗苦讀,魏如意與弟弟魏堯則是魏家二房,二房經商,倒是比大房好過一些,
魏恒的父親的早亡,孤兒寡母生活艱難,平日裡二房會接濟一些,
是以兩房人至今尚未分家,
關係甚好。

午間魏恒從書院下學回來,
魏如意便將堂兄請來用膳,用完膳後幾人一道吃茶,魏如意藉故與沈虞和弟弟離開,
周圍隻留小廝婢女看著避嫌,撮合綰音與堂兄。

三人一道走在後院的一條夾道上,魏如意原本提議領著沈虞去花園的花圃中賞花,不過她的婢女似乎有急事尋她,急急地跑過來在她耳邊低語幾聲,魏如意便歉疚道:“沈姑娘,我有事先離開一會兒。”

又囑咐弟弟,“阿堯帶著你沈姐姐去花圃逛逛,切記不要慢待了人家。”

沈虞是知府周讓的外甥女,如魏家當真能結下這麼一門好親事,對家族也是極好的助益,魏如意自然樂見其成。

魏堯笑道:“姐姐放心去吧。”

姐弟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魏如意與婢女一道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魏堯見心願達成,喜不自勝,眼角眉梢都洋溢著少年人的喜悅與羞澀,他輕聲問沈虞:“沈姐姐,你喜歡芙蓉花嗎?我家花圃裡種了一大片的芙蓉花,雍容華貴,像你一樣漂亮,我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不待沈虞拒絕,魏堯便拉起她的手兩人一塊往遊廊上走去。

經過一處低矮的月洞門,他還非常細心地將手護在沈虞的頭上,“沈姐姐當心,這門有些矮,仔細磕碰著。”

沈虞趁著他抬手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中抽出來,禮貌地笑笑,“魏小公子,時辰不早了,魏先生等會兒該去上值,我瞧著這天色不大好,似乎會下雨,也該和你綰音姐姐回去了。”

沈虞的手綿軟而纖細,握著像手中握了一塊兒暖玉。

魏堯遺憾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沈姐姐急什麼,咱們馬上就要到花圃了,你就看一眼好不好?你看一眼我就死心了!”

少年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情真意切又真摯誠懇。

沈虞不好拂意,隻好道:“好吧,不過我隻看一會兒,馬上便回去,不然家裡人該擔心了。”

魏堯頓時回悲做喜,領著沈虞來了一處花圃。

隻見這花圃中打理的極乾淨整潔,周圍以朱漆木柵圍欄,牆角栽種的是一顆高大遒勁的柳樹,這時令綠葉已枯,枝頭卻乾淨敞亮,泥下也不見枯葉蹤跡。

圃中百則芳爭奇鬥豔,有臘梅翠葉欲滴、尚未完全凋謝的薔薇、雍容華貴的芙蓉花、傲然挺立的千頭菊……

沈虞怔住,沒想到魏家竟也是愛花惜花之人,這花圃打理的比之宮中的也不差分毫。

她一時看得了入迷,回過神來的時候魏堯正笑吟吟地看著她,喚道:“沈姐姐,好看嗎?”

頓了頓,又飛快地移開自己的視線,紅著臉低聲道:“我覺著……極好看。”

沈虞隱約察覺到了幾分不對。

魏堯心跳如雷,從懷中掏出一隻長方的朱紅金漆的女子鈿盒,在手中摩挲著道:“沈姐姐,我第一麵見你,就覺得你是一個極好的姑娘,今日我、我求我姐姐上門邀請你來我家做客,也是因為,是因為……”

魏堯舔了舔乾澀的唇,有些詞窮,有些緊張。

其實來之前他原本想了許多才子佳人用來表達心意的詩詞,想著沈姐姐應當會喜歡,可他像周澄一樣都不愛讀書,平素又不是什麼吟風弄月的風雅之人,緊張之際大腦一片空白。

彆說出口成章了,在心上人平靜目光的注視下,魏堯甚至結巴起來,“沈姐姐,沈姐姐你喜歡珠釵嗎?上次我在,在珍寶閣看見一支珠釵,覺得甚是好看,也、也甚是配你,便,便想著買來了送,送給你……”

魏堯將手中的鈿盒開啟,一支青玉雕鳳珠釵靜靜地躺在黑絨緞中,釵子素淨而簡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雖不是水光極好的玉料,但勝在心思巧致。

少年小心翼翼地將珠釵拿出來,雖然羞澀,卻還是鼓起勇氣對上沈虞的視線,四目相對的那一刹,沈虞看見了少年眼中的光。

澄澈而熱烈,坦率且勇敢,滿是希冀與傾慕,像林間歡快流淌著的清澈溪水。

沈虞的目光漸漸變得哀傷苦澀。

……

疏影橫斜水清淺,寒冷孤寂的南山湖畔李循一人獨坐在月下。

陳風將一件銀狐輕裘披到他身上,看了看天色,低聲道:“殿下,天色已晚,月明星稀,似乎有雨,太子妃應當不會過來了……”

有絲絲濕意斜斜落入亭中,李循抬手在臉上一抿,望向夜空。

月上柳梢頭,烏雲遮蔽了大半的皎月,一陣含著冷意的風吹過亭簷上朗掛的角燈,伴著嗚咽的風聲在空中“吱嘎”作響,將包裹在外的青色綾紗一點點泅濕。

“殿下?”陳風見李循一動不動,忍不住又開了口。

“她去哪兒了。”李循問。

“去、去了魏家。”

陳風實話實說,“是魏家二房的小姐邀請了太子妃和周姑娘,魏小姐似乎有意撮合周姑娘與魏恒,又藉故要弟弟魏堯帶著太子妃去賞花,魏堯還送……”

“送什麼。”李循神色愈冷。

“一支珠釵。”

李循將指甲掐斷。

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克製著問:“那她……收了沒。”

“後來周姑娘過去了,我們的人怕被太子妃察覺,便隱匿了行蹤沒有看到。”

陳風又道:“殿下,魏家的那臭小子不甚識時務,上次您早已警告了他一次,沒想到他還敢打太子妃的主意,不如屬下替您去教訓教訓他?”

李循說:“不必了,你先下去。”

陳風眼中不禁閃過一抹擔憂。

自殿下一年前吐過幾次血之後,身體便不如從前許多,以前能連續熬三四日不眠不休,如今卻是熬一夜都會頭疼,還總倔著不肯看太醫。

陳風望著愈發濃黑的夜色,心中隻能暗暗祈禱,沈虞能儘快過來,了卻殿下一樁心願。

雨腳如麻,劈啪落於青簷上,牆角芭蕉聲瀟瀟,映在窗邊的影子隨著狂風左搖右擺。

采薇將簾攏打下,輕聲道:“姑娘,說話這雨就愈下愈大,夜裡寒涼,奴婢替您添隻暖手爐罷……姑娘,姑娘?”

“嗯?”好半天沈虞纔回過神來,她用香木鎮紙壓住案上畫箋,溫聲道:“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采薇笑道:“奴婢說今夜這雨瞧著是要下上一夜,要不要給姑娘燒隻袖爐來暖手。”

沈虞重複,“要下一夜?”

“看著像是。”

沈虞柳眉微蹙,“你先下去吧。”

采薇愣了一下,“是。”

那細密的雨珠悶聲敲打在緊閉的雕花窗欞上,沈虞心神不寧,想臨摹幾張字帖來平複心緒,不曾想窗外的雨當真是愈下愈大,沒有絲毫要停歇的意思,雨線水柱一般自窗欞湧下。

“采薇,采薇。”

采薇正在耳房燒袖爐,聞言忙蓋上銅扣捧著暖手爐匆匆進來,“姑娘有何吩咐?”

“去備馬,準備好蓑衣雨具。”

*

李循在六角亭中已經枯坐了一下午和大半夜,陳風努力想勸走他,他卻隻一言不發地坐著,望著遠處暗潮湧動的南山湖出神。

當年她亦是在雨中撐傘等他許久也得不到他的半分眼光,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求而不得與情根深種的那個人換成了他。

曾經無數次的午夜夢回幻想一切能夠重來,回到王府時能再見到她那張溫柔清淺的笑臉,那些所失去的一切都隻不過是他的南柯一夢。

可如今一切成真,他心心念唸的小姑娘眼中卻早已沒了他。

為什麼,沈虞,你騙我不能一直騙我到死。

為什麼要讓我知道一切的真相。

你心悅的那個人不是我,是他,為何偏偏是他,為何?

李循慢慢低下頭,將整張臉都痛苦地埋在手掌中。

細密的雨絲斜斜落入亭中男人的身上,打濕他烏黑的鬢角,在亭下昏黃角燈的映照下仿若青絲生華發,分外落魄。

晶瑩的水珠“啪嗒”一聲自傘簷落下。

一雙被雨水打濕的月白珍珠繡鞋慢慢走上月台,停在他的麵前。

李循驟然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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