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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替身日常 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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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修羅場

杭州府廨後院,
周讓忽地打了個噴嚏。

“六叔?”

一旁一位身著青布直裰的青年見狀遞過忙一張乾淨的帕子去,輕聲關切道:“可是近來天氣轉冷,六叔夜裡著了涼?”

周讓揮揮手,和顏悅色道:“無妨,
對了,
三郎你剛剛說到哪兒了,
近來你娘身子可還硬朗?”

“托六叔的福,
已是大好了。”

週三郎從身後的包袱裡拿出兩隻青瓷小罐,含笑道:“前不久姐姐從高縣回來,
還特特囑托我給六叔捎了一些自己家采釀的糖桂花,說是拌在稀粥裡極是香甜,六嬸和綰音妹妹應當會喜歡。”

周讓朗聲笑道:“你若是送些彆的你六叔我可不一定接,
送這個可真是送對東西了!”

週三朗不好意思地微垂了頭,感激道:“這些年來若不是六叔時常接濟,我姐姐在婆家也挺不直腰桿,孃的身體也不會好得這樣利索,六叔對三郎一家的大恩大德,三郎永世難報,這些心意不值九牛一毛,
六叔但有差遣,三郎定赴湯蹈火……”

說著就要給周讓跪下磕頭,周讓將他扶起來,
“傻孩子,
六叔要你赴……赴湯蹈火做什麼,
快起來。”

話說完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現在他可不就是叫人家赴湯蹈火?

不過這原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現在不說,
還是留著待會兒到了府裡再說吧,畢竟他們小魚如今可是出落的仙姿玉貌,到時候也不怕這週三郎不答應。

叔侄兩人又笑談了好一會兒,周讓便邀請週三郎去家中做客,週三郎欣然應允。

週三郎上了馬車,手裡還拎著整整裝滿了兩大瓷罐的糖桂花和一些雞鴨魚肉等物。

自周讓調任杭州之後,叔侄兩人亦有許久沒見過了,如今六叔家愈發氣派,官兒也愈做愈大,週三郎心中忐忑,生怕言語之間說了什麼錯話做了什麼錯事惹得自家這位六叔不快。

等了約莫一炷香也沒見周讓回來,本來兩人已經準備打道回府了,周讓那廂忽然又接了個緊急公務,說是先去料理一二,去去就回,叫週三郎現在馬車上略等他片刻。

又一刻鐘,人卻是還沒回來。

週三郎尋思下去看看發生了何事,剛撩開幃簾,一股疾風裹挾著殺意直直地就朝著他的臉撲過來。

“滾出來。”

一把繡春刀冰冷地抵在了他的脖頸上。

週三郎瞪直了眼。

“你、你們是誰?光天化日強搶民……”

“嗤,”陳風笑了一下,“小子,你看看這把刀再說話。”

週三郎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刀身,短小微弧,材質看不出來,但上頭泛著的寒光亮得他眼睛打晃,隻覺天旋地轉,頓時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陳風按著他的頭,另外兩個錦衣衛壓製著他的胳膊,週三郎一動不敢動,遠遠看見有個人自巷口停下,鬆了馬韁下來。

他身著一件淡青色團花如意錦緞長袍,腰間佩玉飾金,係著一條月白色繡金腰帶,足蹬同色軟緞方頭鞋,分明是一身標準的儒生打扮,卻神色淡漠,眉眼間的冷厲之色如雪虐風饕般叫人看了五臟六腑都禁不住上下移動顫抖。

李循負手慢慢踱步到週三郎麵前,輕蔑地上下打量著他,帝王的威儀說不出的肅穆壓抑。

片刻後,他那雙漂亮的鳳眼一眯,揚起馬鞭將週三郎的下巴抵起來,寒聲道:“連魏恒都不如,周讓的眼睛是越來越瞎了。”

頓了頓,又臉色微沉地問:“漂亮嗎?”

陳風憐憫地看了一眼快要暈倒的週三郎,可憐的週三郎快要嚇壞了,紅著臉哆哆嗦嗦地道:“郎君……郎君,小人家世清白,是、是正經人家,不、不是青樓楚館的小、小……”

陳風輕咳一聲,湊過去道:“殿下,人還沒見呢。”

李循“哦”了一聲,“若見著了,便剜你的狗眼,今日算你走運。”

什麼東西,還當他有龍陽斷袖之癖?就算有,孤也不會找你這樣的!

“將他從哪兒來的送回哪兒去。”

陳風招呼了一個錦衣衛,囑咐道。

錦衣衛領命,堵了週三郎的嘴巴,轉身人就沒了影兒。

*

卻說周讓那廂好容易將事情簡單的料理完畢,便抖了抖袍角飛快地出得門去。

“賢侄啊……”

到了門口的馬車前將幃簾一撩,登時人都愣住了,“人呢?”

馬車裡空無一物,竟是乾淨的連根頭發絲都沒剩下,連週三郎來時提溜的那一隻裝滿了雞鴨魚肉和糖桂花的大包袱都不翼而飛。

隻餘下一隻字條,開啟看上頭寫著——

“六叔,家中有急事,侄兒先行回去,來日再得空再敘。”

周讓麵色鐵青。

*

周夫人領著精心打扮過的沈虞在府中等了許久都沒見到人,等到的卻是一臉怒氣的周讓。

“人呢?”

周夫人見周讓空著手回來,忙問。

周讓坐下咕咚咚地灌了兩大碗茶,方纔沉聲道:“說是家裡有急事,走了,連帶回來的東西都沒留下,也不知是家中當真有急事還是旁的。”

周夫人想到家中膳房突然多出來的三大箱血燕,沉默下來。

“小魚呢?”

“我見等不到你人,就先讓音兒陪她回去了。”

周讓又灌了一盞茶,歎氣道:“我看隻能是魏恒了,我這就寫信給他遞個帖子讓他來府上一趟。”

“不行!”周夫人立馬否決。誰都可以,就他不行啊!

周讓心急如焚,說道:“之前你便不成,到底是哪裡不成,你倒是嘴上說出個數兒啊,趁著那位最近忙,我們趕緊將事情給定下來,省得夜長夢多。”

周夫人捏了捏眉心,將上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我看三郎那事,八成也是他乾的,他這擺明瞭是不要我們將小魚嫁出去,你說可怎麼辦纔好?”

“那我更應該去尋魏恒了,他素來不畏權貴,最合適不過,你這會兒可不能再攔著我了。”

周夫人深覺著無奈,“你呀你,可恨是同你那好兒子一般是個榆木腦袋!”湊過去對他耳語幾句。

周讓聽完後瞪大眼睛,嘴巴都合不上。

……

夫妻兩人為了沈虞的終身大事險些愁白了頭發,沈虞那廂卻是絲毫不知。

她偷偷打發了府中的小廝替她將李循贈的簪子送到驛館去,哪知小廝回來的時候不光簪子沒還回去,還帶了一隊衛士一箱一箱的往屋裡抬東西,說是那驛館裡頭的衛士硬塞給他的,邊說話時還邊摸著腰間的彎刀,小廝嚇得可謂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更甭提還東西了。

沈虞也沒辦法,但她收是不可能收的,那群衛士搬完箱子之後過來朝她恭敬地施了個禮方纔施施然離去。

采薇過去將擺了滿屋子的朱漆黑箱一個個開啟,裡麵裝的不是金釵美鈿便是錦衣華裳,且每一件都奢侈華貴的叫人打眼一望都覺著眼睛被閃得疼。

采薇隨手從箱奩中拾起一件珍珠衣,嘴巴便如同不久前的周讓般再沒闔上過。

以金線、粉珠穿飾而成的珍珠衣,一顆顆柔光粉亮的珍珠圓潤細膩,光是拿在手中都令人覺著沉甸甸如同手中捧得不是珍珠,而是一塊兒黃金玉如意。

這是要花費大少人力物力才能得來這樣一件華裳?怕是宮裡的天橫貴胄、鳳子皇孫亦不過如此罷?

沈虞掃了一眼,隻覺李循的品味還是如從前一般俗不可耐。

她也沒說什麼,隻令小廝都鎖好了將這些箱奩再次抬到庫房去。

畢竟若是她要還回去,他必定也是不會收的。

對於這個人,她如今實在是沒了辦法,唯一的法子大約便是等他耗費儘了耐心之後仍然得不到回應,付出得不到回報,他又不可能一輩子都呆在杭州與她耗著,那時會自行離開。

若到那時他依舊強求不可——

沈虞微微垂眸,眉心緊蹙。

他是太子,這天下權勢、美人、榮華富貴無一不缺,想要什麼得不到。

若他當真強求,她如何拒絕掙紮也是無用的。

很快府上也傳開了這事情,周夫人親自端著一隻白瓷繪纏枝青蓮玉碗過來,“許嬤嬤適才都告訴我了……”

“舅母放心,我喚人將物什都抬到庫房去了,”沈虞正色道:“他可曾逼迫過舅舅什麼,給舅舅施壓?”

“那倒不曾!”周夫人忙否認。

也就壞了一段你的好姻緣,她默默地想。

不過這事她原本也沒打算告訴沈虞,畢竟外甥女自來最懂事不過,隻怕到時候她與丈夫一提,這孩子會誤以為夫妻兩人是畏懼權勢,不管喜不喜歡都會答應胡亂嫁了,唉……

沈虞低頭飲過一勺玉碗中的泛著淡淡血紅的稠湯,品咂了下滋味,“這是什麼?”

她疑惑地望向周夫人,周夫人扯謊道:“你許嬤嬤本想出去買些燕窩,正巧趕上藥鋪的老闆剛收了一些受了潮的血燕,雖比不上一百兩銀子一斤的那些,但到底比普通的燕窩滋補功效要強,價錢又不貴,我便叫許嬤嬤少買了些回來嘗嘗……你覺著滋味如何?”

“嗯,很好喝。”沈虞淺淺地笑。

滋味自然是極好,因為這是產自東洋的上等血燕,每年僅隨東洋使者入京時方纔進貢一次……沈虞攪了攪玉碗中軟而稠的血燕粥,再次喝下一口。

她沒有拆穿周夫人,即便是說出來又如何呢,要周夫人為了自己退回去嗎?

周夫人走後,沈虞便徑自上床睡了,睡得迷迷瞪瞪間隱約聽到外麵有雜亂的腳步聲,她揉著眼睛起來問:“采薇,采薇,出什麼事了嗎?”

杏黃色的團花軟簾被人突地一掀,露出少女一張乾淨英氣的麵容,一身爽利的淡紅色窄袖掐腰長裙,修眉斜飛入鬢,嘴角微微揚起一個淡淡的笑。

“吵醒你了?”

沈虞立刻就醒了,赤著腳從床上跳下來,跑過去撲進她的懷裡,又是哭又是笑,“你還知道回來,我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

阿槿摸了摸她的柔軟的發頂,“怎麼了,我不是一直在給你寫信麼,下次不會走這麼久了,近來朝廷下令一直在尋找渡善教的餘孽,我這一路不知被盤查了多少次,幸好每次都搪塞過去了。”

兩人坐到一側去,阿槿仔細打量沈虞的麵色,“嗯,麵色比從前大好了許多,怎麼樣,在杭州住的可還習慣?”

以前隻是在淳安一個小縣城,如今到了杭州,周讓和周夫人素日裡都愈發忙了,周澄又在書院上課,也就綰音時常陪著她。

沈虞說道:“都很好,你不必掛心。”

說完卻見阿槿麵色略有些遲疑,沈虞輕輕地問:“怎麼了,是不是長安出了什麼事?”

“倒也不是……”

阿槿輕咳了一聲道:“就是……這次我從長安回來,跟我一同也回來了個人……我說了,你可彆急。”

沈虞心想,還有比李循在這裡更令她著急上火的人麼。

“你說吧,我沒事。”

“謝淮安。”

沈虞:“……”

*

謝淮安能發現阿槿,純屬是個意外。

自半年多前兩人在洛陽悄無聲息地離開之後,他就一直派人私下裡打探著兩人的音訊。

這次阿槿回長安一趟,也沒想到謝淮安這麼久了還不死心一直尋她和沈虞,說來也是湊巧,她不過進了家酒樓吃一頓飯的功夫竟就被謝淮安暗中安排的人給盯上了。

那眼線正是酒樓的店老闆,發現了阿槿的行蹤之後趕緊上報謝淮安,謝淮安一麵不動聲色,一麵探聽阿槿的去向,方知她準備在幾日之後便坐船啟程前往杭州。

杭州——沈虞的舅舅周讓便在那裡任職。

他早先是想到的,隻可惜那時候派人去打聽,沈虞和阿槿並不在杭州,就此錯過。

如今好容易尋到兩人,謝淮安怎麼肯罷休。

倘若說是沒有旁的心思那是絕不可能,從小到大,他唯一肖想過、想要娶過的女子便隻有沈虞一人。

即便沈虞不能接受他,便是讓他知曉她如今還好好的,他便已是心滿意足。

正巧蔣通那處在杭州有樁官匪勾結的案子,於是他主動點將過來,一路跟著阿槿南下。

開始的時候並無察覺,畢竟他們是經過特殊訓練過的錦衣衛,隻要他們想要隱秘行蹤,便是李循親自帶著人來也不一定能發現。

不過阿槿畢竟也不是尋常人,在京杭大運河的商船上兩人無意打了個照麵,阿槿認出了謝淮安——

若是旁人,阿槿必定不會善罷甘休,鬼鬼祟祟跟蹤她這一路,不是居心叵測又是因為什麼?

不過誰叫跟蹤她的人是謝淮安,遠近親疏她還是分的。

畢竟當初如無謝淮安,隻怕她與沈虞早就死在了無相寺。

謝淮安生怕阿槿再次甩開他,便說他此行的目的隻想確認這半年的時間沈虞的傷勢恢複的如何了,並不會逼迫於她,希望阿槿能給他一次機會。

現下謝淮安隻怕也篤定沈虞身在周府之中,阿槿心想既然如此,那不妨就將謝淮安帶過去,反正事情成不成的,就全看他自己了,就算不成,也正好做個了結。

謝淮安的驟然到來令周讓極是吃驚,聽聞他有公事在身,周讓便將他請到書房,兩人詳談許久。

出來的時候謝淮安看著他欲言又止,“子謙……”

周讓就明白過來了,“也是為了小魚,對不對?”

謝淮安麵色微紅,點頭。

周讓歎了口氣,這事情怎麼說呢?君臣相爭,做臣子的能爭得過君王麼?

“那你可知……”

“我知道。”謝淮安輕聲說。

蔣通自然知道那位蘇將軍便是如今該呆在章敬皇後陵寢中的太子李循,也知道如今他就在杭州“追繳餘孽”,生怕心腹愛將做了什麼事惹得這位貴人不快,提前告知一二。

幸好當初謝淮安的父親嫌棄沈繼,在沈閣老過世後便與靖安侯府斷了交情,否則若要蔣通知道自己給太子殿下派去了個情敵做臂膀,隻怕這會兒腸子都要悔青了。

周讓聽了這話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嗯,年輕人,很是有膽量啊……

這時外頭小廝來報,說是表小姐過來了。

周讓用“自求多福”的表情看了謝淮安一眼。

……

於是等李循小心地抱著自己斫了一天一夜,斫的手上傷痕累累才斫成一把瑤琴過來時,看見的又是沈虞與她那青梅竹馬“相談甚歡”的一幕。

…………………………

婢女來給兩人上茶。

淡淡的香霧自粉瓣水青瓷的茶盞蓬勃泄出,蒸騰盤旋而上,嫩綠的芽葉在清澈滾燙的熱水儘情舒展開自己翩躚的身姿。

兩人沉默以對,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還是謝淮安打破了沉默,“你的傷如何了,心口還會泛疼嗎?”

“已經好多了。”

沈虞抬眸,正巧與謝淮安的眼睛對上,唇瓣微動。

沈虞一怔,又聽他道:“他在這裡,我知道,來之前我便知道,但是你不要怕,小魚,隻要你不願意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再逼迫你,我既保護了你一次,便能保護你第二次……”

誰料這時一聲猝不及防的冷笑聲傳來——

“謝淮安,你想保護誰?孤的女人還犯不著彆的野男人來操心!”

李循將琴往後一扔,一臉陰沉地大步走進來,指著謝淮安道:“姓謝的,不想死,你現在就滾出去,不要讓孤把話說第二遍!”

媽的,明明知道他就在杭州!明明知道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還跟隻哈巴狗一樣巴巴地湊過來,覬覦君妻!當他是空氣嗎?!這狗賊!這賤人!!

怕是連他自己都忘了,他如今的境地比之謝淮安也好不了多少。

甚至還不如人家。

謝淮安卻沒跟他說彆的,不卑不亢地施禮,“臣見過太子殿下,殿下萬安。”

李循那雙鳳眼幾乎都能將火噴出來了,誰能告訴他這狗賊是怎麼做到如此淡定的?難道他就當真一點都不怕自己嗎?!

“滾出來。”

李循咬著後槽牙扭頭走了出去。

謝淮安也好脾氣地應了一聲是。

不好脾氣能怎麼樣,難道還能和太子殿下頂嘴打起來?雖然他沒那個意思,但顯然太子殿下是有的,他現在隻想一拳揍死他一了百了,看他還敢不敢再在沈虞麵前賣弄風騷。

李循現在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沈虞生怕他和謝淮安打起來,忙走過去攔住他,“殿下……”

李循正在氣頭上,渾身都緊繃著思慮等會兒如何將謝淮安這狗賊抽的皮開肉綻打的血肉橫飛,哪裡知道身後來的是沈虞。

他不耐煩地向後推了一把,幸好還沒等小姑娘坐倒在地上他及時反應了過來,伸手一撈,勾著她纖細的腰肢給她又撈回了自己的懷裡。

兩人撲了個滿懷。

她身上香香軟軟的,又是日日夜夜他極思唸的人,李循身上的怒氣不知不覺間竟就卸掉了大半。

“虞兒……”

李循腦中胡亂想著,也不知她會不會喜歡他斫的琴……自小他都是和大堂兄一個師傅教出來的,縱然可能沒大堂兄斫的好,但……總歸也不會太差吧?

他將她輕輕放開,垂目掃了她的小腹一眼,低聲問:“還疼不疼?”

“你想怎麼樣?”沈虞卻隻緊盯著他。

李循就抬眸看了一眼謝淮安,眸中的戾氣四溢,再也不複適才的溫柔,冷冷道:“若他識相現在離開,孤看在你的麵子上興許會考慮留他一條狗命。”

沈虞的心猛然一跳,拽住他的衣袖焦灼道:“不,殿下你不可以這樣,他救過我的命,你不要傷他,他不是有意說那些話……”

邊說邊往後焦急地往後看了謝淮安一眼,示意他上前來給李循賠罪。

謝淮安倒是上前兩步,“臣願奉陪!”

李循冷笑,“是條漢子,蔣通沒看錯你。”

兩人不顧沈虞的勸阻,一扭頭就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沈虞原本腹痛已好了許多,現在被兩人氣得複疼起來,心口倒是沒那麼難受了,但是頭疼啊。

她捂著額頭,采薇和阿槿趕緊過來扶住她,采薇慌張道:“怎麼辦呀姑娘?”

她伺候沈虞這麼久,多多少少也知道那位蘇將軍便是東宮太子,兩人之間的糾葛本就沒理清楚,如今又多了個謝大人,眼看著這就要打起來,這可如何是好?

沈虞虛弱道:“快去將老爺叫過來。”

……

說話間李循與謝淮安就到了外庭院的一處開闊地。

周圍的奴仆見著兩人都驚呆了,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躲在一旁指指點點。

這兩個男人原本便都是人中龍鳳之輩,一個賽一個的俊美高大不說,還身形矯健如虎狼,馬峰腰、螳螂腿,看得四周的婢女們直咽口水。

李循從左右兩側的錦衣衛腰間抽出兩把繡春刀,麵無表情地扔給謝淮安一把,那刀直直地就朝著謝淮安的麵門擲來,若不是謝淮安躲避得快,隻怕頃刻之間人頭都能落地。

但人家也隻是足尖在地上微點,還沒等奴仆們看清楚便見他將刀接在了手中。

一人身著青衣,分明一身儒生打扮,身上的戾氣衝雲破月。

一人被蟒腰玉,身著紅玄二色飛魚服,卻不卑不亢地將刀放下,神色淡然,“君臣有彆,臣不敢違逆。”

“恕你無罪,若孤追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謝淮安就等他這句話,兩人目光在空中膠著片刻,他倏地再次舉起手中的長刀,直朝著李循胸口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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