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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替身日常 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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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彆怕,我來保護你。”……

“是我。”

李佑一身破舊的黑袍,
嘴角帶笑,身後簇擁著一群如他一般身著黑衣的死士,一眾人從假山後繞過來,沈虞則被人堵住嘴巴反剪雙手,
踉蹌著跟在李佑的身側。

李佑笑道:“論起來,
我還該喚太子殿下一聲三哥,
沒想到這麼久過去,
三哥還記得弟弟我呢?”

“原來你果真沒死,你想做什麼?”李循看了看沈虞,
又咬牙看向李佑。

“我想做什麼?”

李佑冷笑道:“李循,你對我做了什麼,我李佑便要十倍百倍的奉還給你!”

他扭頭一把將沈虞拎到身前,
手輕佻地撫在少女細嫩的臉上,歎息道:“這女人可真是蛇蠍心腸,將我們兄弟三個都迷得神魂顛倒,大哥為了她寧願孤獨病死,三哥為了她孤身一人跑到江州來也要見上一麵,還偷走我的佈防圖,害的我差點身死潁州——可惜她心裡眼裡隻有我們的大哥,
三哥,你說,我將她殺了給我們兄弟二人泄憤如何?”

他的手猛然用力扼住沈虞的咽喉,
沈虞臉漲得通紅咬緊牙關不肯叫一聲。

她寧願死也不會要李佑用她來威脅李循!

“李佑,
你放開她!”

李循焦急道:“你想殺的人是孤,
她隻是一個弱女子,用孤來換她!”

“呦,原來我們三哥也是個癡情種子呢,
為了美人不要江山?你說若明熙帝聽到你說這樣話,會不會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

李佑鬆了扼住沈虞咽喉的手,輕笑著扯掉她嘴中的帕子,“小魚,他可是說要用自己來換你呢,你換不換,換了你可就能活了。”

沈虞艱難地呼吸著,閉上眼睛道:“李循,我剛剛說給你的話你還不明白嗎?我不愛你,不論你怎樣做我都不會愛你,你滾吧,我寧可死在李佑手中也不願多看你一眼!”

“那是你的事情。”

李循深深地看她一眼,“放了她,孤跟你走。”

如果在兩年之前,他絕想不到今日自己竟為了一個女人做出這樣的事,再喜歡,也沒有權勢和地位重要,隻有得到權勢,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當初為了權勢曾放棄過她,令她受儘委屈屈辱。可是今時今日,他心甘情願為她放下一切。

如果有個人該死,那麼死的那個人應該是他,所有的業障罪孽,都讓他一個人來承受。

“李循,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這些,求你,求你走好不好,我不想再見到你!”沈虞搖頭哭道。

李循不說話,隻看向李佑,李佑冷冷一笑,“真是情深意重。”

他勾起沈虞的下巴,眼中閃過一抹嫉妒與陰狠,“當初你答應嫁我,卻隻是為了偷走佈防圖,沈虞,你踐踏我的真心,李循又將我趕儘殺絕,怎麼,你們兩個還想一命換一命?”

“做夢!你們兩個都到地下做一對鬼鴛鴦去吧!”李佑的手忽地下移,準確無誤地攥住沈虞細弱的脖子,她的臉飛快漲紅,幾乎要被扼死。

可她還在搖著頭,“殿……不,不要管我……不,你答應過我的……”

“李循,放下手中的刀,否則我現在就要她死!”

“孤放下,你彆傷……”李循剛扔了手中的刀,背後的黑衣人一腳踢在他的腿窩上。

李循悶哼一聲,單膝跪倒在地上,被對方用刀刃架住。

李循沒有掙紮束手就擒,他一字一句道:“李佑,你恨她,可你也喜歡她,當初宋廷追殺你,你仍冒險將她放生,佈防圖是孤強迫她偷的,你也看見她對孤厭惡至極,所有的一切,孤替她來受,你放她一命。”

李佑就大笑起來,甚至笑出了眼淚,笑過之後眼底悲哀之色也愈濃。

“李循,你他媽算個什麼東西,還真以為是我的兄長,想來教訓指使我?”

“當年我娘也是這般的年紀生下我,卻被嫡姐活生生毒死,若不是那個負心薄倖的靜湣太子,現在坐上太子之位的人應當是我,是我!”

說到此處忽又癲狂,臉上淬出惡毒之色,一把推開沈虞,從腰間抽出鞭子朝著李循抽去。

“憑什麼你和他永遠都是高高在上,即便是死了都有人為你不顧性命,我卻隻能在青樓楚館每日招來迎往?”

“我李佑也是鳳子皇孫,憑什麼我的命就這樣卑賤,甚至隻是作為他李衡的一個贗品!那個該死的病秧子,他和他那個絕種的娘一樣該死!死的好!死的好!”

他怒到極點,一鞭鞭落在李循的身上,皮開肉綻,李循一聲疼不曾喊,隻是生生忍下,冷笑:“沒有人生來便卑賤,十幾年前孤也曾如你一般任人欺淩,可孤從不怨天尤人——李佑,因果輪回,你今日所得一切,一半是命待你不公,一半卻是你自己種下的惡果。”

“閉嘴!”

李佑上前緊緊地掐住他的脖子,麵目猙獰,“我告訴你李循,我今日就沒想活著離開江州,就算是死,我也要你和沈虞給我陪葬!”

“不,是隻有你一個人!”

突然從暗處飛來一隻三角鏢,正中壓製著沈虞那名死士的後心,死士轟然一聲倒地。

沈虞見狀忙拾起他掉在地上的刀,狠狠紮進死士心口間。

那死士瞪大雙眼,抽搐了兩下之後便白眼一翻死了過去。

沈虞又慌亂地將刀胡亂向四周砍去,暗處又陸續飛出幾隻三角鏢護住她,一時竟無人敢近身。

與此同時,原本奄奄一息的李循忽然從靴中又抽出一把匕首,揪住李佑的長鞭往身前一扯,將匕首往他的咽喉處劃去。

李佑大驚往後退去,不過他反應及時,刀刃隻劃傷了他的脖頸,李佑摸了一把脖頸間的猩紅,頓時暴跳如雷,“抓住他們兩個!!”

大約是人在極危險的情況下可以爆發潛能,沈虞幾乎瘋了一般的見人就砍,鮮血四濺甩了她一臉都根本來不及害怕恐懼。

直到李循向她跑來,刀落在地上,她飛快地撲進他的懷裡。

“殿下!”

淚水終於落了下來,她的身子和牙關不停地顫栗,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彆怕。”

李循抹去她眼角的淚,語氣堅定而溫柔,“閉上眼睛,我保護你。”

沈虞緊咬住唇努力不要自己再落下淚來,用力點頭,將頭埋在他的懷裡。

他的懷抱是那麼溫暖,胸膛是那麼結實有力,靠在他的懷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安心。

耳旁的廝殺聲不絕於耳,有溫熱不時濺到她的後背,她隻一動不動地緊緊環住李循的腰,不論何時何地,她都相信他可以護住她。

“殿下和太子妃快走,屬下斷後!”郭九喊道。

沈虞緊張地看向李循,李循沒有說話,隻看著郭九,兩人的目光在空中膠著了片刻,李循點了點頭,旋即堅定地轉過身和沈虞離開。

“還不快追!一群飯桶!”

眼看帶來的十幾個死士已經死了十之八、九,李佑見兩人竟然殺出重圍逃了出去,氣得幾乎差點背過氣去,從地上拿起一把刀就親自追了過去,被身後的死士死死拉住。

……

而那廂李循原本舊傷未愈,又被李佑鞭打失血過多,身體已是強弩之末,沈虞扶著他兩人踉踉蹌蹌地一直往前跑,李循剛從袖中放出一支穿雲箭,突然就聽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箭羽離弦破空之聲。

她忙轉過頭去,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李循撲倒在了地上。

李循扶著胸口的箭,嘴角吐出一口血。

“快走……彆管我……”

死士撲上來與他纏鬥在一起,兩人互相掐著自己脖子,李循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沈虞當然不會丟下李循獨自一個人跑,她被李循胸口的箭和噴湧出的鮮血嚇壞了,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努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隻聽“咚”的一聲,死士腦袋一震,甩了甩腦袋,手中的勁道果然鬆軟了下來。

沈虞緊攥著手中信匣,牙一咬,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又是“咚”的一聲砸下去,緊接著如同失心瘋一般瘋狂地砸著死士的後腦。

直到信匣砸的七零八落,她撿起一塊尖利的殘木紮進死士的後心,死士身體劇烈抖動了兩下,便如同死屍一般沒了動靜。

大約是殺了幾個人的緣故,這次沈虞鎮定了許多,用衣袖摸了一把臉上的血,將地上的李循扶起來。

李循竟然還想去撿散落在地上的那些沾滿血的信件,沈虞一把握住他的手繞在自己的脖間,“還管這些做什麼,快走!”

李循低頭看了沈虞一眼,眸光微動。

沈虞自然沒看到。

她身材本就嬌小,隻到李循的胸口,李循比她高處一個頭還要多,身上又受了傷失血過多,漸漸昏迷過去,而沈虞體質單弱,撐不了一時半會兒便體力不支,雙眼昏花,呼吸困難。

她根本就扶不動他!

走到一處坡地,腳冷不丁嗑在石頭上撞了一下,霎時天旋地轉,兩人一道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

“殿下……殿下!”

沈虞猛然從夢中驚醒,驚出一身冷汗。

窗外溫暖的陽光射入簾中,灑在她的臉上,耀得人眼幾乎睜不開。

沈虞怔怔地抬起頭,抬目四望,眼前竟是一間陌生的房間。

簡樸乾淨的桌椅,沒有華麗紋飾的棉簾,粗糙不平的地麵,而她自己則躺在一張水泥砌成的迎窗大炕上,窗外是一處不甚寬敞的天井,裡麵搭著藤架,栽種了各類的蔬菜和草類植物。

隱約有人在院中晃動,聽到動靜,棉簾一動,走進來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老婦人。

婦人上下看了沈虞幾眼,慈祥地笑道:“娘子大好了,你彆怕,老婦是山中人家,這是我兒媳的房間,你和你的夫君受傷倒在了山坡下,被我出去采藥時看見,是我兒和兒媳將你和你夫君一道揹回來……”

老婦人還沒說完,沈虞忙問:“大娘,我的……我的夫君在哪兒?”

“就在我兒房間裡躺著呢……哎娘子,你身上的傷才上完藥呢!”

沈虞跳下炕要老婦人帶她去看李循,老婦人將她引到對麵的房間。

李循麵色蒼白躺在炕上,雙目緊緊地闔在一起,垂下長長的睫毛,他換了一身粗布衣裳,之前的衣服沾滿了血漬,團在一旁的條凳上。

沈虞掀開被子,看向他的胸口,胸口的箭果然已經拔出,纏繞上了紗布。

沈虞在他耳旁輕喚了兩聲,發現他仍處於昏迷當中,她焦灼地看向老婦人,“大娘……”

“彆擔心,幸好心口那一箭射偏沒傷到要害,我兒幫他上了藥,這會子許是還沒緩過來呢。”

老婦人走到一邊給沈虞倒了一盞茶水遞過去,“娘子,喝口茶水潤潤喉吧。”

沈虞接過溫熱的茶水,心頭彷彿有暖流湧過,“多謝大娘。”

老太太姓張,如她所說是這雲台山中的一戶藥農,丈夫去世的早,平日裡和兒子兒媳相依為命,每日早晨一家三口都會出去采藥,到中午的時候兒子和兒媳再趕著驢車到城鎮裡去賣自家曬的草藥,晚間方歸。

今日若不是張大孃的兒子發現了倒在山坡下的沈虞和李循,隻怕兩人凶多吉少。

沈虞怕嚇到老人家,就藉口自己和夫君是外出遊玩遇到山匪,和家中奴仆失散,老太太唏噓了兩句,出去端來一盆熱水,外出摘藥去了。

外麵的太陽太大,她便脫鞋上去將簾子落下一些,而後絞乾帕子,給李循沾滿血漬處擦淨,又給他腿間的傷患處又上了一次藥。

胸口和後背被李佑鞭子抽得皮肉翻飛深可見骨,新傷疊著舊傷,便是剛上的藥沒一會兒膿血又浸透了紗布與衣衫。

……

李循聽到有人在他耳旁小聲地哭,這哭聲很熟悉,他慢慢睜開眼,沈虞穿了件桃紅色的小襖坐在他麵前,頭發在身後編成一根粗粗的辮子,正垂著目在流淚,滾燙淚水落在他的手背上。

指尖顫了顫,李循試著開口,聲音沙啞溫柔。

“好好兒的,怎麼哭了?”

沈虞聽到這聲音才知道他是醒了,頓時將頭垂得更低,用帕子胡亂抹了抹眼角的淚,“我……我沒哭。”將他扶到大迎枕上。

“沒哭怎麼不敢抬頭看我,嗯?哭成小花貓了?”

什麼時候了他還有閒心開玩笑?沈虞抬起水波瀲灩的杏眸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簾,沉默片刻,啞著嗓子道:“殿下若真的喜歡我,就不要再讓我為你流淚了。”

李循驀地怔住。

收斂了戲謔之色,他心疼地看著她晶瑩的淚珠從眼角輕輕墜下,心也柔軟得一塌糊塗。

“虞兒,對不起,我……讓你為我擔心了……”

他艱難地起身,想為她抹去眼角的淚,她眼角和鼻頭哭得紅紅的,卻隻是微微偏過頭去,似乎並不太抗拒他的靠近。

粗糲的指腹剛剛落在柔軟嬌嫩的肌膚上,棉簾忽地一打,張大娘走進來道:“娘子不如給你夫君試試這瓶藥……”

一看到眼前的情形,話頭頓時戛然而止。

沈虞和李循則尷尬地分開,“大娘,我,我……”沈虞麵色微紅,起身道:“我來就行。”

張大娘看看垂著頭咬唇的沈虞,又笑著去看炕上的男人,李循倒是反應很快,朝她拱手感激道:“多謝大娘對我與拙荊相救之恩。”

“郎君醒了便好,”張大娘打趣道:“你娘子一醒來,不顧自己的身子就急著來看你,知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呦,哭得跟什麼似的,可把我這老婆子都看得心碎了!”

李循含笑望了一旁抬不起頭來的沈虞,輕聲道:“我娘子,素來是個心軟愛哭的。”

張大娘爽朗的笑聲響徹了整個院子。

沈虞就有些羞惱地瞪向李循,正撞上他清淩淩的鳳眸,沈虞心頭苦澀,又慢慢地垂下了頭,不再說話。

張大娘瞧著這小兩口眉目含情的模樣,掩唇一笑,悄悄退了下去。

“你彆忙活了,自己身上還帶傷。”

李循看她忙前忙後,握住她伸來的手,在掌中揉了揉。

沈虞咬了咬唇,“你乾嘛,鬆手。”

李循說:“不放,你先把手裡的巾子放下。”

沈虞隻好放下。

李循突然撩起她的衣袖,從手腕到手掌心,潔白細膩的肌膚有一道長約三寸的血痕,是被碎掉的木匣所劃傷。

他略帶責備地看向她。

“我已經上藥了……”沈虞被他盯得不自然,想抽出自己的手來。

“彆動。”李循將一旁的張大娘給的藥瓶拿過來,細心給她傷藥,動作很輕,還不時地問她疼不疼。

兩人捱得很近,沈虞目光無處可放,便落在他的臉上。

他的鼻梁又高又挺,鼻若懸膽,一雙鳳眼優美狹長,垂著長而細密的睫毛,一個男人睫毛生得這樣好看,像女孩子一樣。

沈虞見他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便抬起手替他輕輕擦拭。

李循手中動作就頓了頓,抬頭看向她。

沈虞一時也沒想到他會抬起頭,四目相對,他卻又一語不發,隻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他的身後是初冬午後的暖陽,晃得人眼幾乎睜不開,細碎的日光落在他的發上,金光燦燦如金箔一般耀眼。

他的目光幽黑深邃,麵龐棱角分明,彷彿刀刻一般,薄唇邊生了淡青色的胡茬,男人的粗獷與成熟而強烈的雄性氣息撲麵而來,更難得是身上還有著尋常男人沒有的清貴氣質,當得起俊美無儔四個字。

唇瓣微分,沈虞強裝鎮定,“殿下作何這樣看我?”手卻緊緊地攥住身下的褥子。

李循瞥了一眼她緊張的手,又將目光落在她唇瓣上。

他靠得越來越近,又抬起一隻大手扶住了她的下巴,微微垂了眸側過頭去。

沈虞整個人都懵住了,以往他要親吻她時總會這樣做,她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他,抑或是……

她越後退,李循便靠得她愈近。

直到她的後背都貼在了牆壁上,李循碰了碰她的鼻尖,又往下低了低頭——

沈虞嚇得一縮,閉上了雙眼。

……

鬢邊的碎發似乎被人撩到了耳後。

沈虞睜開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李循。

“作何這樣看我?”李循低低一笑,聲音低啞淳厚。

沈虞伸手想打他,快要碰到他的時候卻又隻是輕輕碰了碰,啐道:“登徒子!”

李循便覺著,她口中的“登徒子”這三個字,還是那麼的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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