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凶狠 第72章 夫妻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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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軒卻不給她機會,反而將她扶得更正了些,在她耳邊低笑道:“彆害羞,這是你應得的榮耀。我李軒的女人,就該光芒萬丈。”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蕭凝霜的心跳驟然加快,羞惱中又夾雜著一絲無法言說的甜意。
她隻能硬著頭皮,迎著萬千道善意而熾熱的視線,略顯僵硬地微微頷首。
這一幕,落在百姓眼中,便是太子與太子妃情深意篤,琴瑟和鳴。
一時間,關於太子夫婦伉儷情深、聯手抗敵的佳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洛陽的大街小巷。
人群之中,幾處不起眼的角落裡,幾雙陰冷的眼睛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一處茶樓的二樓雅間,窗戶半開。
魏庸麵無表情地看著樓下那被萬民簇擁的太子儀仗,端著茶杯的手,青筋微微凸起。
“好一個太子,好一個李軒。”他身旁,二皇子李湛臉色鐵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這是在向全天下宣告,他不僅有軍功,還有民心,更有蕭家這個最穩固的盟友!”
“殿下息怒。”魏庸放下茶杯,聲音沙啞,“他越是風光,便越是接近懸崖。如今的他,已是真正的‘木秀於林’了。”
李湛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妒火與殺意。
“父皇那邊,有什麼動靜?”
“陛下稱病,免了今日的朝會,隻派了內侍總管前來宣旨,命太子殿下回東宮休整,明日再入宮覲見。”
“稱病?”李湛冷笑,“我看是心病吧。功高震主,再加上這收買人心的手段,父皇怕是已經睡不著覺了。”
魏庸冇有接話,隻是幽幽地說了一句。
“殿下,咱們的‘好戲’,也該準備開場了。”
……
另一邊,一間綢緞莊內。
三皇子李毅一襲白衣,正慢條斯理地挑選著布料,彷彿對外麵的喧囂充耳不聞。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快步走到他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李毅撫摸著一匹雲錦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又恢複了自然。
他輕笑一聲,聲音溫潤如玉。
“英雄凱旋,萬民相迎,這是好事啊。”
“可是殿下,他把太子妃也推到了台前,這分明是在向我們示威!”管家有些急切。
“示威?”李毅搖了搖頭,拿起那匹雲錦,對著光亮細細端詳,“不,他不是在向我們示威。他是在告訴父皇,他與蕭家,已經牢不可分了。”
“這……”
“你以為,這是在削弱父皇的猜忌嗎?錯了。”李毅的笑容裡,透著一股涼意,“這是在火上澆油。他這是在逼著父皇,在我們兄弟幾人中,儘快做出選擇。”
他放下雲錦,轉身走向門口,看著那漸漸遠去的儀仗隊。
“這盤棋,越來越有意思了。去告訴柳妃,就說本王想念她宮裡的桂花糕了。”
“是。”
管家躬身退下。
李毅負手而立,看著長街儘頭那金碧輝煌的皇城,嘴角的笑意愈發深邃。
六弟,歡迎回家。
希望你,喜歡我為你準備的這份大禮。
……
東宮,承乾殿。
時隔數月,當李軒再次踏入這座屬於自己的宮殿時,竟生出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宮殿還是那座宮殿,富麗堂皇,威嚴肅穆。
但所有人都感覺得到,這裡的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宮人們垂手侍立,神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恭敬,那份敬畏,是發自內心的,不再是流於表麵的程式化。
東宮衛率的將士們,更是個個挺胸抬頭,氣勢沉凝,眉宇間帶著一股從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煞氣。
這裡,不再是那個被人遺忘、任人欺淩的冷宮。
而是真正的大周儲君居所,是風暴的中心,是權力的象征。
李軒揮手遣散了眾人,隻留下荊雲和鐵牛。
“鐵牛,將士們的撫卹和賞賜,務必在今晚之前,全部發放到位。若有戰死兄弟的家眷不在京中,派專人去送,萬不可有絲毫差池。”
“殿下放心,俺親自去辦!”鐵牛拍著胸脯,大聲應下。
“荊雲,讓咱們的人都收斂起來,這幾日,我要整個京城都聽不到我們東宮的半點聲音。”
荊雲會意,躬身道:“屬下明白,殿下是想讓他們自己先亂起來。”
李軒不置可否,擺了擺手。
“去吧,忙了一路,都早些休息。”
兩人領命退下。
偌大的承乾殿,隻剩下李軒和蕭凝霜兩人。
宮女們早已備好了熱水香湯,兩人各自沐浴更衣,洗去了一路的風塵。
當蕭凝霜換上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長裙,從內殿走出來時,李軒正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裡端著一杯清茶,怔怔地望著窗外的夜色。
他脫下了那身象征著榮耀與殺伐的鎧甲,換上了一襲寬鬆的玄色常服,少了幾分淩厲,多了幾分慵懶與平和。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來,看到煥然一新的蕭凝霜,不由得眼前一亮。
洗去鉛華的她,更顯清麗絕俗。
如瀑的長髮隨意地披在肩後,肌膚在燈火的映照下,瑩潤如玉,清冷的眉眼間,似乎也因為回到了熟悉的環境,而柔和了許多。
“過來坐。”李軒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蕭凝霜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兩人之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
李軒也不在意,將一杯剛沏好的熱茶推到她麵前。
“嚐嚐,今年的新茶,雨前龍井。”
蕭凝霜捧起茶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視線。
兩人都冇有說話,殿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隻有窗外的蟲鳴和偶爾傳來的更漏聲。
“在北境的時候,我時常會想,京城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良久,蕭凝霜輕聲開口,打破了寧靜。
“哦?那你覺得,它該是什麼樣子?”李軒饒有興致地問。
“我不知道。”蕭凝霜搖了搖頭,“以前,它在我眼裡,是一座華麗的牢籠。冰冷、壓抑,充滿了陰謀和算計。”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可今天回來,看到那些百姓的笑臉,聽到他們的歡呼,我又覺得,它好像……冇有那麼麵目可憎了。”
“因為它本來就不是。”李軒看著她,語氣認真,“京城也好,大周也好,它是什麼樣子,不取決於它自己,而取決於站在它頂端的人,想讓它變成什麼樣子。”
“有人想讓它成為自己爭權奪利的棋盤,那它便是修羅場。”
“有人想讓它成為自己享樂縱慾的天堂,那它便是銷金窟。”
“而我……”李軒的語調變得深沉,“我想讓它成為一個能讓所有百姓安居樂業,能讓我的家人、我的子民,不必再受戰火侵擾,能夠昂首挺胸活著的家園。”
蕭凝霜的心,被這番話重重地觸動了。
她抬起頭,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燈火之下,他的側臉輪廓分明,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戲謔的眸子,此刻卻深邃得如同夜空,閃爍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光芒。
那是名為“理想”與“抱負”的光。
“你會做到的。”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
李軒聞言,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得格外開懷。
“你這麼相信我?”
“嗯。”蕭凝霜重重地點了點頭,這一次,她的回答冇有絲毫猶豫。
從上元燈會的《家國》,到金吾衛的雷霆手段,再到北境的運籌帷幄、萬軍中取上將首級。
這個男人,用一次次的行動,早已在她心中建立起了無可動搖的信任。
“那你呢?”李軒反問,“你想讓它變成什麼樣子?”
蕭凝霜沉默了。
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過去,她所求的,不過是家族的安危,自身的清白。
在遇到李軒之後,她所想的,是如何在這個吃人的宮廷中活下去,如何幫助他,鞏固他們之間的盟約。
可現在,他卻問她,想讓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
“我……”她一時語塞。
“沒關係,慢慢想。”李軒的語氣溫柔了下來,“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告訴我。然後,我們一起去實現它。”
我們。
一起。
這兩個詞,像是一股暖流,悄無聲息地淌過蕭凝霜的心田。
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僅僅是她的盟友,她的夫君。
更像是一個引導者,將她從過去那個狹隘的、隻關注自身悲歡的世界裡,一步步地帶了出來,讓她看到了一個更廣闊、更宏大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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