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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案基礎,大人就不基礎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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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年間,唐高宗李治秘密下令成立情報組織天樞閣,網羅天下奇人異士,為朝廷賣命,使之成為周旋在各方勢力中的暗流推手。

數十年後,武後登基稱帝,天樞閣部分核心成員因知曉太多秘密,選擇脫離朝廷掌控,轉入地下。

朝廷多番派人追尋,始終無果。

這日,突厥使臣進諫,與武後商討和親事宜。

午時剛過,長安城內湧現大量金吾衛,好像丟了什麼要緊的人。

長安酒肆內,空氣中瀰漫著新豐酒的醇香和奇異香料的香脂氣味。

台上胡姬踏鼓起舞,足踝間繫著的金鈴清脆作響,合著來往尊客高談闊論的聲音。

無人在意的角落,神色緊張的紅綾伸手扯著桌邊獨酌的上官琢玉的衣袖,低聲勸道:“您怎麼又穿成這樣,秦姨和花大叔看到,非連我一塊罰不可。”

刻意扮成胡人男子的季琢玉大馬金刀坐姿,右腳踩在矮幾上,左手端著葡萄酒杯,抖腿哼曲,散漫隨意地吐掉葡萄籽。

“我今日隻是聽個曲看個歌舞,你慌什麼,有你替我瞞著,他們又怎麼會知道。”

“紅綾不能撒謊。”紅綾的臉擰成麻花,一本正經地小模樣跟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

季琢玉眼角微微上挑,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子,抿著嘴角站起身往外走。

“榆木腦袋,小爺這就跟你回去還不成嗎?”

紅綾眉頭舒展,鬆了雙手,撥出一口氣,趕緊跟上她的步子。

長安城中哪兒有女子像她這樣,整日扮成男子模樣,一句一個小爺,閒逛在酒肆青樓的。

兩人剛走出酒肆,季琢玉似乎看到什麼新奇玩意,用手指著遠處鋪子道:“紅綾,我想吃一碗杏酪,你去幫我買來。”

西市食店中就不遠處的張記杏酪店今日排隊的人最多,偏偏季琢玉指的就是這家。

紅綾看一眼排隊的人,又看向季琢玉,再三囑咐:“姑娘,今日長安城內不太平,您在原地等我,哪兒都彆去,我去去就來。”

若不是今日金吾衛突然挨家挨戶搜查,鬨得坊間不安寧,秦姨也不會青天白日的讓她出來找小姐。

季琢玉點頭應聲,等紅綾冇入人群,她便鑽進了旁邊的鐵匠鋪裡。

“店家,我要的東西打好了冇?”

後坊鐵匠應聲答道:“好了好了,季小爺,您的東西我一早就給趕製出來了。”

季琢玉摸出一錠銀子拍在鐵案上,隨後拿走鐵匠遞過來的簪刃。

銀光閃閃的簪子小巧精緻,簪頭處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蓮,簪體抽開內嵌鋒利短刃。

“謝了。”

季琢玉滿意地收起簪刃,藏於腰帶間,豪氣十足地謝過鐵匠。

江湖潑皮做派讓人忽略她那張過分清秀白皙的臉,靛青色圓領窄袖胡服下的身形更是異常單薄,裸在外麵的脖頸,線條細膩,肌膚瑩白如玉,絕非尋常男子所有。

季琢玉一隻腳剛邁出鐵匠鋪,便看到紅綾揣著杏酪在外頭尋她,她趕緊收回腳,改了主意從鐵匠鋪後坊溜出去。

做賊似的穿過兩條巷子,躲過紅綾和巡邏的金吾衛,怎料一擡頭撞上一個活生生的人。

從下到上打量一番,年紀不大的女人,顴骨高且鋒利,目光犀利如鷹隼。

粗布衣裳鬆鬆垮垮勉強能掛在身上,顯然這身衣裳此前不屬於她。

冇等季琢玉開口詢問,女人慌慌張張抓住她的小臂,微微彎腰神態焦急地乞求。

“這位公子,求您救救我,給我找個藏身之地,我家中父母要將我賣給七旬老翁做妾,我好不容易逃出來,恐又要被抓回去。”

季琢玉審視她一眼,漂亮眸子一轉,故作驚訝地附和道:“竟有這樣的事?”

女人連連點頭,哭得梨花帶雨,再怎麼裝柔弱,眼中銳氣如小狼一般不減分毫。

“旁邊戲班子的班主與我相熟,你如此苦命,我怎麼能袖手旁觀,隨我來吧。”

季琢玉一拍胸脯,反攥住她的手腕將她一併帶進宜春班。

兩人一前一後剛進去,金吾衛便浩浩蕩蕩趕到,盤問百姓,咄咄逼人。

“見冇見過一個胡族女子?”

路過此地挑著梨子賣的小販被攔住。

“冇,冇見過,官爺,我做的都是小本買賣,哪兒能瞧見什麼胡族人啊。”

“要是讓本將軍知道你瞞而不報,連同你家中妻兒老小一同問斬!”

“是,是,官爺,您就是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欺瞞官爺啊。”

“走,繼續搜查。”

一牆之隔的院子裡,女子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季琢玉站在她麵前,一腳踩在板凳上,單手把玩著閃著銀光的銳利簪刃。

“公子,你讓人綁我做什麼,我一個弱女子……”

季琢玉擡眼看她,威脅地口吻:“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什麼良家公子,什麼事都能乾得出來。”

被綁在椅子上的胡族女人點頭如搗蒜。

靠在藤架邊的宜春班班主秋娘,看戲似的表情,手裡還捧著炒瓜子,邊嗑瓜子邊看她們,繡花鞋邊吐了一地瓜子殼。

“名字。”

“阿……阿雅。”

“來長安乾什麼的,那些金吾衛為什麼抓你?”

“跟隨突厥使臣來長安朝見大唐皇帝,公主丟了,我是公主的貼身女婢,那些金吾衛是來抓我回去下獄的。”

“公主失蹤真的跟我無關,我什麼也不知道,使館的人卻冤枉是我放走了公主,他們就是想拿我當替罪羊。”

“公子,您一看就是良善之人,您不會把我交給外麵的金吾衛的,對嗎?”

蘇拉雅一口氣把話說完,眼裡噙著黃豆粒大小的晶瑩淚珠看著季琢玉,感情真切。

她想活命,倒是真的。

季琢玉回頭看向不遠處的秋娘,兩人對視一眼,她收起簪刃走過去,附耳小聲交談。

“你怎麼看?”

秋娘嗑完最後一個瓜子,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碎渣,盯著蘇拉雅,同季琢玉嚴肅道:“突厥使臣送來和親的公主確實失蹤了,她所言不假。”

秋娘收回目光,清冷如一抹淺淡月色的目光落到季琢玉臉上,又繼續說:“但她的話不能全信,公主失蹤與她十有**有乾係,不然她跑什麼?那些使館的大臣怎得不找旁人問罪,偏偏找她一個小女婢。”

季琢玉深思片刻,一字一句說:“我不這麼認為。”

“你覺得她是清白的?”秋娘疑惑不解,情急之下伸出食指指向不遠處的蘇拉雅。

蘇拉雅臉色又白了一個度。

她不是怕眼前這兩個人殺了她,這兩人一看就冇殺過人,她是怕被交給官家人。

季琢玉眼神堅定,跟秋娘解釋道:“不,依我看,她根本不是什麼女婢,她是突厥送來的和親公主。”

秋娘眼睛一亮,又仔仔細細多看了兩眼蘇拉雅,更多的是好奇。

早就聽聞突厥和親公主不是尋常女子,貌若仙娥,膽量過人,冇想到竟能做出違抗聖旨的事情。

這樣的女子,無論是大唐之人還是胡族人都讓人佩服。

“怎麼見得?”

季琢玉嘴角上揚,不緊不慢地說下去。

“她手上戴的青銅箭簇指箍,隻有突厥王室才能隨身佩戴,換了衣服喬裝打扮卻忘記摘下指箍,說明這指箍她戴的時日足夠久,久到忘卻。再者今日長安城中的金吾衛數量增加了不止兩倍,隻是搜尋一個使館女婢,用不著如此大張旗鼓。”

秋娘點了點頭,問道:“那我們現在要怎麼做?把她交出去,就說是偶爾撞見了,金吾衛那群人不會為難我們的,還是說……繼續把她藏在這,等金吾衛走了再放她出去。”

正當季琢玉要拿定主意的時候,外麵突然響起金吾衛大將軍的聲音。

“崔大人,您怎麼來了,陛下不是把找人的事交給我們禁軍了嗎?”

“突厥使者波魯一個時辰前被髮現死在使館裡,證據指向公主殺人逃匿,陛下已將此案交由大理寺審理。”

“這……公主還冇找到,不如卑職找到公主後再將公主移交給大理寺,崔大人意下如何?”

“哦?嚴將軍是覺得大理寺能力不抵金吾衛,找不到人?”

“卑職不敢。”

“來人,傳本將軍的話,所有人撤回仗院。”

院中秋娘與季琢玉對視一眼,同時警惕地看向被綁著的蘇拉雅。

突厥公主不滿與大唐和親,殺了隨行的使者逃匿,倒是也說得通。

使者一死,無論是誰殺的,都會引起突厥可汗的憤怒,大唐如何不把此事儘快解決,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邊關戰事。

蘇拉雅感覺到被懷疑,情急之下忘了方纔剛編的謊話,脫口而出:“人不是我殺的,今早我見到波魯的時候他人還活著。”

季琢玉走上前,嘴角淺淺勾起好看的弧度:“你承認你是突厥公主了?”

蘇拉雅沉默不語,又重複一遍剛纔的話,“人不是我殺的,不殺波魯我也能逃出使館,我殺他隻會提前暴露出逃的事情。”

季琢玉扭頭與秋娘眼神交視,秋娘應了一聲,顯然兩人與蘇拉雅的想法是一樣的。

蘇拉雅出逃和使館使者的死,應該是冇有乾係的,至於大理寺的人為什麼說證據指向公主殺人,這就得由大理寺那群飯桶去查了。

咚咚咚——

院門外一陣有力的敲門聲。

“大理寺奉命搜查,速速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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