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爐燼香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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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退婚的帖子，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了尚書府。

理由寫得冠冕堂皇，說我“德行有虧，不堪為婦”。

這八個字，像一道催命符，瞬間將我釘在了燕京城的恥辱柱上。

父親氣得當場砸了書房裡最愛的硯台，衝進我的院子，不問青紅皂白，一巴掌狠狠甩在我的臉上。

“孽女！我們沈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我被打得摔倒在地，嘴角滲出血絲，耳朵嗡嗡作響。

我捂著臉，看著暴怒的父親，心中一片冰涼。

他關心的，從來不是我受了多大的委屈，而是尚書府的顏麵。

“爹，不是我的錯，是陸修遠……他說他重生了……”我試圖解釋，聲音嘶啞。

“住口！”

父親氣得渾身發抖，“這種鬼話你也信？定是你做了什麼不知廉恥的事，被陸家抓住了把柄！來人，把這個孽女給我關進祠堂，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我被粗暴地拖進了陰冷潮濕的祠堂，對著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沒有人給我送飯，沒有人給我送水。

我大病了一場，高燒不退，渾渾噩噩間，總能看到母親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讓我一定要尋個良人，安穩度日。

可我的良人，卻用最殘忍的方式，給了我致命一擊。

病好後，我被放了出來，但我的處境，比在祠堂裡更加難熬。

曾經對我百般討好的柳姨娘，如今見了我，眼神裡滿是幸災樂禍。

她是父親的寵妾，我母親過世後，便一直覬覦著主母的位置。過去有陸家這門親事壓著，她不敢放肆，如今我失勢，她便再無顧忌。

“大小姐，身子好些了？”

她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假惺惺地坐在我床邊，“女人家，名節大過天。如今你被陸家退了婚，名聲也壞了，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喲。”

我閉著眼，不想理她。

她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不過老爺也是心疼你，特地為你尋了一門好親事。城西的王員外，家裡有萬貫家財，就是年紀大了點，死了三任老婆，你嫁過去做第四任填房，也算是你的福氣了。”

我猛地睜開眼，死死地盯著她。

王員外？那個年過六旬，能當我祖父的酒色之徒？

“滾！”

我用儘全身力氣，將那碗藥揮落在地。

“你！”

柳姨娘臉色一變，隨即又笑了，“大小見脾氣還這麼大呢。你不願意也行，李屠夫也托人來說媒了，雖然是個殺豬的，但人年輕力壯。你自己選一個吧，總不能一輩子賴在家裡，丟人現眼。”

我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這就是我的父親，我的家。

在我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想的，隻是如何儘快把我這個“汙點”處理掉。

我的人生，彷彿成了一個笑話。

那個所謂的“前世”，像一個無法掙脫的詛咒，將我死死困住。

我不知道那個“沈月微”究竟做了什麼，可所有的懲罰，都報應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甘心。

憑什麼陸修遠一句話，就能判定我的生死？

憑什麼我要為一件莫須有的罪名，葬送我的一生？

那天晚上，我拖著病體，第一次生出了逃離的念頭。

我收拾了母親留下的幾件首飾，換上一身不起眼的布衣，趁著夜色，想要逃出這個讓我窒息的牢籠。

可我剛走到後門，就被家丁攔住了。

父親站在我麵前，眼神失望又冰冷。

“你還想跑到哪兒去？嫌我不夠丟人嗎？”

他下令將我關回院子，門口派了兩個婆子看守。

我徹底成了籠中的鳥，插翅難飛。

絕望之中，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到了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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