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爐燼香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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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北辰走後，我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卻多了一份牽掛和等待。

我每日都會去寺廟為他祈福，求一支平安簽。

南疆的戰報，每隔十天半月，就會傳回燕京一次。

起初，都是捷報。

蕭北辰驍勇善戰，足智多謀，配合主帥，打得南蠻節節敗退，收複了失地。

他的名字，不再是“賣主求榮”的代名詞，而是“戰無不勝”的英雄。

我為他感到驕傲。

可就在戰事即將結束的時候，一封八百裡加急的戰報，如晴天霹靂，打破了所有的喜悅。

——鎮北將軍中敵埋伏，副將蕭北辰為救主帥，身中數箭，墜入湍急的瀾江，屍骨無存。

訊息傳來的那天，我正在佛前為他繡一個平安福。

聽到丫鬟顫抖著聲音的稟報，我手裡的針，狠狠紮進了指尖。

血，一滴滴地落在明黃色的綢布上，像一朵朵淒豔的梅花。

我不信。

我不信那個答應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男人，會就這樣離開我。

我不顧下人的阻攔，瘋了一樣衝出府，想要去兵部問個究竟。

可我剛跑到門口，就看到兵部派來報喪的官員，以及……一口蓋著白布的棺材。

他們說，瀾江下遊的漁民，找到了他的鎧甲，卻沒找到他的屍身。

他們說，聖上感念其功，追封他為“威武大將軍”，準許衣冠塚入葬。

我看著那口棺材，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房間裡彌漫著濃重的藥味。

我的丫鬟環兒哭得雙眼紅腫。

“夫人，您終於醒了……”

我沒有哭，也沒有鬨，隻是靜靜地躺著，眼神空洞地望著床頂的帳幔。

心，好像被挖空了一塊，疼得麻木了。

那個說要保護我的男人，食言了。

他把我一個人，留在了這個冰冷的人世間。

整個蕭府，都陷入了一片哀慼之中。白幡掛起，靈堂設好。

我穿著一身素縞，跪在靈前，為他守靈。

前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

有他的同袍，有朝中的官員，甚至，連寧陽長公主都親自來了。

她拍著我的手，歎息道：“好孩子，節哀。蕭將軍是為國捐軀的英雄，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點了點頭。

我怎麼能不好好活下去？

我還要等著他，等他回來，親口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我等來的人，卻是陸修遠。

他也是一身素衣，站在靈堂前，看著“蕭北辰”的牌位，眼神複雜。

然後，他走到我麵前。

“月微，對不起。”

他低聲說道，“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抬起頭，冷冷地看著他：“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我知道你恨我。”

他苦笑了一下，“可我也是……後悔了。自從在百花宴上，看到你在馬背上的樣子，我就知道，我錯了。我記憶裡的那個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你。”

“我退婚，不隻是因為那個所謂的‘前世’。”

他看著我，眼中竟帶著一絲哀求，“更是因為，前世的你，雖然是我的妻子，但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你對我，隻有相敬如賓的客氣，和身為嫡妻的責任。你的心裡，從來沒有我。我不甘心，所以這一世，我想逼你，想看看沒有了我，你會變成什麼樣。”

“我以為你會哭，會鬨，會求我回頭。可我沒想到，你轉頭就嫁給了蕭北辰。我更沒想到，你會為他，展露出那樣耀眼的光芒。”

“月微，現在他死了，你又是一個人了。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發誓，我這一世，一定會好好待你，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你。”

我聽著他這番自私又可笑的剖白，隻覺得一陣惡心。

“陸修遠。”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麵前。

“啪！”

我用儘全身的力氣，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你給我聽清楚了。”

我看著他錯愕的臉，一字一句，字字泣血，“第一，我沈月微，從來都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想丟就丟，想撿就撿。”

“第二，我愛不愛你，從來由不得你來判定。是你，用你那可悲的傲慢和自私，親手毀了我們之間的一切。”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我的丈夫，是蕭北辰。他生，我是他的人。他死，我為他守寡。我這一生，都隻會是蕭北辰的妻子。而你……”

我看著他，眼中滿是鄙夷和決絕。

“在我眼裡，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滾！帶著你那令人作嘔的深情，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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