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爐燼香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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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遠被我罵走了，臉色慘白如鬼。

從那天起，他再也沒有出現在我麵前。

我為蕭北辰守了三個月的靈。

這三個月裡，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島。

我遣散了府裡大部分的下人，隻留下幾個忠心的。

我變賣了自己所有的首飾，連同蕭北辰留下的家產，一部分捐給了陣亡將士的家屬，一部分留作日後的開銷。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連我父親都派人來傳話，說隻要我願意，可以回尚書府，他會為我尋一處家廟，讓我安度餘生。

我拒絕了。

我要守著這個家，這個我和蕭北辰，唯一的家。

直到那天，南疆平叛的大軍，凱旋歸來。

燕京城萬人空巷，百姓們夾道歡迎得勝的將士。

我沒有去看。

那樣的熱鬨，隻會讓我更覺得孤單。

我獨自一人，坐在蕭北辰的書房裡，撫摸著他用過的筆墨紙硯，彷彿他從未離開。

就在這時，府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環兒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臉上又是淚又是笑，話都說不清楚。

“夫人！夫人！將軍……將軍他……”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個瘋狂的念頭，不受控製地湧了上來。

我扔下手中的書，踉踉蹌蹌地向外跑去。

我跑到大門口，看到了那個我日思夜想的身影。

他還是穿著那一身玄色鎧甲，隻是上麵多了幾道深深的劃痕和乾涸的血跡。

他比走的時候更黑了，也更瘦了，眉眼間的疤痕，顯得愈發淩厲。

可他，就那樣活生生地，站在那裡。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我的眼淚，瞬間決堤。

我朝他跑了過去，不顧一切地，撲進了他的懷裡。

“混蛋！你這個大混蛋！”

我捶打著他堅實的胸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不是死了嗎！你為什麼要騙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

他緊緊地抱著我，任由我發泄。

“對不起，月微，對不起……”他一遍遍地在我耳邊道歉，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愧疚，“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

周圍的將士和百姓，都靜靜地看著我們，沒有人出聲打擾。

哭了許久，我才漸漸平複下來。

我抬起頭，紅著眼睛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牽起我的手，帶我回了府。

他告訴我，那場所謂的“埋伏”和“墜江”，其實是他和主帥設下的一個局。

南疆蠻族狡猾，他們的首領一直躲在幕後。為了將他們一網打儘，蕭北辰便用自己做餌，假死脫身，潛入了敵人的內部。

而他“賣主求榮”的汙名，從一開始，就是先帝和鎮北將軍為了讓他能順利潛入敵國，為他鋪的路。

他不是降將，而是忍辱負重多年的細作。

這一次，他不僅配合大軍，徹底剿滅了南蠻的主力，還帶回了南疆的輿圖和蠻族首領的人頭。

他立下了不世之功。

聖上龍顏大悅，不僅洗刷了他所有的汙名，還破格擢升他為鎮國大將軍，賜婚的聖旨，也一同送到了蕭府。

我聽著他的講述，隻覺得像在聽一個傳奇故事。

我的丈夫，不是什麼賣主求榮的降將，而是一個孤身犯險，為國為民的大英雄。

我看著他，眼裡的淚，又流了下來。

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是驕傲的淚。

“傻瓜，還哭什麼？”

他用粗糙的指腹，輕輕拭去我的淚水，“我回來了，以後，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他低頭，吻住了我。

這個吻，不再是離彆時的試探和不捨，而是失而複得的狂喜和珍重。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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