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夢緣 第132章 時空裂眸
“給老子——斷！！！”
蕭景玨的咆哮壓過了祭壇頂端混亂的風暴！他渾身浴血，如同從地獄血池中爬出的修羅，新生的右臂骨甲裂紋密佈，紫金電弧與幽藍的寂滅能量如同失控的蛇群在裂痕間瘋狂竄動、炸裂，每一次能量逸散都帶來撕裂血肉的劇痛。但他赤紅的雙眼中隻有祭壇頂端那被八根白骨鎖鏈貫穿、懸掛在死亡邊緣的柳詩窈！
混沌龍脊的力量被他壓榨到了極限！後背猙獰的骨刺根根倒豎，刺破殘破的衣袍，紫金色的毀滅雷光不再狂暴外放，而是如同被強行壓縮的液態金屬，瘋狂地向覆蓋著骨甲的右臂彙聚！整條右臂瞬間膨脹了一圈，肌肉虯結賁張，骨甲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縫隙中透射出刺眼欲盲的紫金光芒，毀滅性的能量波動讓周圍混亂飛射的魂魄流光都驚恐地繞行！
距離祭壇頂端，最後十丈！
轟！轟！轟！
三道灰黑色的詛咒巫術如同跗骨之蛆，狠狠轟擊在蕭景玨毫無防禦的後背上！是三名反應過來的巫族長老！詛咒之力瞬間侵入，如同億萬根冰冷的毒針紮入骨髓，帶來深入靈魂的虛弱、劇痛和遲滯！
“噗！”
蕭景玨猛地噴出一口夾雜著內臟碎塊的暗金血液，衝鋒的速度驟然一滯，身體踉蹌前撲！
“殺了他！保護聖祭！”
巫族長老的厲喝帶著驚惶。更多零散的骨刺、毒霧、束縛藤蔓從混亂中襲來，試圖將這頭闖入聖地的狂龍徹底撕碎！
“滾——！”
蕭景玨頭也不回，覆蓋著毀滅雷光的骨甲左臂反手向後狠狠一掄！一道凝練的紫金雷刃橫掃而出，將襲來的巫術和幾頭撲上的小型骨獸瞬間蒸發！但這短暫的耽擱，足以讓更多的攻擊降臨！
一根足有成人腰身粗細、前端帶著猙獰倒鉤的巨型骨矛，裹挾著淒厲的破空聲，從側麵死角狠狠刺向他的肋下！角度刁鑽，時機狠辣！正是先前被他震退的一名巫族戰將的亡命一擊！骨矛之上，慘綠的腐蝕毒光閃爍，一旦命中，不死也廢！
避無可避！
蕭景玨眼中閃過一絲野獸般的瘋狂！他竟然完全不閃不避，將壓榨出的最後力量，全部灌注於右臂，目標——最近的那根貫穿柳詩窈腰腹的白骨鎖鏈！
以傷換命！以他的命，換柳詩窈掙脫一線生機的可能！
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肉撕裂聲響起！
巨型骨矛精準地貫穿了蕭景玨的左肋！矛尖帶著倒鉤和毒光從他身體另一側透出！暗金色的血液混合著被毒力侵蝕的碎肉瞬間噴灑！恐怖的衝擊力將他整個人帶得向前飛撲出去！
“呃啊——！”
非人的劇痛讓蕭景玨眼前一黑，意識幾乎瞬間潰散！
然而，就在身體被骨矛貫穿、向前飛撲的慣性中，他那凝聚了所有力量、如同燒紅烙鐵般的毀滅右拳，帶著他最後的意誌和不屈的咆哮，也終於……狠狠砸在了那根慘白的白骨鎖鏈之上！
轟——！！！
刺耳的爆鳴震碎了空氣！
這一次的聲響，不再是清脆的斷裂，而是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恐怖爆炸！
蕭景玨右拳上壓縮到極致的紫金雷霆與龍塚寂滅能量，在接觸到白骨鎖鏈的瞬間，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徹底失控爆發！紫金與幽藍混雜的毀滅光球瞬間膨脹開來，將蕭景玨的右拳連同那根鎖鏈完全吞沒！
構成鎖鏈的奇異骸骨瞬間被狂暴的能量撕碎、湮滅！爆炸的衝擊波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轟在柳詩窈的身體上！貫穿她腰腹的鎖鏈被硬生生炸斷！巨大的力量將她殘破的身體猛地向後掀起，其餘七根鎖鏈被瞬間繃緊，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呻吟，深深嵌入她的骨肉，幾乎要將她撕裂！
“噗——！”
柳詩窈如同破敗的玩偶，再次噴出大口的鮮血，其中甚至夾雜著內臟的碎塊！劇痛讓她早已模糊的意識瞬間陷入更深的黑暗深淵！唯有眉心靈台深處，那點漆黑奇點死死守護著江柔煙主魂的星沙微光，才讓她沒有徹底魂飛魄散！
而蕭景玨則被自己這一拳引發的恐怖爆炸反噬，加上左肋被貫穿的重創，整個人如同被巨錘砸中的沙袋，狠狠倒飛出去，重重砸在祭壇下方一根粗大的支撐骨柱上！
轟！
骨柱劇烈搖晃，布滿裂痕！蕭景玨的身體軟軟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麵。左肋的骨矛依舊貫穿，暗金血液如同小溪般汩汩湧出，迅速在身下彙聚成一灘。右臂的骨甲徹底碎裂了大半，露出下麵焦黑崩裂的血肉，整條手臂軟軟垂落，白骨茬刺破麵板，暴露在空氣中，慘不忍睹。他後背的逆鱗龍脊光芒黯淡，骨刺斷裂數根，紫金電弧微弱地跳動幾下，便徹底熄滅。他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到了極點，胸膛的起伏幾乎難以察覺。
“景玨！”
柳詩窈破碎的意念感應到那熟悉的氣息驟然微弱下去，如同風中殘燭，在無邊的劇痛和黑暗深淵中，發出了無聲的、泣血般的悲鳴。她想掙紮，想呼喊，卻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已消失，意識如同沉入冰冷的海底，不斷下墜。
祭壇頂端，一片狼藉。
柳詩窈被炸斷了一根鎖鏈，殘破的身體懸掛在剩餘的七根鎖鏈上，如同獻祭的血色殘蝶。巫神血晶懸浮在王座中央，表麵裂痕密佈，內部屬於江柔煙的血色輪廓劇烈波動、明滅不定，幾乎透明。失控的魂魄流光如同狂暴的螢火蟲群，在混亂的時空能量亂流中瘋狂飛射、碰撞，一部分依舊執著地環繞著柳詩窈眉心飛舞，一部分則被下方蕭景玨那微弱卻依舊存在的混沌氣息吸引，蠢蠢欲動。
大祭司站在王座旁，青銅鬼麵下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聖祭徹底失控！聖魂被汙且瀕臨潰散！關鍵的祭品雖然重傷垂死，卻未被徹底湮滅，反而成了吸引失控魂魄的旋渦！而那個闖入者，竟以如此慘烈的方式，再次破壞了一根鎖鏈！
“廢物！都是廢物！”
他枯槁的手指因暴怒而微微顫抖，寬大的黑袍無風自動，一股比之前更加陰冷、更加暴虐的巫力開始在他乾癟的軀殼內醞釀。他的目光掃過瀕死的柳詩窈，掃過下方生死不知的蕭景玨，最後落在混亂的魂魄流光和瀕臨破碎的血晶上。
殺意，如同實質的寒冰，瞬間凍結了祭壇頂端的空氣。
必須徹底終結這一切！抹除所有變數！
就在大祭司的殺意攀升到，枯槁的手指抬起，凝聚起更加恐怖慘白死光，準備將柳詩窈連同環繞她的魂魄流光徹底抹除，同時拘禁下方蕭景玨殘軀的瞬間——
嗡——！！！
祭壇穹頂之上，那因吸收了滅絕死光餘波、怨念能量以及混亂魂魄流而變得龐大無比、旋轉速度達到巔峰的時空漩渦，核心處那一點深邃到極致的幽暗，猛地……向內坍縮！
不是爆炸，而是一種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塌陷！
整個漩渦的旋轉驟然停滯了一瞬！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超越了空間維度的恐怖威壓，如同沉睡的宇宙意誌蘇醒，轟然降臨！
轟隆隆隆——！！！
整個萬骨祭壇，不，是整個巫族聖地所在的這片空間，都開始劇烈地、如同篩糠般顫抖起來！構成祭壇的無數慘白巨骨發出刺耳欲裂的呻吟和崩裂聲，地麵如同波濤般起伏！混亂飛射的魂魄流光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瞬間凝固在虛空中，瑟瑟發抖！
大祭司凝聚死光的手指猛地僵住！覆蓋著青銅鬼麵的頭顱難以置信地抬起，望向那漩渦的中心！他體內那浩瀚如淵的巫力，在這股降臨的威壓麵前，竟如同螢火之於皓月，瞬間被壓製得幾乎凝滯！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螻蟻麵對蒼天的極致恐懼，無法抑製地從他靈魂深處升起！
“那…那是什麼？！”
下方倖存的巫族長老和戰士，更是如同被無形的山嶽壓趴在地，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眼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驚駭和茫然！
漩渦中心的幽暗坍縮到了極致，彷彿化為了一個吞噬一切光線的絕對奇點！
下一刻！
奇點猛地……睜開了！
那不是眼睛！沒有任何生物的眼瞼、瞳孔或眼白！那更像是…宇宙背景布上被強行撕開的一道不規則的、深邃到令人瘋狂的裂口！裂口內部，並非黑暗，而是流淌著無數扭曲、旋轉、光怪陸離的時空亂流，如同沸騰的彩色熔岩！這些亂流構成了裂口“眼白”的基底。
而在裂口中央，懸浮著一顆巨大無比、冰冷、漠然、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瞳孔”！這顆“瞳孔”並非實體，而是由無數破碎的星辰軌跡、崩斷的時間長河碎片、以及難以名狀的、如同活物般蠕動的幽暗符文共同構築而成！它緩緩地、如同機械般轉動著，每一次“轉動”，都讓周圍凝固的空間發出玻璃破碎般的脆響！一種審視萬物、漠視一切的冰冷意誌，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整個祭壇！
時空裂眸！
無法理解的存在！無法名狀的恐怖！僅僅是“注視”，就讓所有生靈的靈魂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嗡——！
當這顆裂眸的“視線”，緩緩掃過祭壇頂端，掃過瀕死的柳詩窈，掃過那失控環繞的魂魄流光，最後……落在那懸浮著、裂痕密佈、內部血色輪廓瀕臨潰散的巫神血晶上時——
異變陡生！
巫神血晶如同受到了最強烈的刺激，猛地劇烈震顫起來！它表麵那些蔓延的裂痕瞬間擴大，內部的血色光芒瘋狂明滅，發出瀕臨崩潰的哀鳴！而血晶內部，那道屬於江柔煙的、虛幻到極致的血色輪廓，在裂眸“視線”降臨的刹那，彷彿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猛地……抬起了頭！
空洞茫然的“麵容”，第一次有了表情！那是一種極致的痛苦、掙紮與…一絲被強行喚醒的、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恐懼！
“不…要…”
一個極其微弱、斷斷續續、充滿了痛苦與抗拒的意念碎片，竟從血色輪廓中艱難地逸散出來！這意念並非針對任何人，而是…指向那降臨的裂眸！
與此同時，那些環繞在柳詩窈眉心、被裂眸威壓凝固的魂魄流光，其中幾縷屬於江柔煙的碎片，彷彿也感應到了血晶內主體的痛苦與恐懼，竟在裂眸的恐怖威壓下，極其微弱地、掙紮著……閃爍起來！如同風中殘燭，傳遞著同樣的抗拒與哀傷。
裂眸的“瞳孔”中，那些破碎的星辰軌跡和蠕動符文，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沒有情感，隻有一種…如同發現有趣實驗樣本般的…冰冷“興趣”。
它那由時空亂流構成的“眼白”中，一道細微的、難以察覺的、帶著純粹“解析”與“剝離”意味的無形波動，瞬間射出，精準地命中了瀕臨破碎的巫神血晶！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隻有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彷彿規則被強行篡改的異感！
巫神血晶表麵的裂痕瞬間停止擴大！內部劇烈波動的血色光芒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驟然凝固！那道屬於江柔煙的虛幻血色輪廓，在裂眸波動的籠罩下，如同被投入強酸中的畫像，從邊緣開始，極其詭異地、無聲無息地……消融、分解！
構成輪廓的磅礴生命能量與古老巫力，被那無形的波動強行從血晶本源中“剝離”出來！不再是一個整體，而是化作了無數最精純、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流！這些粒子流如同失去了束縛的星雲，在裂眸力量的引導下，並未消散，反而被一股無形的吸力牽引，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湧向裂眸那深邃的“瞳孔”！
它在…吞噬巫神血晶的本源力量！
“不——！！！”
大祭司發出了一聲淒厲到變形的、混合著極致心痛與恐懼的尖叫！巫神血晶，是巫族傳承萬載的聖物，是召喚聖魂、啟動時空陣法的核心！更是他畢生追求的力量源泉！此刻竟被這未知的存在如同吸食瓊漿般吞噬！
他再也顧不得柳詩窈，枯槁的身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如同撲火的飛蛾，帶著一股絕望的瘋狂，衝向那正在被吞噬的巫神血晶！寬大的黑袍鼓蕩，雙手急速結印，試圖引動祭壇殘留的巫力，乾擾裂眸的吞噬！
然而，他的力量在裂眸麵前，如同塵埃般渺小。
裂眸甚至沒有“看”他一眼。那無形的吞噬波動依舊穩定地籠罩著血晶。大祭司拚儘全力打出的巫力衝擊，在靠近裂眸“瞳孔”的瞬間，就如同泥牛入海，無聲無息地湮滅、消失，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大祭司的身體在距離血晶數丈之外，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由絕對規則構築的壁壘！砰！他枯槁的身體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回來，重重砸在王座之上！覆蓋著青銅鬼麵的臉猛地揚起，一口粘稠的、帶著內臟碎塊的黑色血液狂噴而出，染紅了猙獰的麵具！氣息瞬間萎靡下去，眼中隻剩下無儘的絕望和難以置信的恐懼。
血晶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體積也在緩緩縮小。其內部蘊含的、足以支撐一個古老種族傳承的浩瀚力量，正被那冷漠的時空裂眸，無情地汲取。
祭壇頂端，一片死寂般的絕望。隻有血晶能量被剝離、吞噬時發出的細微“滋滋”聲，如同死神的低語。
裂眸的降臨與吞噬，如同凍結時空的絕對寒潮。祭壇頂端，混亂的風暴被強行凝固，連空氣都彷彿變成了沉重的鉛塊。
柳詩窈殘破的意識，在這股超越維度的恐怖威壓下，如同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冰海，瞬間陷入了更深沉、更黑暗的凝滯。劇痛、生命流逝的虛弱感、靈魂被撕裂的恐懼…所有的感知都被那漠然的“注視”強行壓滅，隻剩下一種無邊無際、令人窒息的冰冷與渺小感。
唯有眉心靈台最深處。
那點由龍塚寂滅核心與涅盤之火交融誕生的漆黑奇點，以及被它死死守護著、來自江柔煙主魂的星沙微光，並未完全沉寂。
漆黑奇點本身，就蘊含著某種超越此界的高位格寂滅氣息。麵對時空裂眸那更高層麵的威壓，它並未像其他力量那樣被徹底凍結，反而在極致的壓迫下，如同被鍛打的頑鐵，內部結構發生著某種極其隱晦、極其劇烈的…蛻變！它的旋轉並未停止，反而以一種違反常理的姿態加速！旋轉的核心，那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變得更加深邃、更加純粹，隱隱散發出一絲與裂眸同源、卻更加原始混沌的…抗拒本能！
而守護在奇點外圍的、屬於江柔煙的那縷主魂星沙，在裂眸“視線”掃過巫神血晶、強行剝離吞噬其力量的刹那，彷彿感受到了血晶內部那虛幻血色輪廓（江柔煙聖魂載體）被分解消融的極致痛苦，猛地……劇烈地閃爍起來！
溫潤的星沙光芒不再柔和，而是如同迴光返照般爆發出刺目的光華！這光芒中，充滿了與血色輪廓同源的、對裂眸吞噬之力的極致抗拒，以及一種跨越了時空、對自身存在即將被徹底抹除的……悲憤與不甘！
“煙兒…不！”
柳詩窈那被壓製的意識深處，感應到了星沙的悲鳴，一股源自靈魂本能的守護欲，如同沉睡的火山，在裂眸的恐怖威壓下，被強行點燃！
嗡！
漆黑奇點的旋轉驟然加速到極限！它不再僅僅是被動守護，而是如同被星沙的悲鳴和柳詩窈的守護意念所驅動，猛地……爆發出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同歸於儘”般決絕意誌的吞噬之力！這股力量不再內斂，而是反向……主動迎向了裂眸籠罩在血晶上的那層無形吞噬波動！
如同螳臂當車！如同塵埃對抗星辰！
但就在這微弱的寂滅吞噬之力，與裂眸那高維的剝離規則觸碰的瞬間——
嗤！
一種極其怪異的、彷彿兩種不同頻率的規則相互乾擾、相互湮滅的異響，在無形的層麵響起！
裂眸那穩定吞噬血晶本源的無形波動，在柳詩窈眉心奇點這微弱卻本質極高的乾擾下，竟然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幾乎無法察覺的…凝滯！就像精密運轉的齒輪卡進了一粒微小的沙子！
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絲凝滯！
巫神血晶內部，那道屬於江柔煙、正被強行分解消融的血色輪廓邊緣，幾縷最為精純、尚未被完全剝離的魂魄本源能量，如同抓住了最後的機會，猛地掙脫了裂眸吞噬之力的束縛！它們並未像其他能量粒子那樣被吸向裂眸，反而如同擁有靈性，帶著一種回歸母體的本能，化作幾道細微的血色流光，在凝固的時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沒入了柳詩窈眉心靈台深處！
噗！噗！噗！
如同水滴融入乾涸的海綿！
這幾縷血色流光精準地融入了那點守護著星沙的漆黑奇點之中！不，更準確地說，是融入了星沙微光與漆黑奇點交融的那片混沌地帶！
刹那間！
柳詩窈的識海，那被裂眸威壓凍結的黑暗深淵，彷彿被投入了燒紅的烙鐵！
轟——！！！
一股遠比之前江柔煙主魂星沙要精純、要磅礴、帶著江柔煙生命印記和部分靈魂本源的力量，在漆黑奇點內部轟然炸開！這股力量如同狂暴的洪流，瞬間衝破了奇點的束縛，與那點星沙微光徹底交融、壯大！
原本微弱如豆的星沙，在這幾縷血色本源魂魄的注入下，猛地膨脹、燃燒！化作一團熾烈的、帶著守護與新生意誌的淡金色魂火！魂火的核心，依舊是那點深邃的漆黑奇點，但此刻，奇點不再冰冷，反而像是被魂火點燃，散發出一種奇異的、蘊含著寂滅與新生的混沌輝光！
嗡！
這團新生的魂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股溫暖而堅韌的守護意念，混合著柳詩窈自身的求生本能，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破了裂眸威壓對她意識的凍結！
“呃——！”
柳詩窈殘破的身體猛地一顫！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
她的瞳孔，不再是往日的清澈，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異象！左眼深處，一點深邃的漆黑在緩緩旋轉，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右眼之中，則燃燒著一簇淡金色的、溫暖的魂火！這魂火的光芒，赫然與江柔煙的氣息同源！
這雙異瞳睜開的同時，一股微弱卻無比堅韌的生機，如同從死亡灰燼中探頭的嫩芽，在她乾涸的軀體深處重新萌發！雖然身體依舊被七根白骨鎖鏈貫穿，生命之火依舊微弱，但那股“必死”的頹勢被強行遏製住了！一股源自魂魄融合後的奇異力量，開始艱難地對抗著鎖鏈的抽取！
更驚人的變化隨之而來！
那些被裂眸威壓凝固在柳詩窈周圍、如同被凍住的螢火蟲般的失控魂魄流光——尤其是那些屬於江柔煙的碎片——在感應到柳詩窈眉心爆發出的、那融合了江柔煙主魂本源和部分聖魂力量、並得到漆黑奇點守護的魂火氣息時，如同迷途的孩子找到了母親，瞬間……“活”了過來！
它們不再混亂飛射，不再畏懼裂眸的威壓（或者說，柳詩窈眉心魂火散發的氣息，為它們提供了對抗威壓的微弱庇護），而是如同受到了最強烈的召喚，瘋狂地、不顧一切地……湧向柳詩窈！
嗖！嗖！嗖！
一道冰藍色的流光率先衝破凝固的空氣，帶著刺骨的寒意，瞬間沒入柳詩窈的胸口！她胸口被鎖鏈貫穿的巨大傷口附近，瞬間凝結出一層薄薄的、散發著寒氣的冰晶！這冰晶並未凍結她的生機，反而奇異地封住了傷口噴湧的鮮血，並帶來一絲麻木的鎮痛！
緊接著，一道赤紅色的流光帶著灼熱的氣息，沒入了貫穿她左肩的鎖鏈！嗤嗤！那根慘白的骨連結觸紅光的部分，瞬間變得赤紅滾燙，彷彿被投入熔爐！鎖鏈抽取生命力的巫紋被灼燒得黯淡扭曲，抽取之力頓時減弱了一分！
第三道青翠欲滴、充滿生機的流光融入她幾乎乾涸的丹田！一股微弱卻極其精純的生命能量瞬間散開，滋養著她瀕臨枯竭的經脈和內臟，讓她灰敗的臉色恢複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血色！
更多的流光接踵而至！有的融入她的四肢，暫時強化殘存的氣力；有的融入她的識海，補充魂火的消耗；還有幾道帶著不同元素氣息的流光，直接撞在了束縛她的白骨鎖鏈上！冰霜凍結鎖鏈關節，火焰灼燒抽取巫紋，颶風試圖削弱鎖鏈的實體……雖然每一道流光的力量都相對微弱，無法真正撼動鎖鏈，但這數十上百道流光前赴後繼、不顧自身損耗的“自殺式”衝擊和“治療”，卻實實在在地、一點一滴地削弱著鎖鏈的禁錮之力，並頑強地為柳詩窈吊住了最後一口氣！
柳詩窈的身體被各色魂魄流光包裹，如同披上了一件由星辰碎片織就的紗衣。她感受著那些融入體內的碎片帶來的微弱卻真實的暖流和力量，感受著它們傳遞來的、屬於江柔煙的、跨越時空的眷戀與守護意念……
“煙兒…”
她的異瞳之中，左眼的漆黑旋渦緩緩轉動，右眼的魂火無聲燃燒，一滴混合著血與魂的淚水，終於艱難地滑過她沾染血汙的臉頰。
柳詩窈眉心的異變與失控魂魄流光的逆命反哺，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這被裂眸威壓凍結的絕望祭壇上，激起了微不足道的漣漪。
然而，這漣漪，卻清晰地映入了那顆漠然轉動、如同宇宙背景板上裂痕的時空之眸中。
裂眸中央，那顆由破碎星辰軌跡與蠕動符文構成的巨大“瞳孔”，其轉動似乎極其細微地……停頓了億萬分之一刹那。
沒有憤怒，沒有好奇，隻有一種冰冷的、如同精密儀器發現程式執行出現預期外變數的……“確認”。
它對巫神血晶的吞噬並未停止，血晶的體積已縮小了三分之一，光芒黯淡如同風中的燭火。但此刻，它的“視線”，或者說，它那超越維度的感知核心，分出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注意力”，落在了柳詩窈身上。
更準確地說，是落在了柳詩窈眉心那團新生的、融合了江柔煙主魂本源、聖魂碎片、漆黑奇點以及柳詩窈自身涅盤意誌的……奇異魂火上！
這團魂火，在裂眸的感知中，如同黑暗宇宙中突然亮起的一盞油燈。燈焰微弱，光芒搖曳不定，卻奇異地糅合了多種位格不低、性質迥異的力量：古老的寂滅（漆黑奇點）、時空烙印的聖魂碎片、涅盤的生之力、以及一個堅韌的凡人意誌（柳詩窈）作為粘合劑。這種組合，充滿了矛盾與不確定性，如同一個…意外的、不穩定的造物。
裂眸“瞳孔”中那些蠕動的幽暗符文，無聲地加快了流轉的速度。一種無形的、超越靈魂層麵的“掃描”波動，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無視了物理距離和空間阻隔，瞬間籠罩了柳詩窈和她眉心的魂火！
嗡！
柳詩窈的身體猛地僵直！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感瞬間穿透了她的靈魂！彷彿她所有的秘密、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情感，乃至構成她存在的每一點能量粒子，都被強行攤開在無影燈下，被那高高在上的存在無情地審視、解析！這是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暴露感！
她右眼中燃燒的淡金色魂火瘋狂搖曳，傳遞出極致的恐懼與抗拒！左眼的漆黑奇點更是旋轉到了極限，散發出吞噬的力場試圖隔絕這種窺探，卻如同螳臂當車，被那無形的掃描波動輕易穿透！
痛苦！一種源自存在本源的、被強行解構的痛苦，瞬間淹沒了柳詩窈剛剛蘇醒的意識！她感覺自己像一件等待被拆解的玩具，連痛苦本身都成了被分析的資料。
這股掃描波動並未持續太久，彷彿裂眸已經得到了它想要的資訊。
緊接著，異變再生！
裂眸那流淌著光怪陸離時空亂流的“眼白”中，一道比之前剝離血晶力量更加細微、更加凝練、顏色也更加詭異的“觸須”探了出來！這道觸須並非實體，而是由純粹的、扭曲的暗紫色時空能量構成，內部彷彿有無數細小的、不斷生滅的漩渦在旋轉！觸須的末端，並非尖銳，而是如同某種軟體生物的吸盤，布滿了不斷開合的、由更微小符文構成的“口器”！
這道暗紫色的時空觸須，帶著一種漠然的、精準的、如同實驗員提取樣本般的目的性，無視了凝固的空間和環繞柳詩窈飛舞的魂魄流光，徑直……刺向她的眉心！目標——那團新生的奇異魂火！
它不再滿足於觀察，而是要…直接攫取！
“不——！”
柳詩窈的異瞳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驚恐！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觸須上蘊含的恐怖力量，那是足以將她連同靈魂都徹底分解、吞噬的規則之力！眉心魂火瘋狂跳動，漆黑奇點試圖張開吞噬之口，卻在那觸須散發的時空規則壓製下，如同被凍結！
就在這致命的暗紫觸須即將觸及柳詩窈眉心的刹那——
異變，來自下方！
轟！！！
一股微弱卻無比狂暴、帶著無儘毀滅與不甘的意誌，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深淵底部爆發，猛地從祭壇下方衝擊而來！
是蕭景玨！
他倒在血泊之中，左肋貫穿的骨矛依舊猙獰，右臂血肉模糊，白骨森然，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然而，就在裂眸的時空觸須探向柳詩窈的瞬間，他那沉寂的混沌道胎深處，那點融合了龍塚寂滅核心的暗金光點，彷彿被這極致的威脅和守護柳詩窈的執念所刺激，猛地……爆發出最後的、歇斯底裡的光芒！
“吼——！！！”
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並非通過喉嚨發出的龍吟咆哮，混合著混沌的暴虐與寂滅的冰冷，如同無形的精神風暴，狠狠撞向那道暗紫色的時空觸須！
這精神咆哮的力量層次，遠低於裂眸的規則之力。但它所蘊含的意誌——那種源自混沌龍脊的、桀驁不馴、敢於撕裂一切束縛的原始野性，以及蕭景玨對柳詩窈刻入骨髓的守護執念——卻形成了一種極其特殊的精神衝擊！
這道衝擊，並未能撼動時空觸須分毫，卻像是一把燒紅的鑰匙，狠狠捅進了裂眸那冰冷、漠然、如同精密機械般運轉的意誌之中！
裂眸那緩緩轉動的巨大“瞳孔”，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凝滯！
那些構成瞳孔的破碎星辰軌跡，其流轉出現了一瞬間的紊亂！那些蠕動的幽暗符文，也出現了極其短暫的閃爍！
一種極其細微的、難以理解的……“困惑”或者說“識彆延遲”，似乎在這超越維度的存在意誌中產生！
它那漠然的“視線”，第一次真正地、帶著一絲確認的意味，從柳詩窈身上移開，緩緩地……投向了祭壇下方，那個倒在血泊中、如同螻蟻般渺小的身影——蕭景玨！
“混沌…之種？”
一個冰冷、宏大、彷彿由無數宇宙背景噪音疊加而成的意念碎片，如同冰冷的隕石，瞬間砸入了蕭景玨和柳詩窈的靈魂深處！這並非語言，而是一種直接的精神資訊，充滿了漠然的審視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如同發現“程式錯誤”般的波動。
這道意念降臨的刹那，那道刺向柳詩窈眉心的暗紫色時空觸須，如同失去了目標指令般，在距離她眉心僅有三寸之遙的地方……驟然停頓！
觸須末端的暗紫色能量微微波動著，那些細小的符文口器不斷開合，彷彿在進行著某種複雜的計算和優先順序判斷。
裂眸的“視線”在蕭景玨身上停留了大約一息。
就在這一息之間！
轟隆隆——！！！
祭壇穹頂之上，那時空漩渦因為裂眸的降臨和吞噬，結構變得極其不穩定！此刻，失去了裂眸力量的絕對壓製，漩渦內部積蓄的混亂時空亂流和之前未被完全吞噬的怨念能量，如同被壓抑到極致的洪水，猛地……徹底爆發了！
如同宇宙大爆炸的縮影！
混亂的七彩時空亂流混合著灰黑色的怨念風暴，形成一股毀天滅地的能量洪流，從漩渦中心噴薄而出！這股洪流無差彆地席捲向祭壇頂端的一切！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道懸停在柳詩窈眉心前的暗紫色時空觸須！
嗤嗤嗤——！
混亂狂暴的時空亂流狠狠衝擊在凝練的暗紫觸須上！如同強酸潑灑在金屬上，發出刺耳的侵蝕聲！觸須上流轉的暗紫能量劇烈波動，末端的符文口器瞬間湮滅了大半！裂眸的這道“觸手”，竟被這失控的時空亂流強行乾擾、削弱！
裂眸那巨大的“瞳孔”中，冰冷的規則符文急速流轉，似乎在計算著清除“混沌之種”（蕭景玨）與回收“異常樣本”（柳詩窈魂火）的優先順序，以及應對這失控亂流的代價。
最終，那巨大的裂眸“瞳孔”，毫無情感地轉動了一下，漠然地“掃”過下方混亂的祭壇，掃過瀕死的柳詩窈，掃過血泊中的蕭景玨，掃過那些失控的魂魄流光，最後落回自身被時空亂流衝擊的觸須上。
一種“無價值”、“高耗能”、“需優先維護自身結構穩定”的冰冷判斷，似乎瞬間完成。
嗡！
那道被混亂亂流侵蝕的暗紫時空觸須，如同被主人遺棄的毒蛇，猛地縮回了裂眸那沸騰的“眼白”之中，消失不見。
緊接著，籠罩整個聖地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那顆撕裂時空的巨大裂眸，如同它出現時一樣突兀，開始向內坍縮、閉合。流淌著時空亂流的“眼白”和由星辰碎片構成的“瞳孔”飛速模糊、消散。最後，隻剩下漩渦中心那點深邃的幽暗，閃爍了一下，便徹底消失無蹤。
轟隆隆！
失去了裂眸力量的支撐，祭壇穹頂那龐大混亂的時空漩渦如同失去了骨架的爛肉，猛地向內塌陷、崩潰！最後殘存的混亂能量化作一股強勁的衝擊波，狠狠砸在萬骨祭壇頂端！
哢嚓！轟！
祭壇頂端，那由九條巨大龍骨構成的環形王座，在衝擊波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其中一條支撐的龍脊骨柱轟然斷裂！王座劇烈傾斜！懸浮在中央、僅剩一半大小、光芒黯淡的巫神血晶，如同被拋棄的垃圾，從傾斜的王座上滾落，掉在冰冷的骨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滾到了大祭司的腳邊。
籠罩祭壇的時空陣法光芒徹底熄滅。凝固的空間恢複了流動。
死寂。
劫後餘生的死寂，彌漫著硝煙、血腥和破碎魂魄的殘光。
柳詩窈懸掛在七根鎖鏈上，異瞳死死盯著下方血泊中的身影，魂火搖曳。蕭景玨一動不動，隻有身下不斷擴大的暗金血泊，證明著最後一絲微弱的氣息。大祭司癱坐在斷裂的王座旁，青銅鬼麵下滴落著黑血，看著腳邊黯淡的血晶，眼中一片死灰。失控的魂魄流光在失去裂眸壓製後，再次開始無序地飛射，大部分依舊執著地環繞著柳詩窈，如同守護星辰的衛星。
穹頂的破洞外，慘白的光線照射進來，映照著這如同諸神黃昏後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