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夢緣 第288章 宿命門開皇星現
那道凝練至極的鏡暗光束，並非僅僅蘊含毀滅，更帶著一種侵蝕、同化的詭異特性，與青木聖女身前的混沌星輝護盾碰撞的刹那，並未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反而發出一種令人牙酸的、彷彿冰雪遇火又似金屬扭曲的“滋滋”聲。
星輝護盾劇烈蕩漾，表麵流轉的混沌光芒竟有瞬間的黯淡，彷彿被那鏡暗之力“啃食”掉了一部分。青木聖女心中一凜，這鏡界巡界使的力量，果然與之前遭遇的掌控者截然不同，更加純粹，也更加霸道，直指法則本源。
她身形借勢向後飄退，卸去那股陰寒刺骨的衝擊力，雙眸如電，牢牢鎖定巡界使與蘇瀾。主動出擊的兩條星龍已咆哮著臨近目標。
襲向蘇瀾的那條星龍，裹挾著歸墟的寂滅之意，所過之處，連大廳中漂浮的細微能量塵埃都為之湮滅。蘇瀾臉色微變，顯然沒料到青木聖女重塑根基後，力量竟精進如斯，更帶著一種他無法完全理解的古老與混沌氣息。他不敢硬接，身形急晃，周身鏡光閃爍，化作數道虛實難辨的殘影，試圖避開星龍鎖定。同時，他袖中飛出一麵古樸的銅鏡，鏡麵蕩漾如水波，射出一道灰濛濛的光柱，並非直接對抗星龍，而是纏繞而上，試圖將其引偏、分解。
“哼，雕蟲小技！”蘇瀾冷哼，眼中卻閃過一絲凝重。他發現自己那蘊含鏡界分解之力的光柱，竟難以迅速瓦解那條混沌星龍，反而被星龍身上那股彷彿能容納萬物的混沌氣息不斷消磨。
而攻向鏡界巡界使的那條星龍，則蘊含著星辰的秩序與鎮壓之力，星光璀璨，軌跡玄奧，彷彿引動了古洞內殘存的某些微弱星力共鳴。那巡界使麵對如此攻勢，卻是不閃不避，隻是抬起了那隻覆蓋著奇異鏡甲的手掌，對著星龍輕輕一握。
“鏡噬。”
他冰冷的吐出兩個字。其掌心前方，空間驟然塌陷，形成一個微型的、旋轉的黑暗鏡麵漩渦。咆哮的星龍一頭撞入那漩渦之中，竟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便被徹底吞噬、分解，消失無蹤。唯有巡界使掌心那黑暗漩渦微微一亮，隨即恢複原狀，彷彿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青木聖女瞳孔微縮，心沉了下去。這巡界使的實力，遠超預估！其對鏡界力量的運用，已到了化境，舉手投足間，皆能引動法則層麵的吞噬與湮滅。
“不錯的補品。”巡界使那黑洞般的眼眸“看”向青木聖女，漠然中帶著一絲極淡的、彷彿評估貨物般的興趣，“你的力量，很奇特，混雜了星權與……某種不該存於此世的氣息。吞噬了你，或許能助本使的‘萬鏡歸墟’更進一步。”
蘇瀾此時也憑借詭異身法和銅鏡法寶，勉強化解了另一條星龍的攻勢，雖有些狼狽，卻未受傷。他聽到巡界使之言，眼中貪婪之色更盛，急聲道：“巡使大人，此女身負星權之戒，更是開啟這‘宿命之門’的關鍵‘鑰匙’！還請大人速速將其拿下，以免夜長夢多！”
“宿命之門……”青木聖女捕捉到這個詞彙，目光再次投向那混沌漩渦中心的巨大門扉。原來它叫這個名字？宿命……誰的宿命？帝皇的？還是所有與此地產生關聯之人的？
“本使行事，何需你來指點？”巡界使冷冷瞥了蘇瀾一眼，雖無實質目光，卻讓蘇瀾如墜冰窟，瞬間噤聲，不敢再多言。
巡界使重新將注意力完全放在青木聖女身上：“交出星權之戒，自縛神魂，可免搜魂煉魄之苦。”
青木聖女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因方纔交鋒而微微翻騰的氣血。琉璃星脈中，新生的力量奔騰不息，帶著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桀驁與不屈。她緩緩抬起右手，星權之戒在指間閃爍著堅定而神秘的光芒。
“想要，便憑本事來取。”她聲音清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今日，要麼我葬身於此，與這古洞同朽；要麼，便踏著你們的屍骨，揭開這宿命之謎！”
“冥頑不靈。”巡界使失去了最後一絲耐心，身影陡然模糊，下一瞬，已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青木聖女身前，覆蓋著鏡甲的手掌直抓向她咽喉，速度快得超越了神識感應的極限！
青木聖女雖驚不亂，重塑後的肉身與靈覺遠超以往，千鈞一發之際，她身形如柳絮般向後飄飛，同時雙手結印，引動周身的混沌星輝。
“星墟領域，開！”
以她為中心，一片朦朧的、彷彿由破碎星辰與混沌氣流構成的虛幻領域驟然擴張開來！領域之內，光線扭曲，引力混亂，法則似乎都變得不再穩定。這正是她初步融合歸墟之力與星辰法則後，領悟出的獨屬於自身的領域之力！
巡界使那必中的一抓，落入這“星墟領域”之中，速度竟肉眼可見地減緩了一瞬，軌跡也受到了細微的偏折。就是這一瞬之差，讓青木聖女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咽喉要害，但肩頭的衣衫卻被淩厲的指風撕裂，留下三道淺白的痕跡，隱隱作痛。
“領域？”巡界使發出一聲輕咦，似乎有些意外，“未達聖境，竟能初步凝聚領域？果然留你不得！”
他周身鏡光暴漲，無數細小的、扭曲的鏡麵在他身體周圍浮現、旋轉，彷彿將他自身化作了一個移動的鏡界節點。“鏡域·萬象皆虛！”
一股更加強大的領域之力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與青木聖女的“星墟領域”轟然對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兩種性質迥異的領域之力相互侵蝕、擠壓、扭曲。星墟領域的混沌與混亂，遭遇鏡域的虛幻與分解，發出令人心悸的嗡鳴。大廳內的空間變得更加不穩定，地麵、牆壁上那些暗紅色的能量管道光芒劇烈閃爍，彷彿隨時可能爆裂。
青木聖女悶哼一聲，臉色微微發白。她的領域畢竟初成，在本質上與巡界使這浸淫鏡域力量不知多少歲月的強者相比，還是遜色不少。領域對撞之下，她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星墟領域的範圍被不斷壓縮。
“看你能撐到幾時！”巡界使步步緊逼，鏡域之力如同潮水般湧來，那萬象皆虛的力量，不斷試圖將青木聖女的星輝、她的意誌，甚至她的存在本身，都分解、化為虛幻。
蘇瀾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知道青木聖女敗局已定。他不再插手巡界使的戰鬥，而是帶著幾名心腹，再次嘗試靠近那混沌漩渦中心的“宿命之門”，試圖趁著青木聖女被纏住，尋找其他破解之法。
就在青木聖女感到領域即將崩潰，心神搖曳之際，她指間的星權之戒驟然變得滾燙！一股灼熱的氣流順著手臂經脈，逆流而上，直衝她的識海！
轟！
彷彿有一層迷霧被強行撕開，無數破碎的、光怪陸離的畫麵如同決堤的洪水，湧入她的腦海！
……不再是冰冷的古洞大廳，而是一座輝煌無儘、籠罩在永恒星光下的巨大宮殿。一個身影背對著她，身著帝袍，冠冕垂旒，僅僅是一個背影，便彷彿撐起了整片星空的秩序與威嚴。那，是帝皇？
……視線轉換，她“看”到帝皇站在一個巨大的、類似祭壇的裝置前，裝置的核心，懸浮著一團不斷變幻形態、散發著誘人卻又危險氣息的混沌光團——那感覺，與此刻古洞深處的氣息同源！帝皇的手中，托著一枚戒指，正是星權之戒！他似乎在嘗試將那混沌光團與戒指進行某種融合……
……畫麵陡然變得混亂而恐怖！混沌光團失控暴走，吞噬一切！輝煌的宮殿在崩塌，星辰在隕落，無數強大的身影在哀嚎中化為光粒子消散！帝皇的身影在狂暴的能量中心若隱若現，發出震怒而不甘的咆哮……
……最後，是一扇門！一扇巨大無比，刻滿了加密符文，散發著絕望與封印氣息的門！帝皇的身影變得虛幻，他將那枚光芒黯淡了許多的星權之戒丟擲，一道意念如同烙印，刻入戒指深處：“……失敗……封存……鑰匙……等待……歸來……”
“啊——！”
劇烈的頭痛讓青木聖女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星墟領域一陣劇烈波動，險些徹底潰散。那些畫麵來得快，去得也快，但其中蘊含的資訊卻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印刻在她的靈魂深處。
帝皇的造物……失控的災難……被封印的“宿命之門”……還有，星權之戒是“鑰匙”！
原來如此！原來這星髓古洞，根本不是什麼造物工坊，而是一處封印之地！封印著帝皇時代某個失控的、足以毀滅星空的恐怖實驗產物！而星權之戒，不僅是權力的象征，更是開啟，或者說，是控製這處封印的“鑰匙”！
蘇瀾和鏡界，他們想開啟的，根本就是一個潘多拉魔盒！
“不能開啟！絕不能讓他們開啟那扇門！”這個念頭如同警鐘，在她腦海中瘋狂敲響。
然而，現實無比殘酷。巡界使抓住了她因記憶衝擊而露出的破綻，鏡域之力猛然收縮、凝聚，化作一柄無形的鏡暗之矛，瞬間撕裂了搖搖欲墜的星墟領域，直刺她的眉心！
這一矛，蘊含著絕對的毀滅意誌，避無可避！
死亡的陰影，前所未有的清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那混沌漩渦中心的“宿命之門”，彷彿受到了星權之戒強烈共鳴與外界激烈能量衝擊的雙重刺激，門扉上，那個最初亮起的古老星光符文旁，又一個符文驟然點亮！緊接著，如同連鎖反應，第三個、第四個……無數古老的符文依次亮起，散發出越來越強烈的光芒！
整個大廳開始劇烈震動！牆壁上那些暗紅色的能量管道如同蘇醒的血管，瘋狂搏動，內裡流淌的能量從暗紅變得熾亮！漂浮的金屬碎屑與靈魂殘片如同受到召喚，紛紛揚揚地朝著那混沌漩渦彙聚而去！
“怎麼回事？！”蘇瀾和他的手下驚駭後退，看著那彷彿活過來的古洞，麵露恐懼。
就連那鏡界巡界使，刺向青木聖女的鏡暗之矛也微微一頓，黑洞般的眼眸轉向“宿命之門”，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青木聖女趁機脫離了鏡暗之矛的鎖定，疾速後退，同樣震驚地望著那光芒越來越盛的門扉。她能感覺到，星權之戒與那扇門之間的聯係，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變得緊密、強烈！
“是鑰匙！鑰匙的共鳴達到了臨界點！”巡界使冰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促，“蘇瀾，攔住她！絕不能讓她靠近那扇門！在門扉完全啟用前，必須掌控鑰匙！”
蘇瀾如夢初醒，也顧不得對古洞異變的恐懼，厲喝一聲：“結陣！困住她！”
他與幾名心腹迅速站定方位，法力貫通，一道融合了鏡光與蘇氏秘術的困殺大陣瞬間成型，無數道光鏈如同毒蛇般射向青木聖女，要將其束縛。
與此同時，那一直沉默的另一名鏡界使者也動了，他雙手揮動，打出道道鏡光符文，融入虛空，試圖穩固周圍因門扉異動而變得更加狂暴混亂的空間法則，為巡界使創造出手的機會。
巡界使則再次凝聚力量，這一次，他雙手虛抱，一個巨大的、彷彿能映照出人心最深恐懼的黑暗鏡麵在他胸前緩緩浮現。鏡麵之中，倒映出的並非青木聖女的身影，而是一片破碎的星空，一顆瀕死的星辰，以及……一個在星辰廢墟中無助哭泣的嬰兒虛影！
那是……她的孩子？！（雖然孩子留在星隕閣，但此刻鏡麵映照出的，顯然是直指她內心最脆弱處的幻象！）
青木聖女心神劇震，那嬰兒的哭聲彷彿直接在她靈魂中響起，讓她體內的力量都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蘇瀾等人的光鏈趁機纏繞而上，束縛了她的手腳！
“沉淪吧，在你的恐懼與絕望中。”巡界使冰冷的聲音如同魔咒，那黑暗鏡麵緩緩壓向青木聖女，鏡中的嬰兒影像越來越清晰，哭聲越來越淒厲。
內外交困！心神受製！
眼看青木聖女就要被那黑暗鏡麵吞噬，被蘇瀾的大陣徹底鎮壓——
“不！！！”
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呐喊爆發！為了孩子，為了阻止那扇門後的災難，她絕不能倒在這裡！
琉璃星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歸墟的寂滅與星辰的新生兩種看似對立的力量，在這一刻被她強行糅合、壓縮！星權之戒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彷彿要與那“宿命之門”爭輝！
她不再去抗拒那些湧入腦海的帝皇記憶碎片，反而主動接納、引導！那些關於星辰運轉、關於力量本源、關於封印奧秘的零碎感悟，如同拚圖般在她心間快速組合！
“帝皇未儘之功……今日，由我續接！”
她猛地抬頭，雙眸之中，左眼如歸墟般深邃黑暗，右眼如星海般璀璨生輝！一股遠超她自身境界的、帶著古老帝威的恐怖氣息，從她嬌軀之內衝天而起！
“哢嚓！”
束縛在她身上的光鏈應聲而碎！蘇瀾等人如遭重噬，齊齊噴血倒退，困殺大陣瞬間瓦解！
那壓向她的黑暗鏡麵，也在那股帶著帝威的氣息衝擊下，劇烈扭曲，鏡中的嬰兒幻象發出一聲尖嘯，崩散消失！
“什麼？！帝皇的氣息？！”巡界使首次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愕之聲，那黑洞般的眼眸劇烈波動起來。
青木聖女懸浮在半空，長發無風狂舞，周身混沌星輝如同沸騰的海洋，左眼歸墟，右眼星河，額間一道複雜的、彷彿由星光與暗影交織而成的帝紋若隱若現。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彷彿連線到了一個無比浩瀚、無比古老的存在，雖然模糊，卻賦予了她此刻睥睨眾生的力量與視角。
她緩緩抬起手，並非指向巡界使或蘇瀾，而是遙遙對準了那光芒萬丈、符文幾乎全部點亮的“宿命之門”。
星權之戒的光芒與門扉的光芒徹底連成一體！
“以星權之名，宿命之門……開！”
並非強行轟擊，而是如同主人回歸，發出指令。
“轟隆隆——！”
那扇塵封了不知多少歲月，承載著帝皇時代最大秘密與災難的“宿命之門”，在無數古老符文達到最亮點的刹那，伴隨著一聲彷彿來自太古洪荒的巨響，緩緩地、沉重地……向內開啟了一道縫隙！
門縫之中，並非預想中的毀滅效能量噴發，也沒有恐怖的怪物衝出，隻有一片……極致的、彷彿能吞噬一切光與暗的“無”！以及，從那片“無”中，隱隱傳出的一聲似有若無、彷彿跨越了萬古時空的……歎息。
與此同時，一股無法形容的、淩駕於眾生之上的威壓，如同水銀瀉地，瞬間充斥了整個大廳，乃至整個星髓古洞！
在這股威壓之下，強如鏡界巡界使，也感到神魂戰栗，彷彿遇到了天敵！蘇瀾等人更是直接匍匐在地，連抬頭都做不到！
青木聖女懸浮在空，左眼歸墟，右眼星河，怔怔地望著那開啟的門縫，望著門後那片極致的“無”。星權之戒滾燙無比，與她額間的帝紋交相輝映。
她聽到了那聲歎息。
一個模糊的、彷彿由無數星光與塵埃凝聚而成的虛幻身影，緩緩自那片“無”中邁步，踏出了宿命之門。那身影的輪廓，與她記憶中帝皇的背影……緩緩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