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夢緣 第350章 鏡鑰歸 血凰初現
風雪莽蒼山,祭壇之上的光芒徹底斂去,隻餘下一種深沉的、彷彿與天地呼吸同頻的韻律在隱隱波動。蕭煜靜立其中,周身雖依舊血跡斑斑,衣衫破碎,但那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息,已與片刻前判若兩人。
曾經的銳利與悲愴,沉澱為一種深不見底的淵渟嶽峙。眸中星輝與鏡光流轉,偶爾掠過的淡金色威嚴,讓他即便在重傷虛弱之下,也帶著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壓迫感。他懷中抱著沉睡的嬰孩,那孩子眉心的金芒已完全內斂,彷彿與父親新獲得的力量產生了某種玄妙的共鳴,睡得格外安穩。
大祭司深深地看著蕭煜,眼中是難以掩飾的驚歎與一種如釋重負的期許。“鏡主,”他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更顯莊重,“‘鏡鑰’既已初步認主,通往龍脈之源的道路便在你腳下。但前路艱險,靖安王佈局多年,其勢已成,更有‘血凰’暗藏,如跗骨之蛆。你需得儘快穩固力量,厘清內患,方能應對那即將到來的驚天之變。”
蕭煜微微頷首,目光落在自己空蕩蕩的左手掌心。那裡,曾緊握著一枚布滿裂痕的石鏡,承載著他與瓔珞最初的相遇與最深的羈絆。如今,石鏡已碎,化作光塵消散,但那融入骨血靈魂的執念,卻與這新生的“鏡鑰”之力,與他蕭煜的性命徹底交織在了一起。
他能感覺到,識海深處那一點微弱卻無比堅韌的螢火,那是瓔珞殘魂在新力量的滋養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密方式,與他的靈魂共生。不再是漂泊無依的碎片,而是成了他生命本源的一部分。這讓他心中那蝕骨的痛楚,稍稍有了一絲慰藉,卻也帶來了更沉重的責任——他必須活下去,為了她,也為了孩子。
“大祭司之恩,蕭煜銘記。”蕭煜開口,聲音雖沙啞,卻帶著一種沉穩的力量,“山靈族守護之責,暫且還需延續。待我掃清奸佞,厘清龍脈之危,必再登門,徹底了結這千年血契。”
“老朽靜候佳音。”大祭司鄭重道,隨即示意族人將一些療傷固本的靈藥奉上。
韓夜早已收拾好流螢的遺物,將其遺體小心安置,此刻上前一步,沉聲道:“主上,此地不宜久留。堡內情況不明,‘血凰’潛伏,需儘快返回坐鎮。”
蕭煜目光再次投向義安堡的方向,那冰冷的視線彷彿穿透了層層山巒與風雪。“走。”
沒有多餘的言辭,一行人迅速離開了這處承載了太多生死與蛻變的山穀,踏上了歸程。風雪依舊,但歸途之人的心境與力量,已然不同。
義安堡,地下石室。
太後坐在鋪著錦墊的紫檀木椅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那枚冰冷的銅錢。這間看似雅緻舒適的石室,卻讓她感覺比外麵冰天雪地的牢獄更加令人窒息。
“先帝”——或者說,這個自稱蕭玦的男人,正與謀士青冥低聲商議著什麼,那名帶刀侍衛則如同雕像般立在門側,氣息冷硬。
“……鎮北侯的北獒衛前鋒距此已不足三十裡,趙鐵鷹態度曖昧,沈淩倒是儘心竭力在佈置防務,可惜,杯水車薪。”青冥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太後耳中。
“蕭炫的人,可有異動?”“先帝”蕭玦問道,語氣平淡,彷彿在談論天氣。
“我們的人發現幾股不明勢力在堡外窺探,試圖潛入者亦不在少數,目標直指太後。其中一股,身手路數狠辣詭譎,疑似與南疆巫蠱有關,被我們的人攔截了。另一股……則有些奇怪,似乎並非為了傷人,更像是在……確認太後的安危。”
太後心中一動,確認安危?會是誰?煜兒的人?還是……
蕭玦微微頷首,似乎並不意外,轉而看向太後,臉上露出一絲堪稱溫和的笑意,但這笑意卻未達眼底:“染衣,你都聽到了。如今這義安堡,已是風暴之眼。蕭炫欲行逆天之事,絕不會放過你這枚能牽製朕與蕭煜的重要棋子。唯有留在朕這裡,方是最安全的。”
太後抬眸,鳳目之中是一片沉靜的冰湖:“陛下苦心經營此地多年,想必不止是為了庇護臣妾吧?您方纔所言‘掌控龍脈’,不知是何章程?那龍脈之源,又在何處?”
她直接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不再迂迴。流螢的遺言,蕭玦的野心,都指向那虛無縹緲卻又關乎國本的龍脈。她必須知道,眼前這個“亡夫”,究竟想做什麼。
蕭玦與青冥交換了一個眼神,青冥微微點頭,退後一步,將話語權交給蕭玦。
蕭玦沉吟片刻,走到太後對麵的椅子坐下,身體微微前傾,營造出一種推心置腹的姿態:“染衣,你我夫妻多年,朕便與你直言。龍脈之源,據皇室秘典記載,並非固定一處,其入口隨天地氣運流轉而變幻。但曆代帝王皆有所感,莽蒼山一帶,乃其顯化最頻之地,這也是朕為何選擇在此假死隱遁的原因之一。”
他頓了頓,繼續道:“至於掌控……並非朕要據為己有,而是絕不能讓其落入蕭炫此等狂徒之手!祖龍之魂,蘊含天地初開之偉力,一旦被其以邪法喚醒、操控,後果不堪設想。朕在此經營,佈下陣眼,便是為了在關鍵時刻,能引動龍脈之氣,加固封印,或……在萬不得已時,引導祖龍之力,反製蕭炫!”
他的話語聽起來冠冕堂皇,充滿了為國為民的考量。但太後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語中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狂熱,尤其是在提及“引導祖龍之力”時,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光芒,絕非僅僅是“反製”那麼簡單。
“陛下深謀遠慮。”太後不動聲色地讚了一句,話鋒卻悄然一轉,“隻是,煜兒如今也在莽蒼山中,他身負鏡靈之力,與那古鏡關聯極深。陛下可知,那古鏡與龍脈,又有何關聯?”
蕭玦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古鏡?可是蕭煜身邊那麵能窺探人心的寶物?朕隻知其神秘,卻不知竟與龍脈有關。染衣,你從何處得知?”
他在迴避,或者說,他在試探。太後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憂慮:“隻是偶然聽得一些流言蜚語,心中不安,故有此一問。既然陛下不知,那便罷了。”
她不再追問,心中卻已篤定,蕭玦必然知道古鏡作為“鏡鑰”之事!他甚至可能一直在暗中關注,或者說,利用蕭煜尋找並融合鏡片的過程!他假死脫身,隱於幕後,所圖恐怕不比靖安王小!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好一個坐山觀虎鬥的“先帝”!
石室內陷入一種微妙的沉默。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侍衛的低喝:“何人?!”
“報——!緊急軍情!”一個略顯驚慌的聲音傳來。
青冥快步走到門邊,低語幾句,隨即麵色凝重地轉身回來,對蕭玦道:“陛下,堡外哨探傳來訊息,發現大隊人馬調動痕跡,看旗號……是靖安王麾下的‘玄甲銳士’!其先鋒已出現在二十裡外的黑風坳,行動極其隱秘迅速!”
“玄甲銳士?”蕭玦眉頭猛地一擰,“蕭炫竟然將他的貼身近衛都派出來了?看來,他是迫不及待了!”他站起身,來回踱了兩步,“目標是哪裡?義安堡,還是……莽蒼山?”
“動向不明,但直撲我們這個方向而來可能性極大。”青冥沉聲道。
太後的心也提了起來。玄甲銳士,靖安王麾下最精銳、最神秘的力量,據說個個都是以一當百的死士。他們的出現,意味著靖安王已經不再滿足於暗中佈局,開始亮出獠牙了!
“傳令下去,啟動‘地網’預警,所有暗哨提高警惕,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動!”蕭玦迅速下令,眼神銳利如鷹,“另外,想辦法聯係上沈淩,告訴他,堡內有奸細,讓他暗中排查,尤其是……注意那些近期行為異常,或與外界有不明聯係之人!”
“是!”青冥領命,迅速離去。
蕭玦看向太後,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染衣,你也聽到了。風暴將至,安心待在此處,外麵的一切,朕自會處置。”
太後默然點頭,心中卻是一片冰涼。蕭玦的反應太快,太鎮定了,彷彿早已預料到這一切。他啟動的“地網”,他讓沈淩排查奸細……這一切,真的隻是為了應對靖安王嗎?還是說,他也在借著這個機會,清理他自己的障礙,或者說……找出那個可能並不完全聽他號令的“血凰”?
她袖中的銅錢,已被掌心沁出的冷汗浸濕。
莽蒼山通往義安堡的崎嶇山道上,一行人的速度極快。
蕭煜雖傷勢未愈,但融合“鏡鑰”之後,其身法似乎融入了一種對天地氣流的玄妙感知,踏雪無痕,疾行如風,竟比全盛時期的韓夜還要快上幾分。韓夜緊隨其後,心中駭然於主上變化之大,更是全力護衛著抱著孩子的山靈族婦人。
突然,疾行中的蕭煜猛地停下腳步,目光如電,射向側前方一片被風雪籠罩的密林。
“主上?”韓夜立刻警惕,手按上了刀柄。
“有血腥氣。”蕭煜的聲音冰冷,他微微閉目,識海中那融合後的感知力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不僅僅是嗅覺,還有一種更玄妙的、基於“鏡鑰”之力對能量和惡意的洞察。
在他的“視野”中,那片密林深處,彌漫著幾股交織的氣息——濃重的、剛剛凝固的鮮血味道,一種訓練有素的軍人特有的肅殺血氣,以及一股……極其隱晦,卻讓他靈魂深處那點瓔珞殘魂微微悸動的、帶著陰寒與灼熱矛盾的詭異氣息!
“是靖安王的玄甲銳士。”蕭煜睜開眼,語氣肯定,“他們在此伏擊了什麼人……不,是清理了什麼人。動作很快,剛結束。”
韓夜臉色一變:“玄甲銳士已經到了這裡?他們在清理誰?我們的人?”
“不是我們的人。”蕭煜搖頭,眼神深邃,“那股陰寒與灼熱並存的氣息……很特彆。韓夜,你還記得流螢姑娘臨終前,提到的那個代號嗎?”
韓夜瞳孔驟縮:“血凰?!”
“或許,是‘血凰’麾下的人,與玄甲銳士接上了頭,卻被……滅口了。”蕭煜的聲音帶著一絲凜冽的寒意。靖安王行事,果然狠辣決絕,連自己人,一旦失去價值或可能暴露,也會毫不猶豫地鏟除。
“過去看看。”蕭煜率先向那片密林掠去。
林間一片狼藉,積雪被踐踏得泥濘不堪,七八具黑衣人的屍體橫陳在地,皆是一擊斃命,傷口多在咽喉、心口等要害,手法乾淨利落,正是玄甲銳士的風格。然而,在這些屍體中間,卻有一具身著灰衣的屍首,死狀尤為奇特。
此人麵色青黑,彷彿中了劇毒,但胸口卻有一個焦黑的掌印,邊緣處隱隱泛著不正常的暗紅色,彷彿被烙鐵燙過一般。那股讓蕭煜感到不適的陰寒與灼熱並存的氣息,正是從此人身上散發出來。
“這是……‘焚陰掌’?”韓夜蹲下身仔細檢視,麵色凝重,“據說是南疆一種極其陰毒的掌法,中掌者外表如烈火灼燒,內裡卻陰寒蝕骨,痛苦萬分。修煉此法者,需以特殊藥物淬煉掌力,性情也會變得陰鷙狂躁。此人……莫非就是‘血凰’的手下?”
蕭煜沒有回答,他走到那灰衣人屍體旁,俯下身,指尖泛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淡金色鏡光,輕輕拂過那焦黑的掌印。
刹那間,一幕模糊的畫麵在他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形窈窕、麵容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女子,手掌泛著詭異的暗紅光芒,正將一枚小小的、雕刻著鳳凰紋路的血色玉符,交給另一個黑衣人!而那交接的地點,似乎是在……義安堡內,一處有著老槐樹的院落!
畫麵一閃而逝,但那股陰寒灼熱的氣息,以及那枚血色鳳凰玉符的影像,卻清晰地印在了蕭煜的腦中。
他站起身,眼神已是一片冰封的殺海。
“不必查了。”蕭煜的聲音不高,卻讓周圍的空氣都彷彿凝固,“我知道‘血凰’是誰了。”
韓夜猛地抬頭:“主上?!”
“回堡。”蕭煜沒有解釋,轉身便走,步伐堅定,帶著一種審判般的決絕,“是時候,拔掉這顆毒瘤了。”
他腦海中浮現出那處有著老槐樹的院落,那是堡內一位看似與世無爭、甚至時常吃齋唸佛的“老人”的居所——趙嬤嬤!曾是伺候過他已故母親的老仆,在堡內資曆極老,連沈淩和趙鐵鷹都要敬她幾分!
竟然是她!“血凰”竟然是她!
難怪能潛伏如此之久,難怪能知曉那麼多機密!誰能想到,一個平日裡慈眉善目、不問世事的老嬤嬤,竟是靖安王埋藏最深的一顆棋子?那焚陰掌,那血色鳳凰玉符……一切都對上了!
風雪更急,彷彿在預示著義安堡內,即將到來的又一場腥風血雨。
義安堡,望樓。
沈淩按著腰間的佩劍,望著堡外越來越近的、如同黑潮般的玄甲銳士先鋒,眉頭緊鎖,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堡內的守軍經過連日動蕩,士氣本就不高,麵對如此精銳的敵人,勝算幾何?
“沈將軍!”一名親兵急匆匆跑上望樓,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沈淩臉色驟變:“什麼?主公回來了?在哪兒?”
“剛從後山密道入堡,直接去了……趙嬤嬤的院子!”親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和驚惶。
趙嬤嬤?沈淩一愣,主公重傷歸來,不先召見他們瞭解軍情,為何直奔一個老仆的院落?難道……
一個可怕的念頭湧入腦海,聯想到之前蕭玦派人傳來的、關於排查奸細的暗示,沈淩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快!調一隊可靠的人手,立刻包圍趙嬤嬤的院子!記住,沒有主公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也不得輕舉妄動!”沈淩急聲下令,自己也立刻轉身,朝著那個方向疾奔而去。
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趙嬤嬤在堡內多年,一向安分守己,怎麼可能是奸細?
然而,當他帶著人趕到那處僻靜院落時,看到的景象卻讓他心頭巨震!
院門虛掩著,院內那棵老槐樹下,蕭煜負手而立,韓夜持刀護衛在一旁,眼神冷厲。而平日裡總是笑眯眯的趙嬤嬤,此刻卻站在房簷下的陰影裡,佝僂的身形似乎挺直了一些,臉上那慈祥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嘲弄。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混合著檀香與某種腥甜的古怪氣味。
“主公!”沈淩快步上前,行禮之後,警惕地看向趙嬤嬤。
蕭煜沒有回頭,目光依舊鎖定在趙嬤嬤身上,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千鈞之力:“趙嬤嬤,或者說……‘血凰’閣下。靖安王連你在莽蒼山接頭的屬下都清理了,你覺得自己,還能藏多久?”
趙嬤嬤聞言,臉上那絲嘲弄擴大了,她發出一聲如同夜梟般沙啞的低笑,與她平日溫和的嗓音截然不同。
“嗬嗬……到底是長大了,小侯爺。老身還以為,能多看顧你幾年呢。”她緩緩從陰影中走出,昏黃的老眼此刻精光四射,哪裡還有半分老態龍鐘之象?“隻是,你既然知道了,又待如何?”
她目光掃過沈淩和他帶來的兵士,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就憑這些人,也想留下老身?”
話音未落,她佝僂的身形猛地挺直,一股陰寒刺骨卻又帶著灼熱燥意的詭異氣場轟然爆發!她身上的粗布衣衫無風自動,乾枯的雙手自袖中探出,掌心已是暗紅一片,彷彿有岩漿在其中流動!
“保護主公!”沈淩大喝,拔劍出鞘,眾兵士也立刻結成戰陣。
韓夜更是踏前一步,刀鋒直指趙嬤嬤,殺氣凜然。
然而,蕭煜卻輕輕抬手,製止了他們。他上前一步,獨自麵對氣勢不斷攀升的趙嬤嬤,眸中星輝與鏡光緩緩流轉。
“我並不想留下你。”蕭煜看著她,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我隻想……親手斬斷蕭炫伸向義安堡的這隻爪子,告慰那些因你而死的亡魂。”
“就憑你?”趙嬤嬤厲笑一聲,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欺近,暗紅色的手掌帶起一股腥風,直拍蕭煜麵門!掌風所過之處,空氣都發出被灼燒腐蝕的嗤嗤聲響!
“焚陰掌!主公小心!”韓夜驚呼。
沈淩也是心頭一緊,這掌力之歹毒霸道,遠超他的想象!
麵對這足以開碑裂石、蝕骨融筋的一掌,蕭煜卻是不閃不避。他隻是緩緩抬起了右手,掌心之中,一點微光初現,既非星輝,也非鏡光,而是那枚已然與他融為一體的第三鏡片虛影,其中淡金色的帝星印記微微一閃。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沒有狂暴的能量爆發。
趙嬤嬤那足以熔金蝕鐵的暗紅掌力,在接觸到蕭煜掌心那點微光的刹那,竟如同冰雪遇陽,發出一陣“滋滋”的輕響,迅速消融、瓦解!那陰寒與灼熱交織的詭異氣勁,彷彿遇到了天生的剋星,被那點微光無情地吞噬、淨化!
“不可能!!”趙嬤嬤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化為難以置信的驚駭!“這是……鏡鑰之力?!你竟然得到了鏡鑰?!”
她的驚呼聲中充滿了恐懼與瘋狂,想要撤掌後退,卻發現自己的手掌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黏住,體內的焚陰掌力不受控製地傾瀉而出,被那點微光瘋狂汲取!
蕭煜的眼神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悲憫。“以陰邪之法強提功力,損人害己,你的生機,早已被這掌力侵蝕殆儘。今日,我便幫你解脫。”
他掌心微光驟然一亮!
“啊——!”趙嬤嬤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整個人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暗紅色的掌力瞬間消退,麵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癟灰敗,眼中的精光徹底黯淡下去。
她踉蹌後退,撞在老槐樹上,勉強支撐著沒有倒下,死死盯著蕭煜,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鏡鑰……出世……龍脈將開……蕭炫……他不會放過你的……我在下麵……等你……”
聲音戛然而止,她頭一歪,氣息斷絕。那乾癟的屍體上,再無半分之前的詭異氣勢,彷彿真的隻是一個尋常老嫗。
院內一片死寂。
沈淩和眾兵士看得目瞪口呆,他們甚至沒看清蕭煜是如何出手的,那可怕的老嬤嬤就已斃命!主公的實力,竟已到瞭如此深不可測的地步?
韓夜也是心中震撼,但他更多是鬆了一口氣。
蕭煜緩緩收回手,掌心微光斂去。他看了一眼趙嬤嬤的屍體,眼神複雜,最終化為一片冷硬。
“清理乾淨。”他淡淡吩咐了一句,轉身看向沈淩,“沈淩,堡外敵情如何?”
沈淩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躬身稟報:“回主公,靖安王麾下玄甲銳士先鋒已至堡外五裡處,兵力約三千,後續應有大軍。堡內守軍僅兩千餘,且士氣……”
“傳令下去,”蕭煜打斷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清晰地傳遍整個院落,甚至彷彿回蕩在整個義安堡的上空,“開啟所有防禦工事,準備迎敵。”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最終望向堡外那黑雲壓城的方向,一字一句道:
“告訴將士們,我,蕭煜,回來了。”
“此戰,我與義安堡,共存亡。”
話音落下,一股無形的、卻磅礴浩瀚的氣勢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彷彿給這風雨飄搖的邊陲堡壘,注入了一根定海神針。
沈淩、韓夜以及所有聽到這句話的兵士,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多日來的彷徨與恐懼竟被一掃而空,齊聲怒吼:
“願隨主公,死守義安堡!”
聲震四野,連堡外的風雪,似乎都為之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