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夢緣 第353章 血殷梅綻暗香浮
義安堡的殘陽,總帶著一股洗不淨的血色,潑灑在斷壁殘垣與新立的墳塋之上。連天的烽火雖暫熄,空氣中彌漫的焦糊與血腥氣卻頑固地盤踞,提醒著每一個倖存者,這場劫難遠未到終結之時。
蕭煜獨立於修繕過半的城頭,朔風捲起他玄色衣袍的一角,獵獵作響。他手中托著那枚已融合瓔珞殘魂與初代鏡靈之力的“因果鏡心”。鏡麵非金非玉,觸手溫涼,內裡彷彿有星河流轉,雲霧聚散,映照著人世間的萬千因果絲線。三日來的休整,並未在他臉上留下多少安眠的痕跡,反而因不斷催動鏡心探查,眼底的疲憊更深,唯有那點鏡光,愈發幽邃灼亮。
鏡心之中,不再僅僅是冰冷的佈防圖與能量流動,更多了些模糊的、交織著強烈情感的碎片畫麵——
他看見七歲那年,冬雪初霽,冷宮牆角下,那個衣衫單薄、蜷縮如貓兒般的小宮女。他將懷中僅有的、還帶著體溫的蜜餞包子塞到她凍得通紅的小手裡,她抬起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雪光映襯下,亮得驚人,裡麵不僅有感激,更有一種他當時無法理解的、近乎悲壯的決絕。原來,那時的瓔珞,便已是靖安王埋入深宮的死士棋子。
他又看見鏡湖月夜,他身中奇毒,真氣逆行,痛不欲生。是她,以稚嫩的身軀承受反噬,用不知從何處學來的魂契之術,將大半毒素引渡己身,在他昏迷前,隻記得她嘴角溢血,卻仍努力對他微笑:“煜哥哥,彆怕……”
還有莽蒼山祭壇,石鏡崩碎那一刻,她決然推開他,以殘魂為盾,硬抗血契反噬。魂飛魄散前,她最後望向他的眼神,是解脫,是不捨,是萬千未言之語……如今想來,那不僅是護他性命,更是將半縷龍魂本源與鏡靈核心,藉由血契之力,悄然渡入他當時瀕死的識海,再藉由太後早產、龍脈異動之機,轉入新生的嬰兒眉心。
一幕幕,一重重,皆因這因果鏡心而清晰、而串聯。痛楚如鈍刀割肉,細細密密,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以為的初見,或許是她的蓄謀已久;他承受的苦難,早有她並肩甚至搶先一步承擔。這認知,比任何刀劍加身,更令他窒息。
“瓔珞……”他指腹輕輕摩挲著鏡麵,嗓音低啞,彷彿怕驚擾了鏡中那縷微弱的魂影。
“主公。”韓夜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沉穩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他一身風塵,顯是剛執行任務歸來。“已按您吩咐,將繳獲的靖安王密信七十三封逐一篩查,其中多數為錢財往來、兵力調動,但有一封……”他呈上一張看似普通的桑皮紙,上麵用一種特殊的藥水書寫,需在鏡光下才能顯形。
蕭煜催動鏡心,一縷清輝灑落紙上,字跡緩緩浮現:“……帝星雖黯,然容器將成。‘血殷梅’計劃啟動,所需‘藥引’,務於月圓之夜,送至江南落霞山莊。龍魂蘇醒,需以至親血脈為祭,方可完全掌控,屆時,雙鏡之秘,祖龍之力,儘歸吾主。”
“藥引”、“至親血脈為祭”、“血殷梅計劃”……每一個字都透著森然寒意。蕭煜瞳孔驟縮,指尖瞬間冰涼。鏡心感應到他劇烈的心緒波動,內裡光華一陣紊亂,映照出遠處醫棚中,那被乳母抱在懷中,眉心金紋若隱若現的嬰孩。
“落霞山莊……”蕭煜緩緩重複這個名字,那是靖安王在江南經營多年的老巢,也是此次殘部退守之地。“他們在找的,不僅僅是控製龍魂的方法,他們是要用我的孩兒,來完成最後的儀式。”
韓夜低頭:“是。屬下已加派人手護衛小主子。另外,追查沈淩屍身下落的影衛回報,地宮崩塌處,發現一條隱秘的排水暗道,內有掙紮拖行的痕跡,指向堡外亂葬崗。但在亂葬崗,隻找到一件帶血的暗衛服飾,以及……幾枚不屬於我軍亦非叛軍的奇特腳印,似獸非獸,速度極快,痕跡入山林後便消失了。”
沈淩未死?還是屍身被什麼“東西”帶走了?那半枚與太後手中配對的銅錢,又隱藏著怎樣的關鍵資訊?蕭煜隻覺得一張更大的網,正從四麵八方悄然收攏。
“繼續查。重點盯住江南動向,以及……所有可能與‘血殷梅’相關的線索。”蕭煜的聲音恢複了冷靜,但眸底深處,已是冰封千裡,“三日期限已到,傳令下去,明日卯時,兵發莽蒼山,重開祭壇。”
他必須儘快穩定龍脈,徹底掌控因果鏡心的力量。唯有如此,才能在與靖安王及其背後可能存在的、比蕭玦更可怕的勢力的博弈中,占據主動,保護他想保護的人。
與此同時,義安堡內臨時整理出的靜室中。
太後肩胛的劍傷已包紮妥當,但失血過多讓她臉色依舊蒼白。她屏退左右,獨自對著一盞孤燈,手中反複摩挲著那枚因嵌入壁畫帝王左眼而新增了裂痕、狀似紅梅的銅錢。
地宮壁畫剝落後露出的銘文,如同夢魘,在她腦中盤旋不去。
“永昌三年,帝取童男九九之數,飼龍脈以延壽……”
“景和七年,雙鏡碎片現世,帝命靖安王煉噬心蠱……”
“元和元年,帝假死遁世,以血凰為棋……”
原來,她敬仰愛慕了多年的夫君,早在她入宮前,便已是一個靠著竊取龍脈、殘害稚子性命來延續壽元的怪物!所謂的帝後情深,不過是他精心編織的謊言,是為了掩蓋他修煉邪功、企圖完全掌控祖龍之力的野心。而她,甚至她背後的家族,都隻是他棋盤上,用以平衡朝局、迷惑視線的“血凰”之棋。
那真正的蕭玦,或許早在多年前便已……而一直以帝王身份活著的,不過是竊據龍氣、不斷奪舍的妖物!想到自己曾與那樣的存在同床共枕,太後胃裡便是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與恐懼。
青冥……那個總是沉默地站在陰影裡,為她傳遞訊息、處理陰私事務的暗衛統領,他是否早就知曉這一切?他臨終前拚死塞給她的這張記載了魂燈與童男童女生辰八字的羊皮卷,是他最後的警示與懺悔嗎?
還有沈淩……他心口那被鏡光灼毀的鳳凰紋路下的半枚銅錢,以及那句“可還記得朱雀門前喂流浪貓的小宮女”……太後閉上眼,那個雪夜的情景清晰如昨。她給了那小宮女一個熱包子,小宮女抬頭看她時,眼神清澈而感激,低聲說了句“謝謝娘娘”,便飛快跑開了。如今想來,那眼神深處,確實藏著她當時未曾留意的複雜情緒。
青冥,沈淩,還有那個小宮女……他們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聯係?這銅錢,是信物,還是某種組織的標識?他們在這場綿延數十年的驚天陰謀中,各自扮演著什麼角色?
太後深吸一口氣,將銅錢緊緊攥在手心,尖銳的邊緣硌得皮肉生疼。這枚銅錢,不僅是揭露真相的鑰匙,更可能牽連著一股隱藏在更深處的、或許意在對抗蕭玦(或者說那妖物)及其同黨的勢力。她必須弄清楚。
“來人。”她低聲喚道。
一名心腹老嬤嬤悄無聲息地入內。
“去查,二十年前,朱雀門附近當值或居住的宮人、侍衛名單,尤其是……當年是否有過一名年紀在十歲左右、特征符合的小宮女,後來下落如何。”太後頓了頓,補充道,“秘密進行,勿要驚動任何人。”
“是。”老嬤嬤領命,悄然退下。
太後走到窗邊,望向夜色中巍峨卻殘破的宮牆影子。這深宮,從來就不是金碧輝煌的牢籠,而是噬人的魔窟。如今,她既要自保,也要為那個剛剛降臨人世、便背負著龍魂與鏡靈之力的孫兒,爭一條生路。蕭煜……她的兒子,他承受的,遠比她想象的更多。
莽蒼山,祭壇舊址。
昔日恢弘的祭壇早已在連番變故中化為一片廢墟,隻有殘存的巨石基座和燒灼的痕跡,昭示著這裡曾發生的慘烈。然而,在這片焦土之上,一株新生的桃樹卻倔強地探出枝丫,在初春的寒意中,綻開了幾朵嬌嫩的粉白色花苞,頑強的生機與周圍的死寂形成了鮮明對比。
蕭煜站在廢墟中央,因果鏡心懸浮於他掌心之上,散發出柔和而恢弘的清輝。韓夜率領影衛散佈四周,警戒森嚴。山靈族的大祭司帶著幾位族人,恭敬地立於稍遠處,他們手中捧著古樸的法器,口中吟唱著安撫龍脈、溝通天地的古老歌謠。
“開始吧。”蕭煜閉目凝神,將神識沉入識海,與因果鏡心徹底相連。
刹那間,他彷彿脫離了肉身的束縛,意識不斷拔高,與腳下的大地、與蒼穹之上的星宿產生了玄妙的共鳴。通過鏡心,他“看”到了一條橫亙於山河之下、磅礴無比的金色巨龍——那便是中原的龍脈。隻是此刻,這巨龍身上纏繞著無數汙穢的黑氣,那是蕭玦(妖物)常年汲取、汙染留下的怨憎之力,還有幾處明顯的“傷口”,正在不斷逸散著龍脈本源的精氣,導致地氣不穩,災異頻發。
同時,他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與這龍脈之間,存在著一種血脈相連的羈絆。蕭氏皇族,果然是祖龍的守墓人。而他的孩兒,因繼承了瓔珞渡來的半縷龍魂本源,與這龍脈的聯係更是純粹而緊密。
“以我之血,承祖龍之契;以此鏡心,滌千年之穢。”蕭煜劃破指尖,一滴蘊含著蕭氏血脈與鏡心之力的鮮血,滴落在鏡麵之上。
嗡——!
因果鏡心發出一聲清越悠長的鳴響,鏡光驟然熾盛,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衝天而起,隨即又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融入腳下的大地。光柱所過之處,龍脈之上的黑氣如冰雪遇陽,紛紛消融退散。那些潰散的“傷口”,在鏡光的滋養下,也開始緩慢癒合。
天地間的靈氣為之震蕩,風雲變色。義安堡內,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溫暖而浩大的力量拂過身心,連日的疲憊與傷痛似乎都減輕了幾分。醫棚中的嬰孩停止了啼哭,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莽蒼山的方向,眉心金紋流轉生輝。
太後走出靜室,仰望著那通天光柱,心中百感交集。她的兒子,正在走上一條與他的“父皇”截然不同的道路。
然而,就在龍脈滌蕩、趨於穩定的關鍵時刻,蕭煜通過鏡心,猛地感知到一股極其隱蔽、卻充滿惡意的窺探!這股力量陰冷粘稠,並非來自靖安王殘部所在的江南,而是……更近的地方!就在這莽蒼山深處!
幾乎同時,鏡心劇烈震顫,映照出一幅駭人景象:在那株新生桃樹的根係之下,土壤深處,竟埋藏著一具小小的、以特殊木材雕刻的傀儡人偶!人偶心口,插著一根細如牛毛的黑色長針,針上繚繞著與龍脈黑氣同源、卻更加精純陰毒的怨力!人偶身上,用鮮血畫滿了詭異的符文,正貪婪地吸取著剛剛被鏡心淨化、煥發新生的龍脈精氣!
“不好!有埋伏!”蕭煜豁然睜眼,厲聲喝道,“韓夜,東南方,桃樹下!”
韓夜反應極快,身影如電,直撲那株桃樹。劍光一閃,泥土翻飛,瞬間便挖出了那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傀儡人偶。
然而,就在人偶被挖出的刹那——
“噗!”遠在義安堡內,正抱著嬰孩的乳母突然渾身一僵,眼神瞬間變得空洞,她猛地抬手,五指如鉤,竟直直抓向懷中嬰兒的咽喉!
“護駕!”身旁護衛的影衛目眥欲裂,刀光驟起。
幾乎是本能反應,那嬰孩眉心的金紋爆發出刺目光芒,一道微縮的龍影騰空而起,雖細小卻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嚴,撞向乳母的手腕。
哢嚓!骨裂聲清晰可聞。
乳母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整個人如同被抽去骨頭般軟倒在地,氣息全無。她的後頸處,一個與那傀儡人偶身上一模一樣的血色符文,一閃而逝。
與此同時,莽蒼山祭壇處,韓夜手中的傀儡人偶“嘭”地一聲炸裂開來,化為齏粉。
蕭煜臉色陰沉如水。調虎離山!聲東擊西!對方的真正目標,始終是他的孩兒!這埋藏在龍脈節點的人偶,不僅是為了竊取龍脈之力,更是一個遠端操控的媒介,用以啟用早就安排在嬰孩身邊的“棋子”!
“好一個‘血殷梅’……”蕭煜齒間寒意森然。這計劃,環環相扣,陰毒至極。若非孩兒身負龍魂本源自行護體,若非他剛剛穩定了部分龍脈,對這類邪術有所壓製,後果不堪設想。
“查!徹查所有接觸過小主子的人!尤其是那個乳母的來曆!”蕭煜的聲音如同淬了冰。他走到那株桃樹下,看著被挖開的地麵,以及散落的傀儡碎片。鏡心清輝照耀下,他能捕捉到一絲極淡的、屬於施術者的氣息——那氣息,竟隱隱與當日地宮中,蕭玦(妖物)消散前最後攥住那片殘鏡時流露出的本源之力,有幾分相似!
難道……蕭玦還有同黨?或者,他根本未曾徹底湮滅?
江南,落霞山莊。
密室之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一張巨大的中原山河輿圖。靖安王——如今的“逆王”蕭熾,雖年過半百,但因常年養尊處優且修煉秘法,麵容看上去不過四十許,隻是此刻,那雙狹長的眼眸中布滿了血絲與不甘。
“廢物!都是廢物!”他一把將桌上的茶具掃落在地,瓷器碎裂聲在密室內格外刺耳。“義安堡久攻不下,蕭玦那個老怪物也失敗了,‘容器’未能奪取,如今連‘血殷梅’的第一步也被破了!本王養你們何用!”
下首跪著的幾名謀士與將領噤若寒蟬。
一名身著灰色道袍、麵容枯槁的老者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王爺息怒。蕭煜得因果鏡心,確實出乎意料。但‘血殷梅’計劃,本就留有後手。那具傀儡雖毀,卻已成功將‘引魂針’的印記,隔空種入了那孩子的靈台深處。隻需等待月圓之夜,龍脈陰氣最盛之時,再配合‘藥引’,便可遠端催動,無需再近身行事。”
蕭熾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道長確定?那孩子身上的龍魂本源……”
灰袍道人,乃靖安王麾下第一術士,陰骨真人。他陰惻惻一笑:“王爺放心。龍魂本源雖能護體,卻擋不住源自血脈的召喚。‘引魂針’乃取祖龍隕落之地的至陰穢土煉製,專克龍氣。隻要‘藥引’到位,再加上王爺您與那孩子之間的‘至親’血脈聯係……屆時,他便是喚醒並控製龍魂最好的容器與祭品。”
蕭熾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但很快被野心取代:“‘藥引’準備得如何了?”
“已按真人吩咐,蒐集了九對陰年陰月陰日生的童男童女,隻待月圓,便可取其心頭精血,混合王爺您的指尖血,繪製‘召龍血符’。”一名謀士連忙回稟。
“很好。”蕭熾走到輿圖前,手指點向莽蒼山的方向,“蕭煜,你以為穩定了龍脈就能高枕無憂?殊不知,你親手為你兒子鋪就的,是一條黃泉路!傳令下去,加緊備戰,同時散佈訊息,就說蕭煜為穩固帝星,欲效仿先帝,以童男童女祭祀龍脈!”
他要讓蕭煜,民心儘失,眾叛親離!
義安堡,夜。
蕭煜輕輕撫摸著因果鏡心,鏡麵之上,不再顯現宏大的山河龍脈,而是倒映出嬰孩熟睡的恬靜麵容。隻是,在鏡心的視角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在孩子瑩白的靈台深處,纏繞著一絲極淡、卻根植於血脈的黑色細線——那便是“引魂針”的印記。
陰毒,卻難以強行拔除,因其已與孩子的血脈、乃至那半縷龍魂本源產生了詭異的聯係。強行祛除,恐傷及根本。
“瓔珞……我該怎麼做?”他低聲問,彷彿在問鏡中的魂影,又像是在問自己的內心。
鏡麵微光蕩漾,瓔珞的虛影並未凝聚,但他卻彷彿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感受到了一種堅定的、守護的意誌。
他想起地宮最後,她拭去他血淚時的話:“這次換我守著你,看山河無恙。”
守護……
蕭煜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而清明。他不能再被動應對。靖安王,陰骨真人,還有那可能殘存的“蕭玦”勢力,以及這詭異的“血殷梅”計劃……他必須主動出擊,在他們下一次發動之前,斬斷所有黑手!
“韓夜。”
“屬下在。”
“江南的網,該收了。通知我們的人,開始行動。還有,”蕭煜頓了頓,目光落在鏡心上,“準備一下,我要親自去一趟皇家禁地藏書閣。有些關於鏡靈起源和龍脈本源的記載,或許隻有那裡纔有答案。”
他要知道,祖龍為何會立下血咒,蕭氏血脈為何不得觸碰鏡鑰?雙鏡合一的真正意義究竟是什麼?隻有洞悉這一切的根源,才能徹底破解眼前的死局,真正守護住他在乎的一切。
窗外,夜風拂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清冷的梅香。隻是這梅香之下,似乎隱隱透著一股……血的鐵鏽味。
血殷梅綻,暗香浮動。這盤關乎江山社稷、至親血脈、愛恨癡纏的棋局,終是到了圖窮匕見、生死相搏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