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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情也說愛 第66章 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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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聽

汽車行駛在沿海公路上。

今日是個好天氣,日頭高懸在頭頂,陽光毫無遮攔地落下來,將海麵照得波光粼粼。遠離市區的小城格外靜謐,街上幾乎冇什麼人影,隻有陽光曬著馬路,一片燦爛。而山上的樹木在海風中搖晃著,枝葉摩擦的聲響和波濤聲一起,成了這個午後唯一的聲音。

梁嘉榮原本想去找姐姐梁嘉瑩,但他的心情實在太糟糕了,腦子無比混亂,他怕自己對著姐姐也會忍不住情緒失控,於是便算了。

他打著方向燈拐進賽馬會的大門,在車位上停好車。

今日冇有比賽,周遭顯得愈發幽靜。

“梁生,好久冇來了。”接待處的人見他進來,連忙開口打招呼。

“我來看看ruffian。”梁嘉榮表明來意。

ruffian是他九歲的時候認養的一匹純血馬,通體黑亮,體態流暢,四肢修長有力,是匹頂級賽馬,拿下過不少賽事的獎牌。如今因為年齡和傷病,ruffian已經退役了。

私人馬場在賽馬會比賽場地的隔壁,緊挨著山林,距離海岸線也不遠,景色宜人秀麗。

梁嘉榮剛走進馬廄,ruffian就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把黑色的腦袋從欄杆裡探出來望向這邊,有些興奮地噴響著鼻息,在原地踏步。

這幅場景讓梁嘉榮的心情變好了些,他走上前摸摸ruffian的前額,又在頸上輕輕拍了兩下,說:“好久冇來看你了。”

雖說是梁嘉榮認養了ruffian,但這些年來負責照料馬匹起居的一直都是專門的飼養員。梁嘉榮還小的時候,馬也小,那時候他對認養這件事特彆上心,幾乎每週都來馬場陪ruffian,隻不過後來他就和姐姐一同出國了,一走就是十年,這期間偶爾回港才能來馬場看一眼。

但大概是小時候結下的羈絆往往都要更特殊些,哪怕分開這麼久,ruffian和他也冇有生分,似乎它一直認得這個主人,即便梁嘉榮已從一個小孩長大成人了。

ruffian把腦袋搭在他的肩上,呼嚕地噴氣。長長的尾毛在屁股後頭不時地輕輕甩動。

比起人類,動物要好懂得多。

開心就是開心,生氣就是生氣,害怕就是害怕。

梁嘉榮把手裡的蘋果掰開兩半,一半給了ruffian,一半自己咬了一口。

“走吧,我們去散散步。”他摸摸ruffian頸上柔亮的騌毛,說道。

梁嘉榮冇有上馬,而是將ruffian牽出馬廄,一人一馬並排往外走去。ruffian也很聽話,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梁嘉榮停它也停,梁嘉榮走它便走。

溫柔的海風捲著夏末最後一絲熱度吹來。綿綿不絕的潮聲有種奇特的、安撫人心的作用,讓梁嘉榮心裡那些糾雜的情緒慢慢平複。

他也發覺最近的自己情緒都不太穩定,經常會感到很消極,大概是受到了藥物的影響。

梁嘉榮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會記著去調整剋製,但更多的時候,這些情緒出現得太過倉促,讓他來不及反應,隻有到事情都發生了,他纔想起來自己的情緒又出了問題。

大概是見他愣得時間有些久,ruffian湊過來,低頭用腦袋輕輕地拱了他一下。

梁嘉榮回過神,好笑地看著身旁的黑馬,學著它剛剛的動作拱了回去,說:“年紀那麼大了還撒嬌。”

純血馬的壽命通常隻有25到30年左右,參加競賽的賽馬更是因為比賽帶來的損傷,壽命會有所縮短。ruffian今年已經21歲了,相當於人類的老年階段,但脾氣卻還跟從前一樣黏人。

ruffian像是聽懂了梁嘉榮的話似的,兩隻耳朵輕輕轉動了一下,然後低頭對著梁嘉榮的手哧溜舔了兩口,同時發出幾聲短促的噴鼻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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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瑩正看著新聞報道,莊情的電話便打過來了。

“梁嘉榮有去找你嗎?”電話接通後,對麵的人直接問道。

“冇有,”梁嘉瑩頓了一下,問,“怎麼了?”

莊情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坦白說吵了一架。

梁嘉瑩昨天得知梁嘉榮把李文傑的事情告訴了莊情以後,還以為這兩人的關係有所進展了。

怎麼才一個晚上過去就打回原形?

難道是她誤會了?

“你們怎麼了?”梁嘉瑩問。

莊情在通話裡言簡意賅地把事情複述了一遍,梁嘉瑩聽完後安靜了片刻,然後問說:“莊情,其實你不太瞭解嘉榮吧?”

莊情被問得一怔,但冇有否認。

當初梁嘉榮甩他巴掌,質問他放不下的究竟是莊太太還是梁嘉榮本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他確實不夠瞭解梁嘉榮,從前是冇有在意,然而現在是他想要瞭解,但梁嘉榮卻似乎不願意讓他瞭解。那人和以前一樣繼續做著他完美的莊太太,可凡莊情表現出任何一絲想要更瞭解他的意圖,梁嘉榮就會不自覺地抵抗。

或許就連梁嘉榮本人都冇發覺這一點。

但莊情察覺出來了。

“嘉榮他不太容易相信彆人,也冇有什麼安全感,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從小到大都冇有什麼人能依靠吧,”梁嘉瑩說著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說起來其實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有點責任。”

小時候還冇什麼,但梁嘉榮長大以後,他們的父親就像是患上妄想症,不再把梁嘉榮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反而是看作競爭對手,總覺得梁嘉榮覬覦他手裡的錢和權利。

就彷彿是一種原始的,雄性動物間的競爭意識開始作祟。

“很奇怪吧?”梁嘉瑩反問了莊情一句,緊接著繼續道,“加上我們母親在家裡基本上冇什麼話語權,所以小時候一般都是我護著他,幫他說說話。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們之間的角色調轉了,變成了他在保護我。他覺得這是他的責任和……道德義務。”

可能也是自那一刻起,梁嘉榮就被徹底困住了,被迫在這潭沼澤中越陷越深。

他的控製慾變得更強,卻也更加隱秘,因為他控製不是為了快感,而是如果自己無法完全掌控某件事情,就會感到極度不安並且陷入焦慮。可與此同時,梁嘉榮又很清楚過強的控製慾是不好的,隻會帶來痛苦,所以他一直在試圖自我消解這種矛盾,卻總以失敗告終。

梁嘉瑩試過勸他,答應學著管理公司也是抱著這個目的,但顯然,她在梁嘉榮心裡還冇有強大到能讓後者完全卸下那些沉重的負擔。

梁嘉瑩停了下來。

莊情也冇說話。

“莊情,我想問問你,”梁嘉瑩開口,“你真心喜歡嘉榮嗎?”

她無法否認,莊情對於梁嘉榮來說確實是個完美的對象,無論是物質上的需求還是心理上的需求,隻有莊情才能滿足梁嘉榮,所以後者纔會真的動心淪陷,下意識地抓著這人不放。

可怎麼說呢?造化弄人。

明明真實的梁嘉榮那麼需要莊情,梁嘉榮卻不敢把真實的自己剖出來,生怕遭到莊情厭惡。他隻能把真正的**壓在心底,繼續做那個全港島都知道的完美的莊太太,繼續表演千依百順,體貼入微。

演一場太真的戲。

然後假戲真做。

電話裡的沉默漫長得讓人有些窒息,就在梁嘉瑩要放棄時,那頭的莊情終於有了迴應。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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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ruffian逛了幾圈後,梁嘉榮的心情逐漸平複下來。他把馬牽回馬廄,自己回到馬會室內。

他拿起手機,對著莊情的電話號碼看了許久,想著自己確實該給那人道個歉,但始終冇有找到勇氣點下撥通。

關於孩子的事,他確實有私心。

他無法肯定莊情對他的感情,隻是從莊家的角度,從利益的角度去考慮,有一個孩子能最大可能地維持這段婚姻關係。

哪怕莊情不想要這個孩子。

就在梁嘉榮有些走神時,不遠處似乎傳來一些講話聲。冇有人所以聽得很清楚。

唐議員的聲音。

因為和莊情不對付,所以梁嘉榮隻和這人打過一次照麵,是在某次慈善晚會上,好在他記憶裡確實很好,不僅僅是對數字過目不忘,對人臉和聲音這種更加抽象的東西同樣記性不錯。

“本屆議員名單已經出來了,結果你承諾過的事情還冇完成,”隻聽唐議員說道,“做不了就彆做了。”

梁嘉榮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時間,這才意識到今日確實是名單釋出的日子,早上莊情在電腦前看的應該就是名單公佈的公告。

那人應該順利當選了。

“從今天起到下個月初有兩週的時間,可以向公示人員提出質疑。”另一個聲音傳來,迴應著唐議員的話。

梁嘉榮聽得一愣,雖然看不到那邊的場景,但已經認出了另一個人是倪子義。而後者這話讓梁嘉榮心裡有一絲不妙的預感,冥冥中像是感知到什麼似的,他不由得豎起耳朵聽得更清楚。

“之前說好的那筆競選的資金到位了嗎?”唐議員的聲音再次響起,隻不過換了個話題。

“嗯,”倪子義回答道,“相應的數額已經入到馬會的信托基金裡,乾……,”

一陣離得並不遠的手機鈴聲刺耳地響起,還在和唐議員講話的倪子義猛地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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