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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實習,要我出五萬培訓費 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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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疫

可那匕首插進去,竟是毫不費力。

不過幾下,就挖開了一個半臂深的洞。

洞裡露出來的東西啊,在場的所有人看見了,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那玩意兒可不是石頭,也絕不是青磚。

而是一捆捆被水泡得發黑腐爛的……蘆葦稈子。

還有一些朽壞的木板,上麵甚至還長出了蘑菇。

“我去他大爺的!”鬼影第一個沒憋住,張嘴就罵開了。

“這幫挨千刀的玩意兒!就用這破東西來堵水啊?”

“這哪裡是修堤,這分明是拿人命在開玩笑!”

魏靖川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沉默地看著那些蘆葦稈和朽木,像是要將這罪證,刻進自己的眼睛裡。

“取樣。”

他從牙縫裡擠出這麼兩個字。

暗衛們立刻動手,小心翼翼地將那些蘆葦、爛木、還有那劣質的砂漿,分彆裝進了油布袋裡。

就在這時,帶路的老船工何三,突然開了口。

“官爺啊,你們……你們是不是來查這堤壩的?”

他的聲音裡,帶著恐懼,又帶著一絲希冀。

魏靖川看向他,沉聲應道。

“嗯,是。”

何三那渾濁的老眼裡,瞬間湧上了淚。

他“撲通”一聲,跪在了泥水裡。

“青天大老爺啊!”

“求求您,求求您為我們屈死的家人做主啊!”

他一個勁兒地磕頭,額頭撞在爛泥上,發出“砰砰”的響聲。

“我那可憐的孫兒……才七歲啊……就被大水捲走了……”

“連屍體都找不著啊!”

“還有我家隔壁的二牛,他剛娶的媳婦,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結果一家子人,全沒了!”

“這些挨千刀的狗官,他們哪裡是在修堤,根本就是拿咱們老百姓的命去填滿他們自己的腰包啊!”

老人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字字泣血。

像一把鈍刀,反複剮著在場每個人的心。

鬼影的眼眶紅了。

他把頭扭到一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真他爹的不是人!”

魏靖川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把何三扶了起來。

“大爺,您放心。”

“這樁樁件件,殿下都會查個水落石出。”

“那些該去死的人,一個都彆想跑。”

何三怔怔看著他,彷彿從這年輕人的眼中,看到了漫天烏雲後透出的第一縷光。

***

彆院裡,謝苓一夜未眠。

窗外的天光,由青灰轉為魚肚白,又漸漸染上了一層淡金。

她始終端坐在案前,麵前攤開的是臨安府的輿圖,以及趙四海連夜整理出的,關於“夜梟”商號的全部賬目。

不過呢,她的眼睛老是不自覺地往門口看。

他在外麵,傷還沒好利索。

那堤壩要是真有問題,背後牽扯到的那些勢力,肯定不會讓他輕鬆去拿到證據的。

驚蟄端著一碗熱粥過來了。

“殿下,吃點東西吧。”

謝苓搖了搖頭,拿起那杯已經涼透了的茶,喝了一口。

茶水苦澀,正好壓下心頭那點莫名的焦躁。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不是魏靖川,他的腳步,向來沉穩如山。

來人,是沈墨。

他幾乎是踉蹌著衝進來的,一張臉白得像紙,嘴唇都在哆嗦。

“殿下!”

“不好了!”

謝苓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說。”

“災民營……災民營那兒,出事兒了!”

沈墨說話的時候都帶著哭腔。

“昨天夜裡,突然就……就鬨起了時疫!”

時疫!

這兩個字就像一道驚雷,在謝苓的腦袋裡炸開了。

“怎麼會這麼快?”

她之前就預料到,災後衛生條件惡劣,官府又不作為,瘟疫爆發是遲早的事。

原本她想著等今天魏靖川去堤壩上查探過後,拿著證據去抓了周顯仁後,就立刻妥善安置災民。

可沒想到,會這麼快,這麼猛!

“都是那個周顯仁!”

沈墨緊緊握著拳頭,手指關節因為太用力而泛白。

“他前幾日,為了不讓災民鬨事,把所有人都圈禁在營地裡,不許進出!”

“又剋扣朝廷下發的藥材,那些防病的湯藥,根本就沒發下去幾碗!”

“人擠著人,吃不飽穿不暖,病了也得不到醫治……那地方,那地方現在就是個人間煉獄啊!”

一股巨大的悲慟和無力感,像潮水般將謝苓淹沒。

下一刻,更洶湧的是滔天的怒火。

那怒火,彷彿要將她的五臟六腑都焚燒殆儘。

“周顯仁呢?”

她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他都乾了什麼?”

沈墨抹了把臉,咬牙切齒地說道:“他什麼都沒做!”

“他就派了些官兵,把整個災民營給圍得死死的,連隻蒼蠅都彆想飛出來!”

“我拿銀子賄賂了一個官兵,他......他說,知府大人打算,等裡麵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就……就放一把火,燒個乾淨!”

“他還說,這叫‘淨化’!”

淨化?

哼,好一個淨化啊!

用數萬無辜百姓的性命,來淨化他們的罪惡!

謝苓笑了。

那笑聲,輕飄飄的,卻帶著刺骨的寒意,讓整個書房的溫度都彷彿降到了冰點。

“驚蟄。”

“在。”

“去把我的公主服製拿來。”

驚蟄渾身一顫,抬起頭,看到了謝苓眼中凜冽。

她明白了。

殿下,不打算再等了。

“是!”

***

一刻鐘後。

當魏靖川帶著一身泥濘和物證,急匆匆趕回彆院時,看到的,是此生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謝苓站在庭院中央。

她已經褪去了那身樸素的布衣。

現在穿在身上的,是一件以銀白色為主,黑色雲紋鑲邊的公主服製。

如墨的黑發梳成了一個飛仙髻頭頂斜插著一支以青金石點綴的琉璃簪子。

兩隻耳朵,各垂著一隻用黃金鍛造的簪墜。

一對如刀裁般的眉,一如遠山般斜飛入鬢。

眼若秋水,唇如紅梅。

當真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

刹那間,魏靖川不由得呆住。

呼吸停滯,甚至連腳步都忘了邁動。

她是君臨天下的蘭陵公主。

是這大鄴王朝最尊貴的血脈。

“殿下……”

謝苓回過頭來。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刺骨的寒意,瞬間融化了一絲。

“回來了?”

“嗯。”

魏靖川走上前去,把裝著堤壩物證的油布包遞給她。

“堤壩,用的都是垃圾材料。”

“我早猜到了。”

謝苓接過布包看了一眼。

她就這麼看著他,叫了一聲:“魏靖川。”

“屬下在。”

“今日,或許會有一場血戰。”

“你,怕嗎?”

魏靖川笑了起來。

那笑容,乾淨得像雨後的天空。

“我的這條命,本來就是殿下您的。”

“能為殿下戰死,是屬下的榮幸。”

“你可不能死。”謝苓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接著,她抬腿就往門外走。

“傳令。”

“所有暗衛,整裝待命。”

“目標,城西災民營。”

她的聲音,穿過庭院,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今日,本宮要用貪官的血,來祭奠屈死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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